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赵本报记者任武
毛(化名)在第一次购买虚拟恋人的“包天”服务时,就体验到了恋爱的感觉。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显示,期待着对方的回复,心跳得很快。
即使她知道电话那头是个完全陌生的人,还是花了268元买的,但她也没那么在意。毕竟,这样一个“爱人”曾和她一起度过了许多灰暗的时光。
这项始于2014年的付费服务,提供聊天、打盹、逗趣以及所有在“爱”氛围中的陪伴。作为店员,“恋人”被包装成商品,吸引在当代生活中感到孤独和疏离的人加入网络世界,寻找新的联系。但与爱情不同的是,虚拟恋人被要求“立即满足,立即终止”,人们对深爱似乎兴趣不大。
2014年,因为涉及色情的虚拟情侣行业整治,很多提供服务的淘宝店铺被下架。到了2020年,疫情期间,这个沉寂的行业在“集体宅”和“社会距离”的特殊环境下再次复苏,占领了哔哩哔哩自制视频区,人们才发现,整个行业结构早已被埋没在互联网的地下,顾客、店员、老板、人情关系的波动依然隐藏在明码标价的背后。
无处安放的孤独
2017年毛知道虚拟恋人在百度“虚拟恋人吧”。贴吧里充斥着类似的广告,大多是以漂亮的网络图开头。内容是楼主推广他的虚拟情人店,叫“夕阳玫瑰”或者“甜蜜爱情”。
毛被弄得眼花缭乱。那时候她才高二,经常在贴吧里潜水。“(广告)太梦幻了,我真想试一个。”
终于,在一个宿舍熄灯后的半夜,毛下定决心选了一家店,放下“文字单”等了半个小时。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骗客服说:“是给我朋友买的。”后来,毛对记者说,“...可能当时我觉得(自己)很难过。”
“情人”毛很快加了的QQ。看到毛新联络图标上的红点,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一天,她下单的时候,感觉是最孤独的一天。中考时,毛考上了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但原来的QQ号被盗,和以前的大部分朋友渐渐疏远了。而她经常和不同成长环境的新同学无话可说。毛辛然讨厌参加班级和学校活动。人多的时候,她就觉得慌。“她面前就像一堵透明的墙,”毛对说。“我觉得我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我...但是我也不喜欢他们。”
高二虽然分班了,但是原班的同学还是各自抱团。毛住校,舍友之间竞争激烈,经常因为作息问题发生矛盾。每次吵架,毛都打电话回家,她妈妈只是劝她“多想想自己的问题”或者“吃点好的换换心情”。
结果成了毛唯一的依靠。每个月考试分天,她听不到课,一天只吃一顿饭。"她紧张得想吐。"下单当天,毛拿了自下单以来最差的成绩。班主任让她搬个马扎坐下。“她瞪着我,一直问我怎么退步这么多。”十点钟,下了晚自习,毛一个人站在宿舍楼后面的空地里,盯着一棵树,一边捂着嘴一边哭。宿舍的舍友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却没有人问她怎么了。
好像只有来加她的虚拟情人才关心她发生了什么,在想什么。
“这么晚了点单心情不好吗?”
对方语气温和,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毛和交谈的欲望空前高涨。她蜷缩在被子里,一边打字一边哭,舍不得放下手机,紧紧掖着墙角,生怕手机屏幕漏出一点光,让宿舍其他人知道她熬夜,“不自律。”
那时候虚拟情人服务还不算贵,毛一个半小时才8块钱。她翻来覆去地看着当晚的聊天记录,反复咀嚼着安慰的碎屑。大约两周后,她在家关上门,做了第一张语音清单。我们当时谈了些什么,毛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她忘不了语音通话接通那一刻“有人在那里等着听我说话”的激动。
记者在一家商店尝试购买虚拟情人服务后,来自“情人”的问候。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为实习生赵的图片。
类似的灰暗时刻让周桓(化名)选择了虚拟恋人。2019年,高三的她,繁重的学业带来的巨大压力笼罩在心头。即使她以高分考上了上海的一所985大学,但她发现自己“不太对劲”,竞争激烈的学习环境让她再次回到了压力的云端。她熬不过来,就去看医生,被诊断为抑郁症。看病吃药后,她的情绪逐渐好转,但停药后,那种难受的无力感又回来了,“感觉什么都做不好。”
那时候,我的高中朋友,也是和周桓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第一次给她订了一个虚拟男友。“她也知道我在大学里没有任何朋友...有人陪我说说话就更好了。”
对于世界来说,虚拟恋人比恋人更像一个树洞。从大一学期到大二上学期,每半个月“想起来就点一次”。问及原因,她先是说“太无聊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当时心情不好,真的很不好。”
“聊完就好了,虽然会很短,”周璇说。
爱情的代价
孤独是金钱和网络建立的生意。从2014年开始,“虚拟恋人”开始在贴吧和豆瓣流行起来。有人留言找人聊天,价格不到每小时20元。此后淘宝聚集了大量店铺,《中国新闻周刊》记录了当时的淘宝指数。从2014年8月开始,以“虚拟恋人”为关键词的搜索指数在三个月内上升到了24688次。
据毛回忆,2017年下单最高不会超过50元。现在市面上的虚拟恋人价格翻倍,服务分类和收费指标都很精细。每个店都有专门的价目表,大多是店主自己定的,不同店的价格波动很大。
2021年1月,记者翻阅了淘宝上十几家提供虚拟恋人服务的店铺的价目表。根据业务类别,他们只通过打字、语音吧等方式与“恋人”交流,每小时35-85元不等。语音通话或瞌睡通话的价格是文字语音吧的两倍,最贵的也要125元以上一小时。持续时间越长,“情人”等级越高,价格就越贵。
一家虚拟情侣商店的早间价目表。有的店铺会按时间收费,晚上10点以后的订单价格要高很多。
从十七岁起,毛就断断续续地向购买了几十个虚拟情人的服务。她的最高支出是花268元给一个熟悉的虚拟情人店员“保田”,这是她经常购买的店里最贵的服务之一,然后还有包月、包年、VIP卡。她努力地遮天蔽日,想着这样就不用一遍又一遍地看表,担心着还有多少甜蜜的时光被钟点消耗。
但“保田”并不真的是“随时”的意思。2019年暑假,第一次“保田”,毛在驾校学会了开车。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中间只有两个小时可以午休。开车时,她把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盯着前方,手机屏幕在眼角时开时关。烈日当空,车里38度。汗水从鬓角流下,我的心怦怦直跳。恋爱的感觉和中暑差不多。“我很兴奋。当我想到他在给我发信息时,我很难集中注意力。”
毛遇到一个可以聊天的“爱人”就能很快进入角色。午休后,毛以为终于可以好好聊一会儿了,却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宝贝儿,辛苦了,我睡个午觉再聊”,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这是毛第一次觉得虚拟恋人也有自己的作息时间,不会一直围着她的“客人”打转。她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互相包容的,所以她选择像现实中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一样回复“下午好”,但是她在想“可是我花了那么多钱啊。”
“保田”到期前,“小哥哥”在连麦告诉毛,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接单了,因为“状态不好,不想和人聊天”,他的等级很快就会从“镇店”降回“金牌”,而她是他恢复营业后的第一个客户,他希望毛续单。毛回忆说,“他总是强调我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对方的声音很清晰,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但言语不为所动,充满意图的话语让毛有些不高兴。毛看了一眼微信钱包的账户余额,踩灭了心中那股淡淡的续单欲望,咬紧牙关,对着话筒那头一个“宝贝”的男孩说不。
毛是清醒的。“我心里清楚,只有花钱遮天,我才会为他与众不同。”
对于周璇来说,虚拟情人让她从一开始就很难全身心投入。2020年12月,时隔一年多,我再次向记者回忆,用“尴尬”来概括第一次接触虚拟情人服务的经历。
那天客服给她随机分配了一个虚拟情人。很快,一个漫画中人物剪影的陌生人加了她的QQ,备注“小可爱,你订的男朋友到了”。盯着“渣男最喜欢的在线”的图片,我感到有点尴尬。
“你好,我是你系统随机分配的男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配上一个飞吻的动画表情,有种“我和他不在一层”的分裂感。“谁会把自己介绍给男朋友?”周桓不知道如何接电话。两分钟后,她回复道:“随便你怎么打。”
后来,周桓买了几个虚拟情人,期望值在下降。起初,她仍然会对潜在的恋爱经历感到兴奋。然而,即使店员的问候方式花样百出,周桓在看到朋友申请的那一刻也总是乐此不疲,在“为了聊天而聊天”的交流中渐渐迷失。几乎每个被分配的男生一开始都叫她“宝贝”,有种“强行爱上陌生人的塑料感”。“你要说服自己,这个人是你男朋友的设定。”
和虚拟恋人聊天的过程中,基本都是在说,对方在听。她不习惯和遇到的大多数虚拟恋人聊天。“真的很土。”一般演讲在她那里失败的时候,对方会突然“无话可说”。在她和“爱人”之间,她会浅浅地聊她的爱好,但那种疏离感永远不会消失。
时间到了,对方会马上要求续保,“很实在。”回想起来,其实当时对方的态度和语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还是对对方夹着点结束谈话的方式感到不舒服。
但是在和虚拟恋人聊天的时候,周璇觉得没有见面的陌生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向现实中的朋友倾吐一些说不出口的痛苦和烦恼。“和这个人谈了一次,就真的结束了。你不用担心之后会发生什么。真正的朋友,你一定要照顾他们的感受,或者担心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精选“情侣”
赵宇航(化名)就是“陌生人”之一。他今年21岁,来自北方小城,在深圳读书。2020年4月开始,经一位也是学校虚拟恋人的朋友介绍,他加入了虚拟恋人店“宁XXX店”。短短半年,他已经是店里的“老人”了。接单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能达到十几单。截至2020年11月第二期,他的累计订单已经超过500单。
虽然表演看起来不错,但赵宇航过去常常感到自卑,他的声音很粗糙。“所有来这里的女生,声音好听的肯定更受欢迎。”有一段时间,赵宇航每天躲在宿舍里,跟着网上的配音课程学习如何让自己用迷人的“男声”说话。在赵宇航同期的店员中,还有人以另一种方式学习女声和戏曲曲调,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竞争力”。“我听说有人喉咙出血,声带小结,然后退出了小组,”赵宇航说。
赵宇航逐渐放弃了这种尝试,因为他发现很多女嘉宾并不是真的想“租对象”或者要求他的才艺展示。很多时候,大部分人只是想找个地方随便聊聊天。毛也同意的这一观点。“有些事只想发泄不想听人讲道理。既然他们是有偿的,他们肯定会跟着我,站在我这边。”
从2020年2月开始做店员的许(化名)其实是济南一家培训机构的播音主持老师。许说这份工作必备的素质是“爱聊天,会聊天”。他发现虚拟恋人最受欢迎的特征是“温柔”。毕竟“每个人都渴望被温柔对待”。
他曾经遇到过一个自称有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客户。除了频繁的自残行为,他还经常有自杀的念头。许对的反应很是安慰。“让她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她难过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再伤害自己的时候可以提前告诉我。”不过在谈到是否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时,许笑了笑。“准确地说,我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许说,在提供虚拟情人服务时,他更多的是以一种“专业的方式”交谈。
虚拟恋人行业全职从业者很少。店员大多二十出头,很多学历都不高。现实中,他们有一份不太忙的工作,放学或下班后抽时间接单。店员和顾客之间往往存在不可逾越的体验鸿沟。对于虚拟恋人来说,更多的时候,他们所能提供的,只是安抚的话语,带出自己的感情和活力,以满足“客人”的需求。
我认为赵宇航挣了一份不错的兼职工作,但是“当我累的时候我真的很累”。他喜欢健谈的客人,所以聊天没那么难。“有些客人很害羞,你要哄很久才回答一句话。”他曾经和一个女嘉宾微信聊天。近一个小时,他自己完成了80%的话,对方几乎不回答他的问题,对他准备好的“土气情话”无动于衷,偶尔附和他一两句“你吃饭了没有”的问题,但如果他不打了,对方又会
他在服务开始前点了外卖,等到服务结束时,面条已经糊在碗底了。他盯着满屏自己的绿色聊天泡泡,偶尔穿插几个“制造气氛”的表情包,感觉很崩溃。赵宇航觉得有些嘉宾对虚拟恋人的期望似乎太高了——在这种一方纯引导的状态下,“谁会觉得他们在恋爱呢?”
在虚拟恋人的世界里,店员是被选中的一方。这种“选择”在加盟店之前就开始了。
目前,在虚拟情侣店铺中,以“小哥哥”、“小姐姐”的名义展示“情侣”。
很多店铺都设置了店员的准入门槛。今年24岁的沈晶晶(化名)试了几家店,老板都以“人满了”为由拒绝了。2020年3月,沈晶晶进入XX情侣馆,需要先“试一次照片试听”,即发两张自己的照片和一个展示音色的声音给考官。“XX情侣馆”很大,有四个完整的QQ群,还有专门的公告,负责在微博、知乎、豆瓣、贴吧等平台招募新会员。
沈晶晶后来回应说,进店前的考核可能只是“走过场”。本店采用“代理制”,会员缴纳会员费后可以代理,也可以直接进群接单。订单是店员的“虚拟情人”,经纪人被称为“主创”。通过哪个主创作进入订单组,店员从此就和这个主创作分了。而且赚的总利润在他们拿到之前就已经被上级老板抽走了。
沈晶晶当时交了128元的会费。虽然有点“痛苦”,但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培训时老板说过,“只要你愿意做,总可以还的。”XX情侣馆里的标语写着:“天道酬勤。”
店员数量众多,通常无法与顾客建立直接联系,而是经过层层机制。“XX情侣馆”的方式是:客户首先要将公告组的图片信息添加到主创的微信中,主创将订单信息发送到订单中,店员陆续发出有自己名字的照片,由主创收集后发给客户挑选。沈晶晶每次都送名片,但从未被客户选中。
她也很奇怪,为什么群里其他店员的照片都那么好看。“后来我问了他们,结果都是网图。”
沈晶晶不断观察其他人,把自己的名片换成了网图。图中女孩的锁骨精致漂亮,又细又白。在沈晶晶看来,已经“完美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只是没有人选择她。直到4月份网络课程开始,客流骤降,团里冷清。沈晶晶默默退群,交的会费也没追回。“也许我就是后面那些人中的一个,”沈晶晶想。
“女生(店员)根本没有什么市场。就算男人来点餐,有几个只是聊天的?”赵宇航估计了在他店里下订单的男女客人的比例。“女生下单比较多,大概九比一”,他很有把握。
2014年,大量虚拟情侣店铺因为涉及提供“污聊”、“砸枪”等色情违法服务,曾进行过一次大整顿。如今,记者在淘宝上搜索“虚拟恋人”,却找不到任何相关店铺。顾客和商店转向“半地下”。他们每次购买虚拟情侣服务,搜索的词往往是“小哥哥”或者“树洞”。大部分店铺还完善了审核举报机制,严禁客人或店员利用平台从事色情交易和“打擦边球”。
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虚拟恋人”在b站和Tik Tok等视频平台上流行起来。视频中的“小哥哥”和“小姐姐”经常要应对各种UP主的迷茫,在“奈狗”和“巴总”、“萝莉”和“宇姐”之间来回切换,打游戏、帮做作业、代十项全能发短信,与各种节日甚至“双11”遥相呼应,由此衍生出“孤独青蛙”的名字
在哔哩哔哩,记者分别搜索“虚拟情人”、“虚拟男友”、“虚拟女友”,相关视频超过1000条,其中播放量超过10万甚至超过百万的视频不在少数。
沈晶晶也在b站上看了视频,觉得很“惊艳”,于是萌生了自己试试的想法。但入行后,她无奈地发现,市场上女性虚拟恋人的情色期待依然是一种“市场”。她曾经在QQ空里看到有店家转发“防爆指南”,就是指导店员如何防止因色情问题被举报封号。店里还有一个秘密的“第三团”,店里的团邀叫“飞机票”。"如果一个客人有那个要求,他将被转到那个组."
沈晶晶现在想起自己当初“一边赚点小钱,一边和人聊天”的想法,有些天真。
根据XX情侣馆的店铺简介,馆内有“脏单”,负责“脏单”的团队和普通虚拟情侣的团队分开操作。
级别和规则
毛后来才知道“宝田”的“爱好者”们为什么急着续单——续单率决定了店员的等级,等级越高,价格越贵,下一单就抽得越多。
在虚拟情侣店铺中,“情侣”一般分为金牌、镇店、男神和女神。在赵宇航工作的店员有50多人,可以降级接单,不能升级接单。顺序是手速。每次客服在计费群里发消息,店员都会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扣1”。每半个月会有一次绩效考核,清理每个店员本月的“续租率”,即顾客对店员的点名率和复购率。
根据赵宇航的说法,一旦顾客第二次“订购”他,这个顾客就会成为他的常客。所以日订、周订、月订的单子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一单抵一个月的业绩”。
店员的业绩也和客服的提成挂钩。业绩不好的时候,客服会催他们“勤快”。20岁的客服人员李乔(化名)于2020年4月开始接触虚拟情侣行业。起初,他是一名店员。后来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自己。“我真的累了。我必须非常兴奋,说很多话。”
做客服后,李乔观察到,每十个来咨询的客人,最后只有一个会下单。而她有权利把这十分之一的资源分配给她认为合适的店员。有的店员总找她要订单,她往往不回应,“我是人,亲戚朋友之间肯定会有分歧。”
客服不管用的时候,老板就会披挂上阵——赵宇航的店老板是东北人,一段时间业绩不好,老板就专门找他谈话:“你在干嘛?”
每个订单的分数在店员和老板之间相差四六分,许一度对此不满。2020年暑假,趁着虚拟情侣行业的新热潮,许离开了原来的店铺,做了老板兼兼职客服。在自己的店里,他决定分成“五十五分”。
离职的另一个原因是和以前的同事谈恋爱,店里规定店员、店员和顾客之间不能有越界行为。
在自己的店里,许仍然选择了延续这个规则。“有些规则是必要的,我离开时尊重规则。”
据记者观察,有些店铺,比如XX情侣馆,为了防止店员私自接单,严格要求店员和客人互相删除。
但与此同时,一些商店也希望店员能与顾客保持更“亲密”的关系,以便更好地留住顾客。赵宇航所在的门店规定,服务结束后不得立即删除客户的微信/QQ,店员不得主动删除客户的联系方式,并要求偶尔主动与客户私下聊天打招呼,以提高续保率。
2020年夏天,许的店面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流水能达到400-500元。其实虚拟恋人开店的成本并不高。除去店员招聘、背景设置等隐性投入,徐账面上唯一的本金投入只有淘宝开店需要的2000元押金。
现在最让许头疼的是虚拟情侣商店面临的不确定性。淘宝的规定导致的结果是,“一旦店里的生意好了,系统就会判定是刷单,店铺就会关闭。”许的店铺被关了两次,分别关了7天和14天。如果第三次停业,他将面临没收保证金和停业48天的处罚。
《戏剧与现实》
就算把虚拟恋人当成倾诉的窗口,世人也不得不承认,“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大学第一次恋爱只持续了两个月。她是男生的高中同学,也是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系。鼓起勇气表白,对方答应了。但他渐渐拒绝了约会的邀请,微信上的回复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敷衍,感觉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男生找到她,说:“我们做朋友吧”。
我不能理解它。“但我已经和他坦白了,甚至一起度过了时光。怎么才能做朋友?——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答应?”
分手带来的负面情绪持续了一个学期,与原有的心理压力叠加,使世界陷入抑郁的漩涡。她的作息很乱,每天晚上2点多才能睡着。第二天她起来上早课,一直头疼。
相对于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复杂的现实人际关系,在虚拟世界里,世人认为交易规则带来的是稳定。“花钱可以随时找。”但是她知道和虚拟情人“互相交谈”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把失恋的事情告诉虚拟情人。“当时太难过了,说(他们)不能安慰她。”
她每次下单都只留下自己的QQ,因为微信朋友圈记录的是她的真实生活,而QQ空房间“已经被删了,没什么可看的”。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去打听现实中接单的“恋人”的角色。“我不知道他们一天接多少单,但大家应该都在做生意,我也一样。”
毛在很多店铺买过服务,见过各种风格的虚拟恋人,一拍即合难免动心。但是,她认为自己是一个界限感很强的人。对于虚拟恋人来说,“只是消遣,不会卡。”
毛的声音很好听,说话软软软软的,很受欢迎的发音。有一次,她买了一个熟悉的店员一小时语音单,对方却无视差价,主动给她打电话。“不方便说想听我的声音。”
有人为了继续和她聊天,在她购买的聊天时间结束后,主动要求让她继续使用服务,不用花钱。毛想起那一夜,既高兴又无奈。“我们已经通了两三个小时的电话,我觉得我在和他聊天。”
聊天中途突然有人向她提起网恋的话题。-你怎么看待网恋?可以接受吗?毛对有点好笑,因为“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她经常不需要打断,对方会观察她的反应。如果不是很热情,她会马上改口说“其实网恋真的很危险,网恋太不靠谱了”。但是,一旦再聊,对方一激动,我们就忍不住一次次抛出话来试探,循环往复。
毛辛然认为:“也许这种不安是双向的。”
2020年9月的一个晚上,是毛最后一次在熟悉的店里下单。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她从经常买的两三个店员中选一个下了单,在宿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用一碗葡萄接上了语音电话。说了几句,对方就僵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说:“我喜欢你。”
屏幕另一端的男生语气诚恳,似乎与平时不同。毛辛然惊慌失措,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在虚拟空的房间里,切断和一个人的联系是非常容易的。毛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店铺客服,而是默默删除了店员的微信。对方又发来好友申请,她拒绝了,再申请,再拒绝。来回几次后,对方放弃了。毛感到沮丧空,但相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是我喜不喜欢——只是花钱买的纯粹,谈感情会变质。”
毛不想跟记者谈更多的细节。“人们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得不尊重他们。”
许和她在店里遇到的那个店员女孩终于分手了。当时互相吸引的共同话题和气质随着关系的深入越来越不足。“没有吵架,只是因为不能见面。”
沈晶晶在XX情侣馆见过很多情侣,因为认识对方是虚拟恋人。群里有很多情侣头像。他们成双成对,在群里谈笑风生,十分活跃。她还记得当时在群里看到的八卦:一个“小哥哥”收到一个客人的表白,他却淡定的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他能分清“戏剧和现实”,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男朋友也在接收组,两人也是通过这份兼职认识的。网恋,异地,四个月了。半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沈晶晶还是希望他们“好好珍惜缘分,好好在一起”。
2019年底,一段新的感情把世界从感情沼泽中带了出来。停止购买虚拟恋人后,她仍在虚拟世界寻找爱情。
这个世界并不排斥网恋。毕竟网络上的陌生人给了她太多的安慰。“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她笑着说。在探索了SOUL等多个网恋app后,她在SUMMER上找到了现在的男朋友。对方比她大几岁,在同一所学校读书。隔着屏幕聊了几个月,终于在一次自习会上认识了。
新的爱情甜蜜地展开。和男朋友稳定的关系很大程度上给了她信心,两人坦诚的谈了未来。本人大三,男朋友已经毕业,现在在读硕士,已经在广州找到工作。如果他们留在上海,他们将面临数年的离家时间。但是周桓并不担心。“我们关系很好。现在互联网发达,视频什么的都很方便。”
当今世界都说她对爱情有了新的理解。学理工科的她形容初恋是“开口向下的抛物线”,而现在的爱情是“围绕中心上下浮动的波浪线”,会吵架,会触底,会回升,会反弹,会经历波折。
我遇到过的虚拟恋人都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子——“感觉有点恋爱,但绝对不是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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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名匿名)
编辑:黄玉洁
校对:蒙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