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军 周立波(鄢军诉周立波诽谤案 打了一年半又回到原点 还原此案的曲折经过 )

上月28日,周立波和胡洁诉唐爽网络侵权案在上海市长宁区法院开庭。此案于2018年12月6日由长宁区法院受理。在提交答辩状期间,唐爽提出管辖权争议。

2019年2月15日,长宁区法院作出一审裁定,驳回唐爽对本案管辖权提出的异议。唐爽不服一审判决,向上海市一中院提起上诉。2019年4月6日,一中院作出终审裁决,维持一审裁定。萧陶不知道唐爽何时向长宁区法院提起管辖权争议,退一步说,即便从立案算起,前后不过四个月,也就是120天。事实上,应该不到100天。

枪毒案发生时的周立波和胡洁

反观鄢军诉周立波和胡洁一案,鄢军于2018年8月17日向纽约东区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如今过去了整整19个月,也就是570天,可还在打管辖权官司。之所以如此的拖沓,既跟美国的审判制度有关,也有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看完此文,相信各位应该自有判断。

在过去的570天里,原告与被告究竟有过怎样的交锋,美国联邦法院的法官又是如何断案的,萧陶就来回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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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诉之后,原告律师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才能将诉状有效地送达给被告。2018年8月21日,法院签发传票。次日,原告律师委派送达员将法院传票张贴在周家新泽西豪宅的大门上。后来,我们从被告律师的信函中才了解到,周立波一家早就从此处搬走了。

鄢军起诉的时候,周立波和胡洁都不在美国,而在上海。8月22日,周立波发微博称:“鄢军(某某):别把报纸当状纸,别把谎言当箴言。要告我把诉状送到Stephen Scaring, Esq., Robert N. Zausmer, Esq., Andrew J Turro,Esq.& Lu He, Esq.的律师楼来,别整这种要告我的假新闻来瞎BB!”

得知鄢军真把自己告上了法庭后,周立波放话说要去美国应诉反诉

既然周立波公开委任了四位律师,原告律师当然求之不得。2018年8月30日,原告律师委派送达员将诉状送至何露(Lu He)所在的董克文律师事务所。何露是四位律师中唯一的一位华人律师。隔了一天,送达员又将诉状送到斯卡林(Stephen Scaring)的律师事务所。斯卡林是“枪毒案”中周立波的第三任律师,成功协助周立波脱罪,赢得了周立波和胡洁的信任,但他是刑辩律师,这回跟鄢军打的是民事官司。

2018年9月5日,扎默尔(Robert N.Zausme)律师也收到了鄢军的起诉书。法院规定,被告须在接到传票后21天内应诉。法院官网显示此案被告应诉的截止日期为9月26日。按此推算,应诉期是从扎默尔律师签收之日起算的。

2018年9月13日,受被告之委托,扎默尔律师对莫虎诉周立波一案进行应诉并反诉。这里萧陶要多说一句,鄢军在联邦法院起诉,而莫虎在纽约州法院起诉。同日,被告律师与原告鄢军的律师达成协议,将应诉的截止日期推迟到2018年10月10日。也就是说,被告多要了两个礼拜的时间。

在应诉和反诉莫虎时,被告律师称,他的当事人不再是新泽西州居民,而是纽约州居民。2018年10月9日,原告律师提出动议,要求对方解释被告是否已改为纽约州居民。这一动议又送给对方三个星期的时间。

扎默尔律师一年多前写给法官的信

2018年10月31日,这一天本是被告应诉的截止日期,可被告律师没有代表被告应诉,而是致信主审法官阿泽瑞克,认为联邦法院对鄢军诉周立波和胡洁一案没有管辖权,要求法院驳回原告的起诉。在信中,被告律师特别强调,“被告已经提出申请变更为‘常住的外国人(resident aliens)’,此申请正在处理之中”。“常住的外国人”通常指永久居民。被告决定不应诉,改打管辖权官司,不管是否出乎原告律师的意料,至少萧陶没想到,因为此举与周立波在微博上的表态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对于被告律师的撤案动议,原告律师于2018年11月7日致信阿泽瑞克法官,明确表示反对。鉴于双方意见截然不同,2018年12月6日阿泽瑞克法官决定于2019年1月9日召开庭前会。

2019年1月9日,庭前会如期举行。会上,法官并没对被告律师提出的撤案动议做出任何裁定,而是要求双方就被告住所问题进行有限的信息披露。两天后,林赛法官据此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这里萧陶要解释一下。早在2018年8月20日法院把此案分配给阿泽瑞克法官时,就指定林赛法官协助阿泽瑞克法官办案。阿泽瑞克法官是联邦法院的地区法官(District Judge),而林赛法官只是地方法官(Magistrate Judge)。地方法官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地区法官办案。地区法官由总统任命,为终身制;地方法官是聘任制,由地区法官投票决定是否聘任以及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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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9日,鄢军致信联邦法院,提出终止其与代理律师的委托合同。2019年4月11日,法院同意鄢军的原律师退出此案。2019年4月15日,鄢军的新律师上岗,并得到法院的确认。

同月,扎默尔律师从其律所离职,周立波和胡洁也不得不更换律师,但他们没有更换律所。律所指定所里的另一位律师接替扎默尔律师的工作。

两位新律师(左为原告鄢军的律师,右为被告的律师)

双方不约而同地更换律师,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名堂,萧陶不得而知,能知道的是2019年的4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至于2月和3月双方律师又都做了哪些工作,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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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双方更换律师是小插曲的话,那么被告接受原告律师问话才是重头戏。

2019年5月23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称因对方律师没空,原定5月10日被告接受问话不得不取消,改到5月28日,但最近联系不到对方律师,希望法官召开一次电话会议。次日,被告律师回复林赛法官,之前他建议的三个问话日期,其中两个日期已不再适用,只剩下一个日期,就是5月28日,但他当事人(指周立波——萧陶注)脚踝受伤了,无法接受问话。

2019年5月29日,林赛法官主持召开电话会议,敲定被告接受原告律师问话的日期。从原告律师后来的信函中,我们才得知所敲定的问话日期为2019年6月7日。

2019年6月7日,被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反对问话全程录像。原定当天举行的问话因此而被取消。至此,被告方以三个不同的理由取消了三次问话。

鄢军

2019年6月10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强调问话全程录像的必要性。2019年6月17日,林赛法官召开电话会议,同意原告律师的要求,问话可以录像,但问话记录未经法庭允许不得对外传播。林赛法官还要求双方在7月12日前确定新的问话日期。不过,此时周立波和胡洁都已离开了纽约。

去年夏天周立波和胡洁在上海搭乘地铁(图片来自于周立波微博)

2019年7月8日,被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提出他的当事人可于2019年7月13日到15日之间在香港接受原告律师的远程视频问话。他提出的这三个日期,只有7月15日是工作日。如考虑到时差,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2019年7月11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明确反对对方提出的远程视频问话的要求。

2019年7月15日,林赛法官下令,将于2019年7月30日举行听证会,以确定是否对被告进行制裁,因为他们未能遵守法庭命令,接受原告律师的问话。

2019年7月17日,被告律师致信林赛法院,称自己分身无术,无法出席次日举行的听证会。从此信推断,听证会的日期应该是提前到2019年7月18日。次日,林赛法官决定将听证会改到7月25日举行。

7月25日电话会议纪要(截图一)

2019年7月25日,听证会如期举行。林赛法官对被告律师说,你的客户在这场诉讼中玩游戏...他(指周立波——萧陶注)如躲避要承担后果。林赛法官要求被告于三周内(即2019年8月15日之前)在纽约接受原告律师的问话。被告律师提出,胡洁的母亲在中国生病了。林赛法官决定把对胡洁的问话推迟到9月。最后,林赛对被告律师说,请告诉你的客户,对这件事,我是很严肃的。

这里萧陶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在7月25日的听证会上,林赛法官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说,我的第一反应是要制裁,但我认为最好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也就只能做这些了,再给他(指周立波——萧陶注)三个星期。

7月25日电话会议纪要(截图二)

见林赛法官要动真格的了,周立波和胡洁才从上海赶回纽约,于2019年8月14日和15日接受原告律师的问话。胡洁没有晚回美国,或许周立波离不开她,或许她母亲病得不重,或许她母亲很快就康复了​...两个多月后,胡洁的母亲还去纽约卡内基观看周立波的演出。这是题外话,这里按下不表。单说问话,从双方开始协商到最终完成,耗时三个多月。问完话的那天,距鄢军起诉满一年只差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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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8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要求召开一次电话会议,原因是被告接受完问话后,此案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事实上,接受完问话后,周立波和胡洁很快就离开美国了。

2019年10月9日,林赛法官下令,要求双方于10月18日之前就被告住所进行有限披露之事提交进展的联合报告。于是,原告律师要求被告提供一些材料和文件。双方就“要什么”和“给什么”展开拉锯战。原告律师要的,对方不给;对方给的,原告律师又不要。不过,有一份文件是个例外。这是胡洁于2014年9月8日所签的一份买房合同,金额为810万美元。可巧的是周立波一家从新泽西搬出后一直居住在这套豪华公寓里。

2020年1月23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要求法院对被告进行制裁,因为被告方拒不提供一些关键性的文件和材料。正是在这封信里,原告律师首次披露了胡洁的这份购房合同。这套豪宅是莫虎的起诉书里所没提及到的。

2020年1月30日,被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称对方所指的那套豪宅并不为他的当事人所拥有。在此信中,被告律师还指鹿为马,公开造谣。萧陶为此写过文章,进行批驳,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最近萧陶连续写了多篇这类题材的文章,应该说也有被告律师的“功劳”。

布朗法官简历,照片为萧陶所添加

2020年2月1日,原告律师致信林赛法官,称在整个诉讼过程中,被告一直装聋作哑,偷奸耍滑,闪烁其词,意图逃避。

鉴于双方的矛盾升级,林赛法官于2020年2月12日主持召开庭前会,要求被告于2020年2月21日之前向原告律师提交此前不愿提交的两份文件。林赛法官还提出,如果任何一方打算做出一份结案动议,必须于2020年3月11日之前开始启动相关程序。这里萧陶要多说一句,这个结案动议并非针对整个案子,只是针对管辖权争议,因为被告一直就没有应诉。

2020年3月13日,被告律师向布朗法官提出动议,要求联邦法院以缺乏管辖权为由,驳回原告的起诉。这里萧陶要补充一个细节。

2020年2月6日,法院发布公告,称阿泽瑞克法官不再担任此案的主审法官,改由布朗法官接任。布朗法官至少比阿泽瑞克法官年轻十岁。不过,他也五十有七了。2015年,奥巴马总统就曾提名他担任联邦法院地区法官,可惜未能成功。去年4月,继2018年5月提名失败后,特朗普总统再次提名,去年年底布朗法官终于获准担任纽约东区联邦法院地区法官。此前,他在该法院担任了九年地方法官。

2020年3月16日,布朗法官下令,将于2020年4月23日就被告律师提出的动议召开一次预备会议,同时要求原告在2020年3月31日之前就被告律师的动议做出书面回应。

联邦法院官网截图

正如前文所说,早在2018年10月31日被告律师就曾以联邦法院没有管辖权为由,要求法院驳回原告的起诉。如今,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点。即便以2020年4月23日作为终点,从鄢军提起诉讼起算,也将长达20个月零5天,即605天,而2020年4月23日肯定不是终点。案子久拖不决,最高兴的当然不是当事人,而是律师。怪不得斯卡林、扎默尔这些大律师的名字如今还都在此案法院电子邮件的名单上呢。

行文到此,该写结束语了。这篇文章是萧陶近年来写得最长的一篇。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内容只得从简或者一笔带过。这里面没有任何的虚构和杜撰。虽然不是故事,但胜似故事,其曲折离奇的程度甚至不输电视连续剧,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是这还只是前戏。

(萧陶原创。图片来源于网络,注明的除外。转载请注明作者姓名,盗用者必受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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