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财经天下周刊》

编辑/陈芳

如果说北京是便利店的“沙漠”，那么北京地铁就是沙漠中的“沙丘”。

在这座2000多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地铁已经成为最高效的出行大动脉，27条线路运行783公里，每天运送数千万乘客。然而，17年来，北京地铁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与便利店相关的商业文明萌芽。这个城市最需要的设施在这里似乎消失了。

转机发生在2021年7月，三家便利店在北京地铁试运营。5个月后的12月，包括便利店、药店、书店在内的便民设施增至130家，覆盖10条地铁线，其中便利店品牌主要有景光、D+、罗森、多点等。

一位消费者感慨道:“17年，北京地铁终于有了便利店，这是一个标志性事件。”

(望京站多点便利店，刘拍摄)

北京地铁便利店的破冰之旅始于2021年7月，JD.COM便利店、D+便利店、罗森便利店各开一家试点。自此，北京地铁便利店的突围战拉开序幕。

这三个品牌各有侧重，日式罗森便利店最为成熟，更适合年轻人对生鲜产品的需求。JD.COM便利店在无人货柜外增加废旧衣物回收、打印、维修等特色服务；D+便利店是全国供销联社专门为北京地铁开发的新品牌，目前还在成长中。

(东四站罗森便利店，刘拍摄)

接近招标的核心人士告诉《财经天下周刊》，“虽然地铁公司的舆情调查显示，乘客对便利店等便民设施的需求很大，但7月份门店试点后地铁还是不放心，经过一个月的密集舆情监测，发现大家的反应确实不错，试点门店的销售也还可以，没有出现顾客在地铁上大吃大喝的现象。只有满怀信心，8月份才正式启动招标程序。”

“在正式招标之前，我们看到有政策空白，试点的几个卖的都不错。7-ELEVEn、便利蜂、好邻居等便利店品牌前来咨询。”向大海揭示。然而，这些前景看好的便利店品牌很快被泼了冷水，最终参与竞标的品牌并不多。

原因是地铁公司对能进北京地铁的便利店做了严格的限制。简单来说，除了在北京有知名度，有连锁背景，还对一些指标做了一些硬性要求。向海透露:“门店规模、注册资本、资产、盈利能力、员工人数等方面都有要求。”

业内人士分析，北京地铁这样做有自己的考虑。它选择的品牌一定是大品牌，有实力可以长期经营。遇到困难不能退出，这样影响就不好了。按照这个严格的标准筛选，一些品牌被刷了下来。

“便利蜂因为自身原因没有参与；7-ELEVEn疫情这两年在北京市场稳步蔓延，部分门店达不到考核的日系经营水平就会调整门店。JD.COM便利店参与投标后弃标。”另一位接近招标的核心人士袁峰告诉《财经天下周刊》。

以北京市场为主的好邻居便利店也很尴尬。“好邻居在萎缩，资金紧张。地铁便利店招标至少需要10家店，投入不小。这不是它的战略重点。”向海补充道，近年来好邻居一直在试水生鲜、主食厨房等业务，开店谨慎。

据《第一财经日报》报道，目前北京地铁便利店的月租金为每平方米四五千元，大部分面积在二三十平方米。照此计算，光是开店的租金每个月就要8到15万元，一年的租金成本就要9600到180万元，开十家店就意味着上千万元的投入。

令人惊讶的是，全家人都没有参加。事实上，早在2015年，全家和华润万家就中标了北京地铁便利店的经营牌照，但由于政策原因迟迟没有开业。

袁发现，全家在北京市场最辉煌的时期是2017年和2018年。“商品结构一度超过7-ELEVEn，但2019年后商品转型步伐似乎有所放缓。”向海认为，最让全家头疼的是品牌授权问题至今没有解决。"与日本的特许权尚未谈妥，这将影响新地区的扩展."此外，2021年6月家族CEO林的辞职也被外界视为一个不好的信号。

最终，只有四个便利店品牌脱颖而出——罗森、多点、景光和D+。其中，国有一轻集团旗下的便利店景光将出售其母公司的“百年伊利”品牌，如老北京人熟悉的伊利水果面包、维生素面包、威化饼干、北冰洋汽水等。

多点便利店由隔壁便利店的前总经理王乐妍领导。这个由吴梅孵化的便利店品牌，在2018年和2019年激进扩张后由盈转亏，2020年7月后开始萎缩。现在有200多家店。接近多点的人士透露，“物美作为便利店的方向不如大卖场和生活超市明确。”

罗森在2016年开始加速扩张。根据中国连锁经营协会截至2020年底的统计，罗森以3256家门店位列中国大陆便利店第五位，其中2020年新增门店549家，超过全家111家和7-ELEVEn的240家。

根据袁峰对罗森的竞争对手的观察，“罗森对7-ELEVEn的出价更接近中国近几年的实际情况，所以发展速度比7-ELEVEn更快。罗森更擅长品牌建设和商品力建设，把商圈调研和门店选址交给合资公司中方，在合作伙伴选择上更坚定，合资双方各发挥所长。”

据了解，截至2021年底，北京地铁店铺中，景光便利店36家，罗森36家，多点17家。D+没有公开资料，有店员透露已经开了40多家店。

值得一提的是，元丰还透露，错过首班车的JD.COM便利店赶上了第二批地铁便利店的竞标，预计明年开业。2021年12月底，京港地铁也表示将与JD.COM集团合作，在京港地铁管辖的部分车站开设地铁便利店。

这些已经开业的北京地铁便利店，让这座城市的人们感受到了大都市的便捷和高效。

在东四地铁站的罗森便利店，12个一人高的小货架围成一个狭窄的U型走廊。小店里除了少数日用品，基本都是零食饮料，其中4个冷藏货架上摆满了罗森研发的冰月饼、便当、饭团、三明治等生鲜食品。2021年12月31日下午3点，四五个年轻人排队买纸杯蛋糕和面包。除了人工收银，他们还可以选择机器收银。

(地铁便利店货架，刘拍摄)

青年路地铁站的D+便利店应该比较宽敞，20-30平米三排货架。除了日常零食，还有螺蛳粉、统一汤师傅等快餐半成品，但生鲜种类很少，只有三明治、饭团、面包、鸡胸肉等。收银台后面还有一台咖啡机。女店员透露，这家便利店已经成为网络名人中的打卡地，后续还会有热咖啡饮料、小碗面等适合上班族的食品。

望京地铁站的多点便利店也有一些特色，10平米左右，涵盖生鲜、冷饮、普通零食等。不同的是，它家有专门的热饮架。而且日用品也比另外两个牌子多。除了口罩和卫生巾，还有口红和创可贴。

当然，这些便利店实际经营起来并不容易。由于地铁店铺面积小，营业时间有限，各种调整还要层层上报审批，在产品选择、物流配送、推广运营等方面都有很多限制。

从产品选择来看，由于规定不能超过30平米，基本地铁店铺面积都集中在10-30平米之间，SKU急剧压缩。比如罗森的地铁店只有三四百的SKU，或者五六百的SKU，而地面店一般有1500-2500的SKU。

最重要的是很多毛利高的生鲜卖不出去，因为没有给排水，所有的地铁便利店都无法提供需要现场加热的食品，比如关东煮、包子等。

此外，由于地下用电较少，无法设置更多的温控柜，所以对存储要求较高的盒饭、三明治等高毛利生鲜食品也可以压缩。北京罗森副总经理车桓温透露，温控柜主要存放罗森自有品牌产品。通过计算发现，虽然SKU不多，但销售贡献达到75%，所以目前地铁便利店业绩不上去是有原因的。

物流也是个大问题。很多新建的便利店都会设置24小时，目的之一就是方便晚上送货，一般是晚上10点到第二天凌晨2点，保证物流车辆能在早上7点前出北京五环。

但是地铁商铺必须配合地铁运营时间。《财经天下周刊》走访的三家店铺都是早上6: 30到晚上10: 00营业，地铁补货既要避开早晚高峰，又要控制成本。

(青年路站D+便利店，刘拍摄)

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解决方案。比如罗森会和最近的地面店合作。凌晨两三点送完，等到地铁站四五点开门再送进去，这样就不用跑一趟专车提高成本了。景光便利店会选择晚8点至11点，早5点至早7点高峰前送货。

除了商品和物流的问题，还有推广和运营的问题。车桓温这样总结罗森地铁店的最新促销，“效果特别不好”。一是因为没有宣传资料，顾客不知道店里有促销活动；其次，地铁顾客对价格不敏感，他们大多只是为了早餐和晚餐，面包的价格是在9元还是9.8元对他们的购买决策影响不大。

便利店品牌也在地铁里摸索宣传，推广标签，备案。车桓温想要的是尽可能增加直观的素材信息，借助微信官方账号等推送。，或者联合地铁站推送推广信息。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北京地铁的历史长河中，曾经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乘客就可以在地铁里买到汉堡、火腿、三明治、报纸，甚至衣服、化妆品、钱包、视频等等。到2003年，物美便利店已经在北京地铁开了21家店，集中在1号线和2号线的热门区域。

这一切在2004年发生了变化。这一年，北京颁布的《北京市城市轨道交通安全运营管理办法》规定，禁止在包括地铁站、站台、疏散通道等场所设置商业摊点，从此便利店在北京销声匿迹。早期接近物美便利店的人士袁青透露，政府出于安全原因叫停了地铁便利店。2004年，地铁里的物美便利店全部关门。

城市的特殊作用决定了安全因素的重要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北京地铁重新开设便利店的时机已经逐渐成熟。

其实北京地铁的便利店政策早在几年前就有所松动。2018年北京市七部门联合下发的通知中，强调地铁内要开便利店，并喊出了具体目标——三年内要开6000家。次年，北京地铁再次发文，这次只允许新建地铁站进入便利店。

然而，直到2021年，北京地铁的便利店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虽然和目标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一年开130家便利店已经很快了。未来北京地铁的便利店会成为城市的“绿洲”吗？

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常务副秘书长王洪涛告诉《财经天下周刊》，之前北京的地铁业务没有发展起来，因为城市定位和地铁定位的原因。前几年北京的地铁定位主要是解决交通问题，很少考虑商业规划，也没有合适的网点。“现在北京开通了很多线路，规划中会考虑商业因素。此外，也在打造消费城市，通过双流通扩大内需，这是理所当然的。”

(赛百味便利店冷热饮货架，刘拍摄)

在切·桓温看来，2021年的开幕也在意料之中。他发现，2018年商务部发布了18条便利店发展新政策，提出新建小区需要配备便民设施等。2019年商务部出台便民政策，2020年升级为国务院发布的政策。“只是这个过程太长了。”

从目前的运营来看，车桓温坦言“比预期的差了一点”。虽然地铁商铺的地面效率比地面高，但是各个商铺的整体销售并不尽如人意。当然，目前大部分地铁便利店开业不到一个月，似乎情有可原。

面对租金高的猜测，车桓温回应称，北京地铁给的租金还可以，但是出口多，商铺不可能把人都吃了，即使被安检设备挡住，也可能影响生意。"要达到预期的销售额还是有点困难."

目前他们更看重地铁商铺带来的宣传效果。尤其是北京地铁会迎来全国各地的人。“这将对罗森未来在全国市场的发展产生良好的宣传效果。”

目前北京便利店的发展确实滞后于城市的发展。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发布的《2021中国城市便利店指数》显示，北京便利店数量排名第11位，低于北方的郑州、天津，数量是上海的三分之一。从每个便利店服务的人数来看，北京以9199人/店排在第29位，上海以3856人/店排在第10位。

至于北京地铁130便利店开业后能否增加门店，多位受访者表示，目前还不得而知。一位受访者表示，“我还在摸索，但是130的不多。”截至2021年12月，北京地铁共有459个站点，按照一站3店的安排，有上千个增量，可能会为便利店沙漠带来一片绿洲。

(应采访对象要求，向海、元丰、袁青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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