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店经营模式ppt(名校毕业,失业九个月,我成了一个“蹲族”)



在这个城市里,有一群不想被人看见的年轻人。

他们出身名校,拿着光鲜亮丽的简历。他们本该牢牢握着中产阶级的入场券,却主动变成了“失败者”。不上班,不回家,蜷缩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连喝一口水都觉得吃力。没有一根筷子的外卖,这可能是一整天令人失望的仪式...

这是一种很难理解的生活。但他们很少出声,被理解为“懒惰”“堕落”,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通过这种徒劳的反抗,他们向人们证明,其实我们离一无所有只有一个错误和意外。

以下是一个寮屋人的自述。

文本| 陈家瑛

编辑| 萧祈祷

操作|肖睿

1

2017年,我在广州花了14000元,待了九个月。

我称自己为擅自占地者。通常这是指一个出身名校,身在北上广却主动选择不去上班,整天待在出租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

承认自己是擅自占地者,很丢人。这是标准的失败者形象。“你爸妈辛辛苦苦送你上学就为了让你蹲监狱?”“浪费社会资源。你知道有多少人上不了大学吗?”事实上,这是真的。我是父母的孩子,享受各种社会发展红利。

毕业后的头几年,学校打电话统计就业率。只要我知道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就感到不寒而栗。当时的我就像一个“罪人”,一个拖累学校就业率的小尾巴。

但更多的“颤抖”要过很久才知道——地铁要尽量少坐,因为说不定下一站出站口会有人查身份证;出租屋不一定总是舒适的。流动人口普查的时候,工作一栏里的空是白色的,让我没有理由留在这个城市。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水果店的香蕉都有准确的条形码,我的名字在大城市里独自存在。固定标签为空白色,白色表示存在不可控风险。

当然,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但是我平日不上学不工作,总是引人注意。刚开始会遇到蹲坑的朋友,因为不太经常出门,而且总是穿着夸张的衣服,大家作息都不正常。我总是一大早出门,早上回来。有一次门卫主动问我:“你下班了吗?”事后,我觉得有点奇怪。女人每天不需要做什么工作,而且晚出早归?

所以,我更想把自己藏起来,像地洞一样把自己藏起来,像老鼠女人把身体藏在最黑暗最潮湿的砖下面,把砖翻过来看。求世人不要见我,就算我烂了,也让我一个人烂吧。

在房子里蹲着和失业不一样。如果我失业了,我至少可以告诉我的父母这不是我的错,那些骂我的人我也是受害者。不管别人会不会被我说服,我的脊梁骨是直的。但是蹲着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做很多人口中的“废人”,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价值。

我该如何开口?说“对不起,我可以不努力了吗?”给小时候吃观音土充饥的爷爷奶奶和去越南挣钱供我上学的父母。



▲电影《没有野心的玉子》中,女主角酒井玉子从东京的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在家中郁郁寡欢。图/《没有野心的玉子》

2

那年4月入监前,我在一家内容公司工作。对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份待遇和氛围都不错的工作。可以直呼老板全名,不需要准时上班。如果每天在公司待8个小时,就全勤了。逢年过节,公司会送有吸引力的礼物,比如装满现金的红包,几百元的购物卡,星巴克的代金券。我们甚至一起吃了几个寿司船。我要做的就是每周写一篇短文,偶尔参与策划。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卡里只有三位数,所以不和同事一起叫外卖。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我的伙伴在他宿舍的阳台上做饭填饱肚子。蔬菜非常便宜,肉菜依赖于鸡蛋和火腿。我写第一篇文章的那天,他给我做了一个饭盒。我躲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里,用微波炉加热。我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鸡蛋和茄子。我发誓当我吃的时候,我会保持不死或活着。

但是工作之后,我也没有写出来。我急得把十个手指刚搅起来的指甲都咬破了,食指和中指的侧翼都出现了小水泡。我把它们搓出来,然后用牙齿咬掉,液体流了出来,露出粉红色的新鲜果肉。是的,很痛,但那种痛,比起走投无路的绝望,是微不足道的。这个公司已经是我这个非大一新生唯一能接受的方式了,我可以自由发挥了。

晚上十点,我的伙伴感觉到了我的焦虑,拉着我去操场散步。回到宿舍,躺在不到一米远的床内侧,我用手机在备忘录里敲到凌晨,写完了一篇可以发表的文章。

过了试用期,我留在了公司。但是一周一次,感觉很累,只能硬着头皮写别人的故事。有一次,我和实习生辛辛苦苦做了一篇文章,当天很晚才发表,公司只剩下我和两个老板。在阅读的几分钟里,气氛安静得连办公室外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后来我转型不成功,不想写之前的内容,就主动提出离职。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蹲坑生活。



▲图/《小偷家族》

3

刚进深蹲的时候,我有14000块钱,是我和搭档住在一个有时会飞进蝙蝠的房子里,想给自己做饭的时候攒下来的。

有一次暴雨黄色预警,楼下一只猫妈妈把生病的孩子放在我们楼门口,小猫耷拉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一天都没人管。受试者受不了了。我们把它带到医院,连续治疗了两个星期。

在决定要不要救的时候,我很纠结。小猫的存在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尴尬,慢慢的我们买不起水果了。椰子汁已经成为庆祝的特别饮品。为了吃榴莲,我们跑到一个很偏僻的水果市场,自己带回来。回来装冰箱的时候很开心,因为又满了。

贫穷会占据所有人的注意力。任何意外都让我紧张。当时最怕听到什么东西又坏了。我们去老人多的超市买东西,去农贸市场买菜。一份钱应该分成两份、三份和四份。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不再剪头发;偶尔点外卖,选最便宜的;在我的淘宝上,只有连续几页充话费的订单。我不敢收100,我就收他们五五十块。



▲没有稳定的工作,就意味着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活。图/《你的新生活》

当时广州没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想去的行业全国范围内都在萎缩,没有工作经验可以进入。长期快速手术,那段时间我得了几乎只有中老年人才有的三叉神经痛。我太阳穴里好像装了个发电机,让我半边脸都疼,风吹起来像针扎一样。

现实让我苦不堪言,开始打游戏。银行卡里的钱越少,我玩游戏就越多。我只想活在游戏系统里。赢了会给我成就感。直到我得了腱鞘炎,去医院看病,医生一句话就解决了我:“不要玩手机。”

我想回我的家乡。即使我的大脑不这么想,我的胃也清楚地告诉我,我想回家。我好想吃我奶奶做的酸萝卜。我在淘宝上搜了每一个房子。十几块一罐,也不贵,但是都没有想要的味道。

我只是不能回去。毕业的时候搬东西回家,邻居问:“你为什么毕业后搬回来不上班?”过了几秒钟,父母没有发出声音。初中的时候,因为连续几次考不到第一,我在院子里哭。我爷爷求我:“别吵了,请给我留一点面子。”没地方去,去哪都丢人。你想想,那都是装满铅的心脏的重量。

我大学室友不是在互联网巨头公司上班,就是在国外留学。我也有出国的打算,但是出国不是为了家里卖个房子或者少挣点可以解决的事情。上语文课的时候,有一次放假回家。我家搬到了一个新地方。两间卧室没有窗帘,电视柜上放着方便面。我妈的口红变成了不到5 cm的小试装。我试着问她窗帘的事,她说:“看着阳光不装就好了。”我确定我眼里有泪,但她没看见。

其实那一刻我就放弃了出国留学,慢慢的不上课了,也不准备语言考试了。一切都被颠覆了,像是度过了大学毕业后最宝贵的一年,犯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日子就这样重复着,像刷稿子一样很快过去了。我从来没跟我妈说过这些,但是她能看到女儿毕业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什么都不做。唯一经常做的事就是翻衣柜——因为南方天气潮湿出现霉斑,衣服上长出一层层灰色的孢子,我一个一个拎出来抖。

好久,她骂我:“你个米虫。”一气之下,我只带了几千块钱从家里溜出来,没钱租房子就去找广州的合伙人。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只能开始参加社会招聘,就像走一条路一步一步爬山。很长一段时间,妈妈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只是对我失望了。

我似乎总是擅长让人失望。

失望的人包括自己。我不明白很多人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不能。虽然我想破壳,像胚胎一样,有哪怕每一寸都痛也要从土里钻出来的决心,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努力。我想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我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坚持。

2017年,我在日记中写道:“我行走在海平面以下,生命之海无边无际,偶尔有暗流,一无所有。”

4

有时候,我觉得蹲着就像掉进一个满是黏液的茧里,努力挣扎,一只手黏液动一下,马上又会把人裹起来。只剩3000块钱,因为不愿意更快买到111的票,差点放弃了深圳的一个面试机会。对象坚持要我去,但我看到了极其整洁的工位,没有任何脏地毯。当我听到HR对未来的规划时,我立刻害怕得想回广州。

那时候的我没有未来,只活在当下,视力变得很差。去高铁站的时候路过一个卖荔枝的水果摊,对象“懂事”的说她不想吃。偶尔点外卖的时候,他说喜欢吃最便宜的豆餐。当时我不知所措,根本听不出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后来我们自己做饭,他买的饭一直是我最爱吃的,我也从来没想过问他喜欢吃什么。

刚开始我会主动叠被子,洗衣服,洗碗,后来家务会提醒我买洗衣液,洗洁精,牙膏,卫生纸,我开始渐渐和现实生活脱节。因为蹲着极度没有安全感,我每天都会问他怎么还没回来。我们经常吵架,那是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直到有一天他明明下课了,却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出租屋。

刚蹲的时候,我可以告诉自己,我只是在休息,有机会的时候找一份更轻松,更能让家人接受的工作。



▲图/《没有野心的玉子》

曾经去朋友的互联网公司“帮忙”,一个月赚1500。公司二把手是他女朋友,还在读书。一个我很满意的PPT加班到晚上,她却一次问了28个问题,有的地方根本没有理由。

很多时候,越是接近“正常”的工作,越是只需要一个执行者,要当好螺丝钉。激烈的竞争牵住了所有人,不管你我。大家都想去潮。整条河汹涌澎湃,没有办法停下来,也没有时间倒下。

这个社会有一个可以称之为主流的赛道。上名校,找个好单位,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买房,生子,拼学历,回到原点。只有那些一直站在潮流最前沿的人,才能做到游刃有余,说“人生其实没那么难”。想稍微停一停,手里又没有什么筹码的人,很容易变成蹲守者。

被问了28个问题后,我选择离开朋友的互联网公司。

5

有一次,我和伙伴手拉手走在巷子里,广州的三角梅正聚在一起,一片片玫瑰红,开得很好。但我突然看到几十年后是什么样子,一个值得幸福的中年妇女,却有东西死去了。

于是我心里默默的放弃了一些东西,同时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深圳的逃亡结束后,买了20多个小时的上铺票,有点不情愿的去了北京。夜里,风吹过铁皮,发出嗡嗡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中年人在电话里请求宽限几天再还钱。算了一下,当时我的卡里只有2000块钱——这是对象一个项目刚赚的,他让我全部用来租房子。

第一顿饭是大学的班长请我的。那是我第一次不记得多久没吃过100元以上的东西了。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只吃馒头或者不吃东西。室友是雄安新区的女生。她挣得不多,但很少担心钱。她家里有一栋带喷泉的房子。她回家时经常收到父亲送的花。我羡慕她对自己外貌和感情的烦恼,对我来说是轻的。

我在努力寻找一个平衡点。我不需要把自己当柴烧,也不需要完全放弃这个社会。我摔过两次,一次比一次更难爬起来。我知道有多痛苦,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年龄越来越大,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我也会很累。

水果店经营模式

我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安全网。到北京的第100天,在路上收到了分手通知。他以最轻松的语气告诉了我这件事。里面有几个字,“我一直很担心。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我希望在过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你能逐渐变得完整,最终靠自己在社会上生活。”我知道这不是来北京后的结果,而是对一个人失望后的放弃。

那一秒是漫长的,路上的车和人都可以静止,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一块玻璃,被反复打碎。不管你有多少标签,能有多少筹码才能活得好,似乎离“三和大神”并没有那么远。

最近才看到自己以前的弱点。我当时讨厌的东西就像一种病,我可以选择责怪它,甚至可以选择通过毁灭自己来对抗它。也许在某些人眼里,我是可恨的,在某些人眼里,我是可以被原谅的,但对我自己来说,无论对错,我已经失去了很多。

如果那时我完全是一个人呢?如果我不是来自好学校呢?如果我比自己想象的更脆弱怎么办?......那座监狱会不会永远存在下去,以至于消磨掉人们最后的希望?现实中,有很多人生活在这些“如果”中。擅自占地者是一群试图隐藏自己的人,他们几乎不会被发现。

在大路上追了这么久之后,他们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但是,再绝望的人,也值得再被捞一次的机会,都得有这样的救命稻草。我一直想对他说对不起。我做得不好,但我在努力。



▲图/《没有野心的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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