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商家后台登录(为什么外卖越来越贵?商家再不涨价,可能就要倒闭了)




这些年来,外卖平台补贴战、商家价格战,让习惯了红包、满减的用户忽略了一个常识:外卖应该比在屋里吃更贵。现在,依赖平台的商家只能吞下苦果,在涨价和亏损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尝试。外卖不再是赚钱的生意,而是难以维持的生计。


文|吴玉臣

编辑|赵磊

操作|画萤火虫


2021年底,24岁的图图失去了工作。她在福建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外卖店,这曾是她的梦想,但现实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起初,她租了一个小店卖奶茶和零食,还自己雇了一个外卖店员。平台只拿了她店铺的9%,4个月后刚刚盈利。但是疫情反复,单量下降了半个多月。一天只接了1-2单。无奈之下,她关了外卖店。


她没有放弃。几个月后,她又开了一家咖啡店。这一次,她选择使用平台进行分销,比例为22%。可惜,她与平台的合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互惠”。店里的起步价悄悄从20元变成了15元,一杯标价22元的生椰子拿铁只拿到了8元。三个月后,她只赚了1000元。


由于经营困难,入不敷出,她不得不关闭咖啡店,成为餐饮寒冬中创业失败的样本。




▲在平台面前,客户和商家都会被坑。图/网络


越来越多的外卖店主发现,外卖越来越难赚钱。外卖平台的战争早已过去。目前美团为龙头,饿了么实力较弱,商家对平台依赖性强,难以适应日益复杂的外卖规则,利润太少甚至亏损,只能被动调价。


庞大的外卖餐饮业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有些消费者觉得外卖越来越贵了。美团和饿了么还在亏损边缘,经常被商家和用户指责。外卖老板叫苦不迭。红利消失后,他们陷入涨价或关店的窘境。


2月18日,国家发改委(NDRC)等部门发文指出,引导外卖等互联网平台企业降低餐饮商家服务费标准,降低相关餐饮企业经营成本。美团当日股价暴跌,市值暴跌2000亿港元。这一政策被认为是平台为外地商家让利。3月初,美团、饿了么相继发布公告,提出了一系列帮助中小商家“降成本”、“增收益”的措施,降低了部分困难商家的佣金率,但并未全面降佣金。


涂并没有坐等降佣金的机会,但对于绝大多数外卖商家来说,冬天还没过,平台指望不上,还得主动自救。经常点外卖的消费者会继续忍受越来越高的价格,或者缩小餐量,吐槽“外卖吃不起”。


外卖越来越贵了


在成都,同样是大学生的露露发现,自己经常点的冒菜外卖涨价了,一份套餐涨了7元左右。“冒菜这个东西还不错,一家店涨价了,我就不点了”。在北京,上班族陈骁点了一碗紫菜汤。“就一小碗,喝起来就像那种酿造的,成本估计也就两三块,卖我12块吧”。


有一些不明显的提高外卖价格的方法。上班族许佳佳发现,以前的外卖红包有“满20减8”或“满25减8”的优惠券,现在变成了“满31减8”,甚至“满50减8”,“根本不用了”。她有时会花更多的钱来维持生活。


在一家煎饼果子店,消费者小胡买了两个洋葱包和一袋豆浆,加上配送费,减去店家折扣,外卖总价22.6元。但是到了手里,小虎才发现洋葱包很小。他问商论“一个洋葱包值9块钱吗?”商家回复说店里的价格是一个6元,消费者花了22.6元,商家没拿到12元。当时他不知道“脏”该怪谁。


很多餐饮店都是这样。同样的产品,外卖价格远高于餐厅餐。但在一些在外卖大战中训练出来的消费者看来,这与“外卖比在店里吃还便宜”的固有印象相去甚远。“总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更有甚者,在一家外卖炸鸡店,消费者小羊将一个售价3.99元的特价汉堡和一个售价23.8元的单包放入购物车,结算时才发现这两个产品的价格变成了8.99元和28.8元。虽然在结算页面上,“津贴折扣”和“门店新客户减少”加起来11元折扣,但也相当于没有折扣。


她认为商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价。一定有什么不对劲。跑到社交平台一问,一大波商家跑出来投诉。一位商家告诉Lamb,是商家开的“智能津贴”,补贴的部分已经包含在商品的展示价格中,结账时显示的是原价。


“商家背了涨价的锅,消费者以为是平台给他的补贴红包。”看到涨价的用户只会把气撒在商家身上,甚至从此不再在这家店点外卖。但平台的补贴红包却能让他们留在平台,这让很多商家心生反感。


糕点外卖店老板小K还记得,有个客人点了四个蛋糕,一个5元,一共20元。扣除活动补贴、平台服务费等费用,小K最终只拿到了6.5元的收入,妥妥的做了亏本生意。对接店的美团经理建议她提价,她愤怒地质问对方:“如果再涨价,客人都贵得买不起,那做活动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在5元对25元产品优惠,20元产品不优惠的情况下,人们愿意买25元的产品。”经理回答道。





▲ Offer不仅有门槛,还有时间限制。图/电话截图


不得不涨价


外卖涨价也有一些无法避免的必然因素。


李漫曾经做过审计相关的工作。2018年,他在辽宁开了一家早餐店,既提供用餐,也提供外卖。因为他过去的职业,他会对业务情况做财务分析。他发现2021年他的早餐店毛利率直线下降。


“以我的经验来看,一家餐厅要想盈利,餐饮的毛利率至少要达到65%才能赚钱。”2020年,他店里餐饮的毛利率还在65%左右,到2021年10月,已经下降到52%。外卖部分,他规划的预期毛利率是45%,去年差点跌到30%。


这和原材料价格上涨有关。在他的早餐店里,涨价最大的是食用油,一种一直在用的大豆油,从2019年10月的每盒120元涨到2021年10月的每盒210元。用来制作豆浆和豆腐的大豆也涨价了。2019年一袋50斤的大豆卖105元,现在涨到170元一袋。以前一个煤气罐270元现在要400元,房租两年也涨了一万。


两年来,李满没有调整过外卖价格。他说自己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我们的商家认为原材料的上涨只是暂时的,但是一年后发现其实涨了这么多。到今年,我们不得不调整价格。”


不过,广东一家日式食品店的商户吴贵临告诉每日数字,食品涨价总是跌的,暂时提高单价并不是“被迫涨价”,而是有其他的应对方式。例如,今年有一段时间,一公斤三文鱼的价格一度突破200元,吴贵临干脆停止销售三文鱼。“说白了,平台是我涨价的主要原因。”


越来越多的外卖商家明显感觉到外卖越来越没利润了,那些历史订单说明了一切。李漫在自己方便的时候开了单,22元一套的番茄饭,包装费1元。商家承担了6.6元的优惠活动。消费者只需支付16.4元,但这笔钱是通过平台三层收取的(0.1元起的技术服务费、演出服务费、环保捐赠),李漫最终只拿到12.78元。





▲层层抽完,留给商家的钱已经不多了。图/由受访者提供


对于商家来说,优惠活动可以吸引更多的消费者订购,但让吴贵临苦恼的是,大幅折扣主要由商家自己承担,导致每单利润非常低,有时甚至亏损。有一次,消费者用完各种优惠券后,收益页面显示吴贵临的钱是负数。“我卖了一些东西,但我仍然欠美国代表团的钱”,吴贵临自嘲地笑了笑。


几乎没有商家能逃过活动补贴:外卖红包、优惠券、满减配送费。用户可以低价购买会员,获得超过价值的外卖红包。比如在美团,作为会员消费15元,可以获得6个5元红包,无门槛。有时候5元的红包可以升级成8元的。这种折扣成为平台客户的重要竞争点。


但对于商家来说,8元里的红包并不是什么好事,需要承担4元左右。5元的红包里,商家要承担2-3元。代金券和红包类似,在消费时也能减少一定的开支。据一些商家介绍,无论多大额度的代金券,商家的固定成本都是3元。后来,一种“通货膨胀券”诞生了——作为一种比代金券更强的券,它要求商家分摊更多的钱。


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平台借花献佛,收会员钱,让消费者得到优惠,却让商家无条件承担补贴。


吴贵临清楚地记得,她的一个订单实际上显示附近一所大学的一名学生使用了30元代金券。“我当时就发到微信群给大家看了。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这张优惠券的?我还以为是美团老板的优惠券呢!”吴贵临还发现,外卖券越来越泛滥,甚至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微博等很多第三方平台都开始发外卖券。





▲很多微信官方账号开始发外卖券。图/电话截图


“会员的钱已经给平台了。我一分钱都没拿到。为什么要我承担折扣?”吴贵临问道。


这种“优惠”转让还体现在配送费上。商家可以自行决定承担配送费的优惠额度,承担越多意味着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吕霄是一家酸菜鱼外卖店的老板。5元的配送费减免,平台分享1元,她分享4元。李漫参加了免费送货活动,所有送货费用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


就这样,涨价开始了。吴贵临将一些商品的单价提高了10%,然后干脆取消了用于“引流”的折扣商品。就连店里20元的爆款促销拼盘“小霸王”也涨价了。以往《小霸王》每次涨价都会在粉丝群中引起用户的抗议,但这次大家的感知并不强,各种优惠券缓解了涨价,最终涨价并不明显。


李曼也决定提高价格。因为更细的计算,他把馄饨从20元涨到了23元。“消费者认为你疯了。一碗馄饨卖23元?但是他们从来不看自己付出了多少。他就出10块钱,为了补单,我还没到10块钱,这顿饭的成本就是9块钱,根本不赚钱。”


被流量绑架的商家


很少有消费者愿意放弃“薅羊毛”的机会,但商家对满减、促销、打折等活动热情不高,但又不能不参与。


与平台区域经理的博弈,基本上是所有商家的必备课。吴贵临还记得,2014年左右,饿了么和美团在激烈抢夺市场的时候,各自的区域经理轮流在门店玻璃门上贴优惠宣传单,“美团外卖招募骑手,用户优惠立减xx元”第二天,饿了么经理来到店里,用自己的传单盖住美团的。

饿了么商家后台


最终美团赢了,外卖大佬们面临着“二选一”的选择。经理告诉吴贵临,如果她不做“独家”,美团将关闭她的外卖店。李漫被告知,要“独家”,美团可以降低佣金比例,给商家优惠。


反垄断后,“二选一”逐渐消失,但商家还是要跟平台拼。


吴贵临晚上手动下架,因为她必须为活动贴钱,“我宁愿不做活动”。第二天一早醒来,店里的活动不减反增。我在后台询问。原来是美团的经理在凌晨偷偷把活动上架了。不仅仅是吴贵临,美团很多商家都有过“我把你关了”的经历:两个人不说话就在活动设置页面互相较劲。





▲企业管理者为企业开活动。图/由受访者提供


信任是逐渐消磨掉的。有一天,美团的经理问吴贵临:“林妹妹,今天的量怎么跌了这么多?”吴贵临没有回复他,偷偷的说,“我一个人在10块钱。到了3块钱,一天1000块钱能亏几千块。我为什么要做?”


区域经理也不好干,人员流动率很高。李漫在美团期间,已经换了七八个经理。他猜想表演没有达到标准。吕霄说,管理者有上面分配的任务指标,比如商家可以增加多少钱的会员红包额度?总之,他们要尽力为商家争取更多的流量。代金券、红包、降低配送费,这些活动都可以让商家在外卖平台的页面展示中领先,更早进入消费者的视线。


“客户会倾向于指向折扣更多、配送费用更低的商家,迫使商家降低利润,但不参与活动曝光会减少单量,赚不到钱。”吕霄告诉《每日人物》。


如果商家不想参加活动,又想被曝光,更直接的办法就是买流量。在美团商家的运营页面中,“店铺推广”非常显眼,美团外卖推出了多种“推广产品”,帮助商家获得流量曝光,吸引用户进店。比如一种叫“黄金推广”的方式,商家每次至少要充值50元的推广费用,这是起步价。如果你想升级“摊位”,你需要支付更多费用。


吴贵临关闭所有活动补贴后,经理找她谈话。“隔壁餐厅每天花2000多元做推广,订单200多单,营业收入6000多元”。吴贵临算了一下,除去2000元的推广费用和2000元的成本,她可以赚2000元。然而,吴贵临很谨慎,没有推广它。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那家餐厅的日订单又回落到了120单左右。如果还在推广的话,那就亏了。


本质上,一切都与流量有关。现在无论是显性购买还是隐性补贴,流量成本的增加都让外卖商家难以承受。


有着3年外卖运营经验的服务商林伟告诉每日数字,现在的外卖商家只有适应平台的“游戏规则”才能赚钱。“你的店越来越好,给你的流量越来越多,每天排名都很高,自然就赚钱了。”


林伟觉得中小商家过度消耗了平台红利。早些年大量商家涌入外卖平台打价格战,已经给消费者留下了廉价的印象。现在,低价无法生存,涨价会流失客户。“平台越做越大,可以越做越强,商家无法抗拒。平台对商家的态度是,死了就死了。要做就不要来,不做就不要来。”





▲图/视觉中国


“佣金”死结


真正紧绷的弦是佣金,一头在商家,一头在平台,维持着弱平衡。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入驻美团的商家都要缴纳固定比例的营业额作为“平台管理费”,俗称“提取”和“提成”。这个比例在不同的城市和地区有所不同。这是商家转移给平台的利益中最大的一部分。


作为第一批玩家,吴家林与美团外包商签订的纸质合同只有13%,而且这个数字逐年增加,合同变成了电子版。到去年年初,佣金率已经上升到23%。吴家林每100元收入有23元给美团外卖,但市场份额不如美团。如果你是饿了么,你需要支付15%。


高额的佣金让很多商家不指望外卖赚大钱,补充店铺营业额才是基本目标。李漫2018年10月进入美团,当时平台管理费比例已经达到20%。他告诉每日数字,对于餐厅来说,80%的收入来自餐厅,剩下的20%是外卖。“客人不会在店里吃饭,也不会影响翻台率,所以我们只考虑这个能不能赚钱。”


然而,疫情让外卖变得尤为重要。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中国共享经济发展报告》显示,2021年,网络外卖收入约占全国餐饮业收入的21.4%。疫情过后,餐饮行业对外销售的需求越来越大。过去专注于外出就餐的餐馆也在增加对外卖业务的投资。纯外卖店竞争越来越激烈,平台越来越强。


2020年4月,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向美团发出“协商函”,投诉美团收取的高额外卖佣金,希望美团能在疫情期间将广东餐饮商户的外卖服务佣金降低5%以上。


转折发生在去年5月初,美团开始“费率透明化”改革,将“提取”拆分为“技术服务费”和“演出服务费”。技术服务费和过去一样是收入的固定百分比,而演出服务费是根据配送距离分段收费,旨在减轻商家负担。


论文称,美团外卖相关负责人表示,3公里以内的订单占比超过75%,在新的收费模式下,3公里以内的订单下降明显。根据李漫展展示的一个订单,2.28公里的演出服务费为2.4元,而另一个订单超过3公里的演出服务费为3.31元。按照3公里以内的订单比例,美团确实减轻了商家的负担。


但是,费率的计算规则比较复杂。李曼逐字逐句琢磨着技术服务费的内容,信息展示、交易结算、业务分析、客服咨询、系统维护等。,最后定为7.4%。“为什么是7.4%?”李曼不知道怎么算。


卢晓经营一家外卖店,主营高端酸菜鱼。她的技术服务费是8.2%,演出服务费3公里内2.8元。当客单价超过20元时,卢晓将向美团支付客单价的13%。吕霄猜测,可能类似于之前的平台服务费,不同地区、不同业务类型费率不同。但她根据自己店铺的情况粗略算了一下,发现费率透明改革后,她的提成是25-30%,但比之前高了。


吴贵临也逐渐发现很难控制自己的收入。3公里以内,她的演出服务费是3.75元,而有3.2公里单次演出服务费是4.05元。到了4.8公里,演出服务费飙升到8.95元,远超改革前的成本。


客观来说,美团新的佣金政策确实引导商家在三公里内做生意,但实际上大多数商家都不知道这个费用是怎么算的。广州一家烤鸡店的老板说不清楚收费规则,开店两个月基本不盈利。一位茶叶店老板也表示困惑;蛋糕店老板小K甚至不知道佣金率变了,还在用“平台服务费”这个名字。显然,他们缺乏规则变化的意识。


“原材料价格变了,这个变化大家都能理解。但平台佣金和活动补贴的竞争导致外卖平台菜品涨价,超出了消费者的理解范围。”吕霄说。外卖老板们只能陷入要么涨价,要么赔钱的窘境,但不管怎样,外卖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在直觉驱动的商业中,被动的商人不再聪明,因为更聪明的人占了上风。财报数据显示,近两年美团外卖业务的佣金率一直呈上升趋势。2016年至2019年,美团餐饮外卖业务佣金收入从8.87%逐步增长至12.64%。2020年,佣金率短暂下降至11.99%,2021年前三季度,这一数字进一步上升至12.07%。


面对商家不同的困难,美团这次想出了三个“降成本”方案:一是疫区困难商家佣金减半,每笔1元封顶;二是对经营困难的中小商户,技术服务费封顶5%;三是年内实现全国透明费率覆盖。饿了么想出的方案也差不多,也是从提成减免切入。


另一方面,从商家那里收取的外卖佣金,大部分都流向了美团骑手。2021年上半年,美团日均活跃骑手超过100万,60%全职骑手月收入高于5000元。这次NDRC介入降低商家服务费,在让商家放松的同时,也可能影响骑手待遇。


平台、商家、骑手都想赚钱,消费者不想多付钱。如何平衡创收、商家和骑手的权益,仍然是卖平台的棘手问题。





▲图/视觉中国


(本文受访者为化名)


文章为日常人物原创,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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