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致加盟商的公开信中，李杰还分享了一个关于狗追兔子的故事:农场主让狗去追一只野兔子，狗没追上。农夫问狗，狗说:“我在跑着吃东西，兔子在逃命，太快了。”
寓言倒在义乌，部分情节成为现实——通达为了赚“饭钱”放慢脚步；为了“生存”，兔子们拼尽全力往前跑，相互追逐的距离缩小了。
文| 曾诗雅
编辑| 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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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乌有一个“大家庭”[S2/]
烧钱能收获多少市场，就能诞生多少野蛮故事。滴滴和优步之战是这样，ofo和摩拜单车之战是这样，“千团大战”也是这样。现代营销之父科特勒说过:没有一种品牌忠诚度是减两分钱抵消不了的。在快递行业，这是动不动就破冰的法宝。甚至可以加上后半句:两毛钱不够，两毛钱就行，甚至两块钱。
野蛮的故事在义乌越演越烈。在过去的一年里，80美分的快递价格在这里出现过两次。参与两次降价的有一个重要角色:印尼快递公司“J&T快递”，中文名字叫极兔快递。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今年3月的价格战。义乌的快递价格已经跌到了“全国八毛”时代，极兔就是一个月后被义乌邮政管理局命名为“低价倾销”的那家。前年，2020年3月，义乌价格战接踵而至。
来势汹汹是刘伟新对兔子到来的第一感觉。
刘伟新是义乌一家百世快递网点的老板。他看过太多关于快递行业生死存亡的故事。这一次，极地兔是一个大家庭。去年3月初，义乌快递员的朋友圈里出现了一段视频——义乌某大道上，几十辆崭新的面包车沿路停放，排成两条看不到尽头的白色长龙。
不久之后，朋友圈延伸到了现实。刘伟新看到的是一支装备整齐划一的队伍。义乌街头挂起了兔子的红白招牌，贴着兔子标志的面包车在路上行驶。“我们通达系(指申通、中通、童渊、百世、大云，也叫四通一达，算是阿里的菜鸟系)用的大多是二手车”。
后来刘维新总能在朋友圈刷到一个视频: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兔子成群结队走上街头，喊着“快递不要钱”。
站在义乌，是一个快递公司顽强成长的标志。是义乌快递员眼中的“产粮区”(快递单量大的地区)。这里不缺快递，北下渚、青岩柳、江东等小区门口总有“电商村”“活村”的字样。小区每栋居民楼都有地下室，每个地下室都堆放着如山的电商快件。胶带、传送带、货物移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国家邮政局和中商产业研究院汇总的数据显示，到2020年9月，义乌的快递量达到59.72亿件，位居全国第一。同时，义乌也被称为“快递价格低”。因为单量最大，单价最低，是快递领域最激烈的战场。
▲义乌市江北朱霞村，快递堆积如山。图/视觉中国
战争降临到个人身上，也许只是一些悄然的变化。一家卖垃圾袋的电商从某一天开始用兔子的快递面单，因为可以给更低的送货价格；一个快递小哥因为工资拖欠太久，离开了百世。他走进了一家极限兔的加盟网，想按时领工资。位于义乌后屋的一家百世快递关门了，几个月后招牌换成了极兔快递。在新手表的地图上，被潦草地错写成“极速”...但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在没有音量的情况下，一开始在义乌没人敢用极兔。“就算兔子降到7毛，也没人送，因为市场不认可。”刘伟新说。
我从吴斌的电商群里听到了“试送兔子免费”的传言。他在拼多多做了两年的文具供应商，每天发货5000件，几乎每件都不会超过0.2kg，他卖的文具每单纯利润不到一元，快递每差一个，每天支出500元，一个月就是15000元。“很多做拼多多的人和我一样，每天多花几百块钱，有点接受不了。”吴斌说。
但是当业务员第一次上门时，他拒绝了。“当时听说兔子网点不够，有的地方送不出去，有的买家收不到货，这和我们的好评率有直接关系。”吴斌解释道。
对于远离快递行业的普通人来说，小兔的新到来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有些人没听说过。他们听到快递员名字，总会重复一遍，问:“你说什么？快递？”
节理块
就像大部分人只熟悉四通一达一样，五家快递公司多年来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后来者的挑战往往无声无息。此前，郭彤快递和运通快递都曾尝试过烧钱、抢走、换花样，但都没有成功，甚至都没来得及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是，“大家庭”极兔和这些品牌不一样，它懂得借力。在财力、人力、物力中，钱是最关键的——上线就是去，去的最快的就是低价和烧钱。快递专家赵晓敏说:“过去，从来没有像兔子一样的快递员。一上来就花钱，一次就得把钱用完。”
赵晓敏告诉每日数字，他曾多次公开提醒通达系5家快递公司考虑相应政策，但很少有公司给予足够重视，及时调整策略。“上市公司口袋里有钱，不想再拿出来了。”赵晓敏这样解释。更客观的说，上市公司需要对股东负责。
兔子毫无障碍地进入市场，紧握着中国商业的80亿人民币。
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刘维新并不看好。“80亿不够烧”。不过，早些时候，他听说极限兔收购了上海龙邦快运。“有了龙邦，只有最基本的营业执照、网点和配送干线，才能让快递成为可能。”
龙邦装好轮子后，兔子开始了，引擎来自BBK部门。
据《晚邮报》报道，极兔的80亿融资主要来自BBK体系。极兔创始人李杰，是OPPO印尼业务BBK部创始人、前总经理。他曾在致极兔中国区代理商的公开信中提到:“OPPO、vivo、小天才工厂的领导，以及全国系统的代理商，都愿意花巨资来争取我们。”
不仅仅是真金白银，老伙伴们也做出了努力:OPPO代理体系的很多人都跳进了快递行业，成为了极兔的加盟商。他们自己花钱租场地，找快递员，甚至和以前在手机行业工作的员工一起恶补快递知识。
刘伟新记得，2019年7月的一个下午，5个人来到他的办公室了解行情。其中四位曾经是OPPO市场、财务等部门的高管，还有一位是百世快递前网管刘伟新的朋友，现在已经跳槽到极兔，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
在刘维新的记忆中，和极兔的对话已经变得模糊。他只记得离开前，对方开玩笑地说:“给我一个区域加入。”回答，区域已经划分好，交给OPPO代理商了。后来义乌的一只兔子在朋友圈里写道:你做了OPPO就不丢人了。
兔子已经找到了忠实的盟友，但是通达系的加盟商已经开始“叛变”了。
极兔第一次受到广泛关注，这是一个负面新闻。2020年10月，进入中国市场7个月的极兔被多家通达系快递公司“封杀”。早在2020年7月底，童渊快递首次向极兔发出“封杀令”，总部发布《关于全网禁止代理极兔业务的通知》，要求委托两端加盟商不得以任何形式代理极兔业务，并鼓励举报。接下来的几个月，申通和大云也站在了同一战线，三人联手围堵兔子，禁止它“蹭网”。
蹭网是指一个快递网点同时列出几个快递员，用同一批次的人力物力来收发件。对于快递行业来说，是公开的内幕。这个行业追求的是最原始、最粗糙的逐利逻辑——与其忠于公司和品牌，不如忠于金钱。
25岁的唐在快递行业浸淫了8年。百世、田甜、申通、菜鸟驿站...他会去任何能挣钱的地方。他工作过的快递品牌已经换了好几轮了，但同事还是那一批。“他们现在在做押韵，去年确实做了一段时间。”
在一个近400人的极兔交流群中，成员名字透露着上网的常态:有的成员叫“极兔&百世快递”，有的叫“天天快递极兔快递”，名字最长的群成员同时挂着大云、百世、极兔。
联合“围剿”的结果，极兔没有丢戟，反而赚了一声。在上面写着“通达圈住极兔”的新闻中，提到了极兔的低价模式及其对快递员的优待。据《财经》报道，极兔的快递员是按照底薪+计件工资来支付的。平均一单的钱可以接近2元，而通达的基本在1.5元左右。
“禁止令”变成了“宣传文件”，更多的人知道了兔子的存在。“围剿”已经绕过，前方一片坦途——被视为同门的品多多早已为兔子铺好了路。
在每日数字获得的一份证券公司举办的极兔业务交流会录音中，一位与极兔关系密切的蓝总称，拼多多对极兔有政策倾斜，“拼多多要求记录在收集后24小时内送到分拨中心，如中通、童渊、大云，超过24小时有5到10元的罚款，极兔没有”。
此前，2020年3月，当李杰带着兔子回国的时候，拼多多刚刚发布了去年第四季度的财报:2019年，平台产生的订单包总数达到197亿。2020年新的一年，这个庞大的量会有一部分流向极兔。
据《晚邮报》3月报道，除了同城快递，中国超过8%的快递订单由极兔承运，超过90%的订单来自拼多多。随着兔子的跑路，快递行业本就不牢固的坚冰开始逐渐出现裂痕，关于疯狂、鄙视、不信任的狂野故事不断。
▲湖北宜昌，兔子快递员将包裹放入快递柜。图/视觉中国
机会卡
义乌大概是最有故事的地方了。
高大龙在义乌经营一家韵达网。从去年开始，因为租金更低，他把网点搬到了义乌西北的一条街上，低价买了一条黄土街，街上全是沙、泥、积水。
在这条黄图街上，往东50米处有一家百世快递，往东100米处有一家中通快递。每天，五颜六色的快递车来来往往，黄色的是大云，白色的是百世，蓝色的是中通。红色是最后一个加入的。它属于极兔快递，就在大云奥特莱斯的正对面——原来，这里曾经有一个百世奥特莱斯。
就像是这场狂野快递大战的缩小版。极兔在这黄土街与通达系对峙。当被问及开通极兔业务的感受时，高大龙点了一支烟，吐出几个字:“麻木。”他自己网点的起伏给他留下了很多问题。
对于通达加盟商来说，总部不会为他们的命运买单。“相反，需要像我们这样的加盟商来筹集资金，”刘伟新说。一些资金雄厚的加盟商会选择入股多家网点，同时淘金。比如刘维新，他认为任何快递公司都会有红利期，他抓到了就赚到了。他曾经投资过中通、大云、田甜网点，后来这些快递网点都死掉了，只剩下现在的百世。
但高大龙不属于这一类。他的生意全在这家大云经销店。租金、分销费、预付票据费...每天耳边都是钱滚走的声音，支撑网点运营的努力已经用尽。
兔子的入场给老板的命运增添了更多的苦涩。自从极兔进入义乌，通达系就开始了价格战——在百世加盟商刘伟新眼里，这是明显的打压极兔的手段。
本来是想给外人一个打击，但是最先受伤的是通达家的成员。到2020年6月，义乌的极兔还没有进入疯狂期，低价属于百世。0.3kg以下的轻件，高大龙报价1.55元，百世能给到1.4元。这15分钱的差价，让高大龙网点的收货量直线下降。三天之内，这家大云店的收据数量从3万到4万再到2000，“全部被盗”。
那两三天，高大龙从来不去自己的网点。每天，他在家躺到下午。晚饭后，他邀请他的朋友去夜市喝酒。他一直喝到凌晨4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明亮的天空。
无奈的自下而上的传递，和所有苦苦挣扎的网点一样，没有哪家快递公司可以无休止的探索价格战。2020年上半年的低价需要一个结局。8月中旬，通达选择了涨价。
这是早在前一年培养的默契。“应该是7月23日”，刘伟新记得这一天，是2019年通达系“联合涨价”的日子。为了制止价格战，五家快递公司达成了一个简短的共识:从这一天开始，每家快递公司的派送价格从一元多涨回2.2元，如果有商家因为涨价而转投其他四家快递公司，就要拒收。
一年后，该集团停止重新登台。2020年8月13日，刘伟新接到了百世总部的通知。大致内容是五家快递品牌达成协议。中通、大云、童渊的最低价都在1.8元左右，建议百世不要低于1.7元。这就像是骄傲的结合。义乌的通达系认为自己围捕了整个市场，共同涨价可以实现双赢。资深人士认为，在牌桌上，四通一达已经坐满了所有的座位，新人只能站着看牌，不着急。
突然，机会牌被推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兔子紧紧地抓住了它:义乌通达系此时把价格提到了1.7元以上，而兔子仍然维持着1.4和1.5元的交割价。
订单顺着价格走势流入兔子。据前面提到的与极地兔关系密切的蓝总介绍，在录音中，去年7、8月份，极地兔全国量稳定在每日500万只，其中义乌占40%。
刘维新后来分析，通达系涨价来得太早了。“即使过了双十一、双十二，可能还有一半的兔子网点起不来。还没赚到钱，就有人买不起。”
“消费”可能是很多兔子加盟商习惯听到的一个词。兔子创始人李杰提倡的战术是烧钱求规模。他曾经不止一次给加盟商打预防针，“加盟商要做好两年亏损的准备”。
在致加盟商的公开信中，李杰还分享了一个关于狗追兔子的故事:农夫让狗去追一只野兔子，狗没有追上。农夫问狗，狗说:“我在跑着吃饭。兔子是为了生存而跑，跑得太快了。”
寓言倒在义乌，部分情节变成现实——通达为了赚“饭钱”放慢脚步；为了“生存”，兔子们拼尽全力往前跑，相互追逐的距离缩小了。
▲安徽淮南，极兔工人正在分拣快递。图/视觉中国
松散的联盟
陈三金去年9月加入极兔，担任业务员。当时，兔子在国内已经达到了日均800万单，离李杰在公开信中提到的目标——2021年冲击快递行业日均2000万单的“生死线”越来越近。
兔子的业务员只负责谈客户，不管送货还是发货。陈三金的市场部还定了一个KPI——每个业务员每天必须拜访10个客户。他还记得当初拜访客户的尴尬。那是2020年9月上半月，他鼓足勇气走进地下室的一个卖家仓库，却几乎无一例外地遭到拒绝，被踢出去，不耐烦地问:“微信已经加了，走不了吗？”
这是一个快递公司要站稳脚跟必须经历的过程。义乌的top 空总是交织着胶带撕裂的尖锐声，传送带运转的轰鸣声，货物被提起落下的隆隆声...拿着这些单子是这里唯一的生存法则。
直到9月底，对手联合涨价带来的机会牌才有效。一个卖皮带的商人主动找到了陈三金。此前，陈三金连续三天拜访这位客户。他只是坐在办公椅上，盯着电脑，没有抬头。但这一次，他的开票量从一开始的一天几百单上升到了几千单，然后稳定到了五六千单。
加入极兔之前，陈三金没有快递经验。他和朋友来义乌创业做电商，后来因为意见不合分手了。身心俱疲的他随机接了好几个接线员，兔子打来的电话是第一个。他们对这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充满期待:本科学历，核工程专业。陈三金后来才知道，极兔喜欢招他这样的“白纸”，“没有经验也能闯出一条新路”。
陈三金的新路径就是多做一些额外的努力。有客户因为每天用电梯搬货，被房东要求额外的电梯费。陈三金沟通后直接给客户付了钱。客户打印机坏了，手机无法转账，后台无法操作。一个电话下来，陈三金就搞定了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用兔子来送货”。
试用期第一个月结束后，陈三金拿到了三四万的订单。那是在2020年10月，中国的极地兔日产量已经突破1000万只大关。
即将到来的双十一又是一场新的战役。兔子雄心勃勃，准备冲击日订单1500万的目标。10月21日开启“超长待机”预售环节。除了阿里系、JD.COM系、拼多多系，做电商的Tik Tok、阿Aauto Quicker也参与其中。义乌的快递比平时翻了一倍。后来的数据显示，从11月1日到14日，本市共有4.07亿件快递。
▲ 2020“双十一”，义乌街带货直播。图/视觉中国
“到了双十一，通达还有很多公司连续出错。”快递专家赵晓敏说。在他眼里，像618、双十一这样的电商狂欢节，应该是通达遏制兔子的关键时刻。
事实是，双十一来了，什么都没发生。通达系没有联盟，没有目标，没有轰轰烈烈的价格战。“上半年跌，下半年涨”是义乌快递行业的规律，尤其恰逢双十一，是快递企业赚钱的好机会。此时，相比对手的联合打压，五大快递公司更侧重于“收兵养民”。
毕竟联盟随时都有可能瓦解。
一个先例是，2019年双十一前夕，五家快递公司约定每张票涨价一两毛钱，涨价期定在11月7日至11月20日，但第8天就出现了叛逃者。11月15日，在约定的涨价期结束之前，中通先降价了。“中通掉了两毛。考虑到品牌溢价，我们这辈子都要掉四毛了。”刘伟新总结道。
在松散的联盟内部，五家快递公司各有各的水平，各有各的较量。
申通是第一个“老大哥”，成立于1993年，十多年来一直稳坐业务量第一的宝座。2015年，童渊乘着淘宝的东风，市场份额超越申通，成为行业第一。但是，大起大落也是常有的。最新的通达“一哥”是中通，到2020年第二季度市场份额已经超过20%。
价格也呼应了这个排名。去年双十一中通在义乌的报价是2.3元，是最高的一次。下一排是童渊和大云，同期价格是2.1元。申通和百世会低一点，但是极兔明显能给低一点。
陈三金成功从百世抢了一个卖垃圾袋的客户。他每天送13000件，属于大客户。这种业务投入的报价总能拿到折扣，百世开了1.6元。陈三金跟风把价格降到1.6元，给到1.5元，他降到1.5元——这已经是当时快递的成本价了，然后还要赔钱才能收到。陈三金向公司申请降价，很快得到了承诺。这个客户最后被他谈了1.49元。
兔子非常顺利的跨过了第一个双十一，表现十分出彩。2020年“双十一”当天，极兔全国日订单突破1600万，超出预期。
一个多月后，拼多多将大云快递和极速兔快递作为2021年春节活动的特别快递合作伙伴。面对这笔红利，2021年1月，极兔跨过了日订单2000万的“利润生死线”。
在快递的江湖上，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如今，极兔的日订单量稳定在2000-2500万，峰值一度达到2500万。来自Tech Planet的报道称，“去年，极兔一直在内部对标申通，但今年发现申通的日订单量下降，不如极兔，其峰值达到2500万。”在那篇报道中，极兔北京某区经理还透露，今年极兔追求的竞争对手从申通变成了中通和童渊。
坐在牌桌旁
在荒野战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
低价就像冰铲。每到春季淡季，义乌的每个快递公司都蠢蠢欲动，试图用它来打破市场的坚冰。第一轮价格战出现在2013年，当时百世快递推出了“均价销售”的策略，效果不错。2019年，中通打出义乌最低快递价格，1.2元送到全国。作为反击，申通将单票价格降至9分钱。
今年春天，获胜者是白石。过完年，刘伟新开始向百世网管理员查询新政策。直到3月13日，网管来了一个口头消息:“现在放下价格，0.3kg以内做一件，不亏。按这个先抢占市场。”
刘维新觉得太突然了。以前价格政策总是通过正式的通知传达，会详细介绍价格体系的建立，但这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3月15日官方通知是真的，但实际放到一些商家手里时，价格变成了1.1元。
兔子反应非常快。电商朋友在3月份告诉吴斌，如果每天发送1万张票，极兔提供的价格可以低至1.1-1.05元。
“至于八毛的超低价格，很可能来自黄牛。”有着八年快递经验的唐朝说。他解释说，在价格战中，有的黄牛可以拿到1.05元的价格，商品平均重量可能不到0.5kg，黄牛对商品重量超过1kg的商家开价2元，对平均重量不到0.3kg的商家开价0.8元，“用大件甚至小件赚钱”。在唐朝，我见过牛过得很好。每天派三辆6.9米长的卡车去工业园拉货。
黄牛加剧了价格战的疯狂。开春的时候，一个客户告诉高大龙，在电商群里，黄牛比他的价格便宜三四毛钱。对于一些低利润的商家来说，他们不在乎哪个快递员或者黄牛，只要拿到，哪里价格低，他们的订单就会源源不断。
▲高大龙奥特莱斯正对面的极兔奥特莱斯。图/曾诗雅
混乱粗暴激烈的价格战并没有持续多久。4月9日，邮政管理局主动关停了极兔义乌枫树转运中心的三条分拣带，这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处罚。
邮政管理局以百世快递、极兔快递“低价倾销”为由要求整改，停工三天。4月22日，浙江省政府审议通过《浙江省快递业促进条例(草案)》，规定快递经营者不得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提供快递服务。
价格战的硝烟终于散去，但看似颓废的兔子在义乌正式坐上了牌桌。
据《南方周末》报道，4月1日，义乌市邮政管理局召集快递公司区域负责人开会，对6家快递公司的市场份额进行了划分，其中极兔的市场份额与童渊持平，为16.5%。虽然低于中通和大云，但百世和申通已经“掉队”，分别为14.5%和13.5%。不到一年前，2020年8月1日-11日的另一个数据中，极兔不在其中。
在义乌之外，兔子站在更多的街道上。通达系开始正视过去的疏忽。ZTO运通董事长赖在2021年3月18日的财报沟通会上表示:“第四季度，从整个行业来看，极兔占比增长很快，大概在8%-10%，所以整个行业各家的市场份额都被极兔瓜分了。”
也是在这一天，顺丰投资者关系总监陈锡文在财报沟通会上也谈到了极兔。他说，低价同行进入后，市场份额就保不住了。“单纯依靠规模做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规模再大也留不住市场。”2013年以来多次试水中低价的顺丰，在今年4月发布的最新产品调整中，终于将目光瞄准了低价市场。
然而兔子这边，超车的消息接踵而至。4月上旬，极兔快递完成18亿美元融资。投资方中，高瓴资本、于波资本、红杉资本等明星资本赫然在列。此轮融资后，兔子获得了78亿美元的高估值，超过了大云、童渊、申通等多家快递上市公司，仅次于顺丰、京东物流、中通。
流血的新国王
然而，这些光鲜亮丽的数字与个人的起伏无关。
价格战一直在吞噬高大龙的网络成本。他2013年来到义乌，做配送快递员起家，经历了行业最好的两年:普通快递价格依然高于3元，单量也很大。当了负责人后，高大龙每天能派一辆6.9米长的大车去拉货。货一完，钱就到了。风景好的时候，他的卡每天都会多5万块钱。半个月后，数字会累积到80万。他兴奋地拉着他的朋友说:四天后我就要成为百万富翁了...
2019年以来，每次价格战打响，都会打破高大龙的财富梦。到今年5月，他的大云网点每天的收货量仍保持在4000件，只有高峰期的十分之一。他的系统里注册的商家有1000多家，当时只有10、20家。过去的七位数存款都烧掉了，他还欠着20万外债。他在等快递取到2元的机会。“可能是下一个618”。
但是对于其他网点，就不需要转了。高大龙所在的黄土街上，50米外的白石三月崩塌。他偶然发现了它。这家百世奥特莱斯的老板不能亏本离开市场。网点属于总部，作为中转站使用。
价格战洗白了义乌的快递网点。那些花钱买入口，烧钱打起来的玩家，没等总部的“返利”到账，资金链转不过来，一下子输掉了整局。
一年多，兔子入局，疯狂成长，引发混战，成为新王者，又让江湖风雨飘摇。那么，是胜利的一方吗？
在快递专家赵晓敏看来，过去一年，极兔发展过快，网络承载能力、服务质量、人力资源等方面还存在问题。“价格战过后，将回归综合实力的较量”。
义乌北下朱的很多商家都告诉每日数字，他们都尝试过低价寄一个兔子快递，但是买家退货后的快递一直没有回到自己手里。其中一位商家表示，他们的极地兔专属送货团有五个人，其中有三个是极地兔，但他们在询问丢失或退回零件的问题时，往往得不到回复。今年春天，他手里的兔面单子还没用完。作为报复，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耗订单——每天只送出一两包兔子，“让兔子每天来这里回答他”。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消费者也进行了投诉。截至记者发稿时，在3456条关于兔子的投诉中，经常写着“千万不要动”、“待太久”、“到了就不要送”等字眼。
在口碑存疑的同时，流失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据《科技星球》报道，极地兔在10个月内损失了200亿英镑。电子商务的风向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拼多多在4月和5月两次声明，与极兔没有特殊的合作关系。
内部抱怨开始出现。兔子给快递员的派送费正在下调。去年双十一从2元调到1.7元，过年后调到1.5元。今年4月，再次滑落至1.3元。刘伟新说，4月份邮政管理局出手后，通达系的配送费开始从6块涨到8块，已经逼近兔子待遇了。在关于极兔的业务交流会上，有人问，如果极兔的手续费下调，极兔网点的压力会不会像通达系一样？
新王宝座尚未稳固，江湖仍有动荡与徘徊。
陈三金已经不是极兔的成员了。他被提升为义乌福田的市场部主管，计划在新的一年里招聘20名销售员，为兔子扩大地盘。但是，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情。后来，故事急转直下。因为和上级意见不合，他选择了5月底离职。
许多人离开了球场。今年年初，唐朝成为义乌的一名出租车司机，正式告别快递行业。有人还在坚持。最终高大龙没能东山再起，然后询问了他的近况。他简单地回答了三个字，“不要客气”。他还在黄图街，对着兔子房，看着快递车每天来来往往——在义乌阴雨绵绵的夏日，他们趟过一个又一个水坑。
现在，在400多只兔子的小组中，成员们开始思考下一个局外人:“哪吒设网了吗？”“汪峰怎么了？”"钟繇有什么消息吗？"……
每天在群里刷几百条消息。江湖中，故事还在继续，他们在野生世界等待下一只兔子。
▲图/视觉中国
(应采访对象要求，除赵晓敏外所有人物均为化名)
文章为日常人物原创，侵权必究。[/s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