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大伯告诉我的,那天我坐在河边钓鱼。
我先学会的钓鱼,长大后才看了老人与海,我也渴望着有天能够钓到属于自己的那条大鱼。
我从小就喜欢钓鱼,喜欢看到鱼拉钩时鱼漂微微的抖动,我的心也会跟着一起抖。喜欢看到鱼漂一下子被拉进去的惊喜,喜欢扯起鱼竿时手腕处传来的刺激。钓鱼的乐趣远胜于吃鱼。男人大多喜欢钓鱼,捕鱼。看到野生动物会激起埋藏在基因里的狩猎本能。但现代社会哪里有那么多的野生动物啊,所以钓鱼也成了一种特殊的狩猎。
很小的时候我也用绣花针捏过鱼钩,用老虎钳夹着在灯火上面烧红了,再拿把尖嘴钳子弯成一个钩就好了。只是这种鱼钩钓到鱼容易脱钩。后来有倒钩刺的鱼钩是用破烂在货郎那里换来的,鱼漂用干透的大蒜杆或者鹅毛做的。高粱杆做的鱼漂容易沁水,就舍弃了。鱼钩上面裹上锡线做坠子,没有锡线就用牙膏皮代替。
老家极少竹子,想找个钓鱼竿可不容易。有的就直接拿根长杨树条当钓竿。我的钓鱼竿是一根小竹竿,前面又接了一截笤帚上面的小竹稍。无疑不单增加了长度,还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刚开始钓鱼用的饵就是馒头,北方的鱼和北方的人一样爱吃馒头。坐在河边草地上,扣一点馒头用口水吐湿了,拿手指捏紧团成麦粒大小挂在钩子上,一手拿着杆钓着一手再扣一点馒头在手里捏着,时不时再吐点口水,那样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缓解焦虑。
偶尔钓到一条两条鲤鱼就可以打下牙祭了。为了省油,常常用荷叶把鱼包起来,做饭的时候埋在草木灰里烧熟了吃。
有时候坐上半天还钓不到一条鱼,再不然钓的全是草生。憋一肚子气,有的小伙伴脾气暴躁。凡是钓到草生之类的小鱼就当场摔死,说如果放了它,它会到下面给别的鱼报信。走的时候还会捡一块砖头,使劲的砸到水里:日你妈!让你吃我的馍!
后来发现有个伙计钓到鱼的频率有些多,多次观察才发现他不守规矩。他没有用馒头钓鱼,他用的是面!而且是用小磨香油和的面!我知道后都震惊了,他娘的真是人才啊!香油那么香,别说鱼了,人闻到都想吃啊。我咋就想不到哩。
没多久,我们村里小孩子钓鱼的饵料全都换成了面,用香油和的面。这次变革简直可以媲美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我也偷偷的在厨房里弄点面放在碗里和,和的差不多了再滴点香油揉揉。提鼻子一闻,喷香!
但慢慢发现又不好钓了,都是香油和的面,鱼都变得挑食了。有的人又开始打窝子了,我也跟着学,每次去钓鱼就在口袋里揣两把麸子。在河里水草处选一片空处,把麸子在水里打湿了,握成团丢到那里。
后来不知道又从哪里传来的先进技术,开始用蚯蚓钓鱼了。而且再也没有改过,想想其实也能明白,还有啥比肉还好吃哩?!你想想,不可能有比肉还好吃的东西了!
所以暑假里我们经常拿着小抓钩在房前屋后潮湿的地方刨蚯蚓,到别人压水井那里翻铺在水沟处的砖头,石板。下面往往会有很多蚯蚓。说起来蚯蚓,想起了一个悲伤的笑话:
一天,小蚯蚓问蚯蚓妈妈,爸爸去哪儿了?蚯蚓妈妈说,爸爸和农夫钓鱼去了。
记忆中最深刻的有一次,我在一片芦苇丛里钓到一条大鲤鱼。我把鱼竿都扯弯了也没有把鱼拉上来。鱼在芦苇里面乱钻,鱼线可能绕在里面了,我俩就那样僵持不下。碰巧河坡上有个同村的妇女在那里刨地,我就叫她过来帮我拉着鱼竿,我下到水里才把那条鲤鱼抓上来。
我喜欢玩水,夏天经常光着脚拿着扎子在河边溜达,扎鱼扎青蛙。河里满满一河的荷叶,在靠近岸边的荷叶下面。还经常藏的有小王八犊子,不是骂人,是真的小鳖。我常常悄悄走过去,猛地把荷叶掀开,小鳖孙就会马上钻进水底泥巴里面,我就把泥巴连鳖孙一起扒拉上来。我曾经捉了好几个,放到罐头瓶里面养着。后来放到一个牛槽里养,结果全跑掉了。
有一天刚下过大雨,我又在河边溜达,突然发现有很多鱼在拉水面上的草吃,呼隆、呼隆……我连忙跑回家拿了鱼竿来,把鱼漂定的浅浅的,挂上蚯蚓,看到哪里有水草动就把鱼钩慢慢的顺到那里。草鱼真是贪吃不顾命,看到有吃的就一口吞了。那鱼漂嗖一下就不见了。我连忙扯起鱼竿,一尺多长的大草鱼贴着水面就被拉上来了。我就把它丢到岸边的水洼里。继续找哪里有水草抖动,一下一个,简直像捡鱼一样。太过瘾了。
我看到我弟在村头玩,我大声喊他过来。叫他把鱼拿回家,我担心那鱼是别人养的,咋一下子有这么多哩。鱼太滑我弟用手抓不住,就用小坎肩包着抱着就往家里跑。
一会儿,几个小伙伴拿着钓鱼竿都跑过来了。每个人都钓了好几条大草鱼。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出门在外我也好多年没有钓过鱼了。但在午夜的梦里,我还会梦到在村头的河里钓鱼,钓到一条又一条的大鱼。
近段时间阴雨绵绵,闲暇之余我也买了根鱼竿,买了盒蚯蚓,拎着水桶去附近的东江去钓鱼。结果一连几天,一条像样的鱼也没钓到。坐在岸边,发现心怎样也静不下来了。
看了附近的钓友才发现,装备一个比一个先进,很多杆子我都不知道怎么用的,在岸上插了一排。用的饵料我更不懂了,一包一包的,蚯蚓早就不用了。
也许是时代不同了吧,我竟然不会钓鱼了,是南方的鱼欺生?还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同?鱼竟然连肉都不吃了,真的还有比蚯蚓更好的饵料。
不知道家乡的钓法变了没有,有天我回去了还能钓到鱼吗?属于我的那条鱼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