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I财经陈婷

编辑|郭杰

外卖，说不定又要贵了。

近日，据多家商家向AI财经社获悉，美团外卖正在调整商家佣金规则。

此前，商家支付给美团的佣金是固定的，约为订单金额的20%，被称为“平台服务费”。现在，新的费率规则将“平台服务费”分为“技术服务费+演出服务费”两个名称。技术服务费按固定费率收取，而表演服务费则根据距离、价格和时间段增加。

在商家收到的通知中，美团表示，新的佣金规则比以前“更加透明合理”，美团商家也将减轻负担。但也有商家向AI财经社反映，通过新旧佣金对比发现，佣金有时“不降反升”。

“把原来的提成分开，加两个专业的字。”一位商家苦恼地说，“规则变得更复杂了，好像故意让人搞不清楚。”

美团佣金新规，旧瓶装新酒？

这两天，广州的快餐商人张康很担心。他认为，外卖平台赚钱越来越难了。

他给AI金融社发了一组订单数据。在一笔小计16.9元的业务中，客户支付了9.9元，而自己的收入只有4.24元。客户支付的费用不到一半落入商家手中。

几笔费用算在一起，张康被美团带走了12.66元。张康打开美团的扣费规则，发现业务活动占7.62元，而美团收取的服务费中，技术服务费占1.34元，演出服务费占3.7元。

图/张康平台对该订单收取的费用明细

除了现有的经营活动费用，在这个订单中，美团的佣金规则发生了变化。在美团过去的计费规则中，商家往往只看到一个固定的收费。但现在，根据新规定，商家可以看到两种不同类型项目的账单和支出明细。

根据美团新规，平台将收取“技术服务费+演出服务费”。其中，技术服务费按照固定比例(保底)收取，而效果服务费受三个因素影响:根据订单的远近、价格、时间段，平台会逐步加价。类似于出租车或水电的阶梯型收费标准，美团也开始“计程计价”。

“技术服务费”是指商家使用美团的平台和技术需要支付的费用，按照固定比例收取。AI财经社从多家商家了解到，目前，该费用在不同地区，收取的比例也不尽相同。根据部分商家提供的订单信息，这一比例在北京为6.4%，上海为6.2%(保底1.4元)，厦门为5.8%(保底1.14元)。

“演出服务费”根据一个订单的距离、价格、时间段收取不同的增值费，也就是距离越远，价格越贵，订单的时间段越晚，收费也就越高。目前，阶梯内部的起步标准和成长标准在各地并不相同。

图/商家提供的各地区新佣金标准从左至右依次为:北京、上海、厦门。

比如在距离收费方面，根据一些商家提供的标准，在北京，一个订单3公里以内的起步价为3.8元，3公里以外的，距离每100米将收取0.11元。在上海，3公里以内收取3.2元，3公里以外每100米收取0.05元。

价格收费方面，在上海，订单价格在20元至50元之间的，每增加1元收取0.1元和50元，每增加1元收取0.11元。在厦门，20元-30元以内，每增加1元收取0.11元；30-60元，每增加1元收取0.13元，60元以上每增加1元收取0.16元。

在时间段方面，根据新规，每天6:00-21:00之间的订单收费为0元，21:00-24:00收费为0.3元，0:00-2:00收费为0.5元，2:00-6:00收费为1元。

美团的佣金规则不再是过去那种“简单粗暴”的模式。其中，对于演出服务费的“分步收费”，美团并没有对外界进行更多的说明，对于大部分商家来说，也只是一知半解。变量太多，佣金率是提高还是降低，成了一个相当难的计算问题。

商家能从佣金新规中受益吗？在某地，美团在告知商家新规则时，在交流群里表示“新费率生效后，每单将节省2元左右的成本”。也许在一些低价、近距离的订单中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这种说法并不是所有商家都能接受的。

在一些商家的直观感受中，演出服务费的收费规则对他们还是不友好的。尤其是中小商家，即使是低价订单，叠加包括距离、时间段在内的各种因素后，要支付给平台的佣金依然居高不下。

在客单价低的订单中，“配送距离”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影响因素。同样入驻美团的商家向AI金融社出示了自己的一笔小计为15.4元的订单。这个订单，皮卡只拿到了其中的30%，实际金额只有5.56元。原因是该订单的配送距离超过3km，且按照广州市的演出服务费收费标准，支付了3.7元的担保费和1.3元的里程阶梯费，该订单的演出服务费共计5元。玖也有和张康一样的苦恼。“客户居然付了18.8元，还以为我们赚了大钱。”

图/订单详情由石臼提供

【/br/】在Tik Tok，有商家甚至称自己产生了“负收益”:一笔18.66元的订单，其中表演服务费高达17.27元，超过了客户支付的16.36元，商家只拿到了-7.82元。

根据受访商家向艾财经提供的信息，在北京，美团有两种配送服务可供商家选择:快递和专送。快递的投递范围是3公里半径，快递的投递范围是5公里半径。同时，他们也担心这是否意味着，如果美团外卖的佣金相应调整，那么距离费的起步价将达到5.7元。

厦门商户张伟透露，据他所知，美团平台未来可能会使用推荐机制，将更多大于3公里的订单分配给商户，从而合理收取更多的距离费用。

与计算规则复杂的性能服务费相比，技术服务费更容易理解。商家在美团平台投放产品时，也需要支付相关费用。不过这一条也遭到了一些商家的诟病。

“相比演出服务费的‘更远更贵’，我认为技术服务费更过分。合理的规则不应该是我利用平台提供的技术，为下一单支付一次成本吗？这是什么原因要和订单金额挂钩？”张伟说。

北京一家春饼店的老板田桓也表示，在对比了很多订单后，他也发现“订单金额越大，技术服务费越贵”。田桓提供的订单显示，虽然他的订单在3公里以内，避免了演出服务费中的距离收费，但由于订单价格相对较贵，该订单中的技术服务费达到9.86元，因此演出服务费仍达到18.02元。

图/订单详情由田桓提供

对于新商户和老商户来说，新规调整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张伟跟AI金融社算了一笔账。他之前和美团签了独家合同，固定佣金率19%，佣金保底3.5元；但按照新规，仅仅是技术服务费和演出服务费的担保成本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3.5元。

“商人要把客单价做到20元以上，才不吃亏。25元以下的订单，已经支付远远超过20%。”张伟说。

“关于新规定下的远程订单，我们唯一的解决办法可能是稍微提高商品价格，其次是调整配送活动的距离，以便减少或免除。”另一位商家也无奈地表示。

但这样一来，外卖对消费者来说可能会“更贵”。

然而，中小企业可能会迎来新一轮的“惊涛骇浪”。商家要么选择低价、短途订单，要么针对长途订单调整商品价格。一位从业者表示，目前的规则也可能意味着未来长途低价订单“基本没有赚钱的可能”。

张伟的结论是，平台新规实施后，“对于小商家、客单价低的商家来说，这是变相涨价。对于大商户、客单价高的，采取更高的净利润。”“两头吃。”他抱怨道。

【/br/】据悉，该规定已于5月1日起在美团外卖直营的所有城市实施。而对于这个具体规则的解释，美团并没有对AI财经做出更多回应。不过目前美团新的佣金规则已经开始在部分城市落地。有商家告诉AI财经社，他们所在的区域还没有完全落实，“但是收到的通知说这个月必须全部签完”。

“我的合同快到期了。但我被告知，如果不签新合同，美团就不跟我续约。”一位商家说。

美团需要资金

美团的佣金规则开始变得更加复杂和细化。业内有声音认为，演出服务费调整为“阶梯”费，也与平台的消费趋势有关。

根据美团财报数据，其2017年平均交易金额为每单41.8元，2018年为每单44.2元。到2019年，超过45元/单。在餐饮业受到疫情冲击的2020年，这个数字迅速上升到48.4元/张。这也意味着，虽然新规按价格收费，但实际上美团外卖每单平均单价已经远远超过30元。

从时间上来说，目前订夜宵外卖的年轻人不在少数。美团餐饮大数据显示，2021年，一二线城市夜宵订单增长率将为494%。

规则调整后，用户消耗的客单价也可能会提高，赚不到钱的中小商家也会进一步兴风作浪，对整个平台可能起到更积极的“提效”作用。

美国“无国界”使团也在为新业务储备弹药。美团财报显示，2020年，美团社区团购、美团优化、收购摩拜单车共享业务后的运营亏损达109亿元。美团CFO陈韶晖在财报电话会议上透露，2020年第四季度，美团录得全年亏损总额60亿元，其中“一半亏损来自美团优选”。

而且美团从外卖获得的佣金收入已经非常可观了。美团2020年财报显示，受疫情影响，美团酒旅业务受损严重，但美团业绩仍逆势增长，主要得益于美团餐饮外卖业务。这一年，美团年营收首次突破1000亿元，餐饮外卖交易笔数首次突破100亿。美团餐饮外卖营业收入达662.7亿元，占总营业收入的57.73%。

财报显示，外卖业务去年为美团贡献了585亿元的佣金收入，同比增长18%，占其742亿元总佣金收入的一半以上。截至2020年底，美团活跃商家数为680万，增长10%，创历史新高。

“动动脑子”对外卖业务的提成也是美团的应有之义。

商家成为“韭菜”

美团调整佣金规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美团的佣金率因为“水涨船高”屡遭商家投诉。

当时外卖平台的兴起方便了消费者，改变了大多数人的消费模式，也为线下商家增加了更多赚钱渠道。

早期入驻平台的商家，曾经享受过令人欣喜的补贴红利。外卖平台以大量补贴吸引消费者和商家入驻，包括满减红包、返现红包、新用户折扣减免等。据媒体报道，2015年前后，美团外卖烧钱每月高达2亿元，外卖平台每单亏损七八元很正常。

然而，2019年，随着饿了么CEO王乐妍的一句“未来不会有疯狂的补贴战”，外卖行业的补贴战落下帷幕。

商家“享受补贴”的好日子到头了。

从那以后，很多消费者发现自己的外卖价格悄悄涨了起来。当时商家给出的理由是平台佣金提高了，涨价是不得已而为之。一位开火锅店的老板对媒体表示，2018年入驻美团和饿了么外卖平台，分别有15%的佣金，但一年后平台都变脸了，佣金也相应增加。饿了么上升到18%，但美团外卖突然上升到22%。这样他在美团平台上的营业额，每1000元就会被美团抽走220元佣金。

据艾财经了解，高提成提取已经涉及多个地区。一位北京商家抱怨说，他每月近四分之一的销售额都要交给美团，加上房租、水电、人员等成本，几乎没有利润。杭州一家餐馆的老板说，他在外卖平台上线后发现自己“精疲力尽，终于没钱赚了”，于是在2020年初退出了美团、饿了么等外卖平台。

而且佣金并不是商家要向外卖平台支付的唯一费用。

“业务活动支出”永远是美团平台上的一项。在平台上的推荐机制下，大部分商家为了不让自己的排名掉队，都会加入美团活动。活动支出是商家大头，美团小头。

“只有去过美团的人才知道参与商业活动的重要性。”田桓说。他说，商业活动是美团不定期推出的活动，可以增加店铺的曝光率。“商业活动的钱，其实是给美团的。美团支付这笔费用的一小部分，其余部分由商家自己支付。”商家可以选择不参与，但是“不参与就没有排名，不排名就没有曝光。”这也意味着，普通商家，尤其是新入驻的商家，想要更多的出现在用户面前，就不能不花钱做推广。

田桓发给艾财经的店铺账单显示，在之前的佣金规则下，该店铺2021年1月营业额为8.53万元，净收入为5.5万元，其中经营活动支出为1.97万元，约占23%。到了2月份，“因为活动力度太大，单量太大但利润太低”，田桓停止了经营活动。当月单量减少，店铺流水降至7.38万元左右，净收入6.05万元。但是，没有这个月的业务活动费，田桓仍然支付了14300元的平台服务费。

但是对于比田桓商店小的商家来说，他们害怕也不愿意放弃商业活动的曝光。“其他人，不做就卖不出去，也赚不到钱。一杯啤酒批发价在90元左右，美团补贴卖85元。线下商家拿什么去拼？”张康说。一些担心利润的商家不得不选择以“涨价”的方式转嫁成本。

疫情期间，大厅就餐受限，外卖成为很多餐饮商家的“命根子”，平台上商家与高佣金率的矛盾顿时凸显。

2020年4月，广东省餐饮协会发布《广东省餐饮行业对美团外卖的联合交涉函》，称收到数百家餐饮企业的各种投诉。根据协商函，餐饮业是抗疫期间的重点民生行业，也是受疫情影响的重点行业。餐馆生意被关闭，外卖成为餐饮业唯一的收入来源。而美团新开的餐饮商家佣金高达26%，大大超过了广大餐饮商家忍受的临界点。

受不了的不只是广东。在此之前，四川、重庆、山东、云南等地的餐饮协会也已经公开“喊话”美团，要求降低佣金。去年2月，河北省烹饪协会发布《公开信叫停商家平台》，表示线下和线上的双重佣金以及高昂的营销费用“压垮了餐饮企业”，呼吁平台降低外卖佣金率。

然而，各地餐饮协会的一再呼吁，并没有任何结果。在去年的公开回应中，美团表示，2019年美团外卖80%以上商家的佣金为10%-20%，真实数字远低于各种传言和想象。美团高级副总裁、居然之家事业群总裁外卖业务负责人王表示:“美团外卖自诞生以来，已经连续亏损五年。即使是在刚刚盈亏平衡的2019年，第四季度每份外卖的平均利润也不到两分钱。”

此回应未得到广东省餐饮协会的认可。媒体提供的一份小型餐饮行业协会的报告显示，该协会共有166家商户，其中约120家已上线美团外卖平台，这些商户2019年的佣金没有一家低于20%。

逃不过美团

除了佣金，还有商家“二选一”对美团平台“投诉”的巨大压力。一位商家告诉AI财经社，之前美团告诉她，如果美团是独家，佣金是15.5%；如果同时放在两个平台，佣金是21%。

这位商人的经历并不是个例。2021年1月，据媒体报道，重庆巫溪县百余家餐饮商家抱团取暖，决定暂停并下架美团外卖业务，并指责美团外卖存在“垄断”行为。

面对生存，更多的商家还是要向佣金低头，“二选一”。餐饮行业门槛不高，外卖平台上商家众多，可替代性强，竞争激烈，逃不过平台巨头。

美团在外卖行业的市场份额和巨大话语权是其底气。根据Trustdata的统计，2018-2019年，国内主流外卖品牌为美团和饿了么，而美团的市场份额大于饿了么和饿了么明星的总和。

田桓表示，尽管有抱怨，但大多数企业基本上都离不开美团。外卖平台培养了消费者点外卖的消费习惯，使得去餐厅吃饭的人数大大减少。所以，虽然“外卖只能赚房租和工资，商家没有利润”，但是“没有外卖，就没有生意”。

他说，有些商家想过离开美团，自己做外卖生意，但这条路对小商家来说根本行不通。“用户习惯了低价，自己带外卖没有价格优势”。

前述广东省餐饮行业协会2019年的谈判函进一步确认了美团外卖的市场地位。其中提到，美团外卖在广东餐饮外卖的市场份额高达60%-90%，达到了《反垄断法》规定的市场支配地位。

AI财经社通过梳理发现，对于美团的另类和非正常竞争，已经有过多次处罚:2017年，美团被浙江金华工商局罚款52.6万元；2019年被四川省巴中市通江县市场监督管理局罚款25万元；2021年2月，被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赔偿100万元；2021年3月，被江苏省淮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饿了么赔偿35.2万元。

今年3月25日，国家发改委、中央网信办等28个部门联合提出，引导外卖、在线租车、电子商务等网络平台合理优化中小商家和个人使用平台经营的佣金、提成等费用，以技术赋能促进平台内经营者降本增效。4月26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对美团涉嫌垄断行为展开调查。第二天，美团盘中跌幅近7%。

如果对比阿里巴巴182亿元的反垄断罚款，按照销售额的1%-10%，那么随着2019年美团营收逼近1000亿元，罚款在10亿元-100亿元之间。

截至记者发稿时，美团股价从今年2月460港元的高点跌至244港元，跌幅已超过45%。三个月内，其市值蒸发逾1万亿港元。

(注:应采访对象要求，张康、石久、田桓、张伟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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