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畅
编辑/董玉清
“互联互通”继续
正如其两个多月前回应的那样，腾讯正“以安全为底线”，分阶段、分步骤地实施互联互通方案。
11月29日，微信宣布从即日起更新外链管理措施，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用户将在点对点聊天场景(即好友私聊窗口)中直接访问外链；第二，我们会尝试在群聊场景下开放电商外链的直达功能。
也就是说，一些淘宝商品的链接在微信群聊中已经可以打开了。
《财经天下》周刊发现，目前在微信私聊窗口分享来自淘宝、Tik Tok等app的外部链接可以直接打开，而在群聊分享相同内容会显示“如需浏览，请长按复制网址，使用浏览器访问”。不仅如此，有些分享的内容会因为篇幅原因而折叠，必须再次点击“更多信息”才能查看。
虽然看似进一步打开了“外链”，但无疑是对用户耐心的考验。毕竟操作步骤越少，用户的访问成本越低，显性元素越丰富，对用户的吸引力就越大。相比之下，盘踞在微信“九宫格”中的“小团体”JD.COM和拼多多显然更胜一筹。因为可以调用微信的API接口(也就是应用程序的接口)，所以无论是在JD.COM还是拼多多，链接转发都是以图文卡的形式展示，点击后进入H5页面，用户无需手动登录。整体体验会更流畅。
即便如此，对于阿里巴巴、字节跳动这样的互联网公司来说，微信外链的开放意义已经非常显著。他们也更积极地推动“互联互通”。
事实上，早在今年7月，就有消息称阿里巴巴和腾讯计划向对方开放生态系统。当时有电商从业者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如果双方互通成真，微信将成为淘电商新的增量渠道，后者可以通过前者的社交关系链吸引消费者，从而大大降低获客成本。
直到9月9日，一场由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组织的“关于屏蔽网站链接的行政指导会议”也让这个传言成真。当时参与的企业有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百度、华为、小米、陌陌、360、网易等。会上特别提出了与即时通讯软件相关的三个“合规标准”，要求各平台在期限内按照标准解除外链的封锁。
虽然涉及的企业很多，但腾讯无疑吸引了更多的关注。会上多次提到的“即时通讯软件”也指向了微信。
随后在9月17日，在工信部的最后通牒之内，微信于当天下午5点在一对一聊天场景中开放了Tik Tok和淘宝的直达链接。
与一对一聊天不同，群聊对应的是更大的私域流量空房间。对于广告主和品牌来说，这些私域流量价格低，转化效率低，但不排除有人能善加利用。过去这些年，很多淘宝商家一直在试图撼动微信的私域流量价值。
据知情人士透露，腾讯并不完全抵制阿里产品的接入，但前提是和其他企业一样，要支付相应的经济补偿。此前，2019年5月，JD.COM披露已支付8亿美元续签微信流量入口三年。同样，拼多多也向微信支付了相应的营销费用。
但现阶段阿里系和腾讯系的互联互通还远没有到商业合作的层面，还存在一些变数。
在这份互联新规中，微信还提到后续计划是开发自主选择模式，为用户提供外链管理功能，这意味着将给予用户更多的选择——比如是否开放外链，可能由用户自己决定。
互联互通甚至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滥用分享机制，有诱导分享等微信禁忌的规则，还是会被封禁。事实上，拼多多创始人黄征不止一次在公开采访中提到，微信已经多次封杀拼多多。只要触发微信的封禁规则，腾讯生态环境中的所有企业都会被微信一视同仁。
微信代表什么？
2017年，马在腾讯全球合作伙伴大会开幕前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他在信中表示，过去“全用户”平台仅局限于水、电、交通网络等基础设施平台，而今天，基于互联网的数字化平台越来越凸显基础设施的特性。
当时他还提到，“窄平台”遵循零和博弈，“宽平台”坚持共生共赢。换句话说，腾讯希望开放自己的流量和资金优势，与更多的合作伙伴共赢。
腾讯内部高管也有默契，腾讯有两个核心能力，其中一个是流量，这让腾讯在很多合作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这种流量优势最重要的承载者就是微信。
公开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Q3，微信和WeChat的月活总和达到12.626亿。过去，基于微信庞大的用户群，腾讯甚至打造了微信互联网，微信从此成为人们的基础设施和关键工具。
在2021年初的开放微信课堂上，微信创始人、腾讯集团高级副总裁张小龙用几组数据证明了微信作为基础设施的能力:每天有10.9亿用户打开微信，3.3亿人进行视频通话，7.8亿人进入朋友圈，1.2亿人发布朋友圈。
2018年拼多多上市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这个“成立三年，3亿人奋斗”的产品在微信生态的独占潮流中取得了多么显著的效果。作为依托微信生态成长最快的公司，也为后期投资人和创业者基于微信生态创业提供了极大的想象空间空。
2018年，在淘系电商已经长成大树的前提下，拼多多400亿的月活点燃了众多投资人和创业者的热情。结果金沙江创投管理合伙人朱啸虎大呼，“小程序的奖金是今年的，抓不到就只能说再见了。”之后千军万马涌入微信生态，只为寻找下一个拼多多。根据阿拉丁公布的数据，仅2018年上半年，微信就上线了100万个小程序，半年时间吸引了超过30亿元的投资。
过去几年，正是凭借微信的巨大想象力，外界对与腾讯的合作充满期待。
依托微信的流量优势，腾讯投资构建了庞大的兄弟阵营。其触角已经延伸到电商、本地生活、文化娱乐、体育、金融、旅游、在线教育等多个垂直领域。在被投资的企业中，不乏知名的名字。除了前面提到的拼多多，还有Aauto快一点、JD.COM、美团、58同城、哔哩哔哩、滴滴、知乎、小红书、蔚来、思勉辅导。由此，腾讯一度成为中国估值最高的互联网企业。
阿里的算盘
从战略价值来说，虽然腾讯在电子商务领域没有自己的定位，但它对拼多多和JD.COM的投资已经成为阿里的对手。另一方面，阿里因为社交地位的缺失，在近一两年互联网流量枯竭的时候，也陷入了流量焦虑。
为了获取流量，阿里一度与字节跳动结成联盟关系，但这种友好关系也在字节跳动在Tik Tok的帮助下大举投资电商业务后停止了。
2018年，拼多多与微信深度绑定，引起了阿里的关注。为了缓解流量焦虑，当年淘宝在Tik Tok生态中作为第三方购物环节与Tik Tok合作，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培养了Tik Tok用户的购物心智。
公开数据显示，2019年，Tik Tok还与淘宝签订了价值70亿的年度框架，即阿里要为Tik Tok支付60亿的广告费和10亿的佣金。但到了2020年9月，随着Tik Tok自建电商团队，也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切断了淘宝的外部链接，进一步切断了淘宝的流量入口。
如果说拼多多的崛起让阿里只是电商领域的一个劲敌，那么Tik Tok、Aauto faster等新型无货架电商的诞生以及天然的流量优势，则极大地动摇了淘电商成长的基础，让阿里腹背受敌。
面对流量焦虑，“世纪和解”甚至成为阿里内部的一种渴望。事实上，阿里今年在推动微信生态开放方面做了很多努力。
今年3月，阿里巴巴副总裁、淘宝C2M事业部总经理汪海证实，淘宝特别版已向微信提交小程序申请，期待与腾讯合作。4月，阿里巴巴旗下的闲置交易平台闲鱼提交了申请，但截至目前，两个小程序都没有上线。
阿里巴巴旗下的社区团购业务“盒马集城”在4月中旬上线了微信小程序，用户下单后可以使用微信支付——这也是继饿了么、高德打车、优酷等之后。，基于阿里的服务已经密集申请入驻微信小程序。
阿里集团CEO张勇在2022财年Q1财报分析师会议上也表示，平台间的大周期产生的社会价值一定远大于单个平台内的小周期；如果平台能够互联互通，一定会带来新的改革红利。
但撬动微信之后，留给阿里的问题还是很多。在一位电商行业从业者看来，由于电商基础设施条件有限，微信只能作为导流而非交易阵地，必须在淘宝和天猫回购。“微信不能把支付数据变成营销方案。其实我们不希望客户在微信上成交，因为这部分交易是无法结算的。”
同时，互联互通不仅是为了阿里，也是为了让Tik Tok等直播电商在微信上变得畅通无阻。对于淘电商来说，这仍然意味着新的竞争。
腾讯的危机感
互联让阿里的喜大于忧，但对于腾讯来说，可能是忧大于喜。
回顾腾讯的成长史，“3Q大战”极大地转移了腾讯的发展战略，也让腾讯从“什么都自己做”走向了“开放”。马在2015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过去的两年里，腾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精简了业务，专注于通讯和社交平台以及内容收集，剩下的交给腾讯的合作伙伴。“以前，出于不信任的本能，我们什么都自己做，但现在我们已经把一半的生命交给了我们的伴侣。”
到了2017年，面对19岁的腾讯，马定下了“两个半”的核心商业模式，一个是社交平台，一个是数字内容，另一半是发展金融业务。
换句话说，至少在那个时候，微信控制了腾讯的“半条命”。
现在把“半条命”开放给别人，说没有危机感，是不现实的。微信的开放无疑会使其在流量优势上呈现出“轻微”的趋势，也会在另一个方向上对腾讯形成压力。
从腾讯过去的营收模式来看，虽然优势在于流量和社交，但在营收上一直依赖游戏和广告业务。互联本质上不会对腾讯的营收基础造成太大影响，但还是会让微信管道化，作为基础设施，一定程度上影响微信本身的商业发展，这真的不在微信自己的计划之内。
在2020年开放的微信课堂上，面对成熟的微信生态，张小龙曾透露微信此后的努力重点。“早期是测试产品能力，现在是测试组织能力。”组织能力，在当时也被外界解读为管理和商业化的能力。
在微信相对封闭的生态中，商业化的探索在近一两年进展特别迅速。
从小程序、小游戏、微信支付，到不断完善的搜索，以及微信AI的新兴能力，微信的商业化生态近年来逐渐完备，包括对人的连接和服务的产生。视频号的推出，大大补充了微信的视频能力。不久前有消息称，视频号正在测试“购物车”功能。
换句话说，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微信生态系统中，早已形成了一个自有的生态系统。但是，互联互通引入的两条“鲶鱼”会对这个生态产生一定的影响。
此前，腾讯总裁刘炽平在财报电话会议上也表达了对互联互通的看法。他说，腾讯的生态系统本来是开放的，但重点是帮助小企业和中小企业成功，平台之间的互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毫无疑问，阿里系和字节系统的介入，必将在一定程度上挤压微信生态伙伴的生存空，尤其影响微信生态中的中小商家利益。另一方面，拼多多、JD.COM等企业势必会失去独家微信生态的优势。
酷客多CEO郝贤宇认为，微信流量的开放将促进公共领域流量的整合和转化，有利于私有领域流量的沉淀和运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JD.COM、拼多多等电商平台，甚至微信视频号的原有优势势必会被削弱。但他也提到，相比其他平台通过一对一聊天、朋友圈、社区传播，JD.COM、拼多多等企业在微信上已经有了自己的集中入口，不需要过多的运营和投入。“而且他们积累了一定的品牌能力，用户有路径依赖。这个差别还是很大的。”
更何况，当越来越多的商业形态进入微信，在丰富其生态的同时，也可能带来营销信息的泛滥。在互联互通的大趋势下，兼顾用户隐私安全和平台产品体验并不容易。在郝贤宇看来，微信明确表示外链开放措施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出现破坏其生态的行为时，“也应出台相应措施予以制止”。
但不可否认的是，流量的稀释肯定会影响微信在腾讯整体布局中的作用。如果说这种发展是因为互联网互联的大趋势，微信难以抵挡，那么腾讯也需要在其他方向补上能力。“所以微信本身也在寻求改变，它需要有这种非常强烈的危机感。”郝贤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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