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望
太原的这个秋天,不知道为什么雨这么多,一直在下。灰蒙蒙的一天,寒风凛冽,秋雨淅淅沥沥,楼前绿地上的树和草都枯萎了,显得无精打采,毫无生气。稀疏的草地呈现鹅黄色背景,像一片片“斑秃”。树叶告别了往日的辉煌,纷纷落下。停在树下的汽车经常被卷起的黄叶覆盖。喜鹊和斑鸠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唱着不知所云的歌,有时还会往车顶上扔“天赋(粪)”。寒冷的秋天?清秋?讨厌的秋天?
昨天下班回家,停好车准备上楼的时候,看到楼下邻居的孙子穿着一双半腰的绿色格子雨靴,打着一把小雨伞。有水的地方,泥浆溅了一地,他不停地尖叫。孩子的爷爷说:“幼儿园回来,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行,管不着。”想想儿子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只挑那些有水的浅水坑,踩在水花上。小男孩总是调皮捣蛋,但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这也是一种亲近自然的方式。原来幸福的获得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有一颗纯净的心,不粉饰自己的生活。
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我突然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农村没有路,只要一下雨,就只有一尺深一尺浅的泥。父亲会把骨灰撒在门前的小路上。晋南农村的骨灰是草木灰,这不行。每天都这样,恨不得把脚放在肩膀上走路!鸡粪牛粪混合的泥土污秽不堪,不愿意在屋外走动!但是不能缺课,所以要硬着头皮上。放学回来的路上,那个小斜坡我不知道滑了多少次。有时候爸爸会去学校把我背回家,躺在爸爸的肩膀上,温暖又舒服。父亲的背是孩子升天的梯子,是孩子获得力量的喷泉。
布鞋一瞬间就湿透了,要等到上学的时候才穿上冷鞋。我记得那时候我没穿袜子,回到家脚都被泡得发白了。后来我会把鞋子拿在手里或者放在书包里,光着脚在泥水里走,到了学校就穿上。戴着草帽,只护着头,身上还是湿的,手里拿着一双鞋,和朋友在泥水里涉水。每走一步都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步。感觉有点像红军过草地。经常看到村长的孩子穿着雨靴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一步一步的往下踩,好像根本没下雨一样。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向我们这些动不了的人宣布“我穿雨靴怕谁!”当我的布鞋陷在泥里拔不出来,脚被泥里的碎石扎得生疼的时候,看到那些穿着雨靴的人走路如入无人之境,真的很羡慕。我好想穿雨靴!
早些年,雨靴是家里的奢侈品装备,不是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的。雨靴是中腰高腰的,没腰的就当雨靴了,低人一等。如果低一点,就穿塑料凉鞋。那时候家里穷,想买雨鞋都不敢想。后来父亲一有空就去村南的山坡上割草,直到院子外面的小土窑里长满了草。冬天,父亲从这个窑里买干草,用手头的四块钱,给我买了一双三块八毛钱的黑色小雨靴。当你有雨鞋的时候,你总是盼望下雨,因为下雨的时候你可以穿雨鞋。
小时候觉得穿上雨靴终于自由了。有时候,我就是贪便宜,去了水多的地方。当我穿上雨靴的时候,我是如此的傲慢。我骄傲地看了一眼没有穿雨鞋的哥哥姐姐阿姨叔叔。我再也不会被石头或者碎片割伤了,因为穿上了雨靴,受伤的疼痛自然不会落到我身上,所以每次穿上雨靴,就连走路都是那么的舒服和自豪,心里升起了一丝虚荣感。我能站在别人站不到的地方,别的孩子只能羡慕地看着。偶尔有汽车经过,留下的油星子漂浮在平静的死水表面,形成一片片五颜六色的油花。上学的时候,因为路上调皮,只踩了五颜六色汽油花的水圈,一次次迟到。
父母复工后,离开了家乡。在不知道几何的时候,每次下雨,无论大小,路上的积水都比较多。除了小孩,很少看到大人穿着雨靴走在路上。渐渐的我对雨靴失去了兴趣,加入了不穿雨靴的行列。是的,现在,到处都是水泥路和柏油路。即使是下雨天,你穿着一双高腰雨靴走在路上,似乎也有点滑稽。
记忆中那双陪伴我走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小雨靴,曾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过我。小雨靴充满了父爱,这是我童年深深的烙印。父亲去世多年,我的雨靴找不到了。突然想到,在我的人生旅途中,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给过我很大帮助和关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