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南方周末特约撰稿人子恩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网络名人轮番上阵，今年轮到露营了。
与传统露营不同的是，名为“Glamping”的精致露营是“美艳露营”的缩写，有轻奢、野奢、奢华、高端露营等不同的称呼。
2020年是中国野餐元年，2021年是精致露营元年的说法如此流行。这或多或少道出了精致露营这种小众旅行方式逐渐进入大众视野的趋势。
广州资深媒体人王晔今年正式“入坑”精致露营圈:“我们称之为动露营，消费门槛远高于普通露营。”就在春节前，他花了一万元买了一顶帐篷。
“我一开始也觉得夸张。”这位自驾游爱好者在20多年前就热衷于户外旅行。这几年，他买了好几顶帐篷，单价都不高于500元。
年轻时，王晔和他的妻子喜欢开车四处逛逛，搭帐篷体验户外生活。“玩精致露营就是玩圈子文化。比如我们用两三千元的空气床垫很正常，隔热性好，睡完不会全身酸痛。但如果在传统露营圈用这么高级的东西，会被人嘲笑装逼。”
王晔无意中被另一位家长带入了精致的露营圈。他儿子今年9岁。“班里几个家长都很喜欢露营。有一次我们去深圳玩，有人搬出了一个超大的豪华帐篷，土耳其地毯，咖啡机，小灯笼，应有尽有。真是大开眼界。原来露营可以这么舒服，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奢侈！”
精致的装备已经成为精致露营的代名词。
在体验了精致露营的舒适后，王晔还在网上买了一顶名为“露营吕”的帐篷。他解释说:“几百块钱前买的帐篷空不够一家三口睡。保暖，避光，防风，防水都不好。有一次去从化露营，半夜下雨，水都渗了进来，我就尴尬了！”
他津津有味地说:“老营员都知道这个牌子。买了帐篷和雨篷的组合，两个大午睡两个小睡都不会挤。内帐是卧室，外帐是客厅。优异的隔热和防水性能。安装方式人性化强。便宜买的话，至少能用十年。其实也不贵。”
买下帐篷后，王晔在朋友圈的影响下买了几样“标准”物品。“人们发现好的东西，就会互相推荐，往往一个人就有一个。”
精致露营圈被戏称为“动露营”一点也不为过
王晔认为，他购买的每一件露营用品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冲动消费。他算了一笔账。近几年，他家每年出国旅游两次，花费10万左右:“疫情过后不能出国，玩得开心，过得痛快，营地精致，也不错。”
在他的精致露营圈里，很多人都因为类似的原因从传统露营过渡到了精致露营:“年纪大了，真的不适合苦行僧式的传统露营。换句话说，经济条件在变好。玩高一点，舍得花一点钱。”
电商网站上标价万元的帐篷不在少数。
精致露营似乎在疫情过后一夜之间在中国火了起来。从过去十年露营地相关企业的发展来看，调查数据显示，2020年是相关企业注册的爆发期，全年注册7933家，同比增长331.6%。从成立时间来看，最近三年内成立了1.7万家经营/存续企业，占总数的81.0%。
飞影认为，喜欢精致露营的人通常会在装备上花很多钱。
广东户外旅游专家飞影表示，广东的精致露营是在2020年疫情开始后才流行起来的，目前还是小众游戏。他相信这种有个性有审美的精致露营方式会越来越受欢迎。“广东有深度开发精致露营市场的基础。首先，有消费能力的高端游客基数大。其次，从地域上看，有海边、草原、山景、湖景的各类露营地，可以很大程度上满足不同的需求。”
老鹰长期组织各种露营旅游产品，从传统露营到精致露营。他说，精致露营和普通露营在地点的选择上差别不大，主要是装备不同。
“因为玩的是情怀或者风格，喜欢精致露营的人会在细节上花很多钱，追求美。”飞影说，精致露营的标准装备包括棉帐篷、睡袋、防潮垫、木质桌椅、小推车、煤油灯、串灯等。“这些基本装备网上都能买到，三五千就可以了，但是玩精致露营的话，一万块的装备费也算是入门级机型了。”
消费能力高是精致露营的门槛。飞影说，“一套精致的露营装备一万到五万是很正常的，有些深度玩家会买十几万的装备。”所以玩精致露营的基本都是老玩家——新人不玩精致露营。基本上都是先爱上露营，再去坑精致露营。
高级玩家还会购买更多的装备，比如火炉、锅碗瓢盆、烧桌、手工磨咖啡壶、复古蓝牙音响等等。
因为追求轻巧便携，王晔花了近千元买了一个钛锅，一个钛杯，两个迷你蓝牙音箱。他的朋友特意买了三千多块的木质复古音箱。“精致是一种非常主观的体验，真正的投入是一个无底洞，”王晔说。
杜是一位80后单身女性。从加拿大留学回来后，她在长三角经营着两家民宿。她最大的爱好是旅游和拍照。旅行的时候，她习惯拿着精致的道具拍照。由于喜欢精致的露营，她从各种精致的餐盘、食物架、桌布、烤肉架、吊床、手工制作的咖啡壶、灯饰、花瓶等等开始做起。
精致的露营装备
杜对精致露营并不陌生:当她在国外学习时，她被这种西方中产阶级家庭流行的旅行方式所吸引。早在100年前，富裕的欧美人在非洲狩猎时就搭起了豪华帐篷，里面配有古董家具、波斯地毯、豪华床上用品等。后来，美国千禧一代将这种奢侈的旅行变得更加平易近人，命名为“魅力露营”，成为当代旅行的一个小众分支。
杜以前每年都带父母出国旅游，更喜欢自然风光，比如南法的花田，冰岛的冰川，新西兰的农场，澳洲的海滩...去年疫情爆发后，她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精致旅行的介绍，不知不觉就入了坑。她认为这是目前最合适的旅行方式。
她还拍了很好的照片，周围的亲朋好友看到她在朋友圈发的图片，也开始加入露营圈。“现在以我们家为中心的精致露营圈有20多人。”
“仪式感”是杜觉得精致露营最吸引她的地方——“就像把家搬到户外，找到一个安全美丽的地方，暂时在那里有个家。自己动手，在这个家里投射自己的品味、情感和风格，获得仪式感和认同感。”
在野营中，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做安排。
近年来，长三角的商业营地建设非常快。杜觉得自己经常玩新游戏，对露营的投入也在增加。“经常听人说精致的露营要花很多钱，我觉得都不是。”总的来说，肯定比传统露营贵。但她买的东西，比如一万多块钱的镜片，几百块钱的菜，杜觉得平时都可以用。“还有帐篷，差不多一万块，能用很久，是很实用的东西。”
杜觉得玩精致露营最大的动力是情感驱动。“是认同感、成就感、仪式感，主要来源于圈子里的人。就像玩摄影和音箱的人，形成圈子后，互相给予启发和认可。这是一次旅行，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创造。”
在疫情常态化的时代，长时间的城市生活激发了大家对自然和田原草原的渴望，这也是精致露营迅速走进大众的背景之一。广州阖闾国际旅行社的负责人陈曼·艾在过去两年里也非常关注精致的露营产品。
她指出，在广东，精致露营产品的需求和增速超过普通度假产品，价格差异相当大。客户群体主要是家庭父母和小团体组织。精致露营的客户主要是25-45岁。其中35岁以上的基本都是亲子游客，35岁以下的主要是注重特色体验、追求高品质旅行的年轻游客。
飞影认为，精致的露营在广东还是少数。
和杜正好代表了这两个群体。正如杜所提到的，精致的野营已经在国外流行多年了。如今吸引国内游客的目光，是旅游消费升级和市场细分的体现。
有人将精致露营形容为“一夜乌托邦”的社交活动，正是因为它带来了独特的、个性化的、近乎梦幻的旅行体验。
杜和经常被问到:它有什么特别的？
杜不久前在安吉小行坑扎营。那是一片水源保护区，一边是水杉林，经常有牛出来吃草。水源保护区不能建民宿。你只能住在帐篷里。采访中，她展示了自己拍摄的一段视频:早上，雾气弥漫，她打开帐篷，外面是一片托纳宫山的宁静...比酒店更个性化、比民宿更深入自然、比传统露营更舒适的体验令她着迷。
在浙江农村度过童年的王晔说，“我不希望我在城市长大的儿子从没见过田野里的稻子和早晨草尖上的露珠。”在涉足精致露营后，他终于可以和孩子一起“不那么用力地拥抱自然”了。他认为，当传统的“苦行僧式”露营无法满足一部分人回归自然、舒适体面的需求时，精致露营的出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疫情之后，恰恰把这种趋势推进了快车道。旅游市场也在快速响应和安排，满足这部分人群的需求。
飞影表示，这两年广东商业露营地的发展速度在全国是比较快的。他认为，精致露营的出现是旅游行业消费升级的体验之一。首先，从游客的角度来看，疫情阻止了高收入人群出国旅游，但未必会减少他们在旅游上的支出。其次，从产品来看，一些渴望尝试精致露营的人可以找到越来越多合适的产品。
在采访中，陈恩就是这样的一员。与和杜不同，她更喜欢投资一种低成本的“背包式”精致露营，而且她自己不买装备。她曾经组织一家人入住云南康腾红河谷帐篷营地，回到广州后开始关注身边的同类产品。她觉得广州周边的北集营地和清远的朱家庄露营地都不错，既能享受到“在大自然中拥有一个精致房间”的感觉，又能避免花巨资买一大堆装备。
陈恩喜欢“背着包”的帐篷假期。
精致露营有可能接触到大众吗？在业内人士如飞影和陈曼·艾看来，这个市场本身就有巨大的潜力。
调查数据显示，中国目前有2.1万家露营地相关企业。2021年前5个月，露营地相关企业注册数量为6941家，同比增长286.5%。从目前的趋势来看，2021年露营地相关注册企业数量有望破万。从地区分布来看，山东省以2366家企业排名第一，海南、陕西分列二、三位。
飞影认为，广东精致的露营市场潜力巨大。
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傅雷早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保守计算中国正常露营人口1.5亿人，平均每人每年露营费用1000元，市场规模将达到每年1500亿元。他说，“这种直接消费通过上下游产业链带动相关产业。算上乘数效应，中国露营产业产值将达万亿。”
在万亿级的市场中，作为分支之一，精致露营能拿多少？飞影认为，随着营地建设和服务越来越成熟和多样化，精致露营走向大众并非不可能。“传统露营倾向于荒野，精致露营倾向于搭配成熟的商业营地，风景独特。近几年在广东比较热门的营地有佛山三水西麓农场、江门大龙洞黄浚大草原商业营地、鹤山市水沙村桂山花木场营地等。”
营地的服务也在升级。比如英德黄花镇英溪枫林的商业营地也可以乘坐热气球，深圳大鹏湾的营火集群七星湾营地也会不定期举办音乐节。
除了游客的诉求和营地产品的快速发展，网络名人KOL和综艺节目也是推动精致露营新潮流的一股力量。近日，湖南卫视综艺节目《天天向上》在云南某营地拍摄。
但是国内的精品露营行业相比发达国家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陈曼爱认为，制约精致露营发展的核心是产品和服务本身。“因为都是非标产品，国内也没有大型精致的露营基地运营公司来运营，所以目前还没有全国性有影响力的露营产品。”
(应采访对象要求，、杜、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