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中国第一位女导演”的头衔，许鞍华连忙摆手，“千万不要这样”。她表情略显严肃地说，最怕被冠上这样“沉重”的头衔:“这让我觉得很尴尬，尤其是我不应该。在mainland China或港，你只能说我是目前还在拍这部剧的导演中的“第一老”，而不能说我是第一。说到“第一老人”，她又忍不住笑了。
今年74岁的许鞍华说，他最怕被冠上“中国第一女导演”的头衔。摄影/新京报记者郭闫冰
女导演们，今年已经74岁了，不谙世事，童心未改。
两年前，夏天的鼓浪屿，一股热浪袭来，许鞍华脸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但她并不知情，只关注了第一炉香现场发生的事情。拍摄期间，她庆祝73岁生日，吹蜡烛，唱生日歌，吃蛋糕。毕竟“来！继续拍。”
在很多人眼里，这个“嫁”给电影的少女，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与她合作时一见钟情的演员俞飞鸿给出了准确的描述:“她喜欢穿深色宽松及膝裙，脚上一双匡威鞋，完全是个学生装；如果前面有稍微高一点的椅子，她会故意坐深一点，让脚离开地面，一边听大家聊天，一边来回晃几下小腿。那样子，就是个孩子。”
“那么你是为了拍电影才这样活着，还是因为生活才这样活着？”“我不知道，应该是拍这样的电影来过这样的生活吧！从内心来说，我肯定是想过更好的生活，但如果有必要拍电影，我也能接受。”
“为什么要像她一样，才能开枪打她？”许鞍华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外界。
在普罗大众的定义里，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鞍。为什么更喜欢以犀利著称的张爱玲？但许鞍华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不必像她一样。可能是你欣赏她身上没有的东西，比如张爱玲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反应。我觉得对，但是不敢说。我觉得欣赏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是很自然的。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一定要像张爱玲一样去拍张爱玲吗？”
从《倾城之恋》(1984，上)到《半条命》(1997，下)，许鞍华一直偏爱张爱玲的作品。
从《倾城之恋》(1984)、《半条命》(1997)到正在上映的电影《第一次焚香》，许鞍华对张爱玲的迷恋跨越了40年。《第一把火香》改编自张爱玲的中篇小说《沉香的芬芳》和《第一把火香》，虚构了一个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香港的充满诱惑的爱情故事。从项目一开始，就伴随着各种争议。虽然幕后阵容无可挑剔，但在公布演员阵容后，观众的期待值很快就熄灭了。发布后再次引发争议，既有公众好评，也有外界评价。这是许鞍华的《第一炉香》，不是张爱玲的《第一炉香》。
“以前，我最怕去看午夜首映。我不敢。现在变了，不避讳观众的反应。我不敢说我有信心，因为电影真的很难评判，有些不好看的可能会突然被骂得毫无道理。”许鞍华把评判的权利留给了观众，但她无法否认自己对张爱玲的痴迷。
同样，她也很确定，把张爱玲的作品拍成电影电视剧，绝对不是“你说我拍不好，我就拍”的恩怨。“如果让我来翻拍几十年前的《倾城之恋》，我相信质量肯定会更好。对于经典作品，我太敬畏了，拍不好。我在拍《倾城之恋》的时候，一直翻张爱玲的书，想把细节放在故事里，结果太多了。当你想用它里面的所有东西的时候，它就能被看到。就像我现在看一些作品，会发现导演用力过猛。我们不会把改编当成一项神圣的任务，而是会专注于原著，让它变得更加正常。”
另一方面，这一次，许鞍华只关注了故事本身，她只是想表现故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略带讽刺的语气，没有尖酸刻薄的悲剧:“我会用我的态度去解读人物，可能会有一些新的看法，但只有当它是‘新’的时候，观众才会看到，才会体会到不同的人对张爱玲的看法。如果100%体现原著中的人物和视野。比如李安拍《色戒》的时候，他的立场不是张爱玲，远没有她那么尖酸刻薄，更像黑泽明拍的张爱玲。”
近年来，许鞍华从未改变的是她的简单。年过七旬的她依然保持着最本真的生活方式。她依然和母亲在香港北角租房，每天坐地铁上下班，和普通市民一样。
电影《第一次焚香》的女主角桑德拉记得，有一天饭后，她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看着许鞍华蹲在角落里，双手环抱，长时间把头埋在膝盖里。“我知道导演承受着我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无论是拍摄压力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她都已经70多岁了。但是你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像打了鸡血一样面对所有人。”许鞍华习惯于把压力和负担放在自己身上，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轻松。从一开始的阵容曝光，“桑德拉饰演葛卫龙”就受到质疑。她非常感谢许鞍华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动力:“导演是我拍这部电影的最大原因。当我受到很多其他声音的阻碍和质疑时，她选择了相信我，和我一起战斗。”面对被质疑的声音，许鞍华更多的是为桑德拉惋惜:“我不在乎我自己，但这次我让桑德拉很痛苦。她被骂了整整两年，你知道吗？她在群里那几天几乎睡不着觉。”
正在上映的电影《第一炉香》从公布演员阵容开始就引发了质疑。图片提供
许鞍华也被和她合作过两次的女演员彭于晏雨燕认为很伟大很厉害:“她对演员总是那么好，每次拍戏都会留下很多笔记，然后反复了解我们的习惯，让我们每次都能看到不一样的自己。即使到了这个年纪，我对电影的热爱也丝毫没有改变。看到她这样，我就觉得我应该和她一样热情，永远不要被打败。”
她问:“你觉得你怎么能吸引这么多优秀的合作者？”许鞍华笑了，“可能是因为我让他们随意玩吧！他们很高兴自己没有被折磨。其实呈现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更好，只是不知道怎么做。”她摸了摸脑袋，接着说:“电影不是导演个人的事，而是需要很多创意的意见。团队合作绝对是我的理想状态。如果你不得不听从导演的指示，在当今交流合作的世界里将是不利的。”许鞍华清楚地知道一个导演在拍摄现场应该如何表现。“我个人比较专业。我知道自己的定位，导演的操作方式，剧组的关系都需要打磨。你不能让他们完全丧失意志。如果他们有，就应该顺着电影的思路。”
摄影/新京报记者郭闫冰
位于九龙半岛的观塘，现在是香港著名电影公司的大本营。杜琪峰、刘伟强和王晶的公司都设在这里。许鞍华曾多次在该处租用办公室，并制作了《天水围的日与夜》、《天水围的夜与雾》等作品。这是许鞍华游客最多的地区。从70年代到现在，她看着观塘从一个后发展基地变成电影公司大本营，见证了香港电影的新浪潮，见证了黄金时代，见证了如今不再辉煌的香港电影市场。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刚出道的时候，在观塘和章国明、徐克共用一个机房剪片子，许鞍华剪《疯狂抢劫》，徐克剪《蝶变》。她在工作中不说话不打扰，市场和资本在创作时也不吵闹。
随着这些创作者成为了港片的英雄，观塘也如同港片的香，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了港片的创意。现在很多游客都会在杜琪峰银河映像门口打卡，纪念他们心中的港片黄金时代。杜理科奇峰，这里的导演大多是黄金时代的代表，现在是合拍市场的宠儿，而许鞍华却始终像个体制外的导演。
八年前，杜琪峰带头，八位香港导演拍摄了八部半电影，纪念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之后吴宇森因身体原因退出项目，影片改名为七人乐队。每位导演都为一部主题电影抽签，直到2020年电影制作完成，在此期间，导演林岭东去世，七人乐队成为他们最后的作品之一。港片放映时，杜琪峰说最新的题材是2018年完成的，最早完成自己篇章的导演是许鞍华，是2014年完成的。
许鞍华的高效率和敬业精神贯穿了她的导演生涯。在TVB时期，台湾需要大量电影，当她从助理晋升为导演时，她的创作能力开始显现。很多对许鞍华电影的研究都会提到电视剧《龙虎豹》(1976)，讲的是一个律师的故事。许鞍华和编剧陈韵文从创作到拍摄只用了7天时间。在片场，别人抬机器，她也抬。别人通宵的时候，她不睡觉。别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是说女的是新人，要适应这个环境。”
当时，许鞍华喜欢在片场穿这件“钱不够用”的外套。
在她的自我判断中，那是她最痛苦的时期。“你眼中的香港电影黄金时代，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我拍的不是主流商业片，也几乎找不到资金。那时候演员同时在搞三部剧，连一起合作的化妆师都要接七部剧。什么概念？每天都有人派不同的助手跟我调时间，但是我调也没用！如果咬牙坚持，那时候真的坚持了。当然，我不坚持，也没有其他工作。”许鞍华皱着眉头，怀念她用青春活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一路奋斗下来的日子。她说她把头挤到项目里，每一寸时间都在拍这部戏。戏演完了，人家也没理:“反倒是那段时间过去后，我有了平等的机会，大家都叫你拍当年那样的主流片。”
虽然大家都认为老一辈的香港电影人还在坚守着香港电影的精神，但说到“坚守传统”，许鞍华并不认同。她说这太常规化了:“那个‘黄金时代’真的不能满足。那种绝望的方式已经被今天的新技术取代了。比如你再怎么做动作戏，观众都会觉得是设计好的，你也不会傻到让演员跳楼做高风险空空翻。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其实我觉得这种疯狂绝望的方式是不能长久的。那时候还没有合理的拍摄系统。只要把招数拍出来，别的都不管，那些年出了那么多烂剧。”像任何行业一样，许鞍华说电影业也在经历潮起潮落。“身处其中的人必须面对和接受。”
最近，许鞍华在大银幕上重温了她的作品。影片名为《剑与享乐的故事》(影片时长三小时，分为《江南的剑之恋》和《戈壁的享乐的故事》)。那是许鞍华上世纪80年代在内地拍的一部武侠片，拍完之后就不敢再看了。她记得电影拍完之后，她觉得好难受，电影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但30多年后，当她“鼓起勇气”，在柏林的大屏幕上看还原版时，突然觉得“很好看”。这种反差并不是赤裸裸的吹嘘，而是她承认了自己当时和现在的变化:“那部电影我们拍了一年多，一年的后期那么努力，却是传世之作。里面的服装和演员都不能再出现了，包括那些场景，很多都没了。所以当你经历了时代的变迁，再去看作品，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很多时候，对电影的评价不是基于它本身，而是基于文化意识。”
在电影行业几十年后，许鞍华说她没有刻意坚持自我表达，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如何以另一种方式拍摄。如果她知道，她可能会尝试。“我只是只能这样拍。”俞飞鸿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如果你再俗一点，拍一些当年乃至现在市场上比较流行的作品，你就不会一辈子这么拮据了。听了这话，许鞍华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说:“我不能拍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拍那些片子……”
去年，许鞍华获得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图片来自《第一炉香》官微
2020年9月，站在领奖台上的许鞍华获得了她的终身成就奖，这也是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有史以来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导演。她在台上调侃道:“谢谢你在我还能上这个台的时候给我这个奖。”对于这个奖，她原本是拒绝的:“以前给我颁发终身成就奖，我会很排斥甚至矛盾。因为我还想拍，我想拍。但既然拿了几个奖，再拿一次还能不能拍电影也无所谓了。那段时间因为疫情，大家心情都不好，很多电影节都没法开了。奖项有欢欣鼓舞的效果，能让大家更开心。”
她想了想说:“我真的不是一个伟大的导演。我希望在我死之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我现在还不是。”至于40年的拍摄生涯，有时候也只是为了谋生和赚钱。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只能继续拍电影。"
[对话]
“最怕被抱上神坛”[S2/]
新京报:去年的《拍好电影》，你对电影的执着让很多人印象深刻？
许鞍华:你好像忘了这只是一部导演的电影作品。他们眼中的我就是这样。看完之后感觉自己肯定没有他那么优秀可爱。不信！我是认真的，因为他选的很多东西都特别好，特别有意思，展现了我的某一面，更有说服力。他做得很好，但我不敢说我是那样的。
去年的“拍一部好电影”让很多人重新认识了许鞍华。
新京报: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如果可以重来，你愿意什么时候回去？
许鞍华:我不再回答假设的问题。比如我这样做是不是会更好？比如我没那么固执，会不会不一样？好与坏很难定义。什么事都只能先做后说，做的时候一定要努力。毕竟，无论你怎么想，你都不能百分百保证一部作品的质量，也不能保证观众的反应。人生无法估计。
新京报:你一直很谦虚。你的自我认知是什么，比如如何看待自己的导演能力？
许鞍华:那肯定和我想的差远了。没有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百分百满意，除非他很傻。自满的人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们不满意是因为你有新的东西要尝试和学习。我相信每个导演都是这样的。如果不能有所成就，我也很开心。我最怕的就是被捧上神坛，不能下来做手势，不能继续拍好电影，不能和别人一起评价。我会很不开心。
新京报:外界认可你是文艺片女导演，会一直观察你对商业和市场的态度。这两件事似乎很难调和。有没有总结出自己的“招式”？
许鞍华:这要看对文艺的定义，相反，我觉得在现阶段，需要调和的东西(商业和文艺)要小一些。是的，文艺片是纯文艺片，商业片是绝对的商业片。每个人都选择自己的好恶。说极端一点，拍文艺片的话，需要更犀利，更个人化，更不可理解。可能成本少，但一定要有特别的创意，更极端的自我表现，这样电影才有不同的门槛。
新京报:你觉得我们现在过得好吗？
许鞍华:当然没考好(笑)。我也要看这部剧的票房(第一次烧香)，不然两边都不讨好。
许鞍华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她只是想顺其自然的未来。摄影/新京报记者郭闫冰
“对你的未来没有计划”
新京报:在很多人眼里，你对电影有着永恒的热爱和激情。这些年来你的心态有变化吗？
许鞍华:可能我现在太乐观了，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快到了，哈哈。第一，我的精力不如以前。拍完这部电影我可能会休息一下，看看以后能做什么，也可能会做点别的。毕竟现在市场不一样了，我也不想一直这样拍下去。
新京报:你是说时间和潮汐在等我吗？
许鞍华:我没有这种感觉，哈哈。
新京报:那你刚才说拍完要休息一下，但是粉丝希望你能保持高生产力。
许鞍华:这不太可能。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不用想那么多。在我这个年纪，我很幸运。我很高兴还活着。我的很多朋友都不在了或者生病了。
新京报:说到拍电影，你永远不会“退休”吗？
许鞍华:我不敢说，因为它也可能停止。有些事情你说不清楚，比如身体不好，要退休，我就不用勉强自己，没有限制。顺其自然一定是最好的。
新京报高级记者周慧小万
首席摄影师郭
主编吴冬妮校对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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