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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一向低调的中国邮政突然两次登上微博热搜，给人一种存在感很好的印象。

2021年6月4日，有网友爆料称，他们家楼下的中国邮政大药房开设了一家名为“邮政氧茶”的奶茶店。6月28日，中国邮政集团有限公司宣布启动新一轮提速，覆盖全国1000多个城市，实现多省(自治区、直辖市)邮政次日达。

这两件事显示了中国邮政的企业精神。

这家有着125年历史的国有企业(从1896年清邮政局开业开始)，一直承担着“无论多远”的邮政普遍服务重任。在人们的印象中，这是一个赔钱的买卖。

但实际上，中国邮政并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除了财政部对邮政普遍服务每年超过60亿元的财政补贴外，邮储银行(601658。上海、01658.HK)和中邮保险是主要责任方。

中国邮政披露的2019年财报显示，年收入6173亿元，利润539亿元。在《财富》杂志2020年世界500强榜单中，中国邮政首次进入百强。

持股68.92%的邮储银行对中国邮政的利润贡献最大。2019年，邮储银行净利润达到610.36亿元。如何提振其他业务仍是中国邮政亟待解决的问题。

从政企分开到混改

早在2007年，邮政体制改革就迈出了第一步——国家邮政局与中国邮政集团公司重组完成，实行“政企分开”。

中国交通运输协会快递分会原副秘书长刘建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邮政系统实行“政企分开”后，考虑到财政部要补贴中国邮政的亏损，决定由财政部暂时代表国务院履行出资人职责，监管新成立的中国邮政国有资产，而不是国务院国资委。

“国家批准其继续独家经营中国普遍服务业务，享受国家各项优惠政策，在中国中高端快递市场仍有一定份额。”刘建新说。

2015年4月，中国邮政发布公告称，集团拟吸收合并31家省级邮政公司，将原母子二级法人制改为总公司一级法人制。中国邮政管理架构调整后，意味着各省分公司将自主经营权上缴，只负责执行。

此后，中国邮政的改革再次陷入停滞。

2019年2月，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教授钟茂初公开建议“中国邮政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通过混改推动邮政体制深化改革，促进邮政服务质量改革效率提升”。

当时，中国邮政的混改就提上了日程。

据中国邮政官网消息，刘爱力董事长2019年10月8日表示:“加快推进集团公司制改制，推动邮储银行和中邮保险、中邮科技、中邮速递易‘引战混改’a股上市。”

刘爱丽于2018年7月出任中国邮政董事长，此前担任中国电信总经理。中国电信翼支付于2018年3月宣布引入战略投资者，A轮增资结果于2019年1月获得央行正式批准。

在中国邮政提出混改部署的一个月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建设交通强国纲要》。《建设交通强国纲要》对邮政领域多有提及，提出“推进国家铁路企业股份制改革和邮政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

2019年底，“中国邮政公司”名称变更为“中国邮政股份有限公司”，企业性质由国有企业变更为国有独资公司。

一年多来，上述混改方案大多实现了既定目标。

2019年12月，邮储银行在a股上市；中邮科技在2020年12月引入了8家投资者，包括普洛斯、航天投资、国家卫星应用产业基金、CICC资本等2021年6月29日，中邮保险发布公告称，拟增加注册资本至286.63亿元，增加的71.63亿股全部由新增股东友邦保险有限公司认购。2020年5月，中邮智地(中邮速递易的主要运营商)成为顺丰旗下HIVE BOX Cayman的全资子公司，而中邮资本等前股东持有HIVE BOX Cayman的股份。

2020年6月底，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四次会议审议通过《国有企业改革三年行动计划(2020-2022年)》，指出未来三年是国有企业改革的关键阶段。

这一次，中国邮政跟上了大军。

2020年的最后一天，中国邮政发布了《中国邮政集团有限公司三年改革实施方案(2020-2022)》(以下简称《方案》)。方案主要措施173条，包括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混合所有制企业骨干员工持股等。

与民营快递斗争

在混改之前，中国邮政已经下定决心推动快递业务的发展。

2018年8月，中国邮政董事长刘爱力公开表示，邮政EMS将在次年引入战略投资者，启动IPO计划，并确保三年内成功上市。

2021年已经过去三年了。上海交通委员会邮政快递专委会副主任赵晓敏告诉《南方周末》记者，EMS可能会重新提交IPO。要想得到资本市场的认可，需要在市场化改革方面下更大的功夫，转化邮政的规模优势，实现“大而强”。

随着2021年5月28日京东物流登陆港交所，现在快递市场已有8家上市公司。

此前，中邮速递易(由EMS和中邮物流重组而成)曾两次尝试上市，但都没有结果。

中邮速递易2013年披露的招股书显示，2009年至2011年，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196亿元、225亿元和258亿元，但净利润率仅为1.22%、2.24%和3.49%。

EMS于2018年回归中国邮政，成为“投递部”。中国邮政公开数据显示，2018年EMS亏损49.9亿元，而顺丰当年净利润为45.6亿元。

此时，距离民营快递公司正式走上舞台已经过去了十年。

2009年，修订后的《邮政法》正式实施，政府收回了中国邮政的大部分特许经营权。民营快递摆脱黑户身份，快速释放巨大能量。

中国邮政投递部牵头进行了EMS与民营快递差距的对比研究。研究成果发表在《邮政研究》2020年第一期，作者刘超等人，题为《互联网+环境下中国邮政寄递业务的运营控制与改进策略》(以下简称“论文”)。

文中提到，2018年寄递业务专项审计测试显示，EMS标准整体时限慢于顺丰。顺丰的平均时限是26小时54分，EMS是36小时24分，比顺丰慢了9小时30分。

这导致EMS的业务增速与同行差距较大。“网购带来的电商包裹增量基本都被通达百世吸收了”。

刘建新南方周末告诉记者，从中国邮政目前的市场份额来看，此次提速对整个快递市场的影响有限。根据国家邮政局发布的《2020年邮政业发展统计公报》，全市场国有企业业务量仅占10%，业务收入仅占8.7%。

更何况这几年整个快递市场的低价大战越演越烈，几乎到了“搬个桌子就出血”的地步。EMS从老虎嘴里抢食就更难了。

财报显示，02057.HK ZTO快递2020年净利润同比下降23.7%；顺丰控股(002352 . SZ)2021年一季度亏损9.89亿元。

EMS为什么慢？

除了市场竞争激烈的外部因素，EMS的“慢”也有其内在机制。

上述论文指出，中国邮政的寄递业务存在着信息管理和控制滞后等问题。各个流程的问题叠加在一起，导致了邮政的慢。

比如在组网方式上，中国邮政内网实行单点分布式组网方式，呈现省会城市-市-县的邮路分布，省内中转层级多，影响时效。“组网方式不够合理，与市场化要求还有较大差距。”

一位在市邮政管理局工作的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比如某一年某市邮政公司的经营目标是将本地快递的市场份额从10%提升到15%。因为邮政收入规模大，国企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即使市公司亏损300万也能达到目标，这是在支出线上，与收入无关。

上述论文还指出，邮政寄递投部门只关心收入指标，不关心利润指标的现象非常普遍。为了达到收益指标，无底线的降价导致亏损越来越多。

所谓收支两条线，就是收支管理。中国邮政财务部总经理李玉洁2016年在《中国邮政》撰文称，2007年起，集团公司组织实施省(自治区、直辖市)收支两条线管理，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资金全部集中到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司集中管理、统一运营、统筹使用，实行“日透支、日终清算、日终清算”。

实现资金集中管理是邮政改革的重要内容。过去，我国邮政的特点是管理层级多，网点地域分布广，导致资金分散，利用效率低。

要加强收支两条线下的资金管理。李玉洁认为，年度资本流入和流出的分析应着眼于现金流的贡献程度，为改进考核和激励措施提供依据。

蒋旭在北方某邮市分公司工作了10多年。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邮政实行利润和规模双重考核。

蒋旭举例，某年的邮品任务指标是2亿。随着邮品销售越来越难，为了达到规模，公司也在销售同样具有收藏价值的贵金属。贵金属销售1亿元可以完成规模指标。但事实上，贵金属的销售速度是缓慢的。为了达标，员工选择低价销售，只好用工资来填补差价。"把你的手指放在馅饼上，然后买你自己的产品."蒋旭说，如果没有完成目标，来年的绩效工资就会受到影响。

中国邮政多位员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集团下达的任务指标基本上每年都在增加。但蒋旭表示，近年来集团允许省级分行提出符合实际情况的指标。

转型实验:从农资配送、连锁超市到电子商务

相比其他快递公司，中国邮政具有布局广、网点多的优势。截至2019年底，中国邮政营业网点达到5.4万个。

但数据显示，代理金融业务是邮政网点的主要利润来源。中国邮政储蓄银行2020年年报显示，当年邮储银行向邮政集团支付的储蓄代理费及其他费用总额为823.13亿元。

受互联网影响，邮政网点客流日益减少。这就迫使邮政向零售转型。

中国邮政最早的尝试之一就是发展农资配送业务。据湖北日报报道，2007年3月底，湖北省15个市、41个县市为当地邮政公司办理了种子、农药、化肥经营许可证。

蒋旭说，中国邮政在农村口碑好，借助邮储银行的惠农贷款，农发行业务做得不错。

2014年3月，中国邮政尝试打造“农村沃尔玛”——与美国地平线投资集团正式签约，启动面向农村市场的中国邮政全方位连锁超市项目。该项目最初在河南省试点，计划逐步扩大到山东、江西等10个省市。

然而，这个项目是短命的。据《全国商报》2014年6月的报道，美国地平线中国相关负责人证实，百泉超市在江西、山东的所有门店均已关闭，河南市场的直营店已全部“暂时”关闭。

2015年2月，邮政集团原总经理李国华提出建立“一体两翼”的业务发展战略。两翼分别是寄递翼和金融翼，融合是指基于网络资源，构建综合的邮政便民服务平台。

为此，2017年，中国邮政专门出台了《实体渠道管理体系建设》、《2017-2019年渠道平台滚动规划》等指导性文件。具体措施之一是加强实体渠道、商家和政府部门的合作，实现转型发展。

2016年4月，深圳邮政分公司联合深圳市社保局、飞越彩虹商场有限公司推出“城市管家”服务网络。2019年12月，中国邮政首家中邮大药房落户银川后，江苏省南京市、河北省石家庄市等地邮政分公司纷纷跟进，与不同医药集团合作开设药房。

据蒋旭介绍，各省分行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业务类型进行集中管理，都可以积极尝试新业务。比如药店，可以归为分销收入。

一位在陕西邮政分公司中心局工作的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尽管2015年中国邮政进行了重组，但各省分公司仍保持相对独立。“集团公司是老师，省公司是学生。每个学生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中国邮政也在拥抱互联网——2010年8月，它建立了电子商务平台Maile.com。麦乐的运营方上海麦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麦乐公司”)。由中国邮政和TOM集团共同出资，中国邮政是其控股公司。TOM集团是李嘉诚创办的长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子公司。

但中国邮政的数据显示，2019年，集团电商配送业务实现收入117.5亿元。在过去的十年里，Maile.com的发展一直不温不火。

余兴在成立两年后加入了后音乐网。在此之前，他在私企从事电子商务行业。民营电商企业讲究时效。他和他的团队连夜完成一个活动计划，第二天就可以实施。但在国企，需要层层申报。

(应受访者要求，姜旭、于星为化名)

南都记者冯聪颖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