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早送外卖的平台(应聘过骑手打过卧底电话,看了1907份判决,拼出这部外卖平台进化史)

徐淼、陈欣怡,诚工研究员

外卖系统里不仅有算法,还有很多公司,这些公司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法律关系网正在把骑手们绑死。骑手掉进前面的大坑,没有一家公司能构成他的雇主。

人们常说算法是黑箱,我们只需要享受最终的结果,不需要知道中间的运算过程。但如果不是你我,而是受伤的骑手呢?

骑士疑云

2022.01.09北京

大家好,我是志诚工的研究员。我的名字叫徐淼。致诚是中国最早的专门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公益性法律组织。

十年来,我们帮助了17201名农民工,挽回损失3亿多元。

这是我们的旗舰店。



每一个第一次走进横幅室的人,都会被里面的氛围所震撼。里面有600多面锦旗。每面锦旗背后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以前,我们的主要客户是建筑领域的农民工,他们经常会遇到拖欠承包商工资或工伤事故等情况。

近年来,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外卖平台,成为外卖骑手。统计显示,外卖平台上80%的劳动者还是农民工。

这些农民工从传统行业跳槽到外卖平台后,工作条件有改善吗?

神秘的

《人》里的“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这篇文章,让我们第一次直观而深刻地感受到了算法对工作者的影响。陈龙,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做了半年外卖骑手,从社会学角度揭示了算法是如何控制工人的。

我们是法律人,所以我们相信法律总是最后出来的,因为所有的社会关系和社会问题最终都要在法律制度的层面上进行调整和解决。

但是当我们真正从法律角度切入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我今天要说的这个谜的主人公是一个叫邵的外卖骑手。邵是农村人,今年45岁。他又老又年轻。2017年,他听说外卖骑手赚钱多了,就独自从河北来到北京,成为一名饿了么外卖骑手。

2019年4月27日晚上11点50分,邵即将下班,独自骑着电瓶车在马路上溜达。那天下了一点雨,路有点滑。一辆汽车开着远光灯开过来了。邵和他的车一起不小心掉进了他前面的坑里。

就在这时,一个美团骑手路过,把他扶了起来。刚开始他以为没什么事,但是起来后发现自己走不动了。后来同事送他去了医院,当天晚上他就被诊断出腿部严重骨折。

邵一个人在北京呆了几天,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回了河北老家。在河北老家,被诊断断了三根肋骨。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一直在跟邵保险公司纠缠。终于在2019年底,他拿到了9万多元的商业保险理赔。

他觉得不太对劲。他说他河北老家有个人也是工伤,十级伤残,他拿到了十几万的工伤赔偿。10级伤残是最轻的等级,他想不通为什么在北京9级伤残只能拿到9万元。

这是他第一次想到请律师,于是邵被介绍到志诚,志诚在2019年底接手了这个案子。

2020年8月,我们在北京提起的劳动仲裁胜诉,确认邵与Dias公司存在劳动关系,属于经销地。



邵以为可以顺利申请工伤认定,获得工伤赔偿。

不料迪亚兹公司回到注册地重庆,在重庆市法院提起一审。遗憾的是,邵在重庆一审和二审均败诉,这意味着他和迪亚斯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



中间还经历了2020年12月的一场保险诉讼,是为了拿回雇主责任险的保险合同,确认雇主是谁的平行诉讼。

因此,经过四次法律程序,邵又回到了原点,仍然没有确认劳动关系,仍然没有拿到工伤赔偿。

法律关系暗网

智诚再次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是2021年6月,距离邵受伤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还记得2021年6月22日上午9点,我们主任童立华先生叫我们开会,说要讨论这个案子。当时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案子甚至让我感到绝望”。

当“绝望”这个词从我们主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非常震惊。因为他从事公益法20多年,是一个非常有能力、有经验、有自信的人。

他处理过各种大大小小的复杂案件,却从来没有谈过“绝望”这个词。

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如果这个案子连我们经验丰富的移民律师都感到绝望,是不是意味着背后其实有更深层次的危机?

骑手为什么找不到雇主,受伤后怎么没人承担责任?邵案绝不是个案,而可能关系到千万劳动者的权益保护。

所以那天早上,我们决定全面研究这个问题。当时我们就觉得自己肩负着一个沉甸甸的责任:这个系统必须通过法律来开启,而且一定会通过法律来开启。

那天下午,我们与邵进行了一次长谈。为了取证,我们先看了他手机里的饿了么APP。上面显示的分销网站是一家名为Dias的公司。然后我们看了他在招商银行的跑路记录,是一家叫泰昌的公司每个月给他发工资。

我们又看了他的税务APP,发现每个月都有两三家公司给他交个税,天津的一家建筑公司,上海的一家服务外包公司,但邵从来没听说过后两家公司。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同一家公司日常管理你的公司,给你发工资,交税,甚至交社保。但邵为什么要面对的五家公司呢?

我们来问问邵,你以为你是哪个公司的?邵当时给我们看了这张照片,那是他们每天开早会的时候。



▲邵现场同事的朋友圈。

邵告诉我们,晨会的主办方是迪亚斯公司。于是那天下午,他几次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我是迪亚兹的人,晨会上喊的口号是迪亚兹,但一旦有事,迪亚兹就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员工。」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们觉得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张法律关系的暗网中。

外卖系统里不仅有算法,还有很多公司隐藏在里面。这些公司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法律关系网络正在把骑手们绑死。骑手掉进前方大坑,没有一家公司能构成他的雇主。



人们常说算法是黑箱,我们只需要享受最终的结果,不需要知道中间的运算过程。

但如果不是你我,而是受伤的骑手呢?

骑手登记为个体工商户

我们还有一个更惊喜的发现,就是骑手注册为个体工商户。

在采访完邵的第二天,我们从北京另一家专门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事务所了解到一些其他案件的情况。我们发现有一个骑手其实注册的是个体工商户,名字叫广西钦州市马忠钦州工业园区XX 90.81商务信息咨询服务部。

个体工商户的出现引起了我们的高度警惕,因为它意味着同时避税和社保的一种框架操作。

如果你是个体工商户,法院更容易认定你和这家公司是合作关系,不是劳动关系,受劳动法保护。换句话说,你就是一个自担风险,自负盈亏的小商人。

你觉得这很可笑吗?骑手是小商人、小企业主还是劳动者?

当时我们就顺着这个线索,在网上搜了一下。关键词是这三个:钦州马忠钦州工业园、商务信息咨询服务部和外卖。我搜索了一下,发现在一个小小的工业园区里,像这样注册为个体工商户的骑手居然有3万多人。



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我的头皮真的麻了。然后我搜索了全国,结果是198万。

当时我还不是特别确定这198万个体工商户是不是真的骑手。理论上,如果你是一个小餐馆老板,你的经营范围也可能包括外卖,你的经营类型也可能是个体户。

但是我们很快发现骑手个体户有一个特点,就是必须自动注册,批量注册,集群注册。

外卖平台上有超过1000万的骑手。这些平台企业不可能帮车友一个个去工商局注册个体户,所以必须是批量注册。如果是批量注册,会有一些特殊的命名规则。

例如,请在昆山市玉山镇九五路94号或涟水县马竹镇九九镇3号预订一个生活商务服务工作室,并添加XX studioNo的命名规则。XX到这个地名。

我们一步一步遵循这个命名规则,从198万户个体户中定位出160万户有疑似骑手的个体工商户。

你可以看看这个表格。江苏省有110多万个体户疑似骑手。其他省份如贵州20多万,广西14多万。



为什么这些个体户的注册地都集中在一些省市?我们查了一下,发现这些省市对灵活就业有非常优厚的政策支持,吸引灵活就业平台将骑手注册为异地个体工商户。

那么这些车友是如何注册成为个体户的,又为什么同意注册成为个体户呢?

这是一个灵活就业平台APP的下载页面。



评论区充满了骑手们的愤怒。比如一个骑手在警告其他骑手不要注册个体户,科普一下另一个骑手注册个体户后会有什么样的法律后果。

现实中有很多这样的灵活就业平台。他们在官网的说辞是,一方面可以帮助企业节约税收成本,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工人工资。看似双赢的操作,直到有工人出事。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叫孟京平的外卖骑手的案例。他还受了工伤。申请工伤认定,他需要先确认劳动关系。

我们注意到本案判决书中的一个证据,是灵活就业平台好活提供的,是一个视频资料。

证据11。视频资料,孟京平喊着“好好生活,好好生活”的口号,我是孟京平,来自甘肃,我喜欢“双创”。

可想而知,孟京平对着镜头喊着“好好活,好好活,我是孟京平,来自甘肃,我喜欢‘双创’”。所谓“双创”,就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这个证据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为了证明孟京平当时是知道的,他主动注册了一个个体工商户。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们还在判决书上看到了另外一句话,就是专门为了这个证据而写的。

”孟京平说道...证据11...公司给他们外卖员注册了“好货”app,发工资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非常讽刺的判断。当时我们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一个公司律师,他可以说是见证了外卖平台早期用工模式的转变。他当时留给我们两句话:

“在资本眼里,它们不是需要珍惜的资产,而是急于摆脱的负债;与其把他们当成活生生的个体,不如用一串数字符号来代替更方便。」

外卖平台与骑手关系的演变

之后我们就在想,外卖平台是怎么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于是从去年6月到9月,将近3个月的时间,我们应聘骑手,打卧底电话,看1907判决书。注意,这些判断不是抽样。我们在全网搜索了所有与骑手确定劳动关系相关的判决,最终拼尽全力拼出了外卖平台的进化史。

这张图是最早的时候,餐厅一般直接雇佣员工送外卖。



▲模式1

这时餐厅和员工之间就可以建立正式的劳动关系了。如果员工出了事,他可以直接去餐厅。

08年,外卖平台出现。一开始,为了吸引传统行业的工人到外卖平台,外卖平台会提供非常优厚的待遇。

所以那时候外卖平台会直接和骑手建立劳动关系,这就是模式二。或者模式三,即劳务派遣,也是一种合规的用工方式。



▲模式2-3(红色部分)

但在外卖平台发展的中期,当时市场上有几家外卖平台,都面临着快速扩大市场规模的巨大压力。这个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多招骑手。但是,这样会大大增加人力成本。

于是外卖平台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众包模式。所谓众包,就是来去自由。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要做。比如我们下班后或者周末有空的时候,可以注册一个众包APP,然后开始送外卖赚一点外快。

众包模式下骑手和平台的关系比较松散。模式四,外卖平台和骑手直接签订众包协议。



▲模式4-5(黄色部分)

之后,外卖平台开始在骑手和平台之间插入一个众包服务公司,模式5中的空心圈部分就是众包服务公司。其实相当于一个法律防火墙,切断外卖平台与骑手的法律关系。骑手出了事,一般都会去众包服务公司。

同时,外卖平台上还有一种模式叫做特殊配送模式,更像是传统模式下的骑手。专送骑手是固定上下班时间的正式工,如果要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

在特殊配送模式下,也就是下图的模式6,外卖平台相当于将配送业务外包给配送员,让配送员组织骑手线下外卖配送,但外卖平台仍然严格控制骑手的劳动流程,因为它是通过APP系统发送订单,骑手无法拒绝订单。



送外卖的平台

▲模式6-7(浅蓝色部分)

到了模式7的时候,因为配送员都是小公司,相当于承担了外卖平台的人力成本和风险,但是根本负担不起。所以他们会效仿外卖平台,继续转包或分包骑手或配送业务。邵面临的情况是,网络式外包。

在这种模式下,事实上劳动关系已经被打破。邵面对的是五家公司,每一家都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到他的劳动管理。邵根本分不清哪家公司是他的雇主。

这个骑手似乎是个烫手山芋。外卖平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配送员,配送员继续扔给其他配送员。这个烫手山芋会有什么下场?会自己来到骑手身边,让骑手自己吞下去。

这就是外卖平台进化的终极形态——个体工商户的出现,也就是图中的模式8。



▲模式8(深蓝色部分)

在个体工商户的模式中,外卖平台和骑手之间有三道防火墙,分别是配送员、灵活就业平台和个体工商户。可以说,外卖平台已经是“大名鼎鼎”了。如果骑手出了事,他根本找不到外卖平台。

这样一系列的模式演变效果如何?可以说“抖锅”的效果非常显著。这是我们基于1907年判决的司法统计。



在平台直接雇佣骑手的初期,外卖平台被确认为用工单位,比例达到100%。

而在直接外包和网络外包的模式下,比例直接从100%下降到1%以下,即外卖平台基本不再被认定为雇主,雇主的承担者基本变成了配送员。

看侵权责任下的判决统计。



侵权是指骑手撞了路人,路人会起诉相关公司,这种情况下法院一般会找公司承担责任。

很明显,一开始是餐厅负责,平台出现后,才转给外卖平台。随着外卖平台用工模式的演变,转向了配送员和灵活用工平台,这是一个非常显著的“甩锅”过程。

原本集中于单个雇主的权利和责任分散到多个分销商和灵活用工平台,骑手的劳动关系通过人为的外包和分包被彻底打破。不仅骑手不知道雇主是谁,维权成本也大大增加。甚至法院可能会因为雇主难以确定而判决骑手败诉。

正是通过这种操作,外卖平台和大量配送员不同程度地逃避或转移了用人单位的法律责任。

概率问题

我们当时就在想,法院真的会被这些复杂的操作搞糊涂吗?后来我们问了一个灵活就业平台的工作人员,他给我们的答案是: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也就是说模型越复杂,法院就越有可能偏离认定劳动关系的客观标准,根据现场的严重程度决定是否认定劳动关系。

现场的严重程度如何?简而言之——金钱比生命更重要。如果骑手因为工资、加班费,或者非法辞退后寻求经济补偿而起诉,法院更有可能不承认骑手与公司的劳动关系。

但万一受伤甚至死亡,法院更有可能找公司承担相应责任。

灵活就业平台工作人员的言论,其实已经被我们的司法统计完美验证了。



蓝色为骑手劳动关系在工伤场景中被认可的比例,黄色为骑手劳动关系在工作报酬或社保方面被认可的比例。

一开始这两个数据基本一致,但是到了网络外包,也就是邵面临的这种情况,工伤场景下认定的劳动关系比例明显高于工资补偿场景下的认定。

说到底,在个体工商户的情况下,这两种场景的区别对待就更加显著了。

另一个问题是,不同法院在确定骑手的劳动关系上差别有多大?由于最高法院尚未出台明确的司法解释和指导意见,各地法院对平台用工的认识、态度和立场不一。

有些法院认为我应该支持平台经济,或者误以为所有平台就业都是灵活就业,所以宁愿不承认骑手的劳动关系。但有些法院认为我看透了一切,就是想透过表面的保护劳动者的法律安排,认定劳动关系,让他们享有劳动法保障的一切权利。

我们按照各个法院认定的骑手劳动关系比例做了一个分布图。



我们可以看到差距非常大。垫底的十个省份,认定劳动关系的比例可以达到90%以上,包括北京。最低的像天津,已经低到20%了。

这也意味着在选择球场的那一刻,骑手的最终命运可能已经注定。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你赢了判决呢?我们从1900多份判决书中抽取了1000多名经销商。这些经销商分布在全国各地,最多的时候江苏省有100多家经销商。



这意味着将出现像邵这样的案例。邵在北京送外卖,最后却要去重庆这个别人不熟悉甚至没去过的地方打官司。邵怎么会去重庆打官司?

这个案例很特殊,因为我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时我们协调成都律师专程到重庆帮他打官司,邵自己没去。

但是全国有多少车友能付出这个成本和负担,去异地打官司呢?可想而知,大部分骑手会中途放弃自己的权利。

而且很多经销商都是小公司。上游面临着外卖平台利用市场地位压榨他们的利润空,下游面临着这么多骑手带来的巨大人力成本和风险。所以经销商最后演变成了从中拿提成的二手经销商。

这些经销商的注册资本基本都比较低,实收资本更少。而且在我们统计的904家经销商中,有61.17%的经销商没有实际缴纳资本金。



这种情况下,如果起诉经销商,可能已经取消了。



这也给骑手维权带来很大困难。而且,当骑手的权益受到侵害时,很多经销商根本无法承担相应的赔偿义务。

灵活就业真的很灵活吗?

平台在新闻媒体上一般是怎么描述自己的?通常,他们会说,通过灵活就业这种创新的劳动组织方式,来帮助国家解决就业问题。但关键问题是,这些灵活就业真的灵活吗?

这是我们司法判决分析得出的表格,每一行都是司法判决。



我们将判决书中显示的特送骑手的劳动管理事实分解成不同颜色的色块。比如有的色块是入职管理,有的是工资发放,有的是系统派遣,有的是纳税。

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平台用工模式的早期,这些色块都集中在外卖平台。但是一步一步开始蔓延到分销商,另一个分销商,然后蔓延到其他公司,甚至灵活就业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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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特殊骑手来说,这意味着他的工作状态从未改变,仍然受到严格的劳动管理,只是找不到雇主。

这是我们从邵的一个案例中复原出来的,花了三个月时间没日没夜做研究的外卖平台用工模式演变的全过程。

我们项目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想告诉你,法律是用来保护劳动者的,不是用来“甩锅”的。法律本来应该是弱者最有力的保护网,而不是强者明目张胆转嫁风险的巧妙门道。

就是在这一刻,我们才有底气把这句话搬上公共银幕:“法律永远是最后出现的,一定会云淡风轻。”

邵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一定很好奇。邵现在怎么样了?请我的同事陈欣怡介绍一下。



邵的案子去年回到了北京,我们在北京帮他再次办案,但这次被告是另一家经销商——支付邵工资的重庆泰昌公司,邵的外卖平台是饿了么。

2021年10月27日收到北京市昌平劳动仲裁委员会结果,邵与重庆泰昌公司确认劳动关系。但在征得邵同意后,我们进一步将此案起诉至法院,希望外卖平台饿了么能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我们为什么要平台在法院诉讼中承担连带责任?事实上,2021年,国家八部门联合出台了一项政策,其中包含一项要求:通过外包等合作用工方式损害劳动者权益的,平台企业应当依法承担相应责任。

但是这个政策发布后,在我们承接的所有案例中,平台仍然认为发生意外的骑手与自己无关,他不需要赔偿。

过去十年,整个外卖平台用工模式的演变,以及目前骑手劳动过程的控制,其实都是外卖平台在主导,而这一系列操作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外卖平台。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希望通过邵的诉讼,让国家政策能够真正落实,让平台实现权责统一。

除了邵的案子,我们还在办一个箱马送货员的案子。这个调度员国庆期间连续三天密集加班,最后猝死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这个调度员的案例告诉我们,现在的平台和算法对工人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平台曾经很引以为傲的一个概念叫做“算法优化”。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如果最快的骑手能在十分钟内送到,那么最好的算法也会希望所有人都在十分钟内送到。

算法越好,对工人越残酷。这个问题在去年得到了一些关注,几个政策文件都提出要“选择合适的算法”,将劳动强度降低到一个合理的标准。

现在通过盒马调度员的案例,我们想进一步倡导“算法人性化”,因为算法管理的本质还是人对人的管理。

接触了这么多案例,我们也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发生事故后,骑手无法登录APP查询自己的配送数据,或者配送数据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图片来源:钱江频道《范大姐帮》

这些配送数据对于在诉讼中为骑手维权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证明他们确实是在送外卖,在站点工作,所以现在我们也设计了一个个人信息保护的诉讼,希望骑手的配送数据可以不再消失。

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工作让更多人关注到了骑手注册为个体工商户的情况。

我们的研究文章发表两天后,外卖平台已经公开禁止诱导骑手注册个体工商户。不久之后,我们查看了艾奇的相关数据,基本上停止了增长。

如果邀请是真诚的,我实际上希望我们今天能派一名代表上台发言。但是我们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做不了这么多工作。

除了真诚的团队和当地法律援助律师的帮助,我们实际上有50名来自经济、法律、设计、IT等专业的志愿者参与这个项目。

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有一天晚上,大概11点的时候,我们网上的文档里有8个志愿者在做判断数据分析。第二天早上8点起床,又有7名志愿者在帮我们分析数据。

这些志愿者位于不同的时区。平时都是律师、律师或者大学生,很忙。没有这些志愿者的接力,我们无法在政策变化的时期及时将这个项目完整的呈现给大家。

所以今天,我们要么是一个人来,要么就是想告诉大家公益法不应该是少数孤胆英雄的理想,而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参与的温暖而正直的事业。

所以现在我想请徐淼回到舞台。她还有一些想法想和你分享。

超市在招人,有五险一金

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其实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印象深刻,非常感动,甚至有趣的故事。

当我在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我需要申请一个附加条款。有一次,我真的差点开小差。当时我去了一个饿了么的站点应聘。站长出于对我的关心,问我现在住在哪里。因为他怕我没地方住。我告诉他我住在某某区。

他问,你一个月房租多少?当时我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骑手的工资是六千多,我觉得把三分之一的钱花在租房上也是合理的,就告诉他是两千多。

结果当站长震惊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赶紧问他,你房租多少?他告诉我,800。



我当时很紧张,就赶紧转移话题。但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我意识到即使我处于同样的处境,也很难真正有同感,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选择逃避。

但是对于车友来说,他们被命运困在这样的境地,无处可逃。6000块钱的工资是给他们养家糊口的,而不是像我一样用三分之一的钱租房子。

这是一张很珍贵的照片,一个骑手接我去外卖站点求职的时候。



后来发现外卖平台真的很缺人。当时他们派了一个骑手来接我去应聘,甚至还有一个站点的站长。他来我家采访我。

当时特别想体验一下坐在电瓶车后座穿梭在城市街头的感觉。但我也有点紧张,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车都是修修补补的,甚至有的是拼装车,所以我的手紧紧地抓着骑手的肩膀。

他大概感觉到我用力了,就回头问我,你紧张吗?我说,一点点。他安慰我说,没关系。我这样开了很久了,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他一路跟我说话,安抚我的情绪。结果比赛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说,其实我的车没有前刹车。

这个骑手对我真的很好。我去应聘已经两个月了。项目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给我发微信,问我有没有找到工作。我告诉他我还没找到。然后他说,我今天路过一家超市,看到它在招人,而且提供五险一金。我觉得你应该试试。

我当时真的很感动,这也让我意识到车友们并不在乎五险一金,但他们大概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很多人可能觉得车友不关心社保,很多媒体朋友也问过我。其实我身边很多白领朋友都不想交社保,大家都想多拿点现金。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社保是强制性的吗?

社保之所以强制,是为了克服劳动者的短视,必须考虑长远利益。这些外卖骑手,老了谁来养?

其实投资界的朋友早就看透了平台经济。他们一开始非常担心平台经济在透支社保。这些企业相当于把一部分劳动力成本转移给了社会,而且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问题不会在短期内出现。

我们也必须承认,目前的社保制度确实对农民工有一些障碍,比如社保异地转移。但这绝不能成为企业逃避缴纳社保义务的借口。我们必须直面这些问题。

三个思考问题

最后,我们的导演童立华先生专门为大家讲解了三个要留给大家思考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在资本如此强大的情况下,平台企业和劳动者的力量对比越来越悬殊。平台垄断的问题现在很流行,但是到目前为止大家的关注点多集中在商品市场,也就是消费者的权益保护上。那么,在劳动力市场上,应该如何保护劳动者的个人权益呢?

第二个问题是,企业背后有非常厉害的律师,但是如果骑手权益受损,谁来维权?所以,有一次在中华全国总工会的一次活动上,我们主任公开呼吁“律师不要给企业出馊主意”。

中国现在有7.7亿就业人口,2.8亿农民工,但是中国有多少具有专业法律素养和员工情怀的律师,能够在他们的权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为他们发声,为他们维权?

第三个问题是,应该如何及时发现这些问题,规范制度?现实中,权益受到损害的劳动者很多,但真正走司法程序的劳动者很少。全国有几个邵能挺过五道法律程序,跑到京冀打官司?

司法救济始终是权益保护的最后一道程序。我们必须站在法律的上游,从政策制定的角度尽早规范,而不是等着企业一步步试探政策底线,最终发展壮大到足以威胁国家“就业”或者引发大规模雷电事件。

这三个问题都是志诚这个民间公益法律组织力所不及的,所以我们特别希望把这三个问题抛给大家,希望国家和社会能够一起思考,一起努力。

最后,这张图是我们真诚劳动者的口号,我们立志做“全体劳动者的律师朋友”。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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