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瞬间】
政策升级 冲上热搜
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议指出，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有利于改善我国人口结构、落实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保持我国人力资源禀赋优势。
这是一个牵动亿万人心的时刻，“三孩生育政策来了”话题旋即登上微博热门话题榜首，两天内话题阅读量超41亿次，参与讨论人数超63万。
从“只生一个好”到“单独两孩”“全面两孩”，再到“三孩生育政策”，政策的调整体现着国家应对人口形势变化、促进人口均衡发展的巨大决心和进步。
接力推动
三次建言获响应
生育政策的逐步放开，并非一蹴而就。其背后，不可或缺的是人口学家们多年的探寻摸索、对撞切磋和奋力疾呼。顾宝昌就是其中的“振臂者”之一。
2000年起，时任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副秘书长的顾宝昌等学者在15年内，曾牵头组织了3次大规模“上书”建言，推动生育政策的调整。
“我们启动关于生育政策研究课题，当时只是觉得‘一孩’生育政策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20年过去了，没有想到这个生育政策的研究居然不经意间把我们带入到一个全新的人口研究领域。”回顾呼吁生育政策调整的历程，顾宝昌感慨万千。2021年5月31日，“三孩生育政策”宣布，顾宝昌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依然保持期待，期待着未来中国的夫妇在生育问题上能够拥有越来越多的选择。
酝酿4年的第一次建言
“由现行的政策逐步过渡到每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的生育政策，是完全必要的。我们建议采取一个‘分类实施、逐步放开、两步到位’的调整方案。”
2004年，一份《关于调整我国生育政策的建议》由中国近20位人口学者以个人名义联名递交原国家计生委。牵头起草这份建议书的顾宝昌回忆，这是人口领域内学者们关于调整生育政策的第一次“上书”建言。“当时，我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水平已降低到一对夫妇只生育约1.6个孩子。我们调查研究认为，如果继续现行生育政策不变，我国将面临人口零增长的到来。”此时，顾宝昌等学者已敏锐地发现，“中国即将面临新的战略抉择。”
2000年5月，“21世纪中国生育政策研究”课题组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这是一个不到20人的“小型研讨会”，但其成员除顾宝昌外，还包括国家计生委前司长张二力、北京大学社会学系郭志刚、上海社科院常务副院长左学金等18位领域内具有影响力和说服力的学者。
他们认真交流了生育政策的研究和观点，决定联手拟就一份文件，以对中国人口事业负责的精神和谨慎的科学态度，对决策者提出中肯的建议——“实行了20多年的‘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的生育政策，是时候调整了。”
事实说话的第二次建言
建议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此后多年内，人口问题的讨论一直紧扣同一个焦点：生育政策调整是否可行，会不会造成人口的失控。
“从上个世纪80年代起，甘肃酒泉、山西翼城、河北承德、湖北恩施等一些农村地区，实行了‘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政策，它们成了最好的研究样本。”顾宝昌回忆，这些地区覆盖人口约840万人，在2005年至2006年间，课题组对这4个地区紧密安排走访调研，并出版了研究报告《800万人的实践》。“20多年内，这些地区生育水平保持在两个孩子以下，并没有因为宽松的生育政策而发生生育反弹。”
“有资格生二孩了，他们想生吗？会生吗？”在对江苏六县市展开的调研过程中，课题组发现符合当地生育二孩政策的育龄妇女，实际生了两个孩子的占比不到1/10，已有一个孩子的妇女仅有45.1%认为最好生两个孩子，而她们中明确打算生育二孩的比例就更低了。
“这些试点调研结果，让课题组对全国范围内应进行生育调整的结论更加自信。”在实际调研基础上，2008年5月，第二次生育政策座谈会召开，会后，课题组于2009年1月提出《关于我国人口政策调整的再建议》——“在坚持计划生育基本国策、严格控制多孩的条件下，中国应有计划地逐步放开二孩生育。”
“临门一脚”的第三次建言
在各界人士的推动下，2013年11月，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启动实施“单独二孩”政策。这在我国顺应人口形势、调整生育政策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2014年12月，顾宝昌、王丰和彭希哲等学者发起召开了第三次生育政策座谈会，九易其稿，形成了一份《全面放开二孩生育，取消对公民的生育限制》建议书，并于2015年2月递交中央——“尽快在全国放开二孩生育，并及时全面取消对城乡家庭生育数量的限制。”
仅1个月，这份建议书就得到中央领导人的批示。2015年10月29日，十八届五中全会宣布全面启动允许一对夫妻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12月27日，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修改《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决定，“全面二孩”政策以法律形式确立，并于2016年1月1日正式实施。
近年来，每年的两会上，各界有识之士呼吁生育政策调整的提案、议案越来越多。2021年5月3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实行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三个孩子的政策。
“这是重要的一步，但并非终点。”顾宝昌说，从单独二孩到全面二孩到可以三孩，标志着夫妇在生育问题上拥有越来越多的选择。“全新的人口态势正向我们走来。”
【记者手记】
放开“三孩” 不是终点
“放开‘三孩’是起点，而不是终点。”顾宝昌说，当前我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人口局面。
根据联合国的预测，中国人口将在2029年达到峰值14.42亿，从2030年开始进入持续负增长。而根据中国社科院的预测，中国总人口将在2028年左右开始出现负增长，届时人口峰值约14.42亿，到2040年，中国老龄化水平将达到23.84%。
“这是我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全新态势，我们尚缺乏经验、缺乏认识、缺乏准备。”顾宝昌说，面对全新的人口挑战，决策者和研究者都急需摆脱长期形成的思维定势，开展全新的人口研究，形成全新的应对战略，迎接全新的人口未来。“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问题，我们只能在不断改进和调整中告别旧时代，拥抱新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