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热爱音乐不一定非得买乐器,吹口哨也一样,这门口艺很适合我,很快就炉火纯青,但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直到三年级,怀揣着对乐器的极大热情,参加了学校鼓号队。
吹号,80年代的铜号长这样,号嘴子和号体是分开的,入队第一天,体育老师只给每人发了一个号嘴,粗略演示了几下,让我们回家自己想办法把它吹响,如果能吹响,继续留队,否则,就当从未来过。
掂量着沉甸甸的号嘴,出了门大家便开始努力起来,参加鼓号队是个好活儿,可以打着练号的幌子不上课,还能穿白色的海军制服表演,跟全校最好看的女同学一起训练,这等美事儿……必须吹好它。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吹口哨我可以神态自若,这个可不行,每一下都憋得脸红脖子粗,劲儿小了不响,劲儿大了音短,吹了几下后,眼珠子都跟着往外鼓。
照镜子练,本来想吹个号耍个酷,这下好,面红耳赤,五官狰狞,何酷之有。捋了捋鼓得生疼的腮帮子,希望它们带动脸部肌肉勾画一个稍微正常的表情,结果无功而返,表情有了,力就发不出来了。
鼓号队的指挥通常是校花,又高又美,矮了不行,后面的队伍看不见指挥棒就乱套了,丑了也不行,鼓号队的门面就指着她出彩呢,第一排打大鼓的也得好看,打镲儿的,打小鼓的……都不能丑,这么看,只有我这个工种可以丑,只要有肺活量。
回家后,除了吃饭喝水,号嘴子如同长在了我嘴上,历届号手都能吹那么好,那我只要没缺陷,理论上应该也可以,虽然内心豪情万丈,出来的音儿却像不小心溜出去的屁一样,短促,而且音量小到……极不易察觉。
太难了,脑瓜子吹得缺氧,嗡嗡作响,直迷糊,坐下吹吧使不上劲儿,手扶着被架继续练,功夫不负有心人,屁越来越长了,也开始有了存在感,被烦扰的爸妈终于鼓起勇气向我建议:去院子练吧,那儿敞亮……
姐姐被选去打镲儿,我笑话她不够好看,不够级别打大鼓,她心生怨气,趁我睡觉的时候用镲儿震我耳朵,钻心疼和短时失聪过后,我开始深深厌恶这个东西。
经过几天的苦练,收获了很多:眼珠子充血,嘴唇起水泡,总想上厕所,耳朵里像有一个塑料布鼓来鼓去,梅花香自苦寒来,号吹得越来越好了,表情也受控一些,虽然还是怒目圆睁,但窒息将死的视觉冲击已经没有了。
鼓号队汇演结束后,我跟小号的缘分也了了,虽然技巧练成了,但一点儿不留恋吹号的感觉,头部充血的滋味儿可不想再受了。筒子们,你参加过鼓号队么?你练的是啥?好玩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