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申请贷款，平台审核了贷款。”王马克(化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一个贷款App上注册了包括银行卡号在内的个人信息，但他并没有操作贷款这一步，而是被贷款了好几次。
在实测中，记者也遇到了个人信息泄露和强制配额的情况。类似的现象并不少见。在视频平台看几个视频，弹出一个贷款推广，点外卖，点一个优惠券，减一个...各种方式引导用户到处开通贷款功能，以花哨的诱导和低门槛“收割”了不少用户。
近日，监管发文规范大学生互联网消费贷款，再次引起市场对贷款App乱象的关注。记者在黑猫投诉平台上看到，部分借贷app一周内被举报超过30次，不少用户举报其“挂靠黑网贷”和“被强制支付”。
对此，业内人士建议不要点击不明链接。密集点击不同的网贷平台，可能会影响征信报告。
与此同时，在考核不佳、各种规范性文件出台的情况下，持牌机构也出现了“不敢放贷”的迹象，但放贷的市场需求依然旺盛，这就给了非法网贷平台生存的土壤。业内人士表示，应引导良币驱逐劣币，监管应完善广覆盖、差异化服务的金融体系，持牌机构应分类分层适当调整信贷产品，满足不同普惠金融的需求。
用户投诉
强行借贷暴力催收，要求近两倍还款3900元
看到一个贷款链接，王马克下载了App，填写了基本信息，抱着“试试贷款是否真的获批”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只是简单注册，却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两次被强制放款，并被暴力催收。
近日，王马克在黑猫平台上发起对“心有钱包”的投诉，举报其暴力催收、放高利贷、不联系客服等行为。他告诉新京报果壳财经记者，他于3月9日在“心有钱包”推广的“快乐借贷”平台上填写了姓名、银行卡号等基本信息。
“我没有申请贷款，平台会审核下一笔款项。”3月14日，王马克突然接到一个催款电话。查询短信后发现，银行卡内有一笔1560元的款项，日期为3月10日。但催收员告诉他还款3000元，这也是“快乐借款”app上显示的借款金额，还款日期是3月14日。
用户王马克(化名)提供的转账和聊天记录。
第一次接到募捐电话的王马克有点惊慌失措。他先按照App显示的贷款金额还款。没想到，当晚审计显示有4500元的借条。第二天(3月15日)上午，王马克再次收到转账，金额为2340元，而App显示需要还款4500元，还款日期为3月19日。
“两个都是私人银行账户转来的，来电显示都是外地号码。”第二次收到贷款转账的王马克立即以同样的方式归还了2340元，并向警方报案。他意识到对方有套路，不是“输一点”就能继续的那么简单。两次被借3900元，却被要求还款近两次。
3月16日，王马克在黑猫平台发起投诉。平台信息显示“心有钱包”3月17日回复，但内容被隐去。王马克说，起初有一个自称“心有钱包”客服的人用他的私人手机号打来电话，说查询后没有浏览过“心有钱包”App，要求撤回投诉。但当天晚上，另一名“平台工作人员”用他的私人手机号打来电话，表示客服“不方便承认这些平台的存在”，并向王马克提供了一个后台注册的“开心借”QQ号，供他协商。
王马克联系QQ号，对方答应他归还第二笔贷款本金(指实际金额2340元)后注销账户。但他不仅没有销户，3月19日，王马克又接到一个催收电话，对方要求他还款4500元，否则就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所有人。
和王马克一样，李勇(化名)也被迫支付了这笔费用。3月18日，李勇也在黑猫平台发起投诉，称心有钱包故意链接黑网贷“宇舶表”App强制还款1000元，两天后还了1800元，但现在没有还款路径。
用户李勇(化名)被迫支付1000元。
更糟糕的是，杨超(化名)不仅没有贷款，银行卡资金还被转走了6000元。3月19日，他在黑猫平台投诉称，接到上海静安华谊小额贷款有限公司的电话，称“心有钱包”提供了他的信息，准予贷款3万元，但得先银行卡里有6000元。向杨超索要验证码，杨超转账后告知了验证码，没想到再次存入资金时被直接扣款。“现在6000块钱还没追回来。”3月22日晚，杨超告诉记者，他也选择了报警。
记者注意到，在3月15日至3月22日的一周时间里，黑猫平台上关于“信钱包”的投诉超过30起。受访用户向记者提供的“信钱包”客服电话为手机号，但多次拨打电话无人接听。“只有他们主动联系你，你打电话也找不到。”根据杨超的说法。记者拨打“心有钱包”App封面028开头的客服热线，被告知号码已过期。
记者实际测量
冒充银行等正规机构，只需填写手机号即可通过初审
根据App Store中“可信钱包”的简介，它是国内知名的现金平台，致力于解决急用，额度极高，产品多样化。新手注册可享1088元红包。在安全性方面，介绍为“多维度隐私保护、数据存储和访问隔离”等等。
“心有钱包”App里有很多网贷平台的链接。宣传额度从1000元到30万元不等，一般称为30分钟、10分钟甚至2分钟。月息从0.6%到2%不等。分为热门推荐、小额贷款、高通过率、大额分期四类。
3月21日下载后，记者随机点开热门推荐中的“洋钱罐贷”、“你我贷”、“阳光优贷”三个网贷链接，只填写手机号显示预估金额。如果要真正拿到贷款，需要下载各个网贷平台的独立app，但记者并没有进一步操作。
以“存钱罐贷款”为例。点击“Letter Wallet”中的“Enter”以查看估计金额。需要下载“存钱罐贷款”App才能真正拿到贷款。
当天下午，记者点击三个网贷链接后约一小时，接到一名自称“广信银行直贷中心”员工的电话，称“心有钱包”是他们的推广渠道之一，他看到了记者的贷款申请。
员工的“广信”是指广发银行和中信银行。因为“银行不接受散户申请”，所以负责银行信用贷款的资格预审。他们在简单了解信息后需要知道可贷金额，月息等等，银行才会放款。
记者虚构了一个个人信息:24岁，刚毕业工作不到一年，非北京户口，在北京某私企工作，税后月薪8000-9000元，缴纳五险一金，无房无车，无商业保险。
该“员工”听后直接表示，最终的授信额度要等系统完成后才能知道，但预计10万元以内不会有问题，当天可以带着身份证、银行卡、纸质征信报告到建国门直贷中心营业网点办理。“日利率2%-2.5%，年化率7.2%左右，属于银行信用贷款。不像网贷，利率比所有贷款都低。”
当记者表示短期内只需要借1.5万-2万元时，对方表示初始额度为5万元，用户不能自行决定，因为“银行放贷不可能走这么多流程，审批这么少”。他还建议“你可以拿这个(5万元)去还网贷”。
而广发银行的客服人员均表示，不存在“没有零售客户”的说法。个人信用记录良好的用户可在银行网点申请贷款，消费贷款可通过网银、手机银行在线申请。“填写信息后，贷款有专门的外线，是官方座机号码。它不会以你自己的名义销售。如果接到私人电话，可以不用理会。可能是诈骗电话。”广发银行客服表示。
中信银行客服提醒，如果有人在网上打电话，不要轻易相信，先确认他是哪个网点员工，工号。额度以实际审批为准，不存在强制“下限”。贷款要有实际用途，不允许用户偿还网贷，也不收取费用和押金。
3月22日，又有一名自称“安全好贷”的员工打来电话，告诉他已经在后台看到了记者提交的贷款申请。“你的贷款申请通过了初审，初审额度只有1-3万元。获取具体名额需要添加我们的官方微信提交个人信息。我会上报，马上审批。”
“员工”说，电话是系统打的，看不到用户信息，但“用户肯定申请过”。如果你想获得贷款，你需要提交进一步的资料。如果目前没有工作单位，就是学生“应该可以(批)”。投稿渠道是通过他们的“官方微信号”，但他所告知的是个人微信号，他解释为“一对一客服”，只要他认为金额和利息合适就可以办理。
他反复强调平台利率不高，“一个月1万块借60块的利息”。当记者问年化利率是多少时，他含糊地回答:“不用，乘以12就行。”
随后记者致电平安好贷客服电话，客服人员表示属于银行贷款平台，没有与第三方合作。可能有券商邀请客户，公司顾问会办理贷款环节，不加私人微信，银行必须核实用户是否有工作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记者在3月21日下载“信钱包”App时并未看到前述用户提到的三个网贷链接，3月23日进入App，推送的网贷平台与21日并不完全相同。截至记者发稿时，仍有营销电话陆续打来。
风险警告
借贷类app层层嵌套，密集点击可能影响征信
App里的关系网不止一层。比如“一点分期”app中出现了“可信钱包”的入口，同时还链接了多个网贷平台。
嵌入我们生活各种场景的借贷app更多了:在视频平台上看几个视频，就会弹出一个贷款推广；点外卖支付时点击优惠券立减，引导用户开通贷款功能；社交、打车、出行等app也被植入贷款入口，往往以小恩小惠引诱用户打开。北京日报近日报道，测试的29款app中，有26款可以借钱，app的“金融化”程度相当高。
记者发现，其中不少来自持牌人。七彩智库高级研究员毕严光表示，这一切都是为了流量。当前的场景中有太多的金融。电商一般都有自己的渠道，而金融机构的自营渠道流量赶不上电商，所以是低息宣传，但都是片面的广告，真正的利益是不一样的。
智联金融首席研究员、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兼职研究员董希淼进一步对记者表示，一方面要加强金融消费者的教育，普及基本的金融知识，提高防范风险的意识和能力；另一方面，无论借贷平台是否有牌照，都应规范营销推荐的方式和内容，不得以低息诱惑诱导甚至误导金融消费者借贷。
“监管部门在发布理财营销宣传文件时应遵守相关规则，尤其是在利率披露方面，应以年化利率为基础，全面准确地披露利息、费用等情况。表面上看有些利率不高，但是收取利息以外的很多费用也是不规范的。”董希真说。
公开资料显示，2019年底，央行、银监会等四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规范金融营销宣传行为的通知》，对部分不当金融营销宣传行为提出了明确禁止，包括不得利用互联网开展不当金融营销宣传活动、违规向金融消费者发送金融营销信息等。
但是，现在的借贷入口无处不在。用户如何防止“被收割”？董希淼说，不要点不明链接或者不规范的app，更不要填写个人信息。需要借款的个人可以向金融机构官方app申请。
毕严光建议，不要点击太多的网贷平台链接，因为平台会查你的征信，这些记录都能被持证人看到，对后续申请正规贷款不利。一家国有银行的信贷经理也证实，如果你在一段时间内密集向几家机构申请贷款，银行系统在审批时会认为你缺钱，从而影响信贷额度。在记者此前打印的个人信用报告中，也显示有部分非银行持牌人查询过自己的信用记录。
但是有些借贷app标榜申请三个以上可以提高通过率。比如“一分分期”app显示，申请三个以上可以显著提高通过率。
一分分期App显示“申请三个以上可显著提高通过率”。
监管超重
在校学生是主要侵害对象，监管整改加码
近年来，犯罪嫌疑人依托借贷平台，针对年轻人、大学生、无业人员等有消费需求但无经济实力的群体，进行虚假宣传，引诱其落入陷阱。
针对网络小贷乱象，近年来相关部门陆续出台了一系列规定。近日，银监会等五部门联合下发通知，要求进一步规范大学生互联网消费贷款监督管理，明确规定小额贷款公司不得向大学生发放互联网消费贷款。
在App收集个人信息方面，3月22日，国家网信办、公安部等部门联合发布规定，明确了地图导航、网上叫车、网上购物等39类常见App的必要个人信息范围，要求经营者不得因用户不同意提供不必要的个人信息而拒绝用户使用App的基本功能服务。
对于暴力催收，今年3月1日正式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XI)》明确规定，收取高利贷等非法债务的最高刑为三年。
讯真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德义告诉记者，非法债务是指没有法律依据的债务，通常包括超过法定贷款利率的债务(高利贷)、赌博、吸毒等引发的债务。通过互联网平台或App向不特定公众发放高利贷属于违法行为，因此由此产生的借贷关系和债务不合法。从民事角度看，超过4倍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部分不受法律保护。
“刑法修正案11增加非法催收债务罪，就是针对这种非法暴力催收行为，互联网平台的这种行为也是刑法打击的对象。通过网络或App发生借款纠纷后，当事人应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的，应由法院或仲裁机构裁决，由人民法院强制执行，不允许私力。十一罚出台后，为完成催收任务，借贷平台必须放弃各种暴力催收行为，否则将成为刑法打击的对象。”王德义说。
《刑法修正案(十一)》实施后，各地检察机关对非法讨债案件提起公诉。据《检察日报》3月22日报道，日前，山东省菏泽市牡丹区检察院以涉嫌非法讨债罪，对采用泼漆等手段收取高利贷的恶势力成员李龙提起公诉。
解决办法
谁来满足贷款需求，良币如何驱逐劣币？
被差评和各种规范性文件的持牌机构也有“不敢贷”的苗头，比如一些持牌机构下架服务学生。
但市场对贷款的需求还在，部分是消费规模扩大的推动。据新华社报道，2019年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突破40万亿元，成为全球第二大消费市场。最后，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保持在60%左右，消费连续6年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第一引擎。
“如果用户是借款消费，只要金额合理，透支不过分，银行是不会拒绝审批的。”前述银行信贷人士表示，担心资金流入楼市，会受到监管处罚。今年以来，包括北京在内的多地严查消费贷和商贷流向。3月19日，北京银行业协会进一步向会员银行发出倡议，防止套取银行信贷和挪用个人商业贷款进入楼市。
但市场有着巨大的潜在消费需求，这给了非法网贷平台生存的土壤。应该如何引导良币驱逐劣币？董希淼认为，要进一步转变观念，与各方协调配合，形成合力。建议监管部门继续“堵偏门”和“开正门”:一方面，采取多种措施加大整治力度，坚决遏制非法网贷平台无序蔓延，严把偏门关；另一方面，要放宽政策限制，进一步放宽正规金融机构对大学生等信贷领域的准入，把“前门”开得更宽更好。
一位小贷领域的资深人士也告诉记者，市场有需求，就会有供给。普惠金融应该服务于社会所有有需求的人群，这是金融的宗旨。持牌金融机构应适当调整信贷产品，按照更合规的方式发放贷款，如要求担保人、核实收入来源等。从政府的角度，在加强监管的同时，也要鼓励正规金融机构开发合规的信贷产品，解决贷款需求问题。
去年底，有监管机构表示，要继续提高普惠金融的前瞻性和有效性，比如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完善广覆盖、差异化服务的金融体系，分类分层满足不同普惠金融的需求。
新京报壳牌财经记者程编辑陈丽校对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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