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网络游戏《尚云·宇易》停服的消息在游戏玩家中引起轩然大波。去年下半年以来，由于游戏生命周期、合同到期、人气低迷等原因，近20款游戏选择关停，其中不乏腾讯、网易等游戏大厂。与此同时，游戏玩家与游戏厂商之间关于时间安排、游戏资料留存、合同违约、损失确认、赔偿等环节的争论愈演愈烈。

据了解，由于虚拟财产保护规定模糊，没有具体可执行的规定，玩家的诉求多数情况下难以实现。有律师表示，玩家主张的虚拟财产所有权必须依赖游戏公司提供的网络服务。如果游戏公司关闭服务器，玩家就无法继续支配和使用虚拟财产。

2月20日，尚云宇易官方宣布游戏将于2月24日停止充值和新用户注册。4月28日停止游戏运营，官网和服务器关闭。服务器关闭后，游戏中的所有账号数据、角色信息等信息将被删除，除非法律法规或游戏协议另有规定。

这一消息在游戏玩家中引起轩然大波。在《尚云宇易》玩家小晴(化名)看来，她在游戏中花费时间和金钱收集的各种套装及相关虚拟物品，应属于虚拟财产，受法律保护，玩家在停服、删档前应与玩家充分沟通，制定出玩家可以接受的赔偿方案。

更让游戏玩家难以接受的是，很多游戏在宣布关闭服务前不久还在营销。“去年10月和11月，新卡池活动和周年庆活动还在推广。谁能想到12月份就发了停服通知？”分众游戏代理的《新网球王子RisingBeat》国服玩家小乐(化名)表示，要不是日本授权方Bushiroad决定单方面公开游戏授权到期，12月31日国服暂停，他要多花钱。“一般应该在游戏停止前60天通知玩家，但上述行为并没有让我看到任何停止游戏的迹象，”小乐补充道。

根据我国《关于加强网络游戏虚拟货币管理的通知》的相关规定，网络游戏运营者拟终止提供其产品和服务的，须提前60日发布公告。

继日本授权方Bushiroad发布游戏《新网球王子RisingBeat》国服公告后，其国服代理Focus Games也正式宣布，《新网球王子RisingBeat》国服将于2021年12月31日停止。同时，焦点游戏还发布了游戏补偿方案:“新网球王子RisingBeat”用于账户中未使用的付费节奏石，可联系官方客服邮箱，以3倍相同金额转移焦点游戏其他产品的游戏虚拟货币作为补偿。

但小乐对分众游戏的声明和赔偿方案并不满意。他认为，对于玩家来说，分众游戏“秘密”的做法让他缺乏信任感，很难有动力去试用分众游戏的游戏产品。“另外，我对他们的补偿方案也不满意，剩余的付费节奏石应该以现金形式返还给我们的玩家。”

值得注意的是，曾经有过玩家和厂商因为游戏的“保密性”而对簿公堂的先例。2016年9月，完美世界宣布，由于与DeNA的合作到期，将于10月停止旗下《圣斗士星矢》游戏的运营服务，只提前40天通知玩家停止服务的决定。根据玩家在论坛中的反映，《圣斗士星矢》也在不久前的中秋节推出了双倍充值等活动。最后，法院认为，原告付出的金钱和劳动成就了游戏财产中的网络虚拟财产，被告的停止服务侵害了原告的合法财产权益，应当赔偿相应的损失。对于未到期的服务和未使用的虚拟货币，法院酌情赔偿1349.8元。

关于游戏数据的留存问题，程诺游戏法创始人、游戏律师朱俊超表示，一般来说，游戏公司为了高效利用服务器资源，会在用户服务协议中规定这一条款(删除游戏相关数据)。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第二十一条第三款规定，网络运营者应当按照网络安全等级保护制度的要求，采取技术措施对网络运行状态和网络安全事件进行监控和记录，网络日志保存期限不得少于六个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要求，商品和服务信息、交易信息应当自交易完成之日起保存不少于三年。所以游戏公司在停服的时候不能随意删除所有游戏数据，还是应该保留网络日志。

根据《尚云宇易》稍后公布的补偿方案，官方将把用户在游戏中留下的祈玉金额折算到腾讯旗下《奇迹暖暖》、《璀璨星光路》或《颜夕宫的故事》的凤凰于飞中的游戏包中。用户一旦参与补偿活动，即视为对补偿/置换方案的认可。如果用户在相关期限内参与补偿活动，则视为自动放弃补偿/更换的权利。

然而，小青对宇易尚云公布的补偿方案并不满意。她表示，游戏玩家的核心需求是保留停服后的游戏数据，并以单机模式运行。具体模式可以参考之前已经停止更新但仍为玩家保留数据的游戏如《温暖全世界》、《偶像梦想祭》等。

罗思咨询(上海)有限公司中国研究部负责人田表示，让玩家保留游戏数据，让游戏在单机上运行是不可行的。网络用户只在设备上下载一个客户端，游戏的数据库存储在网络服务器上，单人游戏通过下载可以一次性获得游戏的所有数据。“如果玩家在单机上运行游戏或者进一步传播，实质上形成了游戏的临时副本，这是一种变相的开源，侵犯了游戏开发者的权利”。其次，从实践的角度来看，除非网络游戏一开始就提供给玩家可以独立运行的单机客户端，否则玩家还需要设置服务器，也就是私服，这种行为也是侵权的。最后，社交是网络游戏的基本属性和核心价值。当单机版离开网络，游戏也失去了灵魂。

目前很多游戏公司的补偿方案是将玩家未使用的付费货币兑换成礼包或虚拟货币，供玩家在其游戏中兑换使用。在去年下半年以来被关停的网游名单中，腾讯关停尚云余一、雷霆战机、人民大师等游戏服务器之后，根据玩家剩余游戏支付货币，提供相应的价值兑换，供玩家在腾讯旗下同类游戏中进行兑换。网易关闭《黑潮之上》、《魔法书启示录》、《孤岛时代》等几个游戏服务器后，游戏中的付费货币被兑换成等额积分存储在玩家的网易邮箱账户中，积分可以在网易其他游戏中使用。只有火炬之光、浅蓝誓言等游戏为玩家提供了将剩余支付货币兑换成等比例现金的补偿方案。

但绝大多数游戏玩家并不满意“将剩余的虚拟游戏币兑换成自己的游戏包”的方案。他们主张将未使用的付费货币兑换成等值现金进行返还，认为游戏厂商此举有“引流”之嫌。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加强网络游戏虚拟货币管理的通知》提到，网络游戏运营者拟终止产品和服务时，网络游戏运营者必须以法定货币或者用户接受的其他方式向用户返还用户已购买但未使用的虚拟货币。

田表示，如果游戏公司只提供“将游戏剩余虚拟货币兑换成其游戏礼包”的返还方式，不接受则视为自动放弃”，而不给玩家选择法定货币返还或其他用户可以接受的方式，则侵犯了玩家的合法权益。实践中也有相关案例，法院认定本案中游戏公司侵权成立。

朱俊超表示，游戏公司提供的备选补偿方案应该不少于两种，要么直接返还法币，要么是用户接受的其他补偿方案，以保证玩家有选择权。

同时，游戏玩家和游戏厂商之间的博弈还体现在对虚拟财产所有权的争夺上。广州和邦律师事务所律师肖晋阳表示，在《民法典》第127条中，以“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的方式对网络虚拟财产进行了规定，但并未完全明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边界在哪里。他认为，游戏运营商以网络为载体提供游戏平台，消费者作为玩家参与游戏并支付相应费用。通过设立游戏账号，他们可以用金钱获得游戏账号中的虚拟角色、装备和等级，在玩游戏时可以行使对账号中虚拟角色和装备的占有、使用、分配和处分的权利。

我国目前还没有专门的虚拟财产立法，所以对虚拟财产保护的规定比较模糊，没有具体的可执行的规定。

“在实际业务中，游戏公司一般会以服务协议的形式做出明确的事前约定，约定用户只拥有游戏数据的使用权。”田透露，在司法实践中，出于行业惯例的考虑，大部分法院都会认可目前相关游戏虚拟财产的协议。

在如何协调解决玩家与厂商之间虚拟财产归属的矛盾上，朱俊超认为，考虑到玩家的充值消费情况、游戏公司停服的原因以及停服的补偿方案，对玩家的游戏道具、物品等虚拟财产给予适当补偿是合理的，因为玩家已经享受了游戏的玩游戏体验，不能退还充值消费。

采写:南都记者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