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制作商与用户的关系危机。
来源|AI蓝媒汇
ID:lanmeih001
作者|关关
编辑|魏晓
在上海市徐汇区普天科技产业园，一位从佛山赶来的不速之客，来到一栋写着“技术宅拯救世界”楼层索引的写字楼，揣着两把刀，打算行刺。
这是红星新闻在25日发布的一条消息，肇事者通过网上查询到了米哈游公司刘某、蔡某两名创始人身份及照片，在网络购买了两把管制刀具，从佛山赶往上海行刺，最终在米哈游公司园区现场被抓捕。
通过查询米哈游的股权结构，刘某、蔡某分别是刘伟和蔡浩宇。除了这两位，米哈游还有一位创始人叫罗宇皓，上述事件中并未提到。或许，罗宇皓当日并未在场。
相比较米哈游的创始人，这家公司的代表作公众可能更熟悉：《崩坏3》以及雷军在小米发布会上还在秀的《原神》。
在这则消息中，事件的起因，红星新闻的报道中谈到可能与米哈游旗下的《崩坏3》相关：
《崩坏3》外服上线了一款特别剧情，围绕着“兔女郎”等元素展开。在宣传片之中，“最强女武神”等角色都穿着兔女郎服装。
多位玩家认为，这一策划既未在国服上线，又不希望自己喜欢的角色穿着兔女郎的服饰跳舞，伤害了自己对角色倾注的感情。
在报道中，红星新闻向米哈游所在地的派出所求证此事，得到答复：该案件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稍后会有警情通报。
比红星新闻更早的新闻源，源自网上流传的两张截图：
这起案件并非发生在4月24日，而是发生在4月15日，另一个关键信息是，肇事者年仅16周岁，案发前辍学在佛山打工。蓝媒汇（ID:lanmeih001）在4月26日致电了米哈游的官方电话，并未接通，随后向其邮箱发送了一份采访函，截至27日下午6点，也未收到答复。
若刺杀动机确实如上所说，这就是一起因“倾注情感受挫”以及“国内外玩家被区别对待”，一位16岁的持刀少年向游戏制作公司发起的一场刺杀。
类似的玩家与米哈游的矛盾不是孤例，此前不久，因“国内外玩家被区别对待”，米哈游还传出了办公大楼被玩家挂上了竖幅事件。刺杀案发生不久之后的4月22日，《崩坏3》的官方微博还发过一份《致舰长的一封信》，因剧情中女武神“兔女郎”的形象不符合角色设定以及“处理响应缓慢”的问题，向玩家们致歉。
买账者没有几个。评论区有玩家这样“回怼”：
晚了，汽车撞墙你知道拐了；股票涨起来你知道买了；犯错误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想起来甩了啊？
从2012年2月成立到今天，米哈游这家游戏公司，正在经历“游戏制作商——内容——用户”的关系危机。
米哈游多吸金？
3月份时，米哈游的两个员工上了新闻。此前，他们在腾讯工作。离职后，被腾讯因“违反竞业协议”告上了法庭。
法院的二审民事判决书公布，裁判两人分别向向腾讯返还竞业限制补偿金及赔偿竞业限制违约金百余万。
这是米哈游最近一次与腾讯的瓜葛。关于互联网巨头腾讯与米哈游之间，还有更多个版本的故事。
去年年底，“预言家游报”起底了腾讯2020年的游戏投资版图，并提出过一个观点：腾讯不希望再出一个米哈游。同时，其还援引“知情人士”向其透露的一份消息，在2020年下半年，腾讯曾与米哈游洽谈过投资的相关事宜，腾讯表示：
不在乎估值、不在乎股份比例、不要任何权利、不参与任何决策。
只是交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佛系的腾讯？但米哈游拒绝了。
截止到目前，米哈游这家公司的三位创始人总持股比例为85%，这仍然是一家由创始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新生代游戏公司。
过去的2020年，腾讯正在经历来自新生代游戏公司的挑战，包括去年9月底米哈游上市的《原神》。根据SensorTower的数据显示，《原神》移动端在全球的收入曾连续三个月保持在1亿美元以上。截止到去年年底，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其移动端的总收入为5.6亿美元，同时还打破了此前由腾讯《和平精英》创造的连续2个月保持在亿元之上的营收纪录。要知道，去年一整年，《王者荣耀》才赚了不到25亿美元、《和平精英》才赚了不到26亿美元。
在SensorTower的最新数据中，今年3月份中国手游发行商的全球收入排行榜中，腾讯依然是中国最赚钱的手游公司，其次是网易，第三则是米哈游。
在2020年同期，米哈游在这个榜单上还是第25的位置。
尽管米哈游的全球市场收入没能干过腾讯，但其海外收入却把腾讯干趴了。同样是在今年3月份的榜单中，《原神》移动端海外吸金近1.16亿美元，把腾讯甩在了第二，米哈游的另一款手游《崩坏3》在排行上也排在第30。
《崩坏3》之所以排在第30的原因，可能还因为米哈游从单一IP开始了多IP的开发及运营之路，产品重心也有所转移。究其原因，可以追溯到2017年开始的“戛然而止的上市路”。
2017年2月，米哈游申报上市A股。其招股书显示，2014年、2015年、2016年以及2017年1-6月，分别实现营收1.03亿元、1.75亿元、4.24亿元、5.88亿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0.66亿元、1.27亿元、2.73亿元和4.47亿元。米哈游运营崩坏系列《崩坏学院2》以及《崩坏3》这两款产品的收入，占其总收入的98.82%。
但证监会对其单一IP能否持续盈利的能力提出了质疑。
在排队排了三年之后，2020年9月，证监会显示，米哈游终止了上市计划。同一时期，《原神》问世。
《原神》问世之后，米哈游的收入也上了一个台阶。
就在前不久，这起刺杀案件中的当事人、米哈游的创始人之一蔡浩宇在上海交通大学硅谷校友会组织的“乘风破浪–交大人职场/创业的故事”系列对话中，还谈到了米哈游的营收：
自去年9月底《原神》取得巨大成功后，2020年米哈游营收已经突破50亿元（净收入非流水）、实现了收入同比翻倍。
平均下来，仅凭两个月，就已经大概相当于米哈游从2014年到2017年上半年收入的总和了。
与此同时，关于米哈游这家公司，也越来越引发公众关注。就像以往大家感慨《王者荣耀》团队年会时发100个月工资的年终奖一样，去年年底，网上曾流传过米哈游年会送上海徐汇区别墅、送1600个月工资的传闻，后来，这一传闻被证实为乌龙，而米哈游年会真正的清单则显示，送苹果三件套、送顶配iPhone 12 Pro Max。
尽管不如传闻那么夸张，但也算得上财大气粗。
这一切的基础，则是“游戏宅男”们对米哈游的“真爱”。
去年年底，《英雄联盟》S10总决赛冠军队中一名队员，在赢下了总决赛后，直接脱离了队伍所举行的线下庆祝活动，转身去《原神》充了777万韩元（折合人民币45000多元）。
让用户为“爱”买单
该刺杀案件中的另一位当事人、米哈游创始人之一的刘伟有一句“名言”：
二次元玩家是一群愿意为爱买单的团体。
关于用户的买单，刘伟在2017年在中国游戏产业年会上有过一篇演讲，很详尽地介绍了米哈游商业模式的探索：
这些主流游戏的收入因PK仇恨而来，来源于玩家之间的竞争，我要比别人更强大，我要排名服务器第一；但是我们自己就不是这类用户啊，我们几个学生，玩游戏最多也就花几百块，哪里能够体会大R玩家充值几十万的心理啊，所以当时非常痛苦，真的不能理解。
回到玩家的“付费冲动”，米哈游决定打造“完美”的虚拟角色，“玩家们将缺失的亲情爱情疯狂地发泄到这个角色上。”
随着米哈游近年的营收屡传捷报，米哈游所谓的“为爱买单”的口碑也逐渐走向了两极化。
比如在《原神》出海后，为了将旗下的《崩坏3》更好地输出海外，米哈游特意为《崩坏3》重新设计剧情、人物着装、CG、宣传PV等，而原本国内玩家对于游戏角色的印象，也因为围绕着“兔女郎”、“热辣”以及“性暗示”等元素，开始产生不满，认为这样的角色偏离了本身应有的设定——实际上是偏离了玩家自身的幻想，加之在国服与在外服获得道具所需“氪金数”有区别，玩家们的不满愈演愈烈。
而米哈游对此事的态度，则更让玩家们上火。
公关能力是今天很多公司的短板，譬如“从不公关”的特斯拉，也譬如特别擅长“冷处理”的米哈游。此前，在玩家们揭露米哈游的公关策略中提到，对待问题，米哈游一般是最大程度的冷处理——即不予任何回应，并在此基础上对部分“过激言论”进行删评、账号封禁等控评措施。
即使是在前不久的《致舰长的一封信》中，米哈游也将这种“冷处理”称之为：处理响应缓慢。
玩家们则有另一个词曲形容米哈游的公关策略：装死。
一部分玩家则表示，米哈游的道歉并不是玩家们的胜利，因为，《崩坏3》之所以会在近期选择的道歉，可能就是为了准备下一个版本的“骗氪”。
为爱买单，听起来浪漫，实际上却有诸多的不确定性。
当消费者与游戏制作公司因对内容不同的目的导向而产生冲突，一家游戏公司就不可避免地与消费者产生关系危机。
就像米哈游的创业讲座上就说过的一句话，做二次元虚拟偶像，为的是让宅男们满足对异性的渴望。当这种渴望因为游戏公司的经营而产生破裂，玩家们曾经倾注过大量时间、金钱、情感的对象，变得与自己理想的模样差距甚远，而玩家们，就像《崩坏3》动画短片中的一句话一样：
你什么都做不到。
当“无力感”充斥在消费者的内心，这种表面浪漫、实际上充满不确定性的行为就可能失控，游戏制作商自然是情绪的发泄口。
消费者更愿意虚拟偶像符合自己的审美，而游戏制作公司，不管是不是能够兼顾目标用户的需求，它同时必须要兼顾商业。如何处理这种关系危机，可能要回到今年2月份时蔡浩宇谈到过的：
做商业游戏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目标用户是谁？他们的需求是什么？你是不是真的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米哈游用户的需求是什么？
2011年有一段流传过一段视频，刘伟代表米哈游萌系休闲游戏去参加新新达人创业总决赛，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副典型的程序员打扮。当年，腾讯还是这场创业大赛的赞助商。
刘伟滔滔不绝地讲了六分钟，向台下的评委解释什么是“萌系”、什么是“宅男”、什么又是“虚拟偶像”，彼时，刘伟谈到：
我们最核心的用户是宅男，我们自己也是宅男，我们深刻地理解宅男的需求。其实，宅男是一群很好、很善良、很有爱，却又很可怜的人。
之所以可怜，刘伟觉得“宅男们缺少精神寄托”。他认为，只要把当年米哈游的项目做好，“16岁到39岁的男人都可以通吃。”
而十年之后，当年刘伟演讲时台下哄笑的评委，今天可能还没有米哈游挣得钱多，当年的那批宅男们，也不是今天的这批宅男了。
巧合的是，年龄倒还是吻合。
16岁，也恰巧是这次传闻中刺杀案件肇事者的年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