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粮煎饼店、小菜店、小服装店、招牌店、宠物店、洗衣店……
过去2个月,钱江晚报小时新闻关注了一大批社区小店,也打开了很多店主的故事。
在一碗面、一块蛋糕、一片叉烧、一个面包背后,是一个小店或者一个人的努力,也是一个家庭甚至几个家庭的生存之道。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的小店系列报道,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通过我们的报道,有越来越多的小店被大家熟悉或者热爱,也有越来越多的小店在大家的关照下,生意有了起色。
在杭州开店的这些店主们,都是谁?他们来自哪里?他们在收获希望和生存的同时,在担心什么焦虑什么?
小时新闻12路记者深入杭州多个城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钱江新城、西湖边、市中心、未来科技城等多个小区周边,随机寻找了100个小店,听100个店主说了他们这些年在杭州的所失所得,最终形成了近5万字的调研报告。
在杭州,这样的小店究竟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这100个样本,也许可以让更多人更好地认识身边的小店们。
100个小店中,年龄最小的店主出生于1996年,今年25岁,最大的60多岁,他们中70%以上是外地人,安徽、云南、沈阳等都有,家庭的经济压力较大。一半以上的店主们学历不高,但也有海归。
所有小店的生意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疫情影响。零售、服装、水果店普遍反映受电商冲击较大,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小店最大的成本压力来自于房租,店主最担心的是老家的父母或者孩子突然生病,最困惑的是疫情之后生意的滑坡。
离开还是继续守在杭州,成了部分店主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回老家是不是会更好?不开小店之后,还能做什么?我的下一代能不能当一个新杭州人?这些问题,都在开店的日常中反复出现,成了一个个的结。
学心理学的海归为什么就不能开店
杭州拱墅区建国北路的这家咖啡馆的主人是三个墨尔本回来的海归。
两个年轻妹子负责管理,另一个男生负责投资,店铺大小100平方米,租金一年近20万。
今年3月底,小店试营业,4月2日正式营业,先期全部投入40万元。
白天咖啡馆、晚上酒吧,还会定期举办不同主题的沙龙。
“暂时还没赚钱。”两个姑娘,一个1992年生,一个更年轻,1996年出生。两人的专业似乎和咖啡馆不沾边,一个学教育,一个学心理,但都有一个开小店的梦想。“之前我们去未来科技城、黄龙一带都找过店铺,比来比去,还是建国本路这里性价比最高,客流量也还可以。”
店铺装修成工业风,目标是打造成网红店。
小店每天中午11点半营业,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半,现在还都是她们两个轮班。
“招不到合适的店员。也没有预算去请全职的店员,先这么撑下去再看。”姑娘们说,这一个多月做得很辛苦,但经营状态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所以还蛮有信心可以长久下去。
为什么墨尔本海归要开店?
在两位姑娘看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
现在的就业方向早就多元化了,学教育的学心理的就不能开店了吗?
“后期我们还会根据实际情况,结合艺术、文化,做多元化。”两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从安徽来的姐妹想让下一代成为新杭州人
如果说开咖啡馆的90后还刚刚入行,那在杭州滨江区开女装店5年的这对姐妹显然已经遭受过了社会的毒打。
这家在滨江区滨盛路上的服装小店,40个平方米左右,年租金13万。除了租金,还有水电费,每个月铺货成本要5万左右。
1993年的姐姐和1996年的妹妹合伙开,两人既当老板也当店员。
从安徽农村出来的两姐妹,2016年开始开店,店面起初10来个平方米租金也要10万。
小店收入占了所有收入的百分之八九十,另有一部分收入来自代购。
两个姑娘都成家了,姐姐的孩子4个月大,姐姐在萧山买了二手房,280多万,每个月贷款1.4万,还要养孩子,压力蛮大的。妹妹孩子放在老家,由孩子奶奶在带,自己在杭州租房,和人合租的租金也要1900元。“平时守店都点外卖的,一天吃饭费用就要六七十元,还要买护肤品什么的。”妹妹说,做服装这一行挺累的:“进货,守店,服务,微信上回答问题,最难的就是守店,别人放假也不能出去,除了春节回老家休息几天,其它时间天天开,得守着。”
疫情期间几乎生意停滞,妹妹在老家一段时间出不来,姐姐刚好生孩子,内心着急。疫情影响慢慢过去后,原来老的店面房东回收,重新找店面,也担心顾客流失。幸亏,新店和老店隔的不远,现在慢慢稳定,老客都回来了。
可是困惑依然存在。
“感觉还是没怎么赚到钱。每个月营收看着也有七八万,但除去开支,一年能够攒下几万就不错了。没成家前几乎月光,成家后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得养孩子了。”
两人最大的担心是家里孩子或者老人生病,觉得现在的生活“扛不起风浪”。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老家?
“老家工资不高,地方也太小。杭州是大城市,还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成为新杭州人。”
开宠物店的杭州小伙调侃“累成狗”,
正在想办法怎么压低成本
开宠物店的“王贝贝”1993年出生,是杭州本地人。他的店铺在拱墅区,约50平方租金一年9万。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进货、收银、美容,都由“王贝贝”一人完成,他调侃自己天天“累成狗”。
为什么不招一个店员?
“招店员的话,我年底付掉一年租金就等于白干。”
“王贝贝”说,因为喜欢宠物才开的宠物店。
“宠物店很难的,一来辛苦,二来成本太高,虽然不在乎一年能赚多少钱,但开店总想每年都是有进账而不是亏本。我算过一笔账,房租如果可以省下的话,就可以请一位美容师,那样每天的工作压力能够减半,也能赚到钱。所以现在我要想办法如何压低成本。”说着说着,这位28岁的店主皱起眉。
在杭州下沙学源街开花店的绍兴小伙子阿攀也觉得累。这个1991年的小伙子有女朋友但还没结婚,在杭州买了房。
阿攀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公司上班,但最终选择自己创业。花店在大学城边开了快5年。店铺不大,一直开在一家甜品店的楼下。因为开在大学城里,而且又有甜品店的虹吸效应,花店的生意一直算不错。比如毕业季、母亲节等节日,包花得包通宵。
2019年,阿攀计划把花店开得更大一些,就在甜品店边租了个10多平方的店面,一年租金7万多。没想到,店铺刚租来没多久,就遇上疫情,生意格外惨淡,2021年年初,阿攀的花店又搬回原址。
去年一年亏了不少钱。阿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房子是3年前买的,家里付的首付,自己还贷款。每个月现在要还4000多,好在房子交付了,可以不用在外租房。和女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结婚、生子,方方面面都需要开销,压力山大呀。”
小店里的大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90后郭翌辰,他和朋友投入30万元在庆春路盘下了一家10平方米的小店,开了一家“Super charger”的咖啡店。他说他的咖啡店属于“走咖”,这是年轻人的叫法,就是不像传统咖啡店坐下来优雅地慢慢喝,而是像现在热门的奶茶店一样,顾客买了就走。“都市人节奏快,压力大,年轻人又不太爱喝茶,所以把咖啡当日常饮料的办公人群越来越多。”听说上海已经很流行,为此他还专门去上海进行了调研。他预判,在奶茶热之后应该是这种“走咖”会热销。
他碰到的难题是如何进行网络营销。
现在咖啡店一半的营业额是外卖订单,如何扩大在美团、饿了么上的影响力,可决定着这家小店的兴衰。
另外,“上海就有类似的品牌,迅速扩张到100家店,现在都已经准备上市了。”郭翌辰还有个大梦想。
他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来源:钱江晚报
编辑 吉倩倩 刘梦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