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果蔬批发市场一天的忙碌，在日出之前就开始了。

6月12日凌晨4点半，市场3号门外，停满了挂着世界各地车牌的大货车，果蔬商贩排着长队，等待检疫。广西货车司机罗进，开了18个小时，从云南昆明拉了6吨新季葡萄到1300多公里外的广州。从事跨省果蔬运输七年多，是广州的“常客”。这次进场，他明显感觉到防疫措施升级了。

罗进出示了绿色健康码，体温显示正常。工作人员随后递给他一张“江南市场货车司机核酸检测专用票”。根据罚单，6月12日中午11: 00到12: 00之间，他会去市场设置专门的核酸检测点进行采样。核酸检测点每小时可检测200人，每天采样约1000人，采样后24小时内可出检测报告。

清晨的江南果菜市场，卡车鱼贯而入。

工作人员为进入球场的司机测量体温。

日前，根据广州市疫情防控指挥部通知，从6月7日12时起，确需离开广州出省的公民，必须在48小时内持核酸检测阴性证明。

江南果菜批发市场(以下简称江南市场)位于广州市白云区松洲街，始建于1994年。这个面积达40万平方米的巨大市场，紧邻高速公路路口，是中国果蔬交易量最大的市场之一。来自山东的土豆，来自宁夏的菜心，来自陕西的苹果，每年有50亿公斤的果蔬源源不断地运抵此地，然后配送运输到华南各地，出口到香港、澳门、东南亚等地区，通过二三级批发市场、超市、电商等零售渠道，到达千家万户的餐桌。

一个果蔬，从地里到菜里，要经过很多环节，都要靠大量的人接力。江南市场是一半以上广东果蔬和进口水果的中转站。这些果蔬在江南市场的停留时间通常不到半天。货物流动高效，市场人员密集，批发商、经销商、货运司机进出频繁，每天达到1-2万人次，8000车次。

5月下旬，新冠肺炎疫情在广深两地零星再现。据官方统计，截至6月18日，广州此轮本地疫情传播链的感染人数已超过150人。在正常防疫已经超过一年的江南市场，警报突然升级。6月13日，距离该市场约12公里的集贤路报告2例确诊病例，这是白云区在此轮疫情中报告的第2例病例。

繁忙的菜市场，人多货杂，病毒藏匿风险大。江南市场作为防疫的重要场所，不能放松。批发市场是农产品流通的关键环节，城市生活的“菜篮子”是物价稳定的风向标。

四方果蔬要及时流通

天还没亮。水果摊的老板用手机打磨检查水果的颜色。经过几次讨价还价，罗进拖的云南葡萄在早上6点前就卖完了。

搬运工把水果从大卡车上转移到小运输卡车上。

天亮前水果卖完了，摊主开始休息。

40万平方米的江南市场以3号门为界，右边是水果区，左边是蔬菜区，在这里交易200多种水果蔬菜。道路四通八达，从零散的产地到江南市场，大部分48小时内就能到达。

夏季是交易的旺季。南方天气炎热。热得受不了的司机和货运工人赶紧脱下外套，“裸身”上阵。上午晚些时候，市场广播开始滚动，提醒防疫不可懈怠。人们戴上口罩，继续工作。6月4日，江南市场发布通告称，对于不配合防疫工作的，包括不戴口罩的，每人直接罚款500元，并停业整顿。

江南市场公司副总经理赖介绍，江南市场实行果蔬错峰交易。早上到中午是水果的交易时间，中午到晚上是蔬菜的交易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人群集中度和公共卫生风险。

5月底，广州爆发社区传后，江南市场成立了专门的保供小组，要求市场内1200多个摊位“保持摊位开放，持续供应”，并加强与配送公司、社区电商等单位的联动，确保下游渠道货源充足。6月18日，赖告诉南都记者，自广州疫情以来，每天的市场发行量维持在14000-15000吨，与往年同期基本持平。

新一轮疫情突袭，有序控制交通，减少人员流动，是遏制病毒蔓延的重中之重。5月31日晚10点，《广州市疫情防控通告》生效，要求留耳人员出具72小时核酸检测证明。一周后，政策进一步收紧，要求缩短至48小时。

江南市场作为“南门”果蔬流通平台，连接省市内外，流通经过防疫检验。外省货车司机正常进出，蔬果供应链保持运转。据南都记者了解，5月底广州疫情发酵时，部分货运司机持观望态度，推迟了来广州的计划，部分货运价格上涨。

自上世纪90年代江南市场开业以来，水果商李丽就在这里摆摊。她告诉南都记者，目前主要做桃子，承包陕西、山东的生产基地，主要销往广州、佛山、肇庆等周边城市。

“如果不能及时调度货车从产地出发，这里的桃子早就变软了，只能卖二三十块80块。”李力说，为了吸引货车司机接单，陕西到广州的运费已经从7000-8000元提高到12000元。

蔬果新鲜，经不起等待。

蔬菜批发商徐的客户遍布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山东的辣椒，云南的西红柿茄子，30多吨的蔬菜从江南市场发往珠三角、湖南、江西、北京等地。买家的卡车通行受限，不得不降价，亏本处理一些蔬菜。

“蔬菜比水果更精致。如果你不把它们放在冷库里，第二天它们就会变黄。但是冷库里的人工和运输都是账，你宁愿低价卖出去。”许说，疫情最严峻的时候，客户未能及时联系外省司机将货物取走，广州餐饮业因限餐政策需求下降。6月3日，摊位上堆积了上百箱泡沫蔬菜。据许介绍，货物在冷库里“冰鲜”一天，根据蔬菜的品种，每天每件0.8到1.5元不等。许说，根据去年疫情的经验，他调整了进货和出货数量，缓解了货物积压。

服务外省货运司机，满足防疫要求，是保证果蔬正常流通的关键。

6月1日，白云区官方部门走访了江南市场所在的松洲街道，与经营者协商并调集了医疗、人力、物力。半天之内，就为外省司机挑选并设置了核酸检测点。检测点开放时间为上午8:30-下午5: 00，检测点有6-10名医护人员常驻，每天采样约1000人。

外省司机在市场专门的核酸检测点取样。

6月12日中午，罗进排队20分钟完成采样。湖南司机何克勤收到了前一天的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他的健康代码显示他“48小时内核酸检测呈阴性”。下午他可以按计划离开市场，继续前往郴州和广州“跑车”。何克勤说，6月4-6日对白云区所有人进行核酸检测后，对市场周边的疫情有了更好的了解，很多湖南老乡又回到了跑车市场。

西南水果产区的几家供应商6月18日表示，目前水果到广州运费略有上涨。云南葡萄上市季节，四川盛产攀枝花芒果。

赖透露，相关部门已做好应急预案，一旦市场上发现阳性病例，将启用替代站点。目前，广州疫情防控形势趋于缓和。6月15日，广州当前疫情首次“零增长”。截至记者发稿时，每天新增感染人数不到5人。

农贸市场要升级，防止疫情

广州此轮疫情期间，江南市场的很多防疫措施都是从去年开始使用的，比如要求出入境人员报告健康状况，“一天小消毒三次，一周大消毒两次”等等。赖介绍，防疫常态化以来，市场每天消耗价值3500-4000元的防疫物资。

赖告诉南都记者，在防疫常态化的推动下，江南市场在部分交易环节升级了防疫。

2020年6月，北京新发地市场疫情回归，病毒沿进口冷链传播风险备受关注。全国50%左右进口水果周转的江南市场，开始严控进口车辆入口。对此，市场外设置了“隔离带”，对进口水果集装箱拖车进行围杀。杀完后，市场会再派一辆拖拉机把水果运到市场的交易场所。

针对这次突发疫情，街道和市场成立了两个防疫专班，投入了大量人力。6月2日，市场所在的广州市白云区松洲街道成立了江南市场疫情防控工作专班，由1名科级干部和3名工作人员组成。专班每天需要在江南市场待10个小时以上，每天巡逻4-6次。主要巡逻区域为出入口、核酸检测点、现场商户等区域。江南市场管理成立了100多人的巡逻队，24小时“三班倒”不间断巡查市场防控。一旦发现有人不戴口罩，与之相关联的摊位将被停业整顿。

巡逻队成员骑着摩托车穿过市场。

松洲街道相关负责人表示，常态化防疫下，基层单位人手不足，很难保证每一项防疫措施都到位。

长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不是长久之计。6月8日，广州宣布关闭全市中高风险、封闭管控区域的农贸市场。农贸市场长期以来因环境差、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而饱受诟病。要把病毒挡在门外，农贸市场需要“整容”。松洲街道负责人表示，正在规划提升辖区内的专业批发市场，重点解决“脏、乱、差”的问题。

今年1月，广东省农贸市场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向全省下发了《广东省农贸市场综合治理工作指引(试行)》。根据省市场监督管理局4月份披露的信息，全省共有农贸市场4906家，其中已升级改造1865家，正在升级改造332家，占升级改造农贸市场的44.8%。全省农贸市场的改造方向是“环境整洁、管理规范、经营诚信、消费有序、安全”。

赖认为，农产品标准化和农民专业化也是改善农贸批发市场环境的关键。比如江南市场，要求市场内流通的所有商品必须放在同规格的泡沫盒、纸箱内，以“件”为单位交易，不允许随意拆封。“以前很随意，甚至有的还装在大包里。交易的时候掉地上，对果蔬质量和市场环境都不好。”莱金庸说。

此外，江南市场鼓励入驻市场的商户有直接的果蔬生产基地，减少中间环节，保证稳定供应。此外，在果蔬的品控、检测、配送等方面，溯源更加便捷。

据“广州江南果蔬价格指数”显示，6月7日至13日，蔬菜周指数报149.70点，环比下降0.15%，本周蔬菜价格日指数平稳。水果周指数报234.21点，环比下跌1.63%。本周水果价格的每日指数显示出整体上升的趋势。

6月16日的《江南市场分析》称，“本周广州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为防止疫情扩散，全市民众在家隔离，市场人流量少，水果交易冷淡，交易量和价格双双下降。”据预测，广州新冠肺炎的疫情防控形势将有所好转，下周蔬菜销量将略有增加，水果成交量将稳步上升，价格也将有所上涨。该指数包括108种蔬菜和45种水果，交易量大，运行稳定。

(应采访对象要求，罗进、李莉、许陆平、何克勤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姜、黄淑伦实习生韩畅

图:南都记者钟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