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国消费者在耐克专卖店选择一双运动鞋，大概率会挑选越南制造的产品。
2010年之前，中国是耐克鞋的最大生产国。现在，超过一半的耐克鞋是在越南制造的。同样，阿迪达斯的主要生产国也不再是中国，其40%的鞋子由越南代工厂生产。
是什么力量把耐克和阿迪达斯从“中国制造”推向了“越南制造”，中国在这个制造业失去了什么？
损失份额
2020年，印尼取代中国，成为第二大耐克鞋生产国。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耐克中国制造份额的下降，而不是印尼受到外力的加持: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印尼的生产比例在21%-26%之间稳定波动。
越南获得了耐克鞋类产品制造的主要份额。越南已经逐渐取代中国成为耐克鞋类产品的最大生产基地。
耐克财报显示，2010年，越南取代中国成为耐克鞋类产品的最大生产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南代工的比例不断上升。2020年，越南生产了耐克50%的鞋类产品，2021年，这一比例进一步上升至51%。与此同时，中国的生产比例从2006年的35%逐渐下降到2021年的21%。
作为全球最大的运动服装品牌，耐克没有自己的生产工厂。它的大多数鞋类产品都是在美国以外由超过15家独立的合同制造商生产的，这些制造商在14个国家和地区拥有191家鞋类工厂。一般来说，耐克主要通过东南亚的廉价工厂进行生产，然后将产品销往北美、欧洲、亚洲等主要市场。这是耐克在北美最大的市场。2022财年第二季度，大中华区营收下降20%，而耐克在北美的营收稳步增长12%。
与耐克类似，另一家运动服装巨头阿迪达斯的鞋类制造部门也出现了类似的变化。2013年，越南取代中国成为阿迪达斯鞋类产品的最大生产国。当时，越南生产了阿迪达斯35%的鞋类产品，而中国占31%。2020年，越南的生产比例已经上升到42%，而中国只有15%。
为什么越南成了各大运动服装巨头的不二之选？
优惠的税收政策和廉价的劳动力吸引了制鞋业。
据外媒报道，越南于2015年1月出台了制造业企业所得税激励政策。根据相关优惠政策，符合一定条件的企业所得税，前4年免，后9年应纳税额减50%，后15年减10%。此外，越南的优惠政策还包括对用于形成固定资产的货物免征进口税、增值税季度申报、其他投资信贷优惠以及免除土地和水租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越南的上述政策一直在更新。
“耐克的工资比在地里干活高多了，工作环境也更好。”一位来自越南的工人在一个论坛上公开表示。虽然耐克越南代工厂工人的工资比中国低，但是当地工人的收入水平在越南工人眼里已经相当有竞争力了。据一名工人透露，在越南为耐克做鞋的工资是5美元/天。按照八小时工作制，每小时0.625美元，约合人民币3.98元。
相比之下，中国福建莆田的耐克代工厂薪资相对更高。一位接近莆田耐克代工厂的人士告诉《第一财经日报》，当地工人每天工作八小时，周末休息。当地工人一小时工资约为人民币19元。
对于耐克、阿迪转战代工厂的原因，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的上海梁琪品牌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程伟雄表示:从事外贸出口的国际品牌，其生产布局需要考虑出口配额、汇率、人力成本、产业链、交货期、产能等因素。耐克转战越南代工不仅是为了追求廉价劳动力，也是出于出口配额的考虑。作为一个全球品牌，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好坏
十五年来，随着亚洲制造业的发展，耐克从“中国制造”变成了“越南制造”。这是意味着中国鞋类产品制造环节的升级，还是意味着在竞争中落败？
“不要惊慌，因为一些产能在东南亚。其实东南亚大部分工厂还是需要国内供应原材料，东南亚的工厂只是简单加工。落后产能迁移对中国来说是好事。”程伟雄告诉记者，经过最初的发展，国内产业现在需要产业升级。事实上，部分产能的外迁对中国国内和本土的运动鞋行业并无影响，国内产能足以满足本土市场和出口需求。
当然，也有业内人士认为耐克等品牌制造环节的迁移对中国制造业和本土品牌有不小的负面作用。制造环节转移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包括直接就业机会的减少和新生产工艺等技术传播的延迟。
思圣公司CEO吴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首先，中国代工厂订单减少，影响制造成本，工厂很可能萎缩。其次，对于中国本土品牌来说，如果都用同一个代工厂，会更快获得竞品新款式的信息。如果竞品加工厂不在国内，信息源就缺失了。”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运动鞋公司之一，耐克的退出意味着(中国)失去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巨额税收、大量的社会价值等等。此外，这还可能导致竞争环境良性循环的丧失，提高国内制造水平、培训相关技术工人等潜在机会的丧失。”中华全国M&A协会信用管理委员会专家安·永光也认为，代工厂逐渐迁往越南对中国会产生很大的负面作用。“国内制鞋业也将失去与世界顶级企业竞争，进一步提高技术、营销、管理等方面的机会。”
疫情期间，越南等一些东南亚国家的制造业受到冲击，工厂正常运转一度难以为继，部分纺织服装订单回流国内。
2021年5月后，胡志明市爆发疫情，并蔓延至制造业所在的周边省份。7月中旬，耐克在越南近80%的鞋类制造商和一半的服装供应商被迫停产。直到11月初，越南政府表示越南约有200家为耐克生产运动服装的合同工厂，在停产数月后恢复运营。
“越南工厂的关闭导致我们取消了约1.3亿件产品的生产。”耐克高管在2022财年第二季度的电话会议上表示。不过，耐克高层也透露，目前越南所有工厂都已正常运转，产能已恢复到疫情前水平的80%左右。耐克有信心在2023财年让全球供应水平恢复正常。
从“中国制造”到 “中国品牌”的距离
就单一的运动服装行业而言，品牌方与制造环节的分离是大势所趋。国际品牌耐克、阿迪达斯都是如此，国内崛起的品牌也选择了这条路。
“(安踏产品)主要由供应链合作伙伴供应，自产比例很低。”安踏一位中层管理人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安踏的鞋类产品主要依靠福建晋江的代工企业，而服装产品的代工厂分布在河南、安徽等地。
李宁也采用了代工和自有工厂并重的模式。特步自己的工厂在福建、湖南、安徽。
如果说耐克、阿迪达斯等国际品牌正在与中国制造脱钩，那么中国本土品牌是否已经从中国制造的土壤中成长起来？
“近年来，中国本土品牌的崛起，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耐克阿迪等品牌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吴认为:“本土品牌与耐克等外资品牌还有差距，主要体现在品牌建设和产品设计创新上。正因为如此，本土品牌没有高溢价。”
近两年，受国潮、线上业务发展等因素影响，中国本土运动品牌得到进一步巩固。国内体育消费品龙头安踏体育2021年上半年营收超过228亿，同比增长55%。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超过38亿元，同比增长132%。
其实今年上半年中国本土体育的表现还是比较不错的。除安踏外，李宁(2332.HK)和特步国际(1368.HK)的营收和净利润均同比大幅增长。
在安永光看来，如果只考虑国内利润率低的低端市场，中国本土品牌已经有很大优势。但要想做真正的高端市场，高利润率，恐怕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耐克、阿迪等国际品牌仍是国内体育市场的主导品牌，这是安踏、李宁等本土体育品牌短期内无法替代的。一旦耐克、阿迪等国际品牌加码线上业务，依然会对下沉市场和热门产品造成冲击。”程伟雄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对于国产运动品牌来说，重营销轻研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本土品牌需要在R&D加大投入，需要在面辅料创新应用、功能创新材料、图案研究等方面持续投入和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