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服装厂最多的地方是哪里(温州服装业:拥有“中国纽扣之都”,但现如今吸引人才成为难题)

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23期,原题《温州服装:辉煌之后如何转身》

温州服装以男装为主,尤其是高档西服。20多年来,温州服装积累了深厚的产业基础和完善的配套体系。面对服装产业不可逆转的转移趋势,强大完整的产业链构成了温州服装应对竞争的信心来源。然而,工业基础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其核心要素是人。相对于订单外流和企业外迁,对产业工人和人才吸引力的丧失,是最困扰温州服装的命题。

记者/张聪智摄影/刘峰



吴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在智能生产车间。该项目于2015年启动,实现了服装生产全流程自动化。

从按钮开始

从温州市区出发,走瓯江北岸的李文高速,沿河逆流而上,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永嘉县桥头镇,这个被誉为“中国纽扣之都”的小城,最多占全国纽扣市场的80%以上。要了解温州服装,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站。

桥头镇位于山谷之中,群山环绕,穿城而过的古曦河两岸都是统一规划的工业园区。大大小小的纽扣厂有400多家,从纽扣行业延伸出来的还有拉链、树脂、机械设备厂。空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塑料味,高速飘进鼻子里。

陈吉是桥头镇钮扣商会会长,他还经营着一家钮扣厂。他今年47岁,戴着一副框架眼镜,穿着一件带有白色斑点的黑色Polo衫和运动鞋。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1995年,从杭州大学毕业后,他回到桥头。最初几年,他在父亲创办的金融服务机构工作。后来遇到亚洲金融风暴,当地居民疯跑,服务社并入农村信用社。陈记只好进了家里的纽扣厂。我的父亲在1980年代从一个钮扣批发商开始,并且建立了这个小工厂。陈记接手后,赶上了服装行业的爆发式增长,工厂规模不断扩大。

纽扣是个不起眼的小生意。便宜的几毛钱,贵的才几块钱。作为国内最大的纽扣生产基地,整个桥头堡纽扣的产值不过三四个亿。但早些年,桥头人中间流行一句话:做纽扣利润极高,但并不夸张——那时候一颗纽扣的利润是成本的三四倍,全国各地的货车都在厂门口等着,不愁卖不出去。鼎盛时期,桥头的纽扣企业有1000多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纽扣。

陈带我去参观他的钮扣厂。在一栋五层楼的建筑里,二楼或二楼以上都有生产车间。午饭时间,车间里只有几个工人。纽扣机排成一排。最上面的漏斗状容器里装的是纽扣毛坯,地上的袋子里装的是新加工的沾有面包屑的纽扣产品。工厂有100多名工人,一个人可以管6台机器,每年生产近15亿颗纽扣,可分为树脂、电镀、金属、贝壳、水果等类别。如果再细分成规格、款式、颜色,那就有上百种了。这些纽扣样品在陈记的会议室有一整面墙。



全国服装厂家直销

桥头是中国最大的纽扣生产基地,占全国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

时至今日,桥头依然供应着中国超过一半的纽扣市场,每年有数百亿颗纽扣从桥头运往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服装厂。女装工厂的纽扣千变万化,而男装工厂的纽扣种类要少得多。但是,男装对纽扣的需求并不小。一般来说,西装,尤其是双排扣西装用的扣子最多,有十几个。接下来,衬衫吃七八粒;只用一条或两条裤子。从这个角度来看,纽扣已经成为服装行业不折不扣的晴雨表。有时候,陈吉可以通过订单的变化看到一家服装厂目前的生产情况,他把这当成客户的商业秘密,外人是不能说的。

吴也是平阳县陈记的客户,平阳县在桥头镇东南约80公里处。吴是温州著名的“古装”庄吉集团的CEO。1996年,他从电器行业进入服装行业,与、郑一起创建了集团,并出任总裁。从那以后,庄吉经历了起起落落,但他一直留到了今天。2015年,破产重组后,吴从股东变成了职业经理人,这是他自嘲的“打工仔”。55岁的吴中等身材,面容慈祥,穿着一身崭新的亚麻布西装,灰色西裤,深蓝色衬衫,儒雅干练。

庄吉主要生产中高档商务男装,所用纽扣价格差异很大,从便宜几毛钱到贵几十块钱不等。意大利、英国进口的高档面料上经常缝上昂贵的纽扣,以便出入各种正式场合。便宜的只能住国产面料,店主可能是刚入职场的新人,已经安顿下来买了人生第一套西装。

据温州服装商会(以下简称“服装商会”)不完全统计,温州现有服装企业2700多家,其中服装制造企业1900多家,商贸流通企业800多家,其中男装约占70%,女装、童装约占30%。温州服装形成了以下特点:以男装和细西装为主;以中小型民营企业为主,分散在温州各个市县;几乎所有的服装厂都使用桥头的纽扣。

从桥头到平阳县最快的交通方式是高速公路。如果不堵车,桥头的纽扣一个多小时就能进吴邦东的服装厂。这些密集的高速公路网将整个温州市连接起来。这里的高速公路比中国其他大多数地方修建得都早。甚至可以看到双车道的设计。温州的出租车司机总是抱怨高速公路。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每个月都有高速改造和封路,沿途那些破旧破旧的老建筑也让他们不满,期望给新来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当然,最头疼的还是他们越来越难做的租房生意——他们已经注意到,“先富起来”的温州在某些方面正在落后。



桥头钮扣商会会长陈吉在自己的钮扣厂。纽扣主要是机器生产,对劳动力的需求比服装厂少。

这两年纽扣生意也不好,陈记的理念就是少亏赚。由于市场不景气,下游服装厂不断压低供应链,成本上升,纽扣暴利时代早已成为历史。转学?转型?这些问题困扰着包括陈吉在内的很多企业主。不久前,他去北京参加一个会议。考虑到偶尔会有小孩和老人走失,他和专家们还在琢磨如何将GPS定位功能植入纽扣,以增加纽扣的附加值。

纽扣行业的另一大变化是国外订单明显增加。陈以前都是接国内工厂的订单,但这两年国外订单已经超过国内订单,目前占60%左右。纽扣体积小,便于运输,一般用快递送达。一个标准纸箱可以装十几万片,物流成本不高。主要是桥头的纽扣价格还是最低的,东南亚和孟加拉的服装厂也愿意远道采购。这种变化反映了中国服装产业的加速转移,温州服装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去还是留?

2006年,桥头纽扣行业红火的时候,陈吉去了越南,他已经预料到了未来成本的上涨。但他在越南考察时发现,虽然当地工人工资低,只有中国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但工人素质普遍较低,管理成本高。陈打消了出去建厂的念头。后来另一个朋友在埃塞俄比亚搞了一个服装工业园,邀请他来办厂。他觉得太远了,不想再折腾了。年轻时的陈济和很多温州人一样,在商业领域四处出击,做金融,投资房地产,胆大妄为。但现在,他习惯了桥头的生活,纽扣厂也赚不了多少钱,就把精力放在了商会上。

然而,纽扣生产是基于机器的,不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与陈吉相比,人力成本的上涨给服装企业带来了更多的焦虑。吴告诉我,庄吉的工厂有800多名工人,往年的离职率在30%左右。如果想找一个保底工资3500 ~ 4000元的工人,普通学校毕业的本科生可能拿不到这个数字。技术工人工资更高,一个车工工资七八千,已经超过了办公室新招的硕士生。即便如此,招工难仍是常态。温州服装行业靠的是外来务工人员,但这几年来温州打工的人越来越少。韩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告诉我,现在产业工人的流动往往是以团队为单位,工厂出最高价,整个团队就往哪里跳。流动越频繁,市场上的劳动力就越紧张。

除了劳动力价格上涨,还有土地、环保、安全、税收等。,而服装厂的综合生产成本也在不断上升。在这种情况下,订单外流是不可逆转的。东盟集团,位于永嘉县,主营ODM(原始设计制造商,即OEM),工厂2000多家,年产量约130万套。服装商会会长、东盟集团董事长迟慧杰告诉我,订单外流其实很早以前就发生了。东蒙早年为英国著名品牌玛莎服饰加工了十几万套西服,但2008年左右,玛莎将订单转移到山东的工厂,2014年去了柬埔寨。

服装商会秘书长陈启祥告诉我,流出的订单主要是外贸订单,而温州的服装产值总计800多亿元,主要面向国内市场,外贸出口约100亿元。外贸订单外流对温州影响不大。虽然确实加速了中小型服装厂的淘汰,但温州服装人认为,中高档服装仍然是温州的优势,很难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转移出去。虽然温州企业很早就注意到东南亚、孟加拉,但这些年真正设厂的企业并不多。

信心的来源是温州完整的产业配套体系。“2008年,我们有一个美国客户,转移到越南生产,半年后回来。为什么?虽然去越南加工成本便宜,但是一颗纽扣一根色线还得在国内找,最后实际成本也便宜不了多少。”吴对说,“温州不一样。只要你订面料和款式,其他的都可以在温州解决。现在我在会议室,打个电话,所有配件供应商都可以站在这里,一个小时内和你对接,你就可以拿到全球最低价。”

更重要的是,中高档男装对生产技术要求高,需要一批成熟的产业工人,以及相应的管理和技术人员。10年前,池慧杰找过中西部省份的服装厂合作,效果并不好。“他们没有通过产品的质量控制,没有高端服装的氛围,缺乏熟练工人。虽然你省了几块钱的成本,但是产品质量上不去,附加值也没有了。”迟慧杰分析,近年来中西部省份劳动力价格不断上涨,与沿海地区相比没有明显的比较优势。地方政府给予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大多只能持续几年,企业享受政策红利后会面临何去何从的问题。产业转移是一个大动作。无论是去东南亚,还是去中国中西部,对服装企业来说都像是一场豪赌。



庄吉的服装样板间以中高档西服为主。

男装的温州逻辑

温州有句话:“只有鸟飞不到的地方,没有温州人去不了的地方。”从某个角度来说,温州服装业是温州人从外地带来的。上世纪80年代,大量温州人移民欧洲,他们从老家和亲戚那里带回来的衣服极大地冲击了当地村民。国有服装厂生产不出这些时髦、时尚的服装,当时恰逢温州民营经济解冻。家庭式服装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到上世纪90年代初,温州服装行业有一万多家工厂,多为小规模作坊式生产加工,其产品通过“集贸市场”销往mainland China,质优价廉。在此背景下,庄吉、报喜鸟、马森等一批知名服装品牌相继成立。他们引进欧洲设备,邀请意大利设计师开始品牌管理。

借助广告营销,温州品牌迅速走向全国。直到今天,人们对温州服装的记忆很大一部分仍然来自于周华健、任达华、梁家辉等港台男星代言的广告。敢干的温州人甚至把总价200万美元的协议草案送给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找他做代言人。虽然他们信奉沉入海底,但是赚足了眼球。温州品牌起步不算太早,但温州人瞄准了中高端男装路线,避开了国内火热的低端男装和国外高端男装的涌入,在市场的缝隙中成功占据了位置。21世纪初的第一个十年,温州男装几乎是中国名牌男装的代名词——各大商场三楼一半的男装都是温州品牌。

然而,近年来,广告和营销不再灵通,商业格局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温州男装的风头慢慢被邻近的泉州、杭州、宁波等地盖过。吴说,国内西服厂的淡季和旺季非常明显。在淡季,工厂会接受一些外国品牌的订单,以防止工人停产。最初,庄吉收到的外国订单主要是大规模生产,他们称之为大宗商品。“比如英国的玛莎,法国的老佛爷,都有我们做的产品,但是中国的西服厂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而且总的趋势是消费者追求越来越高的性价比。玛莎现在在英国也很难生存,价格不断压低,只能找价格更低的工厂做。我们的工艺、工厂规模和人员配置决定了只有高端产品才能满足我们的生产成本。”



温州服装商会秘书长陈启祥

能接到低端订单的中小工厂正在加速关闭,生产规模在减少,订单持续流出。这种恶性循环正在侵蚀温州服装的产业基础。对于温州男装来说,女装就是一个警示。2014年,叶杰创立了一个名为“D-harry”的中高端女装品牌,主打骑士复古风。她告诉我,男装的生产流程可以不断细分,设备制造商甚至专门为不同的流程开发机械设备。但是女装的款式和花样复杂多变,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小众的品牌,单品产量控制在一两千件,有些产品自己工厂生产不了,需要找人代工,但是环顾四周,能接单的工厂很少。叶杰说,这几年温州的女装品牌搬了很多,但是搬到深杭后做大做强了。

在男装中,西装的制作工艺是最复杂的,有三四百道工序。吴告诉我,一套好的西装应该是柔软贴身的,起决定作用的是面料。外人很少注意到,在中高档男装的产业价值链中,面料作为原材料反而占据了制高点,面料直接决定了西装的价格。在庄吉的店里,3600元以上的西装基本都是进口面料,都会标明面料的品牌和产地。懂的人一摸就知道是国产还是进口材料。

“其实不管是国产还是进口面料,使用的羊毛主要来自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但意大利人做同样一块面料需要105天,国产的只需要45天。”吴说,“羊毛是一种具有弹性的天然纤维。在意大利,从纺纱、织布到印染,每一道工序都要自然风干,面料最大程度保持了羊毛的天然弹性。而国内纺织行业追求速度和产量,中间环节被省略,面料质量也打折扣。”

在服装产业转移过程中,意大利和英国将服装加工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但高档面料的R&D和生产环节却保留了下来。国内很多中高档男装面料都是从意大利和英国进口的,就像转移到东南亚的服装厂仍然需要从中国进口面辅料一样。

“服装上有句老话:金线银布垃圾衣。纱线随时可以织成布,做成衣服,而一旦成了成衣,卖不出去就成了库存。”迟慧杰告诉我,服装款式容易被模仿,而自研面料周期长、难度大、投入高,很难模仿。为此,东盟集团很早就开始向产业上游延伸,布局面料研发。他们的做法是整合上下游资源,与印染、织造、纺纱厂合作,从面料材质、款式等方面自行设计研发并委托生产。目前,东蒙已经实现了面料80%的自主研发。

更深刻的变化来自消费市场。随着“80后”、“90后”成为主流消费人群,男装加速向休闲化方向发展,利用网购不断抢占男装市场。吴告诉我,在网购兴起之初,中高端男装企业自信网购在西服领域行不通,因为西服强调合身、手感和消费者的切身体验。然而现实是,西服在市场上的存在感在不断降低——种种变化让西服企业不得不主动求变。



嘉实业副董事长兼品牌总监

转型的隐患

去年,服装商会举办了58场活动,平均每周一场,包括大型论坛、专业培训、沙龙和展览,以及各种规格的参观和考察。其中许多活动都在主题中加入了“新”这个词,比如新零售、新仓储和新物流...在商会办公室采访时,隔壁会议室正在举办按摩师训练营,来自全国各地的按摩师要上6天的课程,学习如何使用专业的按摩师软件。温州服装产业链各个环节的从业者都知道,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

在平阳,我们参观了位于庄吉的智能生产车间,该车间占地超过10,000平方米。2015年,庄吉斥资1.6亿元建设了这条智能生产线,并于2017年正式投产。它将所有生产流程数字化连接,一条流水线可以同时生产不同尺寸、款式和面料的西装。

消费者在手机上定制西装;工厂接到订单后,电脑打印版本;切割机自动切割;面料进入智能悬挂系统,每一块都有自己的代码,知道下一步该去哪个工位;工位顶部的显示屏告诉工人来料的生产数据;楼下仓库收到货后会用快递快速发货。从下单到收货,最快只需要五天,最长只需要一周。工厂直接面对消费者。这种模式被称为“C2M”,这种个性化生产被称为“柔性生产”。在男装领域,智能制造技术驱动下的柔性生产正在迅速改造传统工厂的生产模式。

就庄吉智能生产线而言,生产效率提高了5倍多,生产成本降低了25%,工人数量减少了20%。吴还介绍,定制平台开发了不同语言版本,可以在全球24小时接单,通过互联网进入国外市场。而且定制西服的价格比普通成衣最多贵15%,而以前的定制西服贵一倍。

定制是温州男装的发展方向,也是发挥温州服装产业优势的途径。陈启祥说:“可以把制造业和服务业结合起来,要把服务业的概念延伸到消费端,提升产业链的价值。”但是温州有很多中小企业。建设智能生产线需要很高的资金和技术门槛,只有少数企业有这个实力。陈启祥介绍,除了像庄吉、报喜鸟这样的大型个性化定制,还有其他模式,充分发挥技术专长,专注更高端的领域,比如转型做专门的手工定制,一年只有几百套,走向奢侈品。

但在内外挑战下,温州男装的转型窗口期不会太长。正如池慧杰所说,温州服装产业基地的核心要素是人,突破的关键是人。温州的产业集群优势还体现在温州有一批从事服装行业的人。无论你是需要一个车工、一个团队领导还是一个设计师,或者是卖纽扣、拉链、商标吊牌,你都可以在当地轻松找到。然而,随着中小企业的关闭和搬迁,工业基础被削弱,人才流失开始加速。

虽然自动化生产技术可以提高生产效率,节省劳动力,但是生产线上的工人很难被替代,尤其是生产工艺复杂的西服。以庄吉为例。尽管智能车间的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仍需要300多名工人来保持生产线的运转。在相对偏远的平阳县,吴仍然可以找到当地工人来弥补缺口,而工厂位于温州市的最近越来越担心。厂里200多名工人都是外地人,大多四五十岁,年轻人越来越不愿意进厂,而热衷于送快递和外卖。随着年龄的增长,、吴和整个温州服装厂都将面临更严重的就业危机。

除了产业工人,地处浙南的温州在吸引人才方面也逐渐失去优势。一线和新一线城市对人才的虹吸效应,让温州企业进退两难。虽然池惠杰离开了温州的2000多家服装厂,但他在杭州设立了另一家销售机构,而叶杰则将营销和品牌部门搬到了上海。相比去东南亚或中西部,温州服装企业“反向转移”的步伐更快,他们更渴望将R&D和营销部门搬到沪、杭、深等更发达的地区——因为只有在这些地方,他们才能更容易招到人,留住自己需要的R&D和营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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