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波萝彩经》原文

作者|吴娇英

编辑|金冕

双12结束了，2021年的大促终于落下帷幕。在促销期间收获最大的，可能不是买了“扒手”的消费者，也不是在销售中获利的商家，而是在各大电商平台疯狂“薅羊毛”的羊毛党。

他们不仅在双11让袁琪森林上了热搜，还抢走了大量大促期间在售的iPhone、茅台、限量盲盒。与时俱进的高端玩家甚至开始涉足元宇宙，抢先一步建起“数字屋”，等待升值。

打开菠萝财经卧底发现了多个羊毛团，活跃在电商平台的羊毛党也分为369个团，有商务玩家、职业玩家、高级玩家。

“商业玩家”一般都是蹲伏在微博、小红书的“羊毛博主”评论区。推广期是关注博主的好时机。如果它们能被拉入羊毛群，那将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资深商务玩家早已进入免费分享折扣的购物群，或者在电商平台的返利软件之间自由切换，一边领优惠券，一边下单，一边领返利。

“职业玩家”，大多持有多个羊毛群，愿意24小时为群友分享各种优惠信息。表面上，他们在教你薅羊毛，但实际上，你是他们舔过的羊毛。通过分享带有优惠券和返利佣金的产品链接，群主可以从群友的每一笔额外订单中获得额外佣金。下单的人越多，群主拿到的佣金越高。

“高水平玩家”更隐蔽，风险更大，收益更高。他们通常会成立自己的“手刷”组织，利用各种优惠渠道，专门以低于市场的价格“销售”溢价高、容易卖出的热门产品，如iPhone、茅台、黄金等，然后从“手刷”中回收，再以更高的价格转卖。“刷手”可以获得数百甚至数千元的差价，倒卖组织者赚得盆满钵满。

这种有组织的“薅羊毛”倒卖行为介于合理使用优惠的“薅羊毛”和使用薅羊毛非法技术手段之间，具有相当的隐蔽性。但产业链庞大完整，违法认定困难，处于模糊的灰色地带。由于缺乏明确的法律监管，羊毛党的野蛮生长也在“蚕食”商家和消费者的利益。

每当有大促销的时候，豆瓣购物群里都会聚集一大批“薅羊毛粉丝”，总有一些“神奇的价格”功课。南记得双11期间，“10块钱买了3箱森林”的那个晚上，他群里的作业帮帖子很快建了几百层。

然而，这种“薅羊毛”购物群体的门槛并不低。“要想入群，必须熟悉群规，正确回答所有问题，问题会实时更新。”南说，这是为了防止职业“羊毛党”抄袭优惠信息，扰乱群内生态。

为此，购物团队还制定了一系列极其严格的群规，其中一条就是:禁止在工作岗位上添加自己的返利链接。也就是说，集团内各大主流电商平台或线下连锁店的优惠信息必须免费共享，友好互助。

分享电商平台优惠信息，通过返利链接引导用户下单“薅羊毛”，是目前大多数职业羊毛党赚钱的套路。

他们更活跃在微博、小红书上，通过分享优惠、好价格和“薅羊毛”策略，将用户拉入以微信群、QQ群形式存在的“羊毛群”，以教群成员卖羊毛的名义凶猛地卖羊毛。

群主通过社交平台/小红书“拉新”客源

在菠萝财经的多个羊毛群发现，群内的“羊毛党”主要来自淘宝、JD.COM、拼多多等主流电商平台，商品涵盖日用品、食品饮料、护肤美妆、服装等品类。优惠形式以“领券下单”为主，偶尔也有全平台的优惠券可以自己直接领取和下单。

在羊毛群中，店主或管理员会24小时分享“羊毛”产品链接，同时用图片展示优惠价格。如果需要补折扣，还会分享一组最好的产品。群成员只需要复制链接粘贴到对应的电商平台，即跳转到打折页面，收到优惠券后直接下单。

羊毛团内部共享的集单折扣，原价超过200元可以买到12元附近。

据凯洛财经观察，在这些羊毛羊群中，不仅价值2000元的衣服可以用400元买到，价值200多元的零食也可以用11元买到，1元的纸巾、0.1元的衣架等日用品也可以经常使用。

对于一些刚入群的“小白”来说，这种价格低廉、品类齐全、随时可以下单的“羊毛”并不具有吸引力。“刚进群的时候，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会仔细查看群里分享的优惠。”羊毛团成员小雨告诉菠萝财经，她在团里超低价买过各种刚需产品，甚至还有很多次0元的“薅羊毛”。

小宇当时不知道的是每次通过群主分享的链接下单，群主都会有返利。下单的人越多，群主得到的返利就越高。

其实毛线团分享的这些链接基本都来自电商平台的官方返利软件，比如淘宝联盟，JD.COM的京粉，拼多多的多多金宝。

羊毛团分享券订购链接

上海财经大学电子商务研究所所长崔丽丽分析，返利是由来已久的电商引流模式，但并不为大众消费者所熟知，导致羊毛党利用信息差赚取商家与消费者的差价。

这类返利软件最初是电商平台为了帮助商家推广而设置的。商家通过平台购买淘宝客服务，根据交易额向平台上的淘宝客支付一定比例的佣金，引导淘宝客进行推广。这也是最初的淘宝客户模式。

同时，商家还会通过返利软件设置一些隐藏的优惠券。“一方面是为了引流，另一方面也不想带来不必要的价格纠纷。这就好比商家在处理折扣时，不得不避开正常的销售价格体系，否则就会打破现有的行业规则，导致价格体系的混乱，不利于渠道管理。”根据崔丽丽的说法。

“卖家为了推广和购买淘宝客服务，在买家端以产品返利的形式呈现。如果有人用你分享的返利通过产品链接下单，你可以获得一定比例的佣金。”小雨以淘宝官方返利软件“淘宝联盟”为例向凯洛财经解释。用户级别越高，提成越高。“高级用户一般是普通用户的3倍以上。”

淘宝返利软件的用户级别越高，提成越多。来源/淘宝联盟

“与用户层面直接挂钩的是引流数、交易数和下单量。通过你的分享下单的人越多，级别就越高。”萧瑜说，因此，互联网上也衍生出了“高回报换刷”、“快速升级”等服务。

除了官方的返利软件，互联网还催生了一批集合了各大电商APP折扣商品信息的综合导购返利平台，如粉象生活、花生日记、蜜源等，这些平台也是羊毛党员的信息来源。

“商家设置折扣购买推广——联盟到推广位——羊毛党刷到分成——客户购买，这已经是非常成熟的商业模式了。”在小雨看来，只要羊毛党能自己续费运营流量池，几乎可以说是零成本的“纯利润”。

这种自己运营流量池，使用官方返利软件的“头羊毛党”，并不是羊毛圈的高端玩家。

相比之下，“黄牛羊毛党”更隐蔽，风险更大，但利润却高很多。“黄牛羊毛党”的一位管理人员说，“普通羊毛党赢的是几块钱的小商品，我们要赢的是大羊毛。”“大羊毛”指的是手机、茅台、黄金、限量版球鞋等高溢价、易销售的抢手产品。

上述“黄牛羊毛党”的管理层成员向菠萝财经解释了他们的“生意”，“就是用优惠券或者活动，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客单价高的商品，然后按照市场价回收，中间的利润就是你赚的钱”

一个黄牛羊毛党在知乎分享说，自己有小费来源，有抢货方式，有出货渠道。它通过爬虫等脚本抓取各平台高溢价商品的价格和活动，并发出有利润的链接，根据市场情况进行抢购或购买。

电子商务从业者陈科告诉菠萝财经，这种羊毛党的背后通常是一些淘宝公司。“他们会通过社交平台招募‘刷手’，但必须交‘学费’才能入群。进群后，一旦‘大羊毛’出现，主办方就会组织‘刷手’上门取货，然后以一定的折扣回收，再通过闲鱼、微信商家、论坛或经销商等渠道高价卖出。”

“听我安排，抢购高利润产品；我卖了它，给你高额利润；流程简单，相当于躺着赚钱。”双11期间，凯洛财经获得了两份“黄牛羊毛党”招聘公告。

新招聘公告中宣传的“刷手”任务

其中一个招募50新人的公告显示，入群做任务时间为两个半月，覆盖双11和双12，入场费299元。据经理介绍，这是因为双11期间，盈利项目多，利润高，所以缩短了服务周期。

另有公告称，入场费为1299元/年，在社区内成功赚取超过10000元纯利润的个人可以申请毕业，毕业后留在群内继续赚钱，或者解锁进阶赚取群。

凯洛金融联系了其中一位经理，交了会员费后被拉进了两个微信群，其中一个是禁止模式，仅供主办方发布“羊毛”信息，另一个群可以正常交流，群内禁止“刷榜”等敏感词汇。

据凯洛财经观察，近一个月来，集团几乎每天都有“任务”发布，主要分为三类:一是根据主办方提出的需求，利用电商平台的活动优惠，正常下单iPhone 13系列手机等热门产品；二是抢购盲盒、新潮鞋、热门演出门票、茅台酒、金条、金币等赚钱产品。三是某个平台或商家出现价格漏洞时的“惊喜项目”。组里最新的“任务”是抢超宇宙里的“数字屋”。

集团发布抢购iPhone 13和元宇宙数字屋信息

双11期间，天猫和JD.COM都向会员发放了6800-600和3800-300的大额优惠券。团里最普通的物品在收到优惠券后通过各种渠道抢购iPhone。单次成功后，他们可以获得100-700元不等的利润。如遇抢购茅台、纪念币或其他有价格漏洞的大型惊喜项目，主办方会单独拉小团，有的单笔利润高达数千元。

同时，主办方还会根据市场价格的波动和是否有利润，安排“刷手”取消订单或拒签快递。如遇商家超时发货，主办方将安排下单的“刷手”进行维权和索赔。

与上述“上下级”形式不同的是，另一个“黄牛羊毛党”组织，卧底经营菠萝金融，人数近2000人，采取“刷手”、与管理人员合作的形式。

管理员每天不断发布手机、茅台等客单价高的产品，引导群成员抢购。会员抢购的优惠商品可以自己卖，也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卖给管理者。根据群内公告，交给管理员即可加入核心微信群。在核心群中，管理员会更新热门商品的抢购信息和报价，合作金额达到一定金额，会有分红。

集团发布抢购信息及相应利润。

根据群里的信息，通过帮组织者刷高价值产品“薅羊毛”的手，短时间内就能赚上千甚至上万的不在少数。根据主办方的公告，上一次77名新招募人员中，超过七成在三个半月内赚到了团费，累计21万元。

主办方的利润更是不容小觑。凯洛财经加入的一个付费群，299元/人的会员费，按照250多名会员计算，主办方至少可以获得7万元的“会员费”收入。它还在招聘公告中表示，其累计收入已超过20万元的团费。

“这种职业黄牛羊毛党一年赚不下10万。往年他们一个月甚至能赚5万左右。”根据陈科的说法。

在类似的大规模“薅羊毛”事件中，职业羊毛党是商家最怕的。“一旦商家出现重大价格漏洞，消息会在短时间内传到几百只羊毛群里，很快就会“秃顶””根据陈科的说法。

在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看来，羊毛党组织分享部分电商平台的价格漏洞。一般情况下，不涉嫌违法。“但如果明知制度漏洞或技术漏洞不合理或不合规，则可能被归为不当得利。”

广东法成惠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车冲律师告诉菠萝财经，羊毛党《薅羊毛》，在某些情况下，充分利用平台的优惠政策或漏洞获取低价商品或服务，然后通过转售等方式赚取差价等利润，是正常的交易行为。

指出现实生活中也存在电商平台认可此类交易订单的情况。比如腾讯之前承认用户低价开通，东方航空空允许乘客正常使用白菜价机票。

但是，也有一些“薅羊毛”行为可能涉嫌刑事犯罪。

车冲指出一般来说，符合犯罪标准的情况是羊毛党以非法手段、非法技术进行“薅羊毛”。如羊毛党采用群控软件加改码软件的手段，以超低价格获取电商平台优惠券或购买平台商品或服务，或“冒充”新用户获取大量新用户低价购物资格，可能涉嫌欺诈；通过非法技术手段侵入电子商务平台修改数据获取优惠券的行为，可能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目前真正处于灰色地带的，是在薅羊毛合理使用优惠“薅羊毛”和采用非法技术手段之间，有组织的“薅羊毛”倒卖行为。

朱伟认为，“黄牛羊毛党”组织“刷手”领取优惠券，然后抢购热门商品牟利的行为是违法的。“这种刷手不是真正的消费者。实际上相当于系统性地利用虚拟账户获取不当利益。”

北京中银(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宗贵指出这种组织的买卖行为涉嫌民事欺诈，但在实际情况下很难认定。“在电商平台的系统中，这些订单都是与真实客户签订的真实交易。订单建立后，客户将获得产品的所有权，可以自由处置。即使转卖给他人，从证据角度也很难认定和查处，商家维权成本高，事后追究的可能性小。”

由于在法律情况下难以认定，更多的举证和监管责任落在了电商平台身上。

淘宝、JD.COM、拼多多各自的返利软件页面

在陈科看来，“羊毛党”如此庞大，并能形成成熟的产业链，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平台的打击力度还不够。

"羊毛党，尤其是职业羊毛党，活跃度和复购率都很高。对于电商平台来说，不仅意味着更高的GMV，还意味着更大的流量和更好的日常生活数据。”电子商务行业专家、安百里咨询公司创始人庄帅说。

崔丽丽也认同，在某种程度上，羊毛党可以为电商平台起到一部分引流作用。“电商平台愿意通过一部分利息优惠来换取这部分流量。当然，有时候这些折扣是由商家承担的。”

但按照庄帅的说法，电商平台需要流量，也需要实际购买的用户[/s2/]。因此，针对恶意“薅羊毛”，各大电商平台也推出了一些相应的防范机制和限制技术。“比如一个手机号只能注册一个账号，同一IP地址、Mac地址、IMEI信息不能重复投放，大量可疑订单发往同一个收货地址可以被‘截’等。”

在崔丽丽看来，平台更应该管理和规范羊毛党有组织的商业化行为。“比如设置隐藏优先使用的条件，加强技术甄别，设置相应的有迹可循、有据可辩的机制和处罚措施。”

*题图来自PEPEPEELS。应采访对象要求，楠楠、小雨、陈科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