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界新书】
在一系列笨手笨脚的书中，《海上花开——月卡的历史与艺术》这本小书写得很流畅，但也比较特别。
1980年夏天，我在徐家汇图书馆工作。我在一个五层阁楼的大木箱里找到了四卷装裱好的年画。目睹了近一个世纪前法国神父收藏的中国年画，我大为惊讶。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年画，尤其是上海有特色的年画。从恋爱到研究，这是很多人都有过的经历，我也不例外。从此，我开始断断续续地收集各种信息，做笔记，有时还会发表一些相关的文章。2009年底，冯骥才先生主编了《中国木版年画集成》，其中上海小学田野卷由我委托，中华书局于2011年春出版。这是第一本关于上海小校院年画的画册，也是学术界第一个正式命名的“小校院年画”。很高兴能为家乡上海做点微博贡献。之后我又花大力气写了《清末都市风情——上海小学院子从兴起到衰落的年画》(与同事严洁琼合作)，分别于2014年和2015年在台湾省和上海出版。没想到，这本小书却备受社会关注，2020年8月再次修订重印。我想这可能也是因为《笨手笨脚》是上海小校院里第一本关于年画的学术书籍。
从年画研究到月卡领域，对我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也是必然的发展。
很多文章在写月卡的时候都会用到“月卡年画”这个词。虽然不准确，但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年画是月卡的生母。月卡上的血一半是年画传达的(另一半是国外的广告图片)。两者密切相关，但不能混为一谈。【/s2/】上海年画的黄金期只有30年，进入民国后基本衰落。我们可以从现有的作品中得到证实。上海小学校年画中反映民国社会生活的作品很少。大约从宣彤年间，也就是20世纪的前十年，随着社会形势的剧烈变化和彩色石版画技术的进一步成熟，传统木版年画的生存时间越来越窄。当时的年画商店没有很大的热情从事传统年画的制作。面对瞬息万变的社会潮流和咄咄逼人的新印刷业，传统只能举白旗投降。另一方面，当时的工商业已经非常繁荣，迫切需要一种漂亮多彩、便于批量印刷、价格低廉的广告载体，来宣传商品。然而，传统的手工木版年画显然不能与时俱进，以满足这个新时代的需求。这也为彩印月卡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几乎与此同时，一批以前画年画的画家迅速转行，投身于月卡的创作。比如上海年画最重要的画家周慕乔，恰恰是第一个在时尚之前创造海派月卡的画家，可以说是这一领域当之无愧的老祖宗。
我们可以认为:所谓月卡，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加入了商业信息的石版画年画。传统的木版年画因为制作速度快，产能大，色彩鲜艳，成本低，很快就会相形见绌，很快被打败。大约在1900年以后，粤派逐渐占领了木版年画的没落市场，不仅遍布全国各大城镇，还远销海外华人聚居的国家。到了民国前期，农历已经基本取代了传统的年画，并且百花齐放。正如艺术史学家王树村先生在其作品中所说:“清末兴起的石版画机器印制的年画(月卡)逐渐占领了苏州桃花坞和天津杨柳青两大木版年画市场。辛亥革命后，两地鲜有新题材的木刻年画。”
月子品牌在晚清激烈的商业竞争中诞生并繁荣。进入民国以后，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和繁荣，月卡的市场变得越来越庞大，几乎所有繁荣的行业都发行月卡作为礼品来宣传自己的产品。无论五莲是繁忙的商埠，还是城镇、乡村，月卡都是受欢迎的礼物，有时甚至比商品本身更受欢迎。月卡不仅在普通市民中流行，在知识分子中也很流行。1910年，蔡元培在德国留学时，在张元济过春节，特地写信向他问好:“寄月卡十份，求分为民祈福”。商务印书馆、报社等。也举办了许多每月一次的展览来推广企业文化。这些都说明月卡在那个年代是非常时尚的礼物。不仅普通市民购买并悬挂起来，知识分子和精英们也将它们作为礼物相互赠送。甚至政府部门也印制自己的月卡，广泛用于公共关系。
年画和月卡的一个显著区别是年画是待售商品，不会刻意推销其他商品；月卡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附着在其他商品上的广告配件，是为了商品的促销而兴起和繁荣的。在现代媒体尚未发达的时代，商家对月卡画的广告功能情有独钟，月卡画是促销商品的首选工具，美观时尚的月卡画也成为市民争相寻找的宝贝。正因如此，财大气粗的商家竞相高价聘请优秀画师创作月卡，以获取最大的商业利润，以至于在当年的商圈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幅好的月卡画可以支撑起一件质量平平的商品，甚至可能创造销售奇迹。
杭一英(1900-1947)作品，1940年代纸本水彩，49.5x33.5cm。供图:震旦博物馆
粤派画兴起之初，主要针对的是市民和乡镇富农，所以画面表现的更多是传统内容，如戏曲故事、古代仕女等。未来，城市中产阶级将逐渐成为主要消费者，因此有大量的时尚消费，如飞机、游泳池和高尔夫球，以及高端奢侈品，如留声机、钢琴、电话和洋酒。当时的月卡侧重于:舒适的生活——房、车、仆，优秀的特质——包容、优雅、善良、美好的形象——健康、尊严、美丽，并以此作为大众消费的导向和风向标。在艺术层面上，粤派的美人画展现了清末民初时尚新女性的时尚、品味和风格。画家一般用细腻细致的手法来勾画人物，特别注重细节，如五官、皮肤、衣服图案等。，甚至人物的头发都画得很细致。受传统年画影响，其画面普遍饱满，人体结构比例略失衡。有些画比较大胆，半裸，以女性的形体美吸引消费者，反映了当时的唯美主义心态和审美取向。月卡画也有一些反映社会巨变的时事作品，比如表现中华民国建国的民国月卡，反映上海一二八事变的第一座十，比喻抗日战争的花木兰回国。1949年以后，许多画家创作了一批以月份画的形式表现新中国初期沸腾生活的绘画作品，既表现了画家们用新的内容改造传统月份画的可贵尝试，也反映了他们为融入时代所付出的心血。
从清末民初的兴起与繁荣，到六七十年代的沉寂，再到21世纪初，成为人们怀旧的时尚收藏，是我们社会曲折发展的一个缩影。月卡是随着工商业的发展繁荣而兴起的，经济发展是月卡绘画的动力，也是其早逝的原因。随着广告业的快速发展和现代媒体的出现，月卡在商业宣传中的价值被逐渐弱化。面对眼花缭乱的现代广告，很少有人会去挖掘月卡的广告潜力。[/s2/]然而另一方面，近几十年来，粤派画逐渐成为藏家的最爱，从一个廉价的商品附属品变成了藏家们引以为傲的白雪公主。这就是商业社会的辩证法。所谓“东方日出西方雨，路上晴却多情。”
2020年10月16日至今年4月4日，“人潮——20世纪月份牌及流行趋势珍品画展”在上海思念博物馆举行。
如前所述，《海上花开——月卡的历史与艺术》是我早就想写的一本书。虽然因琐事繁多而迟迟未能动笔，但包括图像在内的文献收集工作从未停止。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使所有正常活动陷入停顿。虽然上海没有关闭，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迫呆在家里。这大大加快了这本书的写作速度。从年底一直到去年三月的最后一天，我花了整整一百天的时间，写了这本十几万字，两百张图的小书。今年年初疫情有些反复，我也借此机会再次检查修改工作。真心希望这本关于美好形象的小书能给善良的人们带来好运，早日战胜疫情，再次迎来宁静美好的一天！(注:本文为《海上花开——月卡的历史与艺术》后记，略有删节，现标题为编者所加；作者张伟是上海图书馆的研究馆员，也是《海派丛书》的主编之一。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