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很多行业遭受巨大冲击，服装行业就是其中之一。几个月来，总有一些知名服装品牌关店、裁员甚至破产的消息。但在这些名牌的背后，更多的是小企业和承受更大压力的劳动者，他们的困境却不为人知。10月8日，英国《卫报》的一篇报道披露了全球疫情下服装行业的危机链。
“因为时尚品牌拒绝支付160亿美元的货款，全球服装代工厂的工人面临毁灭。”据《卫报》报道，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各大欧美时尚品牌单方面取消订单，拒绝向海外供应商付款，总价超过160亿美元。
我的人生在一天之内变成了一部灾难片。
Moffizi Udine是孟加拉国一家服装制造和外贸公司的创始人，在当地业界颇有名气。他的客户大多是欧美服装品牌。今年3月，友鼎突然收到英国客户阿卡迪亚公司的邮件，称由于疫情原因，将取消所有订单，不再接收友鼎工厂的货物。
孟加拉服装制造商Youding:我们应该算是价值链上的一环，但事实是(客户)只给长期合作伙伴发了邮件，说订单取消了，他们不要我的货了。(虽然)原材料我已经买好了，但是他们就是不要。(客户)如何做到这一点？
为了制作阿卡迪亚的新衣服，尤丁在原材料上花费了100多万美元，该品牌在他的工厂里有价值约244万美元的商品。如今，这些本该送往英国的货物堆满了乌迪内的仓库。
阿卡迪亚不是唯一取消订单的品牌。尤丁说，从3月份开始，工厂80%的外贸订单被取消，客户没有任何解释和补偿。他将自己的经历发布在社交网站上，引起了各大媒体的关注。迫于舆论压力，阿卡迪亚集团对此做出回应。
阿卡迪亚集团在给供应商的信中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属于“不可抗力”，因此取消订单符合合同条款。目前他们只接受截至3月17日离港在途的货物，但只能打7折。其他订单，包括已经做好但还没发货的服装，都会取消。原因是过了淡季，顾客就不再买春装了。由于商店仍然关闭，仓库无法再接收新的库存。该公司发言人还表示，他们没有义务补偿优鼎购买原材料的成本。
对于这个解释，尤丁很难接受。他认为，双方签订合同时，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合同有33页，300条。我不签，品牌商会就说你不签，我就找别的厂”。
尤丁认为，工厂的正常运转依赖于一个债务和相互信任的体系。接到订单后，他拿着之前交货的证明向银行贷款，支付新一轮的生产成本，包括原材料、工人工资、生产成本、运输成本等。新一批货到货，会出新的证书，直到买家付清全款，一个生产和贸易周期才算结束。如今由于大量订单取消，银行不再愿意贷款给他，原材料供应商也在催款，以前的生产方式难以为继，他也很难再接到新买家的订单。
孟加拉服装制造商尤丁:整个价值链，整个供应链都得靠信任，但是我觉得经过这件事，信任已经彻底崩塌了。
根据美国工人权利联盟公布的数据，阿卡迪亚集团在孟加拉国仅收到其全部订单的5%，预计该品牌将在全球取消价值1.3亿美元的订单。
6月，英国高街的商店陆续重新开业，而尤丁却在为给工人发什么工资发愁。他的工厂位于孟加拉国南部城市吉大港，大约有2000名工人，大部分人都靠这点工资养家糊口。
作为世界第二大服装生产国，孟加拉国的外贸服装生产为400多万人提供了工作岗位，其中主要是女性。
孟加拉一家服装公司负责人Mojit:直接从事服装贸易行业的工人有四五百万，从事服装贸易相关工作的有三四百万，比如配件公司、纺织厂、纺纱厂、棉花生产商等。
孟加拉服装制造与出口协会网站数据显示，2018-2019财年，服装出口占该国出口总额的84.21%，其中60%销往欧洲。
孟加拉国社会发展专家罗克珊娜·汗:在孟加拉国，服装业是国民经济的血液和主要引擎。
自今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这个国家已经取消或推迟了价值约267亿美元的订单，涉及近1000家工厂和近200万名工人。58%接受调查的工厂表示，因为疫情，他们不得不关闭大部分生产线，解雇工人。为此，孟加拉国政府推出了一项6亿美元的制造业援助计划。然而，随着疫情的持续，业内人士担心，该国的服装制造业正面临致命打击。
3月，孟加拉服装制造和出口协会主席胡克发布了一段视频，呼吁国际客户不要取消订单。
孟加拉国服装制造和出口协会主席卢巴纳·胡克:“我不会质疑你的决定，我能做的是呼吁你保持理智，带走所有目前正在生产或已经生产的货物，请在正常付款条件下带走。如果我们在未来三个月内得不到这样的支持，真的会有410万工人被迫失业，这将造成我们无法承受的社会混乱。”
今年4月，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警告说，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使5000万孟加拉人重新陷入贫困。6月，达卡智库政策对话中心的报告进一步指出，这个国家的贫困率可能会回到15年前。全球劳工权利中心的一项研究表明，一旦订单取消，72.1%的国际买家拒绝支付供应商的原材料支出，91.3%的买家不愿意支付供应商的生产成本。
如今欧美国家已经开始重启经济，但是各品牌取消和推迟订单的情况并没有改变。而且，孟加拉国并不是唯一面临订单取消危机的国家。今年4月，柬埔寨服装制造协会发表公开信，呼吁国际品牌采购商遵守合同，保障该国7.5万名服装工人的生活。
在柬埔寨，服装外贸加工占该国出口总额的75%。劳工部数据显示，柬埔寨约有1100家服装厂，为国家提供7.5万个就业岗位。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已有约250家服装厂被关闭。
而另一个外贸服装制造大国斯里兰卡，今年的服装出口预计也将比去年减少20亿美元。
受疫情影响，今年以来全球服装业遭受重创
CK母公司PVH宣布将精简北美业务，关闭163家零售店。GAP超过60%的门店已经关闭。h & M销售额下降了46%，关闭了2700多家店铺。今年6月，zara母公司宣布第一季度亏损约4.09亿欧元，公司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关闭1000至1200家门店。
据麦肯锡公司预测，全球服装行业将有20%至30%的公司因疫情而倒闭。
但另一组数据同样惊人。据英国《卫报》报道，尽管受疫情影响，一些品牌和零售商仍花费巨资向股东分红。美国最大的服装零售商之一科尔百货公司在取消了孟加拉国、韩国等地的大量订单后，向股东支付了1.09亿美元的股息。
一家外贸订单被取消的印度服装厂老板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的工人不死于新冠肺炎，也会死于饥饿。”
在全球化时代，许多品牌将制造环节转移到劳动力成本低的国家，以扩大利润。但当危机来临时，很难指望他们与这些国家的企业和工人共患难。在这场持续了近一年的全球性疫情中，真正承受浩劫的往往是处于产业链底端的发展中国家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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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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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央视新闻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