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到门口扫码下单。”在北京某大型连锁牛肉面馆品牌店，贝壳财经记者一进门就被告知需要扫码点餐。

这家牛肉面店位于几栋写字楼附近。到了午饭时间，很多白领都来吃饭，但其中一个很难找。与顾客数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店内服务人员的数量。除了一个负责回收碗筷的人和几个负责上菜的人，店里其他员工和顾客基本没有交流。大部分员工要么忙着搬货，要么忙着卖单。餐厅包括餐具、纸巾、基本调味品等物品全部放在餐厅角落，供顾客自助使用。这么大的餐厅，看不到菜单。进门后，几乎所有的消费者都心照不宣地拿起手机扫码点餐。

这已经成为很多餐厅的常态。

近日，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就之前引起广泛关注的扫码点餐问题进行了实地走访调查。贝壳财经记者在实地调查中发现，在商场和大型连锁餐厅，通过扫码点餐过度索要个人信息的现象依然存在。此外，关注微信官方账号后才点餐、添加员工微信后才查看完整菜单、主动提供仅扫码点餐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一点餐小程序技术提供商告诉贝壳财经记者，在小程序后台，商家可以自由选择信息请求程度，“即使没有获取手机号、地理位置等信息，也不会影响顾客点餐”。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商家会过分索要手机号、位置等个人信息呢？据一些技术提供商介绍，几乎所有使用扫码下单小程序的商家都会提出后续的营销需求，而自己的公司不仅提供下单流程，还提供一系列精准的营销策略，包括向消费者征求授权做用户画像，根据用户画像精准推送营销信息等。

对此，有律师向果壳财经记者表示，消费者在扫码点餐时被迫过度授权个人信息，侵犯了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和自主选择权。商家在收集消费者个人信息时应当明确告知并对个人信息保密，商家明确拒绝时不得向消费者发送商业信息。

今年2月，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首个《餐饮行业扫码点餐标准指南》(以下简称《指南》)，明确提出餐厅不仅要提供扫码点餐，而且不得以扫码点餐的方式强制消费者关注餐厅微信官方账号。同时，商家在订购时不要强制或主张太大的权力。2021年3月，中消协发布通知:扫码点餐不得成为“选择题”。2021年12月，腾讯向小程序开发者发出关于自查“扫码点餐关注微信官方账号”问题的通知，明确表示从2022年1月17日起，微信官方账号将被限制二维码开通微信官方账号的能力。

扫码下单的“乱象”依然存在，过度索赔的背后，是用户画像的精准营销构建

门口提示扫码点餐，强制授权点餐，餐厅无纸质菜单，删除个人信息流程复杂，授权信息用于后续营销。......

贝壳财经记者在上述连锁牛肉面馆扫码发现，消费者点餐必须将个人手机号、位置信息、微信昵称、头像授权给小程序，手机号需短信验证后才能使用。如果消费者选择“允许”授权，根据第三方用户信息授权说明，则意味着消费者默认同意该餐饮品牌的小程序隐私政策。果壳财经记者在查看隐私政策时发现，订餐小程序开发者可以收集和处理的信息包括用户的微信昵称、头像、位置信息、手机号、相册权限、麦克风权限、相机权限，甚至微信运动步数、发票信息等内容。对于获取的信息，隐私政策显示，开发者对信息的保留期限是“为达到处理目的所必需的最短时间”。此外，隐私政策显示，如果消费者想要查阅、复制、更正或删除个人信息，可以联系提供的手机号码。

图说:上面提到的牛肉面店隐私政策的内容。

授权登录后，记者按照隐私政策的内容拨打了预留的电话号码，想删除个人信息，但接电话的人没有信息删除权限。随后，记者联系了该餐厅的经理，经理表示隐私政策中预留的电话信息没有及时更新，餐厅可以提供人工点餐服务。此外，餐厅经理一再强调，小程序收集的个人信息仅用于点餐。

对于保存的手机号等信息，店内另一名员工告诉记者，“后续主要用于营销”。比如店铺的促销活动，会通过短信通知消费者再次前来购买。

在本次走访调查中，贝壳财经记者共走访了23家餐厅，其中21家店铺支持扫码点餐，5家店铺没有或没有主动提供纸质菜单，20家店铺在扫码点餐时要求用户授权。在要求用户授权的店铺中，只有5家可以在不提供手机号、地理位置、微信昵称头像等信息的情况下，扫码后继续下单和支付，分别是快乐柠檬、漫咖啡、麦当劳、喜茶和乃雪的茶。

23家餐馆点餐情况调查汇总表。

其中，麦当劳点餐小程序提供游客和会员两种登录模式。同意相关隐私条款后，就可以以游客身份点餐、付款了。快乐柠檬、曼地咖啡、喜茶、乃雪的茶这四家店铺在后续的所有环节都会不断跳出理赔提示。比如Manner Coffee前后弹出五次，分别用于请求位置信息、微信登录授权、微信昵称头像和两次手机号。而其他饮料店，如茶太饮料、DQ冰淇淋、蜜雪冰城、本宫茶等，在记者拒绝授权个人信息后，均无法继续使用小程序点餐。不过这些店铺都提供人工点餐服务。

方式咖啡小程序结帐界面授权申请。

除了小程序过度索赔，关注微信官方账号后才扫码点餐的现象依然存在。“宫廷茶”和“南京大牌”店铺提供的扫码和订购二维码都是店铺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消费者关注微信官方账号后才能收到订购链接。

在南京大品牌店关注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后才能获得下单链接。

另一家名为“Bon Cake”的甜品店，点了员工公司微信二维码的二维码。该员工告诉记者，加了他的微信后，会把菜单发过来。

Bon Cake专卖店工作人员发给记者的店铺菜单。

某订餐小程序技术提供商的产品介绍界面显示，自己的订餐小程序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进行客户营销。第一，关注微信官方账号的点餐，锁粉，正确推广——只有关注微信官方账号才能点餐，这对微信官方账号是一个强大的引流。后续定向推送活动、促销等优惠信息，每一次推送都是对顾客的刺激，大量活动“冲脸”，很容易让顾客回心转意，再次进店。另外还有通过授权获取用户信息用于后续营销等介绍。

贝壳财经记者走访的21家支持扫码下单的店铺中，95.2%的店铺要求用户授权个人电话号码、地理位置、微信昵称头像等信息。那么这些信息是网上订购所必需的吗？

贝壳财经记者以餐饮商家的身份咨询了上述点餐小程序技术提供商，并告诉记者，商家可以在应用后台自由设置认领小程序的程度。“即使没有拿到手机号、地理位置等信息，也不影响客户下单”。此外，该技术提供商还表示，通过用户授权，商家可以了解顾客经常活动的范围、年龄、联系方式、喜欢的饭菜等信息，从而在活动期间精准推送活动信息，吸引消费者再次购买。比如，索要地理位置信息可以知道用户经常活动的范围，索要微信昵称、头像等信息可以定位用户，记录下单偏好，索要电话信息可以短信推送营销信息。

当果壳财经记者问及用户对个人信息隐私的担忧时，该技术提供商表示，“用户在使用小程序前会点击默认同意隐私条款，我们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自己的责任”。

扫码订餐用户的手机号、位置等隐私信息是否应该授权？

有专家向果壳财经记者表示，消费者在扫码点餐时被迫过度授权个人信息，侵犯了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和自主选择权。也有专家认为，关键是商家要充分告知消费者所要求信息的使用目的，同时给消费者选择权。

扫码订餐商家要求消费者授权手机号、个人位置等个人信息是否合理？如何保护消费者的个人信息？

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律师孟泽东表示，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明确规定，经营者收集、使用消费者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并征得消费者同意。现实生活中，消费者选择扫码点餐时，往往被强制授权将个人信息交给商家。一方面侵犯了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和自主选择权；另一方面，也是对消费者个人信息的过度收集，加剧了个人信息丢失和个人隐私泄露的风险。

另外，目前大部分应用软件都有收集用户个人信息的功能。根据我国《网络安全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运营商需要制定隐私政策，明确告知其个人信息的收集方式、保存期限、共享和转移等内容。随着小程序和应用软件的运行模式越来越一致，我国对小程序提出了越来越高的监管要求。但在用户同意隐私政策后，商家的广义信息收集模式既不符合我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等法律法规的立法初衷，也不利于其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法政学院教授姜杰向贝壳财经记者分析，上海新发布的指引规定，在提供扫码点餐服务时，应按照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将点餐小程序的授权部分限定在处理目的的最小范围内。也就是说，如果不需要手机号就可以支付，那么扫码点餐就要求授权的手机号超过了点餐目的的最小范围，所以不强制消费者授权手机号。

但江杰认为，如果扫码点餐的处理目的是“点餐提升客服体验”，比如形成点餐记忆，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看到自己之前点过的、赞过的，那么适度主张权利是可行的。“只要商家提供多种订购方式，应该不会太苛刻。”

姜杰分析认为，首先，餐饮经营活动显然很难做到垄断，大多数场景下从业者和消费者是平等的关系。其次，商家在点餐上提供多种选择，如传统菜单、扫码点餐等。对于消费者来说，只要这些选择不明显增加自己的用餐成本，商家其实可以选择其中的任意一个提供给消费者(而不是全部)。最后，对于商家来说，扫码下单不仅是为了节省服务人员，提高销售周期速度，更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消费数据，提高服务质量和商业利润。

针对目前市场上消费者反映的订购小程序“过度索赔”问题，姜杰认为，与其说是“过度索赔”，不如说是提供者的逻辑结构不够严谨。作为商家，应该说明授权后的使用范围和用途，同时给消费者提供选择授权与否的自由。另外，对于后续的营销信息推送，商家要提前给出明确的提示，给用户是否接收营销后短信、电话等的选择权。，并表达退出方式。也就是说，商家和技术提供者要做两件事，一是说清楚，二是给他们选择权。“消费者担心的是滥用、未经授权的信息轰炸和意外的隐私泄露。所以，政策法规的初衷是形成约束，让平等自愿的商业活动沿着安全可信的替代思路推进。”

姜杰指出，大数据分析本身没有优劣之分，关键在于如何使用。在商业活动中，用户画像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精准的服务，个性化的体验，是人类对幸福生活的梦想。“无论去哪里，食物都很贴心(没有过敏的姜蒜)，服务也很及时。这些都是人类对未来社会的理想。”

最后，姜杰认为，依靠逐利的商家或者专业知识有限的用户，甚至依靠制度规范来解决数据使用和数据安全的关系，在数据已经是核心资产的时代是不可行的。所以包括指南的字里行间，商家可以要求授权手机号，甚至地址，微信，但是一定要解释的简单明了，一定要给消费者充分的选择权。同时，技术发展的方向，可见的未来，一定是这些数据会被使用，会公开透明，但消费者的身份会以一种极难破解的匿名方式存在。

壳牌财经记者李梦晗新京报编辑岳彩洲校对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