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悄褪尽,秋风勾走了最后的一抹暮色。早已开了一条大口子的沥青路旁,只见俩团小小的黑影,正窸窸窣窣地说着话。
“天黑了,你怕不?。”男孩把头偏到小女孩面前说道。“爹妈还要多久才回来?”。女孩小声问。“不知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里等就好了”“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小女孩一脸认真。之后两人不再说话,只听得风吹叶落的声音,凄静的秋夜,因那两个孩子而多了几分温柔。男孩站直了身,拉住了小女孩的手。
好久,月亮从云的阴翳中窜出,月光冷冷的笼罩着整个村庄。两只小小的身影在公路旁摇晃着。又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那圆盘走了一大段,从这边走到了那边。突然,两个小人一齐发现了山脚的光点,接着那光点越来越近,不一会,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摩托车声,两个小人先是欣喜后是失落,是的,他们都知道那光点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骑着老式摩托的老头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摩托艰难的喘息着,车灯似有似无的亮着,隐约看出淡淡的黄光。老头穿着蓝色卡布衣,一头粗短的头发。两只枯手搭在车把手上。看上去就像一颗极老的松树。小男孩挺着脖子望着老头,小手一边紧紧抓住女孩的手。小女孩远没有男孩大胆,头重重的低着,只管盯着车灯。老头露出与他本人不符的笑脸,对女孩说道:想做车不,爷爷带你。女孩不敢作声,把头埋得更深了。男孩替女孩答道,七爷,我们在等爹妈,他们去烧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老头听了,哦了一声,说:刚才我在燕子洞看见他们了,应该马上就到了。他又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回家去,在这干什么,小心被风吹感冒了。两个小人不语,只管紧紧盯着山脚看。这下子老头被这两孩子弄笑了,笑着说道,好吧你俩再等会儿,我走了。于是又听到了摩托车拖拖拉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逐渐远去,慢慢就消失了。
老头走后,公路旁又恢复了平静。女孩望着男孩说道:哥,你坐过车吗?“嗯?……没有,怎么,你想要坐车吗?”女孩赶忙回答,没有没有,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坐过,好不好玩。男孩不回答,女孩也不再作声。
空气中没有了人说话的声音,只有风吹过树叶,野鸡窜过芦苇的声音,仔细听还有几只知了在叫。两小人依旧手拉手的站着。过了好一会,不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男孩惊喜的说道:这回是了,你快看,爹妈,还有大哥二哥回来了!女孩顺着男孩的目光也看到了,小脸露出憨态可掬的笑。不一会儿,那几个人影越来越近,两个小人跑了过去,女孩一边跑一边喊着爹、妈你们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两个大人抽出空来回答女孩的问题,另外两个半大孩子早已累得不行,尽管他们想说,却没了说话的力气。一家人慢慢的沿着沥青路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男孩率先爬上沥青楼梯,拿出钥匙开门。背着炭的人们还要再走着二十多阶的楼梯,人们重重的喘着气,慢慢的走上去。
开门面对着的就是堂屋,墙上摆着香火,堂中央一张大方桌靠着墙,桌上摆放着猪油,盐,醋,辣椒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堂屋里摆放着五六张小板凳(那是一种由一块木板,四条木腿的小板凳,大概有一本书那么宽)。堂屋的后面是储存大米和包谷,腊肉以及打米机的地方,俗称巷道。巷道分为两层,底层放谷子和包谷,上一层是用木板架出来的,用来放葱种和蒜种,腊肉用铁丝勾着挂在木板上。当然,这里也是老鼠们经常参观的地方。房间里有一扇窗,虽然被叫作窗,但是并没有窗子全都有的物件,那是一扇只有被几根钢筋钉住的窗,下雨天时还得另找篷布盖住,否则房间里的粮食都得被糟蹋。
堂屋的右边是灶放,做饭菜的地方,灶房最里面放了几排的木板,木板中央有一个灶台,一口大锅稳稳当当的落在砖砌的灶台上,灶台前一米处有一个火坑,火坑上有一个三角架,平时一家人就在那里做饭。灶房几乎是半透风的,正对着灶台有一个用木板半遮掩着的门,门的右边有一个楼梯转角,那是通往房顶的唯一通路,楼梯下有一个大水缸,水缸旁边是一小块未铺水泥的地,只有石头裸露在外,一家人平时会把少量的废水直接倒在这里。,不过楼梯口是开放着的,所以不会有积水的臭味。灶房主体是由水泥砖砌的,房顶用十多根碗口大的树段斜架着,在上面盖上石棉瓦。一个厨房就滋养着这一家人的十几年的的生活。
堂屋的左边是一间稍小的房屋,屋中置放了一间木架床,靠墙木箱上放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好像是叫防雷王的牌子的电视机)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房间,在这里,一家人可以一边磕着南瓜籽一边看着精彩的电视剧。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欢声笑语。通过门,后面还有一间房,里面主要是用来放床睡觉的,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杂物。但由于房子背靠大山,那间房在最里面,为此也没有太多享受阳光的时间,总给人一种发霉的味道,除了睡觉的时间,很少有人到那间房间去,房间有一扇窗和一扇门,打开门,门后是一条泥巴小道,绕地基半圈。泥巴小道上长着魔芋,葡萄,牵牛花,还有一些杂草在其中胡乱的长。这里的上空被山上的树枝掩着,夏天的时候,山间的清风吹过小道,带走黏人的暑气,再加上还有酸甜的葡萄,这里实在是夏天孩子和大人们乘凉避暑的好地方。
干活归来的人简单洗漱后,在堂屋方桌前放一张木圆桌,一家人一齐坐了下来,桌中间放了一口锅,锅里是用嫩瓜,竹笋,豇豆一起煮的菜,锅中又有一个小碗,碗里装的是由糊辣椒,蒜末就,酱油调的蘸料。一家总共七个人,围坐在圆桌旁,大人先下筷,孩子们紧随其后,一大锅的菜不一会就被一扫而空。腹憨之余,大人们时不时的考查孩子们在学校的功课,有时两大人又打算起未来的日子来。
晚饭结束后,母亲收拾碗筷,小女孩一旁协助妈妈,父亲和儿子们先到那个欢乐的房间看电视,母亲结束了最后的工作后也加入其中。到了九点半左右,大家便都上了床,为明天的劳动积蓄力量。
劳碌而充实的一天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房间里传来人们沉沉的呼吸声,偶尔传来人们的梦呓,他们说的是什么呢?应该是对明天美好的祝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