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上午,湛江雷州市鹅杆村,台风出境后,阳光再次照耀在菠萝地上。44岁的跪在路边,把弟弟李叫到远处放声痛哭。
一群孩子围在路边,挥舞着树枝打闹。记忆中的李和他们身高相仿。
李海鱼的老家是湖南邵阳,兄弟姐妹6人。她是第四个孩子。李最小,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与的关系最好。1992年,他的父亲李忠祥到广东湛江承包了一个桔园。当时9岁的李跟随他来到湛江。这一等就是29年,李海鱼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弟弟。
据及其家人介绍,29年前,李疑似因工资问题被员工易某清带走。
1997年年中辍学后,李海鱼开始寻找他的弟弟和将他带走的“凶手”伊莫青。24年来,她去过很多省份,开过理发店,在网上被骗过钱,差点被拐卖。以找工作为借口,“卧底”成了易的好朋友。直到2020年,伊被警方逮捕。
然而,等待李海鱼的远远不是她所希望的。据当地媒体报道,易被捕后,向雷州警方供认,李早已被他杀害。同年7月,我姐姐还告诉李海鱼,疑似哥哥的尸骨已在多年前找到,埋在古甘村。
2021年2月,因尸骨找不到,李下落不明,“现场勘查笔录、照片、尸体解剖鉴定及现场提取的工具全部丢失”,湛江市检察院认定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对易作出“存疑不起诉”决定,易被释放。
对凶手长达24年的追捕就这样结束了,李海鱼不甘心,向广东省人民检察院提出上诉。广东省人民检察院在10月15日的回复信中表示,目前正在审查中。
10月10日,回到埋骨现场,李海鱼蹲在路边哭泣。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小疙瘩”
李海鱼的故乡向阳村,位于湖南邵阳市新宁县东南部,群山环绕,距离最近的国道五公里。
10月2日下午,李海鱼在家乡的房子用简单的水泥粉刷得很粗糙。二楼的窗户没有装玻璃。到了晚上,他们就像两个黑洞盯着房子不远处的山。除了一张床和一张餐桌,房间里没有其他家具。
李海鱼说,这座房子原本是八年前为她的弟弟建造的,她现在正凑合着用。“我哥的事还没完,没心情装修。”
李海鱼家里有30多只流浪狗,每只都有名字。当陌生人靠近栅栏时,狗会在院子里吠叫。在她眼里,这些狗就像家人一样。
的母亲,王,今年73岁。她18岁时嫁给了李忠祥。之后她连续生了六个孩子,都是女儿。二女儿不幸去世。
结婚前,王是家里的顶梁柱。学医后,她成了村里的一名村医。一个16岁的女孩,白天干活,晚上用药箱给村民治病,挣的工分比她爸爸还多。
王告诉新京报记者,她刚嫁到向阳村时,李家吃不上青菜。她和丈夫一起养母猪,承包鱼塘和橘子园,开供销社。当她的第三个女儿出生时,她家成了村里最富有的家庭。不少村民提到李家,向新京报记者感慨,李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房子,可惜后来塌了。村民去李家借米,王把借米的数目写在墙上。
勤劳和能干并没有使王获得的尊敬。当时湖南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家里没有一个男性受欺负,被称为无儿无女的“绝账”。李海鱼的祖母去寺庙为她的儿子求见,“即使是害群之马”。
1983年,35岁的王终于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李。他成了家里的“小疙瘩”,名字里只有他用了宗族辈分里的“欢”字。超生要罚款500元,这在80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计生干部把家具拿走了。王心甘情愿地付了钱,并在手写的户口本上签上了李的名字。
王无论到哪里都带着她的儿子。上世纪80年代,乡镇很少有人见到凉粉,王不愁没钱给儿子买。李家的孩子中,只有儿子小时候有机会拍照。
在李家,面部线条粗犷、声音洪亮的最像他的父亲。李海鱼经常听到他的父亲感慨,遗憾她不是一个男孩。李海鱼家里的狗笼子和谷物筛都是她自己做的,她能做任何她缺少的东西。
李海鱼被他父亲打得最多,因为他像个男孩一样淘气。三姐李海平回忆说,每年春节,祭品都放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李忠祥领着孩子们跪拜。李海平和她的姐妹们远远落在后面,李海鱼跪在前面。当她起床时,她经常打翻祭品。“她年年挨打,年年跪在前面。”
其他姐妹年龄差距太大,妹妹太小不懂事。李海鱼从小就和弟弟一起玩,他们的感情最深。小时候每年收割水稻,李海鱼和姐姐们用稻草换零花钱的时候会给弟弟买零食和玩具。
李海鱼把房子建在稻田旁边。房子不远处是两座圆圆的荒山,一条山路通向山外。沿着屋后的田间小路走十分钟,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山。李海鱼常年在外地流浪,走在村里,很少和村民打招呼。李海鱼无聊时经常独自进山,在杂草和灌木丛中呆上半天。
10月6日房子建好八年了,李海鱼还没来得及装修。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那个失踪的男孩
可惜,来得突然。
上世纪80年代,很多湖南人去广东湛江市割甘蔗做生意。1992年,李忠祥在老家办家具厂失败后,和妻子来到湛江承包了一个桔园。
9岁时,李和他的三姐被带到湛江,而留在家乡。这一分离就是29年,兄妹再也没见过面。
我的父母住在湛江市北河镇鹅杆村的桔园里,小学三年级的李住在麦车坎村的老师家。从额干村到麦车坎村,距离20公里。在业余时间,王坐牛车去学校看她的孩子,经常看到她的儿子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玩和抓石头。
麦坎村村民老向辉(化名)今年19岁。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多年以后,他已经记不起李儿子的名字和长相了。他只记得这个外国小孩说普通话,见到他时礼貌地叫“叔叔”。
王向新京报记者回忆,伊来湛江打工,与丈夫发生矛盾。
那一年,21岁的易来到湛江,声称与父亲吵架并离家出走。他没有身份证。在聊天室里,他自称是新宁县回龙寺镇人,父亲在老家打铁打工。由于橘园需要工人,李忠祥留下易看守麦车坎村的橘园,自己打理古干村的橘园。在桔园干了一个月,易某办完资就走了。
当年12月22日,李忠祥和朋友在古干村家里喝酒,伊莫青带着两个朋友上门,声称李忠祥少给了他三天工资。王说,橘子园工人每月工资五六百元,易某清三天没上班,扣了不到40元。双方发生肢体冲突,易某清表示要断绝李家。
王清楚地记得,当年12月24日,老师找到李家,问李什么时候回学校。
老回忆说,事发前两天,易去学校找李,说他母亲病危,带他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回学校。在老的印象中,伊在村里短期租房,村里人只知道他和孩子的父母是老乡。
关卫东是李忠祥的好朋友。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他从村里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李因为急着去看望母亲,没穿鞋就离开了学校,和伊一起赤脚离开。
意识到儿子出事了,李忠祥打电话报警,寻找易和李。老向辉和村民们帮助寻找附近的橘子园和池塘,甚至去附近的车站寻找,但他们无处可寻。
1993年2月19日,麦切坎村的一名村民在甘蔗地里寻找丢失的牛时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李忠祥、关卫东到现场指认。离现场还有十几米远。李忠祥看到尸体上的衣服,立马晕倒。
当三姐李海平到达现场时,法医已经将尸骨移到附近的池塘进行清洗。军绿色大衣堆在鱼塘边,李海平一眼就认出了它。那是我弟弟的衣服。
关卫东告诉新京报记者,他在现场注意到,尸体旁还留有一把长约20厘米的水果刀。死者肋骨上有清晰的刀痕,衣服左肋下也有刀口。法医鉴定完之后,把清理好的骨头装进一个纸箱,交给李忠祥。
按照李海鱼家乡的习俗,死去的孩子只能埋在荒地里,不能靠近祖坟。李忠祥安排关卫东处理孩子的事情。
李海平告诉新京报记者,她表哥把骨头搬走了,她跟着管卫东找地方埋骨头。捡起骨头时,李海平看到他右手拇指的骨头弯曲了。“这是弟弟最明显的特点。”
“当地人是忌讳的,不允许葬在附近。”关卫东把骨头带到了俄干村附近,买了一个咸菜坛子,把骨头放在坛子里,埋在了农场旁边的树林里。
为了不引人注意,关卫东选择了一个随意的地点,没有留下坟墓。他只是偷偷记下了附近的一口水井,以便李忠祥日后寻找遗骨。
10月10日下午,站在古甘村的路边,关卫东向新京报记者回忆起埋骨的场景,用石头在地上画出附近环境示意图。他只记得周围是森林和剑麻田,现在附近是菠萝田。
10月10日,关卫东在地上画了埋骨区域示意图。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找人
儿子失踪后,王牵挂着留在老家回湖南的两个女儿。直到1993年下半年,王和才再次回到湛江。担心王接受不了儿子去世的消息,大家都瞒着她眼睛看发现尸骨的消息。与此同时,被瞒着的,还有李海鱼。
在伊被捕之前,王、一直以为李被拐走了。
王四处寻找易,但没有人认识他。一些村民曾经告诉她,她在贵州见过一个长得像李的孩子。王一个人去了贵州,找到后发现不是自己的儿子。
上世纪90年代末,湖南更新电子户口本时,李没能登记户口。王仍然后悔她的儿子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向阳村村民向新京报记者提到李家时,绕不开这个户口本上不存在的男孩。
李海平也在暗中追查易某青。得知易某清老家所在的乡镇,李海平曾悄悄报警。由于犯罪发生地警方调查的需要,在李海平搜寻凶手的道路中断了。
李海鱼回忆,父亲李忠祥经常骑自行车到湛江、海口等地追求易某清。1996年,父亲突然离家出走,到海南打工,去找易。“不交钱,吃了就管,跟流浪汉一样。他得到消息,就辞职出去找了。”
我父亲嗜酒如命。他哥哥出事后,李海鱼再也没见过他喝酒。“我不说为什么,但我可能会责怪自己喝酒和易莫青打架。”李海鱼问他是如何失去父亲和兄弟的。李忠祥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有时候问题问得太急,父亲转身就走,连饭都不吃了。
1997年初,李海鱼辍学去工作。当我听到那熟悉的口音时,我问起伊的消息。“我要找他找我弟弟。只有他知道他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了。”
为了找到弟弟,李海鱼走遍了云贵、四川、江西、浙江、福建,学会了四川话和粤语。她一收到她哥哥的信,就出去找了。为此,李海鱼每两三个月就会换一次工作。
李海鱼成立了一个寻找弟弟的群,并雇人在群里唱歌吸引网友,一首歌5元。请让她的朋友转发给你。没有她哥哥的照片。在《寻找你》中,李海鱼简要描述了他手指弯曲的特点。她把家人的照片做成拼图,希望弟弟能在网上看到照片,记住姐姐们的样子。
李海鱼向网上寻人平台求助,但他多次被骗,损失近万元。
有一次,她差点被绑架。2002年,一名男子声称有她哥哥的消息,带她去广东寻找。在农民家里,男子用粤语告诉对方,要把她卖给别人当媳妇,2000元。”我假装不明白。晚上他们喝酒的时候,从二楼跳下来,落在沙滩上就跑了。”
李海鱼经常一个人去各个地方寻找易某青的线索。有钱的时候住二三十元的宾馆,没钱的时候睡公园的长椅。采访过程中,李海鱼不时揉揉膝盖。她说,这是因为经常在外睡觉受伤。“腿上有风湿,阴天疼。”
多年找不到哥哥的消息,李海鱼也想放弃,但他放不下那一丝希望。她有过一段婚姻,但只维持了两年。李海鱼花了几乎所有的精力寻找她的弟弟。她想念她的弟弟和家庭生活在一起。“他是我哥哥。我们家只有一个哥哥。”
她想象着弟弟突然回家,带着孩子喊阿姨。走在村旁的山路上,李海鱼说,她想找弟弟的那天,会从镇上放鞭炮到七八公里外的前门庆祝。
2013年,李海鱼用自己的积蓄在村里建了一栋两层别墅,每层四个房间,足够两家人住。“我要给哥哥留个家,自己告诉他,最后把你找回来。”
10月7日,在去湛江寻找他哥哥的遗骨之前,李海鱼跪在了他父亲的墓前。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父亲遗愿
2006年,李海鱼来到广州经营一家理发店。理发店位于广州白云区神山大道旁。李海鱼既是老板又是理发师。
10月8日,在这家已经停业一年多的理发店里,装有美发工具的手推车已经生锈。理发店离工厂和一个菜市场很近,来往的人很多。李海鱼向新京报记者解释,理发店就设在这里,主要顾客是附近居民和工厂工人,在厂里经常能碰到湖南老乡。
李海鱼在遇到一个家乡口音的客户时,打听到了易某青的消息。追查易某清多年未果。李海鱼听说他死在了其他地方,一度放弃了寻找他。“所有人都死了,没人知道他弟弟被带到哪里去了。”
2012年,一位客户告诉李海鱼,易并没有死,他在其他地方做了一名承包商,并“成为了一个大老板”。李海鱼重新燃起了追捕凶手的念头,并询问他在何时、何地做什么生意。
站在理发店里,李海鱼仍然清楚地记得顾客坐在店里的什么位置,他们在谈论什么。她谎称自己以前和易一起打工,借了他140元钱给父母看病,最后查出了易老家新宁县的村名。
新宁县农村水田密集,村民倾向于在田里养鸭。李海鱼伪装成收鸭毛的小贩来到村里,谎称自己是易某清的同学,向村民打听易某清家的具体位置。
鱼塘附近的三间破旧的小平房是伊的家,里面有女人和三个孩子,不见一个男人。有村民告诉李海鱼,易某清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我得到的唯一线索看起来如此虚幻。
李忠祥患病多年,一激动就容易咳血。弟弟出事后,姐妹们埋怨父亲失去了弟弟,母亲埋怨他执意要去湛江做生意,一家人很少再见面。直到父亲去世,我家都没吃过团圆饭。
2014年11月,李忠祥弥留之际,只有女儿李海鱼在身边。他从枕头下拿出遗书,递给女儿。他只是告诉了她李失踪的事,仍然没有说找到尸骨的事。
我父亲委托李海鱼去找易某清,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我可能觉得和他一样,也能找到易某青。”
李海鱼心里时常感慨。要不是她不断逼问,他父亲早就病死了。
10月8日,李海鱼回到广州,理发店已经停业一年了。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卧底”谋杀
父亲去世后,李海鱼更加坚定了追求易某清的决心。她每隔三四个月回家看望母亲一次,然后悄悄来到易某清家等待。
荒山野岭,绿草如茵,李海鱼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有时从早到晚,她都待在路边的荒山上,看有没有成年男子回易某清家。
李海鱼从未见过易某青。
2016年,站在易某家门前的水塘边,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经过,随口喊了一句“易老板,你回来了”。对方居然回应了,问她是谁。没想到,喊着“易老板”的李海鱼真的找到了易某青。
“你是一个忘记事情的高尚的人。我以前和你一起工作。”李海鱼多次回忆当时的情景:她偷偷咬着嘴唇抑制自己的激动,通过听到的信息编造自己的打工经历,并表示想和易某青一起出去打工。
找了易多年,办了一张手机卡,注册了一个微信账号。为了得到易的联系方式,不被怀疑,她关掉了电话卡数据,谎称手机欠费,留下了易的手机号码,用另一部手机加他为微信好友。
回家后,李海鱼借口家里有事,不能和他一起出去工作。
在易某清家中,李海鱼假装玩手机,偷拍了易某清的照片。
找到易某清后,李海鱼想过报警抓人。但是李海鱼想,既然他能找到他,警察也能。他为什么多年不抓人?她觉得易莫青一定还有另一个隐藏的身份。
拜托,李海鱼的朋友通过照片验证,发现易某青的身份证名叫易某华。但验证渠道是保密的,不能公开。她希望伊·莫青亲自承认这一点。
断断续续地在微信上与易保持联系,尝试了很多次。李海鱼向易某青的父亲询问打铁一事,被对方否认。李海鱼问他在麦切坎村的工作经历。伊莫青说他从未去过那里。李海鱼觉得易某清比较警惕,半年多不敢再联系。
李海鱼不时打听易某清在外地的住址。易某清发来位置后,偷偷去现场核实,然后找借口拒绝。李海鱼担心自己和父亲的相似会引起易某清的怀疑,不敢轻易出现在易某清面前。
易微信经常用语音。为了让易某青亲口承认易某华的身份,2019年3月5日,李海鱼以手机信号差,听不清声音为借口,让易某青打字。
“我问他,我们都叫你易某青,为什么别人叫你易某华。你叫什么名字?我很困惑。”易打字确认自己的名字是易某华,易是学校学习的名字。“两个名字就是一个人。”
李海鱼查出伊在广西桂林打工,并告诉了湛江雷州市公安局。2020年5月22日,潜逃28年的易落网。
2020年6月29日,在《湛江日报》上,一篇署名为湛江公安局民警的报道称,当民警出示证件时,正在打牌的易叹了口气,“我知道债要还了,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伊莫青承认用刀杀死了李忠祥的儿子。作案后,他匿名去雷州打工。每次听到警笛声,他都不顾自己的工资,撒腿就跑。逃离雷州后,他在云贵川周边的山里游荡了七八年,才回到湖南结婚生子。
10月15日,广东省人民检察院回复李海鱼称,正在审卷中。受访者供图
从《红玫瑰》到《悲伤的世界》
易某清归案,这是李海鱼最开心的一天。她认为她有希望找到她的弟弟。但她等待的却是哥哥可能遇害的消息。
曾在雷州市公安局看到哥哥的死亡记录,但她愿意相信哥哥还活着,直到警察告诉她,易某清亲口承认杀害了李。
2020年7月,我的姐姐李海平也告诉李海鱼,许多年前埋葬的骨头有着和我弟弟一样的手指。
老向新京报记者证实,去年6月,他看到警察带着伊回村指认现场。
2020年7月28日,在警方的安排下,李海鱼姐妹前往古甘村寻找遗骨。关卫东曾经记下的那口井早已被掩埋,之前的位置已经找不到了。
两辆挖掘机沿着路边挖了200米,没有发现骨头。当挖掘机离开时,李海鱼放声大哭,跪在泥土中,用手不停地挖,直到双手流血。
找不到尸骨影响了检察院对伊的起诉。2021年2月8日,李海鱼收到湛江市人民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
10月14日,新京报记者看到,在这份不起诉决定书和不起诉理由陈述书中,检察院称被害人李下落不明,未发现尸体,当年未进行DNA鉴定,死亡证据不足。“本案现场勘查笔录、照片、尸检鉴定及从现场提取的工具已全部丢失”,无法查明死亡原因;只有易的供述没有其他证据证实,不能确定是李所为。因此,认定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决定“存疑不起诉伊”。
收到不起诉决定的那天,李海鱼哭了一夜,微信的昵称也从“红玫瑰”变成了“荒凉的世界”。
关卫东告诉新京报记者,他记得发现尸骨的那一幕。警察拍了照片,带走了现场的一把水果刀。法医也在现场清理了尸骨,完成了鉴定。李海鱼不明白为什么现场勘查资料会丢失,警方至今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解释。
10月11日,新京报记者来到雷州市公安局,想就“现场勘查笔录、照片、尸检鉴定和现场提取的刀具”为何丢失一事采访警方,了解李遗骨的搜寻情况。负责此案的警方表示,警方也希望此案能进入起诉程序,不会接受媒体关于此案的采访。
据中部某省某县一位老刑警介绍,上世纪90年代,基层公安局无法做DNA检测,刑侦主要靠采集指纹、脚印、物证。县公安局的卷宗和物证是分开保管的,确实会有一些卷宗和资料因为工作疏漏或外界原因而损毁或丢失,但一般情况下,重大案件材料都会分开保管。
老刑警告诉新京报记者,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抓捕归案的嫌疑人,由警方侦查后,由检察院批捕起诉。如果检察院认为证据不足,会要求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如果检察院决定不起诉,就意味着案件存疑,不能认定嫌疑人有罪,公安机关接到检察院通知后就应该放人。
易被释放回家后,外出打工,记者联系不上。易的妻子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在外地工作多年,在家从不谈论自己在外面的事,被放回家后也不想多谈。“如果有人问起,他无话可说”。
李海鱼担心易某清再次潜逃,向新宁县回龙寺镇派出所询问其获释情况。警方以保密为由拒绝了李海鱼的请求。
向李海鱼湛江市检察院提出上诉。9月8日下午,她收到了湛江市检察院的刑事申诉结果通知书。新京报记者看到,刑事申诉结果通知书上写着“本案现有证据无法形成严密、闭合的证据链”,因此认定检察院之前作出的不起诉决定处理不当,李海鱼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检察院不予支持,经审查结案。
李海鱼不服,向广东省人民检察院提起上诉。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广东省人民检察院在10月15日的回函中称,目前正在审查过程中。
这些年来,环境几经变迁,埋骨的人记不清具体位置,于是李海鱼陷入了寻找尸骨的难题。
对骨头的第一次挖掘失败了,李海鱼做了各种各样的假设,认为骨头已经不在现场了,希望能在附近找到线索。一年多后,当李海鱼提到寻找她哥哥的遗骨时,她陷入了自言自语。至今,她还是经常梦见哥哥给她打电话。
今年9月底,雷州警方联系了李海鱼,同意再次挖掘尸骨。时间越来越近,李海鱼一脸焦虑,不时问自己:“找不到弟弟怎么办?”
10月10日,李海鱼再次回到寻找遗骨的现场。去年挖的路面上已经种上了桉树苗,路边只能看到翻土的痕迹。
10月10日,李海鱼边走边喊着哥哥的名字。新京报记者聂辉摄
在4公里的乡道上,李海鱼来回走了一天,磨着脚上的血泡。天快黑了,李和的尸骨的位置还没有确定。李海鱼希望扩大搜索范围。
蹲在路边,李海鱼低声说:“我真的找不到我弟弟了,我放弃了。”她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新京报记者聂辉
编辑袁国礼
校对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