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禾柠被护士长拖出去时，她正在哄小朋友打针。
锦城一山区连降暴雨，当地突发泥石流，由于伤者过多，长时间聚集，一些食物不那么新鲜，最后引发肠道感染病，派去支援的医生开始没做好这方面的额防护措施导致一些医护人员也被感染，现在急需支援。
医院一接到通知，就开始组织医护人员。
当下正是儿科全年最忙碌的时候，实在安排不出太多有经验的人员，护士长便拉着实习期还没满的禾柠到集合地点。
禾柠脑子有些发懵，等到集合地点时她还保持着拿针的姿势，一路上护士长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被送上车才后知后觉她什么都没准备呢!
晚上十一点左右一行人抵达目的地，雨仍然绵绵不绝的落着，噼里啪啦的敲击着车窗。
禾柠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身上还穿着护士服，连一个可以遮挡的物件也没有。她磨磨蹭蹭不想下车，直到最后司机开始催促她才不情不愿下了车，一下车雨便打在她的头上，冷得她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
禾柠是刚到医院不久的实习生，按理说这种支援任务她不应该来，但护士长什么也没交代就把她打包到了这里，她欲哭无泪，但却不敢吱声，如果这次再过不了实习，她老妈可能就要把它打包扔大街上了。
不知是云太沉重，还是雨太执拗，一行人还没走到安置地时雨又下大了。禾柠拧着秀气的眉头，悄悄环顾四周，发现有伞的下面几乎都是两三个人，没伞的也用手里的包挡着雨，禾柠便又低下头，却轻轻笑出了声。
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伞，嘿嘿。
“怎么，淋傻了?”
一道清朗却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那声音说不上天籁，但听着却很舒服。禾柠怔了一下，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一个穿着隔离服的男生朝她走过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雨幕，禾柠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隐隐约约能看出隔离服下的人身材顾硕。
等那人走到禾柠身边，用伞阻隔了不断下落的雨珠时，禾柠才回过神来。
“啊!?”
可是当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禾柠又呆住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对方若有所思，挑眉看着禾柠，似乎在等着她回答。
雨滴重重砸在伞上，开出无数的水花，又变幻成一张网将两人圈在一方伞下，网上有寒箭，放射出丝丝寒意，若有似无却似有浸透骨髓的威力。
直到禾柠打了一个喷嚏，这藏匿在喧嚣中的静默才被打破。
男生勾唇笑了起来，却没有再重复刚刚的话。
“我叫米乐，是消化内科的医生，组长让我们来接新来的同志。”
禾柠本来觉得有点尴尬，但看到对方笑时那削薄轻抿的嘴唇，浅浅的梨涡，她又开始犯昏了。直到一句“同志”入耳，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你好，我是儿科来的禾柠同志!米乐同志谢谢你来接我。”禾柠自己没发现此刻她正直勾勾望着那张清秀有些俊俏的脸笑得格外甜。
米乐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肉肉的姑娘在笑话自己，用手摸了摸头发也笑了起来。
“米医生，咱们走吧，我们好像要掉队了。”
禾柠眨眨眼睛，眼中蓄起一抹难言的神色，端的正经起来，收了笑意，小心翼翼的说着。
米乐也好像才发现他们落在后面了，说了声好便和禾柠并肩追了上去。
路上米乐将这里的情况大致给禾柠讲了一下，禾柠一边应和一边将这些记在心里。
安置地中，队长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了之后，就让大家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说不定一会就会有新的伤员送来。
“长时间戴耳机不好哦，可以让耳朵放松放松。”
米乐临走前对禾柠说了这句话就走了。
禾柠摇着手给他说明天见，转身便将右耳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2
由于暴雨下了一夜，当地又发生了山体滑坡，这给搜救工作增加了难度。原本打开的通道又被堵住了，明明知道有些伤者被压在废墟下面，但却不能轻易挖掘害怕造成二次坍塌。还有一些民众舍不得家里的牛羊和财务，晚上趁着大家睡觉跑回家去，结果又被埋进了土里。
这一日消防官兵和医护人员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大夏天里又穿着消防服和隔离服，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过，还有一些年轻的医护人员直接在现场晕了过去。
禾柠一度觉得自己可能要光荣牺牲了，她真的太累太热了，可是她压根不敢停下来，太多伤员需要他们救治了。
不过让禾柠有一些吃惊和敬佩的是，米乐好像永远不知道累，他的脸上已经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了，鲜红的血丝也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来，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直清朗有精神，听不出一丝疲惫，有时还会挨着给每一个人送藿香正气液，甚至每次看到禾柠都会眯着眼睛大大一笑。
每次米乐对禾柠笑，禾柠总是像着迷一样盯着对方那一对的梨涡，抓破脑袋琢磨着为什么一个大男生笑起来能那么甜，是在梨涡里放了糖果吗?
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了好几天，禾柠顶着两只熊猫眼，眯着眼睛往安置地走。
再给一个小朋友打完吊瓶你就可以休息了，挺住禾柠!
禾柠方向感不错，眯着眼睛也摸到了安置地，一路走还在用手给自己打气。
“嘿，小柠!”
禾柠的头撞上了突然出现的人身上，她被狠狠吓了一跳，不过当抬头看到是米乐时，一个“啊”字还没吐出口她就摸着脑袋给咽进去了。
“你这嘴是装了消音器吗?怎么到嘴的尖叫都没了声儿?”
“啊?
禾柠觉得好笑，对方满脸失望是什么意思。
“米医生不好意思啊，我太累了，没看清路。”
禾柠努力睁大眼睛，挤出一抹笑抬头对米乐说道。
米乐笑了一下:“什么不好意思，明明就是我要故意吓你的，你道什么歉啊。”
“米医生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去给小朋友打吊瓶。”
米乐把靠在墙上的身子站直，眯着眼看了一眼禾柠，然后微微俯身，压低了嗓音:“啧啧，小没良心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啊?”
一股凉风吹过，带着浓郁泥土的气息，禾柠觉得耳朵有些烫，还麻麻的，继而蔓延到脸上，对方的眼睛里好像有火一般，被他看过的对方都烧了起来，禾柠低下头不再看他，双眼盯着全是泥的鞋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看你今天差点儿晕倒了，给你拿一瓶葡萄糖来。”
像变戏法一般，米乐手里突然就冒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禾柠这时才抬起头来，怔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
"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放心吧!”
禾柠还想拒绝的，但是对方已经把东西塞在了她的手里，然后大步走开了。
“快去给小朋友扎针吧，小柠。”
“我是小禾，不是小柠。”米医生你把我和别人记混了吧。
后半句禾柠没说出口，她觉得这句话既没礼貌也没任何意义。
“哪里错了，小禾哪有小柠可爱，刚刚叫你你不还答应呢!对了，待会忙完了一起去吃饭吧，明天应该就要回医院了，我听说这里的烧烤特别好吃，我请客!”
禾柠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葡萄糖，没曾想米乐又折了回来。
3
禾柠负责的最后一个伤者已经包扎好后，躺在地上足足睡了三个小时，等她醒来的时候同事们已经去吃饭了。这时才想起米乐请吃烧烤的事情，不过都这个点了，他们应该都结束了。
禾柠嘟了嘟嘴，她也想吃烧烤!
不过，虽然她饿了，但当闻到身上的臭味时，她真恨不得把自己丢出去，这都快发酵了吧!
她估摸着现在应该有水可以洗澡了，却猛然想起自己来得干净，除了手机等一些不离身的东西什么也没带。
“看来只能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到了。”
“小柠柠!”
禾柠被突然响起的喊声吓了一跳，一听这油腻至极的称呼就知道时米乐。
“你怎么都不叫我，我还在等你呢!”
“你们不是都去吃饭了吗?”
“我不是说要请你吃烧烤吗，你这脑袋都装了什么，怎么都记不住呢?"
米医生说要请吃饭，我以为是请所有人，我醒来看见大家都不在，以为你们都去吃了。”
米乐双手抱胸，觑着眼看禾柠，那熟悉的夸张音调响起:“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请所有人吃饭我不得破产吗?”
禾柠乐了，医生装穷也要装的像一点吗，来支援灾区都戴着那么贵的表，一顿饭就破产，谁相信啊?
“可是米医生，我吃的有点多，要是把你吃破产了怎么办?”
话刚出口禾柠就觉得有点别扭，她很少和别人开玩笑的。
”我乐意，我乐意请我喜欢的人吃饭，吃破产都没关系。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很可爱，我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那不就是我喜欢……”
“你是想说是相处得舒服的朋友吧!”
禾柠听着米乐越解释越怪异，赶紧接了话头。
“对对，好朋友，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乐意请我的好朋友吃饭。”
“谢谢米医生，不过我现在要先去买衣服，我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现在身上都臭了，我必须得洗洗，你先等我一下可以吗?”
禾柠说完之后，米乐并没有让她先去买衣服的意思，而是神色怪异的东瞧西看，嘴里还支支吾吾。
“那我先去了。”
禾柠想快点处理掉身上的臭味，她快受不了了。
“等等!”
突然禾柠的手腕被米乐拉住。
禾柠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那个，其实，我吧，上次接你的时候就看见你没带行李，就想着你可能没换洗的衣服，然后，然后，那个，我就在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套，你要不要拿去试试?哦，对了，就是，那个，那啥，就是那个你里面穿的衣服也有，我不知道尺码，就随便买的，你看看能不能穿。”
禾柠以为自己看错了，平时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米乐米医生竟然脸红了，可是吧，她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有的穿就好了，还挑什么呢。
“谢谢米医生!”
禾柠冲着米乐一笑，露出一颗小巧的虎牙，双手冲米乐一摊，就像问着大人要糖的小朋友。
4
两人点了一桌子的烧烤，估计都饿了，坐下来吃了好一阵两人才慢慢聊起天来。
禾柠没有将齐肩的微卷短发扎起来，而是将刘海用一个菠萝头绳绑在了头顶，一张圆圆的脸蛋毫无遮挡的暴露出来，鼻尖上还渗出些微细汗，此时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脸蛋鼓鼓的，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小仓鼠。
她穿着米乐买的背带短裤，手臂和腿都露了出来，米乐这时才发现其实禾柠只是脸上有肉，胳膊和腿还蛮细的。
“你好像很喜欢戴耳机?”
禾柠抬头看了一眼米乐，又摸了摸自己右耳里的东西，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吃起来。
“他们都说医生是最不听话的人，一点没错，你一个医护人员连医生的建议都不放在心上。”
“哪有，我那两天都没带，只是今天要出门才戴的。”
“哦~出门才戴?这是不是有点危险，禾柠同志。”
禾柠咬着烧烤签，直勾勾地盯着米乐，眼里看不出悲喜，只是声音软了几分:“不行吗?”
米乐没见过禾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不过听着软下来的声音，心情又莫名很好。
“不是说不行，只是有点危险，我这不好心提醒你嘛。”
禾柠看着米乐抿唇笑着，不知为何两个梨涡竟有些醉人，她伸手将右耳里的东西摘掉，朝米乐摇了摇:“好啦!不带了。”
5
烟雾缭绕的烧烤摊前，米乐一桌叫了一次又一次的烧烤，直到凌晨一点，禾柠再想说话时却被一个大大的哈欠盖过去时，两人才结束了这场战斗。
等禾柠叫米乐时，米乐才发现他的脸有些僵，揉了揉笑痛了的腮帮子便起身结账去了。
本来已经想睡得紧的禾柠，被夜风一吹，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
不过禾柠还是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有些晕平平的，因为她看见当自己答应米乐散步回去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窃喜。
不过，回去的的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禾柠背着手朝米乐说话时，后面出现一辆自行车，骑自行车的人使劲按喇叭，但禾柠就像没听见一般，仍然笑着和米乐说着自己在医院的事情。
直到米乐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骑自行车的人大骂几声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你没听见后面的铃声吗?”米乐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伤不了人的。”
米乐有些吃惊，什么叫就是自行车，伤不了人?
禾柠的手臂还被米乐紧紧捏着，她有些痛，可是不敢反抗，因为米乐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怕。
“对……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刚刚和你聊的太高兴就没注意后面的铃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禾柠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可是那笑既勉强又难看，软软的声音里充满着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害怕。米乐晃了神，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松开手来，他又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道歉。
两人都笑着说没事，禾柠还主动提出回医院之后请米乐吃饭，笑闹三两语之后，两人又在剩余的路程里默默融进了黑夜。
暗夜窥探中，情愫野蛮生长，到底是慷慨馈赠的糖，还是摄人心魄的药，连天上闪烁的金光也探不了究竟。
“小柠。”
6
第二天回医院的时候禾柠没看到米乐，她寻思着也许他太忙先走了，她也是在这时才想起他们俩连联系方式也没互换，不过她不着急，因为她只需要去消化内科走一遭就能找到对方。
可是在回程途中，她却得知米乐一大早就赶去了机场，他要出国进修。
禾柠觉得有些可笑，这几日的相处恍若梦境，她刚准备敞开心扉，聆听的人就不告而别。
她默默取下右耳的助听器，戴上了真正的耳机。
禾柠右耳失聪不是先天的，她也曾像正常人一样两只耳朵都能装进美妙的音乐，不会因为没听见别人说话而不回应被指责不礼貌，她……她也是一个正常人。
只是当正常人的时间有点短，刚上幼儿园的她就因为同学的恶作剧震坏了耳朵。自那之后，她的位置永远安排在第一排，有时候因为出神没听见老师的提问，也会被同学嘲笑聋子听不见，回家的路上也会有同学故意在她左耳超大声的叫她小笼子……
她每次都哭着在妈妈面前说不要去上学了，她母亲也跟着她一起哭，哭完再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上学。
当妈妈第一次把助听器拿到她面前时，她高兴得一晚没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床，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可是，她的新一轮噩梦又开始了，她的助听器成了班里争夺的好玩具，所有人都好奇，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它的珍贵，仅仅两天，她的第一个助听器就坏了。
她再也不愿去学校了，那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这一次，妈妈终于没再陪着她哭完之后拉着她去上学了，她妈妈把她带到了爸爸打工的城市，换了新的助听器，也剪了之后再也没换过的短发……
禾柠抹掉眼角最后一滴泪，自己给自己打了气，扬着微笑下了车。
禾柠一定要加油啊，失去的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禾柠，不要哭，不要哭，只要跑得够快够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7
两年匆匆而过，禾柠早已成为医院的正式员工还是科室里的优秀护士。她不再自卑，不再害怕别人的眼光，她每天都和小朋友呆在一起，她每天都很开心……她每天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那夜男生的梨涡早已成为尘封心底的秘密，偶尔提及也只是别人口中已经离开的米医生。
听说最近耳鼻喉科来了一位在国外的医生，禾柠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稀奇，年年都有从世界各地聘请的优秀医生。不过，当得知这位医生也姓米时，她的心还是骤停了一下。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却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姓时也会觉得不安，甚至说是一点期待。
不过，这点期待转瞬即逝。她借口去耳鼻喉科问一问自己的耳朵情况，开门的老者让她不知是该笑还是怎么。
这位米医生一直在国外工作，是耳鼻喉科的专家，或者说是权威，至于他为什么来这个医院，也许医院最近几年真的赚钱了。
米医生很热情，他告诉禾柠觉得她很可爱，和她聊天很舒服。
禾柠也总是笑着回答他:“米医生，您很面善。”
8
禾柠没想过自己的耳朵能恢复，当她摘掉助听器也能将外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时候，两年没哭过的禾柠大哭了一场。她打电话给她的妈妈时，她妈妈以为她被别人欺负了，扔掉手中的麻将就准备往医院赶，禾柠却被逗笑了，给她妈妈讲了自己的耳朵，手机另一头沉默了好久，才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就这样，母女俩隔着手机一起哭了好久好久。
下班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禾柠站在医院门口，看檐雨如帘，闭着眼听着周遭一切的声音，原来水泡破裂的声音也能被听见，还有行人匆匆踩在雨地上的声音，还有…….
“小柠!”
还有多年前某个呼唤自己的清朗男声。
禾柠睁开眼睛，看到雨中站着一个身材颀硕，薄唇微抿，梨涡浅露的清俊男生，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雨幕，男生也满眼含笑的盯着禾柠。
“小柠，我回来了!”
后记
禾柠趴在床上，一边听着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旁边看书的米乐:“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耳朵听不见的。”
“嗯?怎么突然响起问这个了?”
“就突然好奇，你不是一直以为是耳机吗?”
“咳咳，我是谁，我可是青年才俊米医生，你觉得你那点小伎俩逃得过我的我的眼睛吗?”
“说实话!”
“好吧，就是我们吃烧烤那晚。”
“哦，我差点被自行车撞那次呀!”
“对，也不全是，我当时还不敢确定，但回去的时候，我验证了一下。”
“怎么验证的?”
“我叫了你一声，你没回答我。”
禾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米乐。
"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说进修一年，怎么过了两年多才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吃完烧烤回去我就打电话问我爸，结果我爸让我出国学习，还说不搞出点名堂不仅不会帮你治耳朵，还不准我回来，所以……”
“哦，原来是你能力不行~”
禾柠从床上坐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米乐被着突然的嘲笑气笑了，放下手中的书，径自朝床上的禾柠走去。
俯下身子，一手撑床，一首摘掉禾柠右耳的耳机，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道:“我说过经常戴耳机对耳朵不好，夫人怎么就记不住呢，看来得惩罚一下才能记住了!
米乐永远不知道禾柠在他走后到底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将他忘掉，他永远不知道禾柠在为下一次见面做了多少努力，但他知道禾柠只用了三秒钟就在重逢时撞进了他的怀抱。
禾柠永远都不知道米乐当初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连夜离开的，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们那个医学领域用两年时间做出巨大成绩有多困难，但她知道他是愿意抛开一切奔赴自己的那个人。
相识匆匆，别离漫漫，两年不见，但他们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