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旅行(中年破产后,一对英国夫妻踏上1014公里沿海徒步旅行)

雷诺·温

[编者注] “沿着海岸线徒步旅行”听起来很浪漫,但对于年过半百的雷诺夫妇来说,却是一种无奈的身心考验。

因为一场官司,50岁的雷诺一夜之间失去了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农场,这是她全部的财产和收入来源。仅在第二天,她的丈夫被诊断为绝症,并被告知时间不多了。没收财产的法警站在门外,命令他们立即搬出家门。几十年的稳定生活突然土崩瓦解。

这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而是真实发生在英国作家雷诺身上的事。2015年夏天,她和丈夫中年破产,被迫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愤怒、贫穷、饥饿和失望席卷而来。面对困难,雷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扛起仅有的随身物品,和丈夫开始了一段“无路可归”的旅行。

“徒步旅行似乎是我们在危险中能找到的唯一机会。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逃跑,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走路,只会走路,除此之外,我对前方一无所知。”

于是,从Mainhead到南海文角,100多个日日夜夜,1014公里的路程,一顶帐篷,两本书,几样生活用品,雷诺和丈夫走进了荒野,行走在海天之间。因为没有经验,我经历过饥饿、寒冷、悬崖、绝境、恶劣的天气,也一直担心老公的病。然而,虽然一切都是从痛苦和强迫开始的,但在这个过程中,雷诺也开始重新思考人生,寻找与人生和解的方法。

“我终于明白无家可归对我的影响了。它带走了我所有的物质财富,让我一无所有。但就像在写了一半的书的结尾留一页空白,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留着这一页空白,要么带着希望继续写这个故事。”

命运的磨难最终没有把雷诺拖垮,流浪的旅程磨练了他们重新生活的意志、力量和信心。旅行结束后,雷诺成为了一名长途徒步者,并开始写书,书中有许多关于自然生态、无家可归者和野外露营的文章。她的丈夫Maus决定开始攻读学位,尽管他并不指望活到学期结束。对于他们来说,享受完美的时刻就足够了。



[英]作者雷诺·温,翻译:Xi·昆和江思成;心悦鼓楼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1年3月

经出版社授权,本文摘录其中一章。生活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或“惊吓”,但当磨难突然降临,我们该如何振作起来,收拾被打乱的生活?

角落

从早上到午饭走了6公里多,只吃了一把从树上摘下来的接骨木果。我们没有多余的力气,就在烈日下躺在滚烫的草地上。我可以说三天三夜的流浪生活。

Rendi岛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已经朝它走了好几天了,但是我们很快就会改变方向,寻找新的参照物。我们静静地坐在山顶,沉迷于我们最喜欢的娱乐:看着别人误入歧途,就像我们曾经做的那样。两个人影渐渐从视野中消失,我们吃了些软糖补充体力。一日三餐,早餐软糖,午餐软糖,不难猜到晚餐应该还是软糖。汗臭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差不多要出发了。当两个年轻的背包客迎面走来时,我们正提着所有的行李,他们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雷诺和她的丈夫莫斯

“子兰角?太好了,这条路上的背包客越来越多了。”他们脱下书包,然后一起倒在草地上。“嘿,我们以前见过你。你在刽子手附近扎营。你怎么跑到我们前面来了?”

是的,我们是怎么超过他们的?他们翻遍了背囊,里面全是沉溺于叛逆青春的年轻人。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塞进超市的袋子里,每个袋子都鼓鼓囊囊的。背包背带用泡泡纸绑着,睡袋用绳子挂在包上。

“昨晚你在哪里露营?我们没有找到更好的地方,就在游客中心前的绿色广场睡了一夜。”

“我们住在鹿园,那里很好,但有几只猫头鹰。我记得在大刽子手的悬崖上有你们四个人?”

“当时,是的。后来我一个人辞掉了在Woolcombe的工作,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了几天。另一个人走到格林克利夫,放弃了。真他妈的热,他受不了。我们和他一起步行去了西豪,然后乘公共汽车去了巴恩斯特德珀尔。送走他后,我们去超市储备了一些物资,然后乘车返回西豪,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次步行到格林克利夫。”

“格林克里夫是一场噩梦。我们几乎放弃了。但是去超市真的很有先见之明。除了一袋馅饼和软糖,我们在克劳利什么也没买。”

“我们在山顶走错了路,然后被荆棘困住了。”他脱下袜子,检查脚上的水泡,挑出脚踝上的刺。

“嗯,我们看见你了。”和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很温暖。他们洒脱,悠闲地享受着生活。我突然很想我的孩子。他们年龄差不多,只是无忧无虑。我咽下眼泪,用消毒湿巾和水泡贴帮他包扎伤口。



雷诺和毛斯在路上

我们在烈日下聊了一个小时,路上的故事像无形的新腰带一样把我们连在一起,给彼此勇气和安慰。Josh和Adam比我们晚几天从Mainhead出发,但不知何故,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故,多亏了我们的慢走,我们才能在这里相聚。他们的下一站是比约德,第二天就要回家了。我们要向南走几步,最多几公里。今天不要害怕再看到它。不过没关系。

“你真的想去子兰军校吗?我希望我们有时间。我得回去,三天后搬家。”

“是的,亚当的女朋友以为他只离开了一个星期。你完了,兄弟。”

“管它呢,过一会儿她就好了。”

“我相信她不会怪你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继续去普尔。”这条漫长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但光是说出来就感觉更近了。

“你们这些幸运的家伙。”

我们用几袋咖啡换了一袋蒸粗麦粉,然后挥手告别。他们渐渐走远了,我们慢慢跟在后面,在午后炙热的阳光下牵着手,慢慢走着。虽然我们无家可归,奄奄一息,但奇怪的是,在那个汗流浃背、几乎脱水的时刻,我隐隐约约感到一种幸福。幸运的家伙。



步行

哈特兰海角是地质学家的最爱。与其他岬角相比,自然与众不同。这个海岸的岩石不断变化。这里的沉积层形成于3.2亿年前的浅海,由砂岩、页岩和泥岩组成。大约2.9亿年前,冈瓦纳构造板块从南方向上移动,与北方的老鸦板块相撞。它们在瓦里斯的造山运动中相遇,形成了巨大的岩石隆起。由此形成的山脉贯穿葡萄牙、西班牙西部、康沃尔郡、德文郡、威尔士南部和西部以及爱尔兰。

哈特兰角的悬崖表面原本是砂岩棱纹,后来这些棱纹被外力挤压起来,形成了V型的岩石褶皱。这一千年的板块活动在我们脚下依然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但就我所见,我只能看到一个棍子上的足球。一个巨大的足球,站在一根棍子上,出现在我们面前。

“振作起来,雷。导游手册上说这是一个雷达站,用来控制空的交通。”

“我得坐一会儿。”

“你是不是吃了太多软糖?我认为你吃太多甜食。你需要一些真正的食物,但是我担心我们不能买任何东西直到我们到达哈特兰码头的饭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每天至少要走16公里。我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到。”

“我一会儿就好了。我们还有半袋软糖和一些粗面粉。”

我一直喜欢短打。它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快乐舒适的游园会和野营旅行。哈特兰角一家小咖啡店里挂的彩旗,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旗帜。这里有一片五彩旗帜的绿洲,上面有心形的旗帜和食物图案。当这家食品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惊讶的程度堪比某天早上醒来,突然发现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们能以每个4英镑的价格买一个帕尼尼吗?还是就买一个,一人一半?”请说每人买一个,莫尔斯,拜托拜托。

“你得多吃点。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买到吃的?买两个。”

马苏里拉奶酪、罗勒叶和番茄汁的香味正好融合在一起。在入口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微风习习、海鸥盘旋的天堂。我背对着那个奇怪的足球雕塑坐着,海风吹在脸上。我默默地看着它,试图分辨出哪里是布里斯托尔海峡的尽头,哪里是浩瀚的大西洋的起点。我们处在一个疯狂的角落,潮汐、气流和构造板块在元素混战的轰鸣声中来回碰撞。这是一个有始有终,船沉石崩的地方。站在栏杆旁,冰冷空的空气带着冰冷、清新、含氧的嘶嘶海浪扑面而来,脸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我正在努力振作起来。我们还活着。至少我们还活着。

“我们走吧?”人生的拐点就在无尽的变化中,逐渐成型。虽然它还没有消失,但我能隐约感觉到它正在到来。我们向左转,然后向南走。巨大的足球渐渐淡出视线,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久久不愿移开。



睡在沙滩上

我们走在高低起伏的道路上,越往南,植被变得越低,牢牢地扎根在浅层的土壤中,顽强地与大西洋势力作斗争。岩石岬不断落入水流湍急的山谷。

前面有一块光秃秃的岩石,叫“小牛岩”。虽然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牛,但当一个又一个岬角到来时,它变得像一个看着我们离去的老朋友。太阳穿过飞舞的云层向西落下,光线变暗,我们爬到了悬崖顶上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平坦草地上。透过一座废弃塔楼的门口,我看到夕阳的余晖映在斯托克城教堂的塔楼上。我们正考虑在塔附近露营,希望它可以保护我们免受风雨。但光线太暗,我们无法知道它的坚固程度。于是我们搭起了面向大西洋的帐篷,海风毫无阻碍地冲上悬崖,我们却累得挑挑拣拣。

晚上,我被大雨的声音惊醒。雨点打在紧密的树冠上,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我半睡半醒,但睁开眼睛看不清楚。只有南方落水的声音,但不应该是从北方或西方吹来的,直接从大海的方向吗?但是雨没有打在门上。声音停止了。倾盆大雨冲刷着帐篷的背面,然后停了下来。奇怪。我把头伸出门去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云。我想他们一定是飞快地从我们身边飞过空。但事实上,我一个也没看到。此时此刻,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水天一色,我看到的不是一片云。雨水的来源是一脸洋洋得意、叼着金属吹口的向东跑,领头的狗似乎很满意。解决了疑惑之后,我可以起来泡杯茶或者洗帐篷里的尿,但是我没有足够的水同时做两件事。所以我选择喝杯茶,希望尿快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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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沙滩上

一上午的大腿抽筋和动作迟缓证实了帕迪·狄龙的猜想,他可能是超人。书上说,他早餐吃海藻,穿迷彩图案的睡衣,跑马拉松,没有好的电视节目。综合来看,我断定他一定是特空军的老兵。我们只是走了17天,在他的指引中第九天就能到达的地方。他想当然地认为,他的读者在走完近25公里的“最美”和“最难”的路程后,一定还有精力欣赏瀑布的美景。虽然我同意他说的,但是在潮湿多风的天气里走路会“很累”。但是我们是不是和其他天气在公园散步一样轻松?好吧,幸运的是,一路上有足够的小溪让我们装满水瓶。

他是对的。这是最美丽的地方。开阔的岬角上没有树木,有大量被水流撕裂的凹凸不平的岩层,还有从哈特兰角延伸到远处然后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灰色海岸线——这里是走私者的天堂。温度持续上升。在没有树荫的悬崖顶上,我的脸颊开始变得像皮革一样粗糙。这次蜕皮之后,我将收获第三个全新的鼻子。



雷诺

偶然进入一个阴凉的峡谷,走过一座木制的人行桥,一个意外的欢迎标志提醒我们来到科诺,这是它的康沃尔版本的名字。当我们进入另一个山谷时,已经是傍晚了。爬上另一边的陡坡,我们毫不犹豫地把帐篷搭在流水旁的一小块草地上,然后睡了半个小时。八公里,六块软糖,一天就这么结束了。我让毛斯摆弄着他的背包,独自沿着小溪的流向走去。尽头是一堵两米高的山墙,小溪顺着岩石斜坡流向大海。我脱下满是汗水和灰尘的衣服,爬下斜坡,头上冰冷的溪流瀑布从悬崖边倾泻而下。

我曾经在佩珀库姆海游泳,但自从11天前在科马丁的营地洗澡后,我就没有在干净的水里待过。灰尘、沉淀的盐晶体和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起被冲入大海。我的皮肤又红又黄,而且总是蜕皮。胳膊和脸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干皮,腿也红肿了。我的头发摸起来像斗篷上粗糙的草,我的大脚趾已经被我的靴子压扁了。现在它只有以前的一半厚,但却是以前的两倍宽。

悬崖像锯齿状的鳍状岩石,伸向大海,保护着身后的海水不受汹涌的海浪冲击,形成了平静的水池。太阳好像卡在了岩石的黑色缝隙里,不能按时西落。海浪拍打着鳍状岩石,疲惫不堪,然后悠闲地滑入后湾。我爬回到我放衣服的地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经过。当我再次穿上我的硬抹布,我想我听到了板球评论。帐篷里,毛斯把脚放在岩石上,捧着一杯茶,听着小收音机。我以为我没带在储藏室里。



用一次徒步旅行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你怎么一路背下来的?它和一袋糖一样重!不...你为什么带着它?”

"这样我就可以听板球比赛了."

“好吧。”我很不舒服。收音机似乎不在合适的位置。当野外艰苦的生存成为我们的日常生活,这种非生存的必需品就像一个入侵者。“比赛怎么样?”

“还有五个回合要打完,他们在讨论光线。有平局的可能。不幸的是,我们本可以赢的。”

我们躺在帐篷旁边的草地上,看着海鸥成群结队地飞过。英格兰赢得了灰烬杯,但比赛是平局,乔纳森·阿格纽感到“羞辱”。

天黑了,海鸥还在飞来飞去。它们的叫声比白天更长,也更安静。

“你认为他们要去哪里?”

我们看着海鸥从我们头顶俯冲到悬崖边,然后飞向海湾,加入了数百只漂浮在平静水面上的海鸥,它们被鳍状肢保护着。

"它们睡在水上,这是它们的安全区."

“这里很安全,不是吗?我们也受到保护。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住在这里。”毛斯愣了一下。

“一切结束后,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带回这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远足之后?”

“不,等一切都结束了。”

他动了,我周围的气流也跟着变了。昏暗的灯光下,我的每一寸肌肤都仔细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我们游泳好吗?”

深海的水很冷,但衣服上还有阳光留下的余温。毛斯在黑暗中漂浮着,双手推开眼前灰色的海水,慢慢游向远方,在周围寂静的海水中上下浮动。偶尔,月亮带着不受打扰的好奇心照在他身上,白发苍苍的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我们在失重状态下悬浮在盐水中,一切都离开了我们,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大海,月亮和我们一起窃窃私语分享此刻的大海。

海鸥安静下来,切换到夜间模式,寒冷潮湿的夜晚终于把我们赶进了帐篷。我们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我们永远不会被打败。

编辑:王宇

校对: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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