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知识是多层次的,既包括通过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获得的经验知识,也包括通过理性概括抽象出来的社会学理论。实证社会学研究固然重要,但中国社会学要想在现代社会学中占有一席之地,像帕森斯、默顿、米德、布劳、达伦多夫这样的中国社会学家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各国的社会教科书中,就必须对社会学理论做更多的研究,而这种研究不能只是简单地以刻板的口吻评判外国的理论,还要产生中国自己的社会学流派。在南开读了两年研究生,没有受到太多实证研究方法的训练,所以早期比较关注社会学理论。当然,我不应该只是翻译和介绍国外的社会学理论,而应该开始创造自己的社会学理论。
社会学导论由厦门大学出版。
1988年8月28日至30日,我到福州参加福建省社会学会年会,提交了《社会单位范畴初探》一文。在这篇文章中,我提出了社会单位的新概念,认为社会学应该以社会单位为研究对象。基于社会单位的概念,我开始了建立自己的社会学理论体系的工作。我喜欢创造性的工作。中学时当过手枪,在宁德师专写过短篇小说,在南开写过校园歌曲。现在从事理论创新。如果在一本书从未出版过的情况下参与编写一两本教材是一件新奇的事情,那么我就不想做把很多教材拼凑在一起的简单重复的工作。只有创造性的劳动才能带给我兴奋和满足。1989年,《社会单位范畴初探》一文发表在《南京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探索》第6期。1991年,我开始写《社会学导论:社会单位分析》这本书。我被自己构建的理论体系迷住了,上课思考,在海边吃饭游泳。我原来的很多想法都写在了今年的日记里。在这本书里,我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社会学理论体系:人有各种各样的需要,不仅包括马斯洛划分的五个层次的需要,还包括与人的价值观相关的价值需要。我觉得除了马斯洛所说的五种需要之外,还有一种“价值需要”,即与价值观、世界观相关的需要。它是个体对外部事物和世界秩序的解释结果,而满足这种需要的资源是某种与个体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相一致的世界秩序。经过社会学习,每个人都有一套关于世界的“理论”,虽然这个“理论”可以分为简单的和复杂的。对于信仰某种宗教、主义或教义的人来说,他们的“理论”其实就是他们所信仰的教义,宗教或社会主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其实就是他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对于那些不信仰某一宗教或教义的人来说,他们的“理论”可能是他们自己的经验和各种知识的综合。就像人需要吃、喝、住、穿来维持生理平衡一样,人需要世界建立一个与自己世界观一致的秩序来拥有心理平衡。价值需要不仅是个体需要的一种,而且影响(甚至决定)着个体需要系统的结构。人有不同层次的需求,满足这些需求的资源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于低层次的物质资源。当每个人都试图最大化自己的利益时,一个人的职业必然会减少资源的总份额,从而损害其他人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对自身利益的追求自然被贴上“自私”的标签。但在其他情况下,虽然这些情况很少,但有些人对个人高层次精神需求的追求,不仅不会损害他人和群体的利益,反而会增进群体的利益。
在社会学年会上向雷洁琼赠送《社会学导论》一书。
它是所有社会行为的驱动力。我们把能满足人们需求的东西叫做资源。资源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精神的,既包括有形的东西,也包括无形的东西。一个人要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必须从他人或自然中获取资源,互动就是以此为基础的。互动是一种相互的社会行为,其主体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社会单位,其类型包括直接互动和间接互动。社会互动有三种基本形式:合作与竞争、互助与冲突、交换与掠夺。为了满足个人的需要,社会交往发生在人与人之间。当互动形成一定的关系网络时,社会单位就产生了。社会单位涵盖的范围很广,小到两个人组成的小家庭,大到覆盖全球的大世界系统。他们可以指松散的朋友或结构良好的社会组织。根据其结构和规模,社会单位可以分为四个层次:社会团体、社会组织、国家和世界体系。为了找出宏观社会单位和微观社会单位的相似之处,我从权力关系上把社会单位分为初级社会单位和次级社会单位,从满足成员需要上把社会单位分为单一社会单位、综合社会单位和自给自足社会单位,从结构程度上把社会单位分为正式社会单位和非正式社会单位。
1990年5月17日,政治学系从马列室中分离出来,不久政治学系办公室搬到政法学院大楼三楼。1990年,系里让我做90级新生的班主任。作为班主任,杂事多,但也是锻炼自己能力的好机会。这个班的学生素质好。我会尽力把他们带好。我打算让他们一人一票选举班委。1990年9月8日,我召集90级新生开会。副主任吴忠平,辅导员阮慧明参加了会议。我宣布了临时班委名单:班长林剑锋,副班长,生活委员谢元宝,学习委员蔡,团支书。因为同学之间不认识,所以我任命了这些班委。其实我也不认识这些学生。我是通过查档案来挑选这些学生的,看看中学时谁担任过班干部,老师的评语是什么样的。但这些人只是临时班委。同学们认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彻底放权,让他们一人一票选举班委。不像有些人的做法,我只需要几个听话的学生担任班干部。我需要的是会做事,会为班级服务的同学来担任班干部,能得到同学的支持和认可。1990年12月28日,选举产生了新一届班委:谢元宝为班长,张静波为团支部书记,王珂为副班长,陈星辉为娱乐委员,刘雪涛为生活委员,林剑锋为学习委员,吴守刚为团支部组织委员,刘爱团为宣传委员。班干部一人一票选举出来后,我再把班干部选举和连任的做法制度化。1992年1月4日,我拟定了几个班委组成的规定,提交学生讨论。在这个规定中,还有一条关于班委免职的条款。如果同学们对现任班委的工作不满意,也可以联名提出辞退。我让全班同学参与讨论,最后投票通过。然后,严格按照这个规定,我选举了新的班长张静波和共青团书记刘雪涛。我时不时会去学生宿舍了解他们的学习和思想情况。在会议中,我总是强调要学好外语,打好基础。1991年4月20日,我请87级学生白介绍他们的学习经历。也谈了我在某中学当老师的自学。1993年2月,90级学生分成三组,分别在厦门市人事局、泉州市鲤城区人大、沙县县委办公室实习。这些学生94年毕业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厦门工作,他们经常和我保持联系。
我和政治系90级的同学在一起。
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学校教育质量必然会受到影响。随着政府对教育的投入越来越少,不仅教师工资低,教学科研经费也越来越紧张。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学校只好让各个系自己“创收”。1990年,政治学系在漳州举办了两期行政管理证书课程,一期为全日制,另一期为半全日制。1990年8月底,我到漳州给全日制班讲授社会调查研究方法,12月开始教半日制班。然后政治系分别在连城、三明、宁化、尤溪上课。这些课的社会调查方法都是我教的:1991年7月28日至8月12日,我去连城上课;1992年4月9日至20日在尤溪上课;1992年6月4日至6月24日,我分别在三明和宁化上课。这些专业证书班的学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多年,很多都有兼职。通过给这些班的学生上课,他们可以去各个地方,加深对中国基层社会的了解。比如连城上课的时候,龙岩武装部的吴冠成和其他同学陪我去观之山;1992年6月14日,在三明下课后,我与学生韩小东、小朱宝乘车前往刘清,15日下午前往刘清松口乡。1992年7月20日至25日,我系十余名教师应三明班全体学生的邀请,参观了三明的将乐雨花洞、泰宁金湖洞、宁化天鹅洞、刘清金龙河、明溪滴水岩、三原黎蒴自然保护区和永安桃源洞。无论何时去上课,学生们总是热情高涨。但是这些学生工作忙,出勤率不高。所以每节课第一节课上的人多,下一节课上的人越来越少,有时不到三分之一。部门的目的是“创收”,所以各方面的学习都不能严格。即使考砸了,最后的补考也总能顺利通过。这样的课太多了,我越来越感到不安。这种“创收”政策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每个部门领导都面临着繁重的“创收”任务。他们的主要精力不是放在教学和科研上,而是整天忙于“创收”。对于老师来说,出去上课的时间多了,自然会影响到校内的教研工作。更有甚者,很多大学生都是通过这样的短训班“锻炼”出来的。在随后的几年里,这种“创收”的情况有了新的发展。许多部门不仅举办相当于大专的专业证书班,还为厂长、经理和政府官员举办一些在职研究生班和研究生课程。据说厦门好几个领导都在厦大读研究生班。谁都知道,这些领导很少会静下心来看几页。这样看来,中国教育的前景真是堪忧啊!其实解决高校经费困难是有一些办法的。以当时的师资规模,厦大本来可以招收5万人,而当时只有1万人。哲学系有两个专业。每个专业每年只招10到20名学生。其实每个班可以招50个学生。招收的研究生就更少了,校园里经常看到一个老师在给一个学生讲课。为什么不降低大学和研究生的录取分数线,扩大招生规模,多招些大学生和研究生自费?不管录取线多低,因为这些人是全日制在读,他们年轻,同时又符合基本要求,所以可以培养成合格的大学生和研究生。而教育管理部门却在这方面卡住了,而乱七八糟的创收班却越来越多。这个政策真是莫名其妙!
和关雎山连城干部专班的同学们一起旅游。
1992年5月,《社会学导论》这本书写完后,我把它交给学生抄写。稿子还没写完,我就写信联系了几家出版社关于出版的事情。有几家出版商对这本书感兴趣,但他们都需要作者的支持。最后,我把稿子交给了厦大出版社,并多次与田琛校长谈出版条件,希望给予一些照顾。1993年1月5日,我与厦门大学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条件是包销1000本书。应该说厦大出版社给了我相当大的支持。然后王康教授给这本书写了序言。他在信中充分肯定了该书,称该书具有“浓厚的理论氛围”,我对社会学研究对象的看法“会引起社会学同行的兴趣”。1993年7月18日,尤溪印刷厂送来1000册《社会学概论》。经过一年的努力,我的第一本专著终于出来了!
我的创新思维并不局限于社会单位理论的建构,还体现在我的另一篇重要论文《社会学知识的形式》中,该论文发表于1992年《社会学研究》第三期。必然性和偶然性是哲学教科书中反复提到的概念,但我另辟蹊径,用自己独特的方式重新定义了它们:必然性和偶然性是与我们的视角相关的一对范畴,当我们考察导致某种现象的充分原因时,现象是必然的;由于认知能力的限制,有时无法掌握(或没必要掌握)事件的全部原因,只调查部分原因。这个时候,某个特定事件的发生是偶然的。我把人的知识按照抽象程度分为生活知识、科学知识和哲学知识。社会学理论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哲学知识。定量研究试图在班级层面总结知识,但定性研究更接近生活经验。
1992年初,我们搬进了海边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厦大住房分配委员会有个规定,申请一套房需要三个户口。这实际上剥夺了一批坚持晚婚晚育的青年教师的分房权,与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大相径庭。从1991年上半年开始,我和人类学系的潘等人多次找学校有关部门和领导反映学校住房分配规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要求解决我们的住房问题。1991年下半年,学校教师代表大会终于废除了无子女家庭不能参加单独公寓的不合理规定。1991年12月,我被分配到海滨48号楼302室的这套公寓。拿到新房钥匙后,在弟弟佳良的帮助下,我打扫了房间,铺了塑料地毯,于1992年1月26日入住。夏纯回到了沐阳。我和我的两个弟弟在我们的新房子里过春节。房子没有任何装饰。胡峰帮忙用木板订了一个煤气灶的架子。我自己用水泥做了一个炉子,在厨房里放了一些瓷砖。三月份,我让我的主人在窗户上安装铁门和铁栅栏。我没有买太多新东西。2月1日,买了一张双人床。2月9日,夏回来后,我们买了一张写字台。三月份,我们买了一台21英寸的彩电。
1992年,它位于刘清的金龙河上。
当时普遍存在工资收入倒挂的现象。社会上有句话,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刀,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体制内工作收入不如体制外。厦大刚毕业的本科生,有的去了外资企业,工资比老师高很多。教师工资低,很多在校外兼职,有的干脆“下海”做生意。我曾经有过校外兼职的想法,甚至带着简历去市人才中心找过几次。还好最后没有去兼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花相当多的时间兼职,也做不好本职工作。无论是学习还是上课,都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但在1992年,购买了厦门的两只股票“夏海发”和“厦门汽车”,让我们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1992年6月,厦门海洋渔业公司等四家公司发行股票。要购买股票,你需要先买一份认购申请表。每人可排队购买一份订阅表格(5份)。6月20日晚,我带领胡峰、佳良、永青、卓悦两位干部和特长生,在湖滨南路师范学校股份认购表销售点排队。大部分厦门市民还不知道什么是股票,参与的也不多,但是很多上海人、深圳人来了,雇农民工带着大包小包的钱排队,卖点爆满。因为第二天要参加英语监考,当晚九点半就回学校了。胡风等人在那里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买了11份订阅表。夏和惠在另一个销售点买了五份报名表。每张认购证都要填一个人的身份证号,所以我们收集了很多身份证。我们填写认购表格,并将其发送给证券公司。当年证券公司的门口挤满了人,认购表格的价格不断上涨,从一开始的300元涨到后来的2000元。1992年9月21日,中奖号码公布。我和卓越的9份认购表中的6份(其中2份已售出)能够购买6000股“夏海发”;夏和购买了两张认购证,可以购买2000股厦汽股份。由于和卓悦一起的6个中奖名单中有一个人用的是来厦打工的老乡周大北的身份证,而且他已经回寿宁了,我赶紧给家里人打电话。他从城关赶到李家山,没日没夜地工作,24日把周大北的身份证送到厦门,从此我家主人来厦门做临时工。25号我和卓悦去湖畔二里交股金,每人3000股,要交6000元。另外,我在校门外的一条街上,向建设银行交了3600元买的& # 34;厦门汽车& # 34;2000股。经过一年多的等待,“厦门海发”于1993年11月1日上市,“厦门汽车”于11月8日上市。那几天忙着跑槟榔证券公司,11号卖掉了600股厦门海发和800股厦门汽车,12号用所得买了一辆重庆摩托车。之后在市文化宫华夏证券公司开户。如果说我第一次买股票赚了几万块钱,那么后来买厦门工程机械厂的股票就亏了六千多块钱。股市变幻莫测,没有太多精力关心股市。其实炒股很难盈利。94年股市有一段时间的上涨行情,但是我9月底在市场上买的乐飞音响、福建好声音、闽福发、闽东的股票,把我的资金套牢了很久。
1994年在厦门石湾植物园
从1991年开始,厦门大学实施了中青年教师职称晋升的新政策:在各自领域做出突出成绩者,可晋升为教授或副教授。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于1991年8月报名参加了中青年教师晋升副教授的选拔工作。9月18日下午,部门开会推荐,我顺利通过。但是我没能通过学校职改领导小组的讨论。第一年的尝试失败了。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年就该申报晋升了。我今年发表了很多成果,原来没有发表的作品也陆续发表了。按照学校的规定,35岁以下的人,只要符合规定条件中的三条,就可以申请当副教授,而我已经具备了其中的五条。1992年10月底,得知我校职改领导小组未通过我的任职资格。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给林祖贵校长和郑副校长打电话:为什么有些不如我的人上了,而我没有?郑副院长解释说,这是小组成员投票的结果。既然是投票,有时候不是很公平,但他答应为我争取。我很快就被工作改革领导小组的一个会议缠住了。然后我把我的材料发给了学科组和文科组的成员。12月17日下午,政法纪检组召开会议。没想到我只拿到了5票,虽然过半,但还不到三分之二,只好向文科组申请复议。12月21日文科组开会,我复议成功,15票,超过三分之二。23号学校总委员会开会,我得了21票。几经周折,我终于被提升为副教授。今年刚满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