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品牌服装店名(了不得!上海静安别墅内藏了5家改衣店,边角料都是Gucci和Armani……)

夏末,静安山庄的红砖墙上扶摇直上的花还在盛开。

陶青摘下老花镜,从布匹和针线堆里站起来,走到胡同口晒太阳,活动了几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腿脚。

“陶大师,今天生意怎么样?”他微笑着挥挥手。夏天是换衣服的淡季,“冀涛换衣服”的店没有平时那么热闹,他就空出去走走。

几米外,“黄啸换衣服”门口,黄宇靠在墙上,看着磨刀人“霍霍”在打磨她的剪刀。昨天她剪刀滑了一下,掉在了地上,刀刃立刻变钝了。裁缝怎么会没有一把好剪刀呢?她赶紧给熟悉的卷笔刀打电话。

黄啸对面是肖航盖依,北面是梅梅盖依,在1025巷122号的前院,与冀涛并排的,还有一个122号盖依。千年前后,这五家更衣店相继在静安山庄生根发芽,一晃就是20年,构成了这条新弄堂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品牌服装店名

“梅泰亨”往事

“这之前哪有换衣服的生意?我们都做衣服。”

122号店主杰森学裁缝的时候,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对服装多元化美的需求密集爆发。1985年,年轻的杰森离开家乡江苏泰兴,来到上海拜师学艺。

那时候上海人最流行的就是自己买面料,然后请裁缝在家定制。杰森跟着他的主人进了各种各样的家,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在那里吃喝。两个人,四个巧手,做十几件衣服,一天挣七八块钱。

他的老乡、“美美”的老板赵建新也有类似的经历。在数以千计的上门制衣过程中,他们练就了一手裁缝、缝纫和熨烫的好手艺。



随着赵建新在圈内的名气越来越大,上海一家服装厂的老板邀请他到厂里管理工作。不久,他去了温州的一家服装厂。2003年,他去杭州开厂。厂长很难经营企业和管理工人。再加上非典的影响,赵建新很快感到沮丧。

这时,姐姐的一个电话把他从水火中救了出来:“阿弟,你回上海帮我吧。”

他的姐姐也是裁缝,比他更早来到上海,“美美”的名字就是以她命名的。起初,姐姐以做衣服为生,但在世纪之交,她嗅到了不同的商机。

1997-2001年,梅陇小镇广场、中信泰富、恒隆广场相继建成,南京西路商圈崛起。“美泰恒”的众多国际一线奢侈品牌店,不仅给人们提供了“引领市场”、大开眼界的机会,还吸引了钱包鼓鼓的新一代消费者。

但由于不同人种的体型差异,很多顾客发现自己花高价买的汉服、连衣裙并不合身——明明尺码相同,但袖子或裤腿较长,穿起来很别扭。店员注意到了顾客的需求,主动为他们关注裁缝师傅。

也是在1997年,杰森和陶佩青以静安山庄为基地,开起了自己的裁缝店。店员中午来这里吃馄饨,正巧遇到他们,生意就这么成交了。从那以后,他们变成了裁缝。每天店员都会送来需要修改的衣服。在他们被处理之后,他们把他们送回给顾客。

陶青回忆说,在订单最多的一段时间里,共有28家商店要求他更换衣服。赵建新修女手里也有27个家庭,所以她忙得没时间从杭州把他叫回来,还雇了两个帮手。



一叠叠的商场订单挂在美美的店里

衣服很多,店里很着急。对于他们来说,加班很正常。陶青经常熬夜到凌晨两三点钟休息,有时甚至躺在缝纫机台板上过夜,醒来继续工作。

静安山庄的小店凭借地理优势、精湛的手艺、勤快的态度,与“美泰恒”里的大牌建立了稳定的关系。



那些品牌的标签还贴在122号的墙上:博柏利、杰尼亚、范思哲、登喜路、阿玛尼...贾森在接受采访时小心地解开了一件“罗”礼服。

陶青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块废料递给我:“你摸摸,不一样。”然后他拿出一条同样光滑的裤子。原来这种料子是从古驰的裤子上剪下来的。桌子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大牌服装下脚料。



“黄啸”和“肖航”虽然是后来者,但受益于集聚效应,也在商圈分了一杯羹,接到了很多二三线品牌和快消品品牌的订单。性格开朗、善于交际的黄玉玉很快与店员结下了友谊,订单如潮水般涌来。那是裁缝的黄金时代。

上海摩登

换衣服不比做衣服容易。

黄金鱼年轻时在上海西服厂工作。她学会了“推、回、拉”的技巧,自觉“训练”,技艺不逊于其他裁缝。不过,她还是把换西装当成了苦差事,“太麻烦了,要动脑子”。

你在想什么?陶青给出了更详细的解释:“每一件成衣都有不同的版本,所以在不破坏原有版本的情况下,把它改得合身就好了。”

比如换一套西装,先量好肩宽、胸围、腰围、袖长、袖围等尺寸,然后一点点拆缝线。在保留整体图案的前提下,画样板,根据客户的身材裁剪,最后重新缝制。每一步都耗时耗力,一个熟练的裁缝要花两天时间才能换一套西装。



一套拆了线的衣服。

比如裤子改腰,并不是简单的把腰剪了再缝窄一点。裁缝换衣服的方法是把下摆的所有接缝从上到下拆开,按照尺寸整体缩小,然后把下摆缝在一起。只有这样,改出来的裤子才能真正贴合人的身体线条。

“这叫推。”赵建新抛出了一个专业术语。看到我的疑惑,他补充道:“就是按等比例缩放。”

在与大牌衣服和新潮设计相处的日子里,裁缝师的手艺和时尚感也在不断提升。

杰森处理了一件线迹极其细密的外套,线迹用剪刀或刀片都无法去除。他心想,也许外国的服装大师根本就不想让这件衣服改。所以他只能用细针慢慢挑出每一针,然后剪掉。



“122号更衣”的老板杰森

肖航在更换毛皮大衣方面很有经验。他分析说,皮草的难点在于不会用缝纫机,全靠手工缝制。修改一件需要两周时间。这是做生意的方式。门槛不高,但只有与时俱进,勤于思考,才能更上一层楼。

近年来,国内设计师品牌在服装行业异军突起。在“冀涛”店里,陶佩青正在修改一件国内小众品牌的女装。这是设计师自己带过来请他调整版面的样衣。

“剪裁不立体,风格太淡,好像没有风格……”他的运气有很多问题。这种西服不能称之为杰作,设计师也知道,所以我们要等陶培青师傅改好,再拿回工厂按样批量生产——陶培青在审美和细节上已经超越了很多版画家。



如今静安别墅穿衣店的生意一半来自商场,另一半是直接上门的顾客。客户中不仅有服装设计师这样的专业人士,还有时尚行业相关从业者。

于今的一个客户是时尚杂志《世界时尚花园》的编辑。她给我看了嘉宾的微信朋友圈,背景是他和香奈儿前艺术总监、“老佛爷”卡尔·拉格斐的合影。

"所以,我已经踏入时尚圈半步了."一头卷发、涂着玫瑰色唇彩的金玉有些自豪地说。



“黄啸盖依”的主人黄玉环

但是更多的顾客和时尚圈联系不大,带的衣服也不贵。一条裤子,原价几百元。你去这里任何一家店整体缩水,都要200元150元才能成交。听起来不太划算。毕竟裤腰大了,裤腰扎了一捆,裤腿卷了两个边,都是不花钱就能解决的小问题。为什么要换衣服呢?

在陶培青看来,原因就是两个字——关注。他说,站在上海街头,连白发老人都穿得不含糊。当年的男女穿着时尚,清新得体。

对于挑剔的上海人来说,衣服不一定要贵,但一定要整洁合身。因为只有衣服合身,人才更有活力,所以经常光顾“黄啸”的市民张女士说,换衣服是刚需,“没什么奇怪的”。

时尚资源,对人的关注,在服装店表演“上海摩登”的场景。



开店容易,维持店难。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价格。

陶培青一开始不愿意接受采访。陶太太在一旁,说话很快。她提到几年前有记者来采访。报道发出后,很多新客户慕名而来。但听说换条牛仔裤要几百块,就有人在消费评论网站上抱怨“黑心商家”“价格离谱”。

这让夫妻俩气了好一阵子。“先不说换衣服的过程有多复杂,他们知道这里的房租有多贵吗?”

“冀涛”商店占地约12平方米,现在每月要支付5000元的租金。“美美”的位置比较好。两层楼共12平米,租金7000元。“肖航”租的是亲戚家的房子,相对便宜,但逢年过节要给亲戚送礼,实际租金成本不低。

除了于今是上海人,其他四个裁缝都是江浙人。从不同人群中听到了同一句话:“开店容易,守店难”。



“梅梅·盖依”的主人赵建新

这些年来,实体经济受到电商的冲击,换衣店接到的店铺订单比以前压缩了很多。只有三家店和美美保持联系。自从我姐姐去世后,赵建新解雇了另外两个阿姨,独自支撑起这家小店。五家服装店中,只有冀涛还在雇人干活,其他四家都是店主单干。

与此同时,以“易改衣”为代表的互联网换衣品牌正在加速发展。他们提供了更便捷的更衣模式:消费者在网上下单,通过快递或平台测量、领取衣服,送到各地区的中央更衣工作室进行处理。相比之下,传统服装改业的经营优势就变小了。

这些互联网穿衣品牌都在尝试接触实体穿衣店。两年前,“易到换衣”的工作人员找到陶培青,拐弯抹角地问他静安山庄的换衣圈。陶青不想透露内幕,也不打算加入互联网换装阵营,所以这种联系就失去了。

说到底,没有多少内幕消息。“同行是敌人。”除了杰森和赵建新是老乡,偶尔会互相拜访借点针线活,其他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他们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小天地。偶尔听到一些客户的评论,说某个师傅的手艺不灵,他们沉默了。就像杰森说的“很难用一个声音说话,管好自己”。



在“冀涛”店里,陶佩青、陶太太和帮工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曾经积极参与时代潮流的裁缝,在新潮流面前,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保守的一面。

赵建新的妹妹走了,但他想让“美美”留下来;金玉习惯安逸,不想回归管理体制;杰森和肖航是能忍受自己脾气的工匠,他们不愿意搬家。和陶培青一样,都选择了入住静安别墅,无视网络上的换装风潮。

陶培青认为,换衣店最大的危机不是租金,不是互联网冲击下的业务量减少,而是后继无人。去年疫情爆发后,“冀涛”停止工作三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他能够休一个史无前例的长假,认真考虑未来。

但是,想了想,只有四个字:“倒闭”。因为“现在没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学裁缝”。

这是整个裁缝行业的危机。互联网时代能拯救这个行业吗?目前结果还不得而知。

时间的针脚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陶太太大吃一惊,“小李,你好久没来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谈朋友!”

店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小李此行的目的是减少一些衬衫。因为健身有效,他原来的衣服已经不合身了,于是他来找陶培青求助。

当我第一次来到冀涛时,小李还是一名大学生。八年来,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和陶培青的友谊却越来越深。当陶青测量身体时,他熟练地配合着前者的动作,他们就像一对默契的搭档。



每个服装店都有这样的常客。有人从少女时代就开始换衣服,现在正领着一个小女孩去找裁缝给女儿换衣服。裁缝见证了两代甚至三代人的成长。这些成长既是身体上的——当你测量它们时,你能最清晰地感觉到它们,也是精神上的——如果客人愿意给出他们的想法,裁缝也愿意倾听。

这也是他们不想搬出静安别墅的另一个原因。

陶青的三十年也见证了南京西路的巨大变化。1990年,他从苏州来到上海。那时,他已经是一个熟练的裁缝了。经人介绍到静安区威海路幼儿园工作,专门为幼儿园的师生制作校服、演出服等服装。从那以后,他就在这个地区扎根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延安高架路还没建,也没有地铁。威海路仍然是一条著名的汽车配件街。周末,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上海欢乐谷厅游玩。三个人挤上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达了目的地。

几年后,延安高架中段工程开工,1号线已经开通运营。一天晚上,陶培清听到一声巨响,是幼儿园附近一家工厂的爆炸声。

“工厂拆了以后,你猜建了什么?”

我摇摇头,他说:“是你们文新报业大厦!”



后来威海路从汽配一条街变成了文化传媒一条街,南京西路有了“美泰恒”。武定路的杰森、凤阳路的金玉、曹家渡的肖航相继来到静安山庄。

接下来的故事里,还有更多。

静安山庄的生活也不是没有波澜。奶茶店,咖啡馆,理发店...这里曾经有比现在更多的小商店。但这些店铺基本没有营业执照,“冀涛”等更衣店也是如此。

为减少经营户对居民生活的影响,保持静安山庄作为优秀历史保护建筑的整体风貌,从2010年开始,静安区相关部门对“住改非”和无证经营现象进行整治。到2013年,大多数非法企业被取缔。

那段时间,小区里到处挂着“停止非法转租改建”、“依法取缔无证无照经营”的横幅,让陶培清等人忐忑不安。幸运的是,由于调料店对人的扰民程度不高,又有类似家庭作坊的便民服务功能,最终得以保存。

城管的温暖,已经被记录在了更衣店的生活史里。



虽然还有很多困境摆在我们面前,但他们甚至自嘲自己“没有吸引力”,比不上上海有名的洪刚裁缝和静安山庄换衣服的裁缝。他们凭着耐心、专注和坚持,赤手空拳空拳头在大城市取得了突破。他们的孩子都接受了高等教育,毕业后回到上海工作,方便照顾父母。

这种我们空习以为常,却又时常触动的家庭斗争过程,真的存在于城市变迁的缝隙中,停留在时间密集的针脚里。

解放日报上官新闻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

作者:周

来源:上官新闻

您可以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

使用微信扫描二维码后

点击右上角发送给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