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NASDAQ:陌陌)在没有转盘之前，我五年的消费加起来不到一万块。最近一个月开始在直播间玩转盘，不停抽奖，拿到礼物就转卖给‘军火商’(回收并折价转卖礼物的Momo玩家)。卖了之后我继续抽，现在已经亏了两万多了。”5岁的陌陌用户Rod(化名)近日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有这种经历的用户不在少数。陌陌直播的另一位资深用户齐林(化名)告诉记者，上个月陌陌转盘抽奖最出名的玩家是“摩尔”。5月18日，陌陌上海巡演，摩尔送给“许泽”(陌陌男主播)约5亿星光(星光是从直播间礼物换来的，1元人民币等于100颗星光)，全部通过抽奖方式抽取。
记者发现，陌陌直播间有一个吃鸡大赛(在陌陌直播间，两个主播配对后，单位时间内PK收到礼物的星值，星值高的人可以吃掉对方的奖金，使自己的奖金增加，当晚12点奖金最高者为胜者)。两个主播有时候打几千万明星几十万，双方支持者实际消费的礼物可以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民币。
北京市律师事务所主任熊认为，如果将虚拟货币与人民币关联的“军火商”得到了企业的官方支持，那么企业就涉嫌开设赌场。如果只是有人利用规则把游戏变成赌博行为，那么平台就有义务对这种行为进行审查和禁止。
记者就上述情况联系北京陌陌科技有限公司，对方表示，转盘是站内提供给用户的互动游戏，游戏规则中明确规定“通过转盘获得的道具不能兑换成硬币或现金，不能私下交易，谨防被骗”。同时，在各直播间及其他渠道的显眼处对用户进行了风险提示。站内如有违反，平台将根据社区规则进行相应处罚。
起点和终点直播彩票产业链
5月24日下午，陌陌玩家“追日”在他的直播间用陌陌转盘直播自己的抽奖活动。
据平台相关介绍，陌陌直播黄金转盘单次抽奖需要1000个陌陌币，即100人民币，连续10次抽奖1000元人民币，连续30次抽奖3000元人民币。目前可以从黄金转盘抽取的礼物有“月亮”、飞碟、城堡、魔杖、魔戒等等。罗德介绍，这些礼物并没有明码标价的人民币或陌陌币，每件礼物的实际价值只能通过每件礼物刷了多少颗星来计算。一个“月亮”可以刷出50万颗星星，相当于5000元人民币；一个飞碟能刷出20多万颗星星，折合人民币2000多元；一座城堡可以刷出十万多颗星星；一个魔戒可以刷出两万多颗星星。
据记者粗略计算，如果当天平均一分钟内有五次左右的抽奖，主要是连续十次抽奖，可以粗略估算，当天一个小时的现场抽奖大约需要30万元。据说一般转盘彩票的中奖概率在20%左右。有时候运气好的话，抽3~5下就能赢飞碟。运气不好的话，抽几千块钱也能什么都不中。
他介绍，在转盘抽奖之前，有一些有钱人在抽，抽奖至少需要100元，而中奖的礼物在陌陌上无法兑换成人民币或陌陌币，只能继续刷给主播。后来出现了一类专门低价收礼的人——“军火商”。他们通常以礼物价值40%到50%的价格从用户手中购买礼物，然后卖给需要这些礼物的用户或者主播，比如吃鸡比赛，从中赚取差价。
记者在体验陌陌直播的过程中发现，“军火商”会在直播间留言或拉横幅(发言以弹幕的形式在直播间浮动)，声称收到“军火”(礼物道具)。记者曾以卖礼品为由咨询过一个“军火商”，他给出的报价是抽取的礼品打4.5折。比如“月亮”卖给“军火商”，用户可以获得2250元。这也意味着，如果你足够幸运，进入100元抽奖，你可以获得22.5倍的现金回报。
当他得知礼物可以转售时，罗德开始玩转盘彩票。他觉得大部分玩家应该也是看中了礼品可以转卖成人民币才进来抽奖的。林奇也持类似观点。他还提到，“军火商”的存在，让一些主播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储备“军火”，在吃鸡比赛中获奖，进一步增加了对“军火”的需求，从而刺激玩家参与抽奖。
记者以了解陌陌直播为由，联系了某公会的代理。他介绍，“军火商”并没有在自己陌陌账号的背包里领取这些礼物，而是在需要的时候，直接让背包里有抽奖礼物的用户在直播间刷礼物，然后刷礼物的人找到“军火商”结账。
罗兹透露，“军火商”通常通过支付宝和微信向卖家转账。
“在陌陌，不管是大公会还是小公会，只要水达标，公会的提成就是40%。如果流水很高，官方会给3%~5%的返点，也就是总共43%~45%的提成。以前主播都是直接刷(礼物)。比如刷100元的礼物要花100元。现在你买别人送的100元的礼物，只需要50元左右，甚至更少。和以前相比，主播们的开销少了很多。”上述券商人士表示。
他还表示，收到“军火”后，主播可以和其他主播去PK或者吃鸡。只要主播吃鸡成功，就可以赚取吃鸡奖励。一般一个主播吃鸡连赢六场的奖金大概是600到800元。情况好的话，如果连续赢九场以上，奖金会更高，有时候甚至能拿到一万块的奖金。
用户看中抽奖可能有高回报，“军火商”看中倒卖道具和礼物可能有差价，直播公会和主播有兴趣抽取奖金。一条看似符合各方利益的链条悄然形成。
直播抽奖是否涉嫌赌博？
据林奇介绍，陌陌最重要的两个抽奖位置是主播“烟火易爽”和“小华佗”的直播间，因为直播间人多(单位时间抽取指定礼物的概率是指定倍数的两倍)高，容易中奖。一个直播间满抽400次，相当于产生4万元彩票水，就能爆炸。大部分陌陌主播一年抽烟不到400次，烟火和小花陀的直播间几分钟就爆了。
“烟花容易凉，小花陀不同于其他陌陌主播聊天或者表演才艺。他们主要是通过在直播间播报和分析抽奖情况来引导大家抽奖。”罗德说。
彩票主播的直播间页面左上角有两三个定时器。第一个代表奖池中奖倒计时，第二个代表直播间现金奖励倒计时，第三个代表爆棚倒计时。
奖池的玩法是假设目标礼物是UFO。如果一个用户画了一个UFO，将会赢得奖品。如果用户画了一个UFO，计时器会显示剩余的100秒。如果100秒内没有人赢得UFO，该UFO将被用户获得。如果其他用户画出UFO，计时器将上升100秒，每增加一个人，计时器将上升3分钟，最多30分钟。同时，奖池的目标礼物将升级为更昂贵、数量更多的礼物。比如奖池中最后的奖品可能会变成六个月亮，也就是最后抽中月亮的用户会得到奖池中的奖品，但也有最后没抽中的情况。
认为第二计时器疑似主播可能变相诱导用户抽奖。比如烟花冷的时候，有时会在直播间给101元的现金奖励。参与现金奖励的方式是参加一次黄金转盘抽奖。单次抽奖的费用是100元，实际上就是主播用小额奖励诱导用户参与转盘抽奖。
“他们(烟花易凉，小华佗)，这么大的彩票直播间，最近两个月才出的。彩票主播投入太多，能做到的就那么几个。首先，这个主播必须要有名气，而且必须要有大佬担任。主播必须愿意转行做彩票。其实所有直播平台基本上都有抽奖活动，只是在相关部门严查的情况下，抽奖活动可能会取消。陌陌上经常有消息说抽奖会取消，但一直没有官方消息，因为抽奖直播也是陌陌收入的一大来源。”上述公会经纪人表示。
目前，陌陌的主要收入模式包括直播、增值服务、移动营销、手机游戏和其他。2015年9月上线的直播服务，从2016年开始就是陌陌的主要营收模式。2018年，陌陌总营收134.08亿元，其中直播业务营收107.09亿元，占总营收的79.87%。
陌陌5月28日发布的2019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陌陌2019年第一季度总营收为37.23亿元，较2018年第一季度的27.64亿元增长35%。其中，直播服务收入为26.89亿元，较2018年同期的23.6亿元增长14%，占期内总收入的72.23%。
林奇认为，转盘直播抽奖涉嫌聚众赌博，陌陌提供平台，主播拉人抽奖，平台给主播抽奖。
对此，熊表示，一般情况下，平台内部用于活跃产品的类似金币的东西，是不能和人民币挂钩的，属于平台游戏，与赌博无关。只有当代金币与人民币直接或间接相关，并且有固定的兑换规则，才会涉嫌赌博。
“陌陌转盘抽奖，如果不是在网上与人民币挂钩，就是用虚拟货币抽奖的行为，不算违法行为，因为与人民币无关。但变相挂钩人民币后，平台的义务就更大了。一般建议企业主动查处这种行为，因为这更接近于网上开赌场。如果在一个平台内形成这样的生态，陌陌应该采用相关技术，或者禁止这类‘军火商’将虚拟货币与人民币关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企业什么都不做，实际上是没有尽到平台合规的义务。如果平台还有正面宣传，公开纵容宣传这种行为，平台的责任就更大了。”熊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