“老板,来二十串!”
“去拿!”
一个劲的喊,带着一股子狠劲。仿佛在这里,高富帅土豪或恶业屌丝的身份都被抛到了一边,所有的食客都只有一个身份——串儿党。带刺的北风,带着呛人的烟雾,夹杂着尾气,弥漫了地摊,夹杂着人们的喧哗。几十个串串,一瓶啤酒,有“乡土气息”的饕餮美食,聊天也是江湖上的一个享乐话题。
这些地摊注定不优雅,就像它们的主人指望这些东西在这个城市找到工作一样。在摆摊的这些年里,他们练就了城管的嗅觉和迅雷不及掩耳的逃跑本领。谈到生活,他们总是说“生活不是”。
晚上,烧烤摊的厨师很忙。
起家:家人在哪儿 家就在哪儿晚上8点55分,附近中学的上课铃准时响起。悠扬的音乐传不到桥上,但烧烤师傅们总是在这一刻准时开门,等着第一个学生下晚自习。浓重的烟雾伴着昏暗的灯光在桥空上低低地飘着,像一面召唤食客前来的旗帜。
10年前,任晓梅(化名)从安徽老家来到这座城市,在亲戚的介绍下成家立业。任晓梅摆了个水果摊。这家人住在水果摊后面的小房子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按时付房租。2020年,任晓梅在水果摊旁做起了新生意——卖鸡蛋,做馅糕。“总有同学问我,阿姨,你们这里卖吃的吗?我以为他们这么晚写作业没东西吃,就在水果摊旁边卖煎饼。”
后来,任小妹带着老家的外甥一起摆摊做水果摊和煎饼摊的生意。煎饼摊的主人任一宁(化名)是任晓梅的侄子,今年刚满19岁。他熟练地打鸡蛋,然后小心翼翼地举起馅饼,把鸡蛋倒进里面。他的表弟刘力(化名)负责用配菜填充鸡蛋饼。这里的中学生每天能消灭近百个馅儿饼,五个人中有三个会选择在馅儿饼里放一根香肠。
晚上,骑着自行车出校门的学生,远远就能闻到鸡蛋灌饼的香味。不知不觉中,他们猛敲了几下,以更快的速度追随着香味。人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温热的馅儿饼,让冰凉的手先获得一点温暖,然后满心欢喜地吃一口,再深深吐出一点白雾。
排队的人少的时候,这对表兄弟就会讲他们安徽老家的故事。家里的母猪上周生了。隔壁老王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在外打工的二叔从华北生活回来了。刘力更关心他的家乡。他说那里有他女朋友,对他有无限柔情。任一宁有时会看着唐雪路上的自行车流等一会儿。他看着和他同龄的学生开车向教学楼走去。
“不好好学习,只能这样了!”任晓梅笑了。
相比之下,开烧烤摊就麻烦多了。摆摊所需的一切工具都是胡骑着三轮车带来的。“你看,那是我的宝马!”胡在黑暗中指着一辆三轮车,他媳妇咯咯直笑。刘杰(化名)是胡最默契的搭档。
胡和刘杰曾经是一家烧烤店的员工。胡凭着过硬的手艺当上了厨师长,长相出众的刘杰也暗中赞同。三年前,烧烤店倒闭,员工被迫寻找新的生计。胡咬紧牙关,决定留在这个城市。他和媳妇把部分烧烤家当搬到这里摆起了烧烤摊,开始了新一轮的冒险。
最让胡骄傲的是他用几块电池搭成的“电网”。每块电池上都连接着几根电线,电线上一层一层缠着黑胶带。即使是学物理的理科生也会对这种复杂的光网感到惊讶。
就餐者头顶上悬挂的电灯也让食物看起来更有吸引力。当然,这样的光网并不稳定,也不知道哪盏灯因为接触不良而熄灭。胡总能迅速确定故障的位置,并在五分钟之内将其修复。
“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就在那里。”刘杰看着丈夫的背影说。
守摊:我们拒绝接受任何采访就像一只鸟守着自己的窝,要守好一个摊子不容易。
“我们拒绝接受采访!”一个高大的师傅面无表情地把一箱箱食材搬进他们的摊位,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身影。
前年,路口有个流动煎饼摊。一位好心的阿姨总是在9点大家下课的时候把她的车推到那里。但是煎饼摊只是昙花一现,一个关于煎饼摊卫生的投诉让它消失了。
在这里摆摊的师傅,经过多次改变,都学会了“守口如瓶”。他们躲在白色的大面具后面,没有表情。除了“点什么”,他们很少和来这里的食客交流,只是在铁板上快速翻动烤串。
“小声点!”主人敲了敲窗户。排队的人从聊天中恢复过来,压下了喧哗。
这里原本的营业时间是晚上7点半到2点半,但是住在附近的居民经常抱怨晚上的噪音。于是,师傅们把垃圾桶全部搬走,用马克笔在窗户上写下“请安静,带走吃”的字样。他们提前摆摊,虽然会损失几百串。
除了担心噪音,他们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城管。
晚自习结束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出校门。烤串从来都不是什么高雅的食物,但就算送到路边,也有不一样的吸引力。胡在长长的烤炉上排好了六十串烤羊肉。他一边翻动炉子上的食物,一边用蒲扇给木炭扇红色的火苗。白烟随着蒲扇的风缓缓升起,像一朵冉冉升起的白云。
低矮的桌子散落在地上,白色的烤烟包围着每个人,裙子上很快就弥漫着孜然的香味。经常有车辆呼啸而过,开到远处,在烧烤上撒一把尘土。
从早上十点钟到晚上三点钟,胡的家人都在处理这些烤串。每天,食客们可以消费七八百串烤串,给胡一家带来三四百元的纯利润。
“城管来了,快走!”
两年前,在一篇露天烧烤报道中,将这次烧烤作为典型报道。胡用抹布把烧烤的东西包好,扔在他的“宝马”上。他的妻子很快收拾了桌椅。所有的工作花了不到五分钟。虽然匆忙,但她并不慌张。躲避城管对胡这样的烧烤摊主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城管总是“突然袭击”。为了避开城管,胡会尽量晚一点重新开业,早到的食客看到的往往是一片冷清和失望的地方。
飘摇:如果不让开,就回老家吧对于学生来说,这些小摊就是“回忆”。
每到毕业季,都会有一群人来这里喝啤酒,吃烧烤,唱歌。
去年这里开了一家奶茶店,算是这一带的“新人”。开业当天,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马路对面。
男生会排队给女朋友买饮料。奶茶店的店员记得不久前有一对情侣在奶茶店门前拍照。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美国上的大学,最后还是回了学校。我想用相机记录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当这对夫妇拍照时,刘力在煎饼摊旁静静地看着,想着家乡的女孩。
烧烤摊的烟会飘到凌晨两三点,萦绕着来来往往的人。关了摊之后,胡和一家人沿着马路走着,回到了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朴素的家。
刘杰叹了口气,“不知道明年烧烤摊还能不能开。”刘杰傻乎乎地看着路:“如果不让,我们可能回老家。”
马路对面的中学笼罩在巨大的黑暗中。有的同学已经回到宿舍陷入了梦乡,有的同学分享着从小大排档的美食中获得的喜悦。当清晨的阳光照亮校园时,巨大的人群涌向学校门口,遮住了深夜里人来人往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