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不惑下一句是什么(《论语》第二篇为政(20):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原文】子曰:“吾十有(音义同“又”)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翻译】

【杨伯俊】孔子说:“我十五岁,有志于学问;三十岁,(懂礼仪)说话做事都有把握;四十岁,(掌握了各种知识)不致迷惑;五十岁,得知天命;六十岁,一听别人言语,便可以分别真假,判明是非;到了七十岁,便随心所欲,任何念头不越出规矩。”

【李泽厚】孔子说:“我十五岁下决心学习,三十岁建立起自我,四十岁不再迷惑,五十岁认同自己的命运,六十岁自然地容受各种批评,七十岁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却不违反礼制规矩。”

钱 穆】先生说:“我十五岁时,始有志于学。到三十岁,能坚定自立了。到四十,我对一切道理,能通达不再有疑惑。到五十,我能知道什么是天命了。到六十,凡我一切听到的,都能明白贯通,不再感到于心有所违逆。到七十,我只放任我心所欲,也不会有逾越规矩法度之处了。”


二十不惑什么意思

【夜辰心得】

孔夫子这话,可以说是千古名言。他以自己一生“志于学”,而后在不同阶段达到的人生境界来导引和教化众生。

不过,挺可笑的是,人们往往把它当成了年龄段的标志。比如,人到四十,跟人说起来,总是感叹已经不惑。其实,这哪跟哪、谁跟谁啊!人家孔子说自己“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白了,别说“三十而立”,我们可能活一辈子,到一百岁也立不起来,更别说不惑、知天命了。如果八十岁都不“志于学”,哪来的不惑,哪来的知天命。所以,这是理解这话的第一个大前提,别把孔子不同年龄达到的境界当成自己的,相同的是年龄,境界是另一码事。

当然,最玄妙的还是境界本身。说句不中听的实在话,我们没有达到时,永远无法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就好像不吃梨不知梨的味道,盲人无法知道色彩,聋子无法懂得音乐。没有“志于学”,不知“志于学”;没有“而立”,不知“而立”;没有“不惑”,不知“不惑”。这就是我们的处境,要在无法知道的情况下硬揣摩、愣体会,充分想象孔夫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看上面三位大师的解读,真是难为他们了,解的直白点,不是偏了、就是窄了,解的简洁点,又好像啥也没说,最好的解,看起来就是不解。这就像跟瞎子解释红色一样,睁睛一看就懂,张口一说就错,实在没法搞。难怪古人说“言语道断”,圣人都是“不立文字”。不过,既然立志学,那就迎难而上吧!

先看“志于学”。何为志?朱夫子说,“心之所之谓之志”。所之,指的是趣向,兴趣所向。这些年,我最大的感悟就是这个“志”。古人讲,无志空活百岁。为什么空活?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志是什么?志是人之所向,一个人要去向哪里。志是什么?志是人之所是,一个人终究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现在总和儿子唠叨,提醒他一定带着一个疑问活,那就是“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想干啥?”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但一定要去想,要去寻找。一旦找到了,人就真的“活”了,否则是“死”的。“志在此,则念念在此而为之不厌矣。”有了志,就心有所系,一辈子想着这个、干着这个而不会厌倦。为什么许多人活着累?因为他没找到“志”,不是为自己的“志”活,为了别人活,当然会累。

孔夫子十五岁有“志”,志在哪里?志于学。什么是学?我觉得,这里的学不是动词“学习”。那就像一个人说,立志于干,干什么不知道,可以是惩恶扬善,也可以是偷鸡摸狗。学也一样。这里的学,应该指的是《大学》,大学之道,圣贤之学。所以,孔夫子十五岁就决定一心趣向圣贤之学。当然,怎么成贤成圣?还是得学习,“学而时习之”。

再看“立”。孔夫子志于圣贤之学十五年,到达了“立”的境界。立什么?以前觉得“三十而立”,应该是成家立业,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起码是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上面,三种解释是懂得礼仪、建立自我、坚定自立,也即是立于礼、立于我、立于心。前后贯通看,学习圣贤之学十五年,应该是“圣贤之学”立起来了,也就是修齐治平的学问和功夫扎根了,有根基了。这里就包括了道德、品性、学问、礼仪等等,仁义礼智信都有了。

接着看“不惑”。孔夫子四十不惑,说明三十以后还有疑惑。圣人之学有根基了,为什么还会疑惑呢?是不是根基不牢固,常常会左摇右摆呢?当然不是。立了就不会动摇。圣贤的标准立起来后,疑惑是因为不知权变。简单说,就好像随师学艺,学成下山,本来应该一路通关,可世事千变万化,遇到变化就时不时会生出疑惑。这样磨砺了十年后,达到“不惑”的境界。“不惑”如孙悟空炼成了火眼金睛,妖怪再怎么变幻都没用了。朱夫子注:“于事物之所当然,皆无所疑,则知之明而无所事守矣。”

下面看“知天命”。前面“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都还在人事上磨,现在开始参“天命”了。为什么从人事跑到天命了呢?钱穆解析,“虽对事理不复有惑,而志行仍会有困。志愈进,行愈前,所遇困厄或愈大。故能立不惑,更进则须能知天命。”我理解,是人事搞不定了,创出个“天命”境界,以此知止,知道什么事自己能干,什么事是力不能及。孔夫子一生游走诸侯各国,一心谋求治平天下,可处处掣肘,无法施展才华,终没有什么建树。为此,他了知自己的“天命”,安下心来,传道授业,教学授徒,为往圣继绝学。朱夫子注:“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情所以当然之故也。”天命,立之于己,受之于天。一生之中,我们终究要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而且能干成啥,这个职责是上天受命的,不可推卸,舍我其谁!

说到“天命”,有两则民国文人的故事。一个是刘文典,中国庄子研究第一人,在西南联大任教时,常遭日军突袭,时人戏称“跑警报”,一次他正跑着,看到沈从文急疾而过,一把拉住沈说:“你跑什么?我跑是为了庄子,我被炸死,中国再没有一个人能讲庄子,你是为谁跑?”为了庄子跑,为了庄子活,这就是“知天命”。

另一个是梁漱溟,他于香港脱险、九死一生后给儿子写信说道:“孔孟之学,现在晦塞不明。或许有人能明白其旨趣,却无人能深见其系基于人类生命的认识而来,并为之先建立他的心理学而后乃阐明其伦理思想。此事唯我能做。又必于人类生命有认识,乃有眼光可以判明中国文化在人类文化史上的位置,而指证其得失。此除我外,当世亦无人能做。前人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正是我一生的使命。《人心与人生》等三本书要写成,我乃可以死得;现在则不能死。又今后的中国大局以至建国工作,亦正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这口气牛吧!阐明孔孟伦理思想,唯我能做,这是上天赋予的使命,天命不可违,所以他觉得书没写完,他不能死!这就是“知天命”。

然后看“耳顺”。朱夫子注:“声入心通,无所违逆。”各种声音传入耳朵,心无比通畅,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阻滞,完全予以接受。上面三种解释,辨别是非、接受批评和明白贯通、无所违逆。我觉得兼而有之,一听别人说话就能明白其真意,不再被语言所迷惑;对一切与自己有抵触的认识和观点,也能坦然接受。我理解,孔夫子五十知天命以后,知晓了自己的使命,心无旁骛。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还是不能放下,有心理和情感的波动。直到六十,才做到了“耳顺”,更多了些通透了然,对于接触的善恶、是非、爱恨、正邪、冷暖等一切,都能够理解其本源实质,没有了分别心。五十知自己的命运,六十知众生的命运,心无波澜。

最后看“从心所欲不逾矩”。从,是随,纵。“耳顺”之后十年,达到了心灵自由。到这时,孔夫子的一思一念,一言一行,都顺应天道、合乎规矩,身心放飞天地、纵横驰骋,不会碰到一丝障碍。什么是自由?这就是完全的自由。自由不是没有限制,自由是随心所欲而不触碰限制。比如,我们一看到帅哥靓妹,心里生出非分之想,可又一转念,觉得惭愧羞耻。这说明我们还有恶念妄念,心不得自由,需要时时管束。

孔夫子为我们示现了一生的学习报告,我学习参考了6个版本的论语解读,有了一点自己的心得体会。还是那句话,不到那个境界,这些心得全都是鹦鹉学舌,甚至是胡言乱语。没吃过梨子,永远无法知道梨子的味道,即使真正吃到了梨子,也很难完全描述出梨子的味道。不过,我等愚人,好不容易有个志向,往上攀爬总得抓住点什么,从前辈大师的传道中生出一缕一缕的想法,即便如蛛丝一般,也得牢牢抓住不放,哪一天,蛛丝积攒多了,也许能汇成绳索,助我登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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