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进口食品增多，客观上增加了近期的“最后账单”。(IC图/图)

31瓶意大利法国进口红酒，打折后才一千块。一个女人一直叫店员把酒装进她的奔驰车里。“我想带它去五星级酒店吃饭，味道更好。”

在这家位于北京市中心的进口食品店里，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饮料堆积如山。因为临近保质期，这些漂洋过海而来的“高端商品”被卖到了“白菜价”:8元的3盒泰国方便面、7元的3盒菲律宾果蔬干在网上卖到了2.5元...

其中折扣最高的食品是临期食品，即将达到保质期，但在保质期内仍可放心食用和销售。

长期以来，这些“尾货”在流通中一直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过期了不得不作为动物饲料或垃圾销毁，但总有人试图让它们重返餐桌。2019年7月，上海市场监管部门查处了一家修改食品保质期并转卖的进口商，涉案金额百万。

事实上，卖或者吃临时食品都没有问题。厂家清仓减少损失，减少粮食浪费，消费者也得到了实惠。

南都记者了解到，互联网巨头也在向这个赛道靠近。2018年7月，以“日期越近越便宜”为卖点的电商平台“好食期”母公司获得阿里巴巴独家1.1亿元C轮融资；临时食品电商平台“卖”也于2019年3月获得3500万元战略投资；还有以校园为首要落地场景的微信小程序Goodeater Alliance等等，也在探索临时菜市场。

“现在卖临时食品的平台很多，大部分都死了。我不认为他们在努力减少粮食损失。”好食时代创始人雷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五颜六色的进口零食饮料堆积如山。(南方周末记者崔慧颖/图)

“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卖不出去的价格”[S2/]

泰国海藻、德国啤酒、意大利饼干、保加利亚果汁...100多种产品链接成一张世界地图，每种产品都有不同的接近保质期的条件，从10天半月到过期前的八九个月不等，以市场价1-5折出售，大多在7折左右。

2019年以来，进口临时食品的线下门店开始在北京、上海、河北等地不断涌现，加盟模式最受推崇，甚至给出2万元加盟费和2万元保证金，2019年7-8月签约，赠送1万元商品优惠条件。

临近居民区、学校、商圈是进口食品折扣店临时选址的特点。常客包括学生和年轻白领，还有精打细算的叔叔阿姨。

这是一线城市消费升级趋势中的一个下沉市场。随着跨境电商的普及和各种网络名人零食“安利帖”的推广，进口食品日益从礼品消费走向个人品质消费，市场规模和认知度不断扩大。

零食不仅是一种食物，也是当代年轻人的一种交流方式。“我会和群里的朋友分享各种网络名人零食。”27岁的伊一(音译)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吃零食。购物车里躺着两三百种零食，大部分是进口货。

当然，虽然很多食品折扣店琳琅满目，但有些“上品”并不经常出现在店里，有些店里的国产食品数量甚至比进口的还多，混在货架上。虽然进口食品在打折，但是单价还是偏高。

“我最喜欢的意大利榛子巧克力威化，250g，进口超市卖40多，天猫直营店28元。在折扣店，15元可以买2包，保质期还剩一个月。”在一家线下店的微信群里，一个客户隔几天就问有没有货，等了近一个月。

“不是市场上没有货，而是因为太紧俏所以没有折扣。”店主说。

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一份材料显示，北京某进口(含国产)食品专营店正在全国范围内扩张加盟店，号称单店月流水20万，可获得30%至50%的综合毛利。

“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卖不出去的价格。”一位店主说。

仅在北京朝阳区一条街的2公里范围内，就有两家进口食品的折扣店，开在大学或小学门口旁边，卖冷饮、冰淇淋或彩票。(南方周末记者崔慧颖/图)

从保密到透明

相比之下，南方周末记者在淘宝上搜索“临期食品”，找到了2891家相关店铺，其中销量最高的三家金冠店:裸价临期特卖进口食品折扣超市创立于2016年1月，目前已有70万粉丝。

但是，临期食品业务还是小众，整个食品行业对“临期”二字讳莫如深。线上平台和线下门店更愿意用打折、促销、关单、清仓来代替“临时”。

处理尾单是很多经营者头疼的事情，因为一旦被发现销售过期食品，经营者要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根据《食品安全法》规定，消费者除了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以要求十倍价款的赔偿，经营者可以根据商品价值处以罚款。情节严重的，可以责令停业，甚至吊销执照。

对过期食品的严格监管，给消费者造成了一个误区:临近保质期意味着食品即将变质，不能食用，甚至把临时打折购买食品的人视为“寒酸”。要让临时食品成为一个更加透明的行业，教育消费者需要时间。

“我支持临时食品流通。只要储存方法得当，吃临时食品是没有问题的。”科信食品与营养信息交流中心副主任钟凯说。

多位食品营养领域的专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预包装食品，如饼干、饮料等，即使过期一两个月，基本不存在食品安全风险，但口感可能不如生鲜产品，如不够脆、有果汁沉淀等。

在进口临时食品店，“失手”的市民暴露无遗，但店主却很担心。“我们批发的食品通关手续齐全，没有过期，但国内消费者对临时食品印象不好，不想大张旗鼓。”

“行业和消费者对‘临时食品’的理解差距确实需要拉平。"雷勇表示，"好食期"是全球首个根据食品保质期定价，并通过自动倒计时方式销售的电商平台。目前已有10000家品牌食品生产企业、进口商、经销商入驻。

雷勇希望为那些“聪明且能省钱”的人服务。他提供的资料显示，目前平台上70%的消费者是女性，近70%的订单来自二线以上城市，都是对商品价值辨别能力很强的人群。

客人在买进口红酒。(南方周末记者崔慧颖/图)

“尾注”的秘密

事实上，近两年进口食品数量的增加，客观上增加了近期的“最终账单”。

在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发布的2018年中国进口食品行业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进口食品来源国(地区)上升至170个国家和地区，进口食品再创新高，达到616亿美元，成为进口食品第一大消费国。

预包装食品的“尾单”产品来源路线复杂，南方周末记者根据多位业内人士的介绍拼出了这样一张地图:大型超市将部分临期食品返还给供应商，用于新货；经销商不再代理某一种粮食，需要清仓回笼资金；国内一些知名食品生产企业产能过剩，产品滞销。

“经销商的库存成本很高。如果你不想在电商的平台上降价，你需要我们相对较小的分销渠道，我们的产品价格会比网上便宜。”一位经营临时食品的店主说。

针对临时食品的供销路线，南方周末记者走访了多家从事相关回收配送业务的公司或个人，但均遭到拒绝。在一些食品行业人士看来，临时食品回收是一个低调却有利可图的“灰色”生意——返厂翻新，拆预包装卖散装，卖给饭店食堂等需求量大、消费快的渠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般来说，回收的价格是零售价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这取决于保质期的定价。如果时间非常接近，肯定不到百分之一。”一位在上海从事临时食品回收生意的商贩向南方周末记者透露，他主要做进口食品回收，有合作的砍价店，所以需要看到商品的照片、种类、数量后再讨论回收价格。

这些进口食品回收商分布在东部地区，北京、上海、天津、河北、广州等地，以周边区域市场为主。他们也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大量收货，或者以环保科技、电子商务、废旧物资回收有限公司等形式出现。他们在“临时进口食品”“临时食品”、QQ群等平台上聚集交流。，找到货源和销量。

南都记者周末联系了近十家回收商，其中三家表示临时和过期的食品都可以回收。临期食品按保质期定价，过期产品价格极低，一吨饼干收购价几百元，用作饲料。橄榄油值钱，3000到4000一吨，可以回收做化妆品。

一家大型进口食品经销商的经理，曾经遇到过向他要临时产品的人。“这些回收商只是赚取中间的差价，互相激烈竞争。他们会通过展览等各种方式互相联系。”

因为临近保质期，这些漂洋过海的“高端商品”正在打折。(南方周末记者崔慧颖/图)

“特价总有理由，因为不会主动标注提醒”[S2/]

“食品一旦过了保质期，就成了企业的负资产。假设一袋方便面的成本是1元，把包装切开，分类回收，不划算。”告诉雷勇的《南方周末》记者。过期食品最后剩下的价值就是做成动物饲料，否则只能作为垃圾堆肥或者焚烧。

麻烦的是，临时食品的保质期不会明确公示。《南方周末》记者走访的多家进口折扣食品店，并未对临时情况做出任何标示。“如果消费者询问保质期，我们会告知保质期，但不会主动标注提醒。价格特别总有理由。”一位店主说。

2012年，原国家工商总局发文明确要求，食品经营者对即将过期的食品，应当向消费者作出醒目提示。即达到临界保质期的食品需要告知顾客并单独出售。

根据北京公布的标准，保质期为一年及以上的罐头、糖果、饼干等食品，还有45天的保质期。如果保质期小于15天，如牛奶、未灭菌熟食、未灭菌盒装豆制品等。，关键期是到期前1到4天。

雷勇认为，在食品行业，“临时食品”被理解为供应商无法进入正规流通渠道(如家乐福、沃尔玛或网上天猫超市)的商品。比如国内大部分食品的保质期都是一年，通常刚过四个月就超过了验收期，但实际上离保质期只剩八个月了。

但在消费者层面，对“暂时期”的容忍度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可以接受一个月就过期的食品，有的人买的是保质期还剩3、4个月的食品，也认为是“快要过期”了。

有网友评论说，线上电商不会告诉客户哪些货在路上，总要回家才能知道。一些网民担心他们购买的食品的生产日期是否被修改或用旧的重新包装。

2019年7月5日，上海市闵行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接到举报，查获一制售假冒伪劣产品窝点。据初步统计，现场查获的进口食品共计4500余箱，大部分是从迪拜、拉脱维亚、英国等地进口的。

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信息显示，利进(上海)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将过期的坚果、巧克力等进口食品重新包装，打印生产日期，通过网络销售，涉案金额过百万元，已移送公安部门，当事人已被警方刑事拘留。

上海闵行市场监管部门工作人员回复南方周末记者称，进口食品主要检查企业索证索票和台账记录，包括通关单和入境货物检验检疫证明，还需要检查相关食品的中文标签是否符合法律法规要求。

本案中，执法人员在办案现场抓到员工修改伪造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纸箱上写有“更改日期”字样。然而，在日常生活中很难识别日期被更改的产品。“且不说普通消费者很难发现，执法人员也不一定能识别。”一位基层主管说。

有些店的国产和临期食品甚至比进口的还多，混在货架上。进口红酒和国产白酒也便宜。(南方周末记者崔慧颖/图)

让吃“临时食品”成为一种时尚

“我国对食品保质期的规定非常接近一些进口食品所说的‘品尝期’(一般指食品口感最佳品尝期的时期)。过期食品没有合适价格的流通渠道，才会有人铤而走险，让它流回餐桌。”一位专家说。

从食品的原料采集到加工、生产、流通的整个产业链中存在着巨大的“隐形消费”。哈佛法学院和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的联合研究报告显示，40%的食物没有被吃掉就被扔掉了。

据雷勇介绍，与国外相比，我国的食品浪费情况略好，但即使是控制科学程度很高的食品生产企业，预包装食品在流通环节的损失率也在1%左右，便利店和快餐店的包装生鲜食品损失率超过5%。

“加在一起，每年大约有超过1000亿的食物要被销毁，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我们希望用创新的、数字化的模式，提高流通效率，每天为这个行业减少1亿元的损失，一年就是365亿元。让顾客明白清楚，食品生产厂家、经销商、供应商公开销售，不再遮遮掩掩。”雷勇说。

事实上，在世界各地，吃临时食品和减少食物浪费正在成为一种时尚。这个名为“食物银行”的公益项目风靡全球，接受食品经营单位的捐赠，为低收入人群提供免费食物。目前已在上海、厦门等地出现。

2019年3月12日，厦门市市场监管局携手福便利店启动“爱心食品银行”公益项目，首批试点10家，市民可通过支付宝扫描二维码免费领取临时食品。

不仅是近期，过期食品也在寻找商业路径。中国游客最喜欢扫货的日本便利店之一唐吉客德也将出售独立容器中的“味觉欣赏期”以外的食品。2016年在丹麦哥本哈根开业的全球首家剩菜超市WeFood和2017年在德国开业的超市Good Food，专门打折出售各种超过保质期的食品。

就国内而言，市场规范和消费观念仍需发展。根据《食品安全法》规定，超过保质期的食品原料和食品添加剂，不得销售或者用于生产其他食品。即使是“近期”食品也让许多消费者感到恐惧。

“当你购买临时食物时，你会感到有些痛苦。但是仔细想想，优惠更划算。”伊一笑着说，一种因害怕“寒酸”而产生的羞耻感仍在她的心中。“就是自己买了吃，还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来源:南方周末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