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国军
编辑:胖师傅
2010年底,我结束了在汕头的打工生涯,来到了深圳。我的第一站是福永大洋田工业区。我没带多少钱。在汕头开注塑机赚了2400多。
汕头那边累,多是小加工厂,大部分不符合劳动法。如果今天辞职,只要不赶货,明天后天就可以领工资走人,干几天活,算几天钱。有坦诚的老板,也有不开心的老板。
我住在弗莱永世的时候,住在一个朋友家里。那时候没有手机,朋友的电话号码都记在笔记本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公用电话打。后来我咬咬牙,花了600多元买了一台诺基亚3110C。
首要任务是找到一份工作。找工作找了半个月,还没找到满意的。朋友在福永待久了,知道哪家工厂待遇好,哪家生意好。请推荐一下。
待遇好的工厂不求人,要通过中介进入。一般工厂一两百元就进去了。待遇好的大多是外资企业,介绍费高。外资企业不怎么招人。即使他们这样做,他们也招聘更多的女工。如果松了,女工可以带男工进来。
最后,我进入了钟政科技园的一家变压器厂。当时觉得找工作很难,被分配留下来也有点意外。留下来的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女孩。生产变压器的流水线,靠的是技术和速度。我的工作是使用校准板来校平和拉直变压器引脚。但我适应不了,手脚太慢,最终被淘汰。
走后,我看了看大洋田工业区到处都是招聘信息。年底很多工厂跳槽,要贴出招聘信息来补缺。最后在福安第二工业区看到一条招聘信息,进了一家酿酒厂。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模切机是注塑机。
从汕头去深圳的目的,是为了逃离那些终日喧嚣、充满塑料气味的注塑车间,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但是,我马上就要没钱了,只好重新进入注塑车间,无所事事的生存。
福安第二工业区的这家注塑厂,不比以前的车间。有些人把塑料弄干,有些人添加塑料,他们只是开关门,拿走产品,日复一日地这样做。对于难度大的产品,组长会多派一个人去修整围裙,但要求高,修整要流畅。就这样,人们聊天,日子过得很快。
车间里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山西人,披肩长发,头发干干净净,高高的个头。她经常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一件乳白色的毛衣和一件红色的风衣,这让她看起来苗条又干练。她基本不操作注塑机,只协助其他员工修剪塑料制品。
河南老家的村民开始卖羊过春节。
车间里男人多,大家都想让组长把这个山西姑娘安排在这里,和她聊聊天。女生话不多,问的时候她总是很认真的回答。有一次,组长安排女孩和一个男员工一起帮忙修剪产品。组长看到男生老是和女生有说有笑,影响生产,就把她调走了。
工厂里,除了注塑部、模具部、喷油部、喷漆部、装配部,还有200多人。一些塑料白班和夜班,大部分是模具部白班,只有线切割和数控加工有夜班。
我唯一羡慕的就是数控加工。数控操作工每次换刀,都能在电脑上玩大腿玩一个小时。虽然电脑没有网络,但是他们可以把下载的电影拷贝到电脑上。那台电脑是用来上传程序的。夜班没事的时候可以玩玩。
其中一个数控操作员是广东梅州人,比我大两岁,住宿舍。我经常问他关于数控的事情,他说,这是个技术活。发工资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工资单。我的2100,他的3200。我问他工作几年,他说两年。
我有学数控的打算,自然也有辞职的打算。下班后没事,就一个人在附近的工业区转悠。其实我是想找一家数控学徒店,但是逛了几天都没找到。那时候找工作,不知道怎么在网上找,只知道满大街转。
离开福安二工业区后,在大洋田工业区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押金170元,加上一个月的房租,门禁和钥匙,给了房东370元。
年底了,思想总会有很大的转变,要时刻布局明年的方向,考虑何去何从。在汕头三年多,我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没有一技之长是很难生存的。学习技术的想法,不是渐行渐远说的。
前一段时间,我的家乡薛瑞是丰富的。
春节期间,深圳的街道变得冷清。腊月的凌晨,总能听到外来务工人员拖着行李箱在出租屋的楼道里,就是在收拾行李箱,准备赶春运rush的车。
那一年,我没有回家,在深圳过春节。我朋友也没回去。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在朋友家吃火锅。大家七拼八凑买了些鱼、肉丸、豆腐、白菜、生菜,算是过年了。
刚来深圳的时候,朋友不多,大部分都是朋友的朋友。那时候认识同一个镇或者县城的人都觉得特别亲切温暖。认识同地区的美女自然更开心。毕竟茫茫人海,相见恨晚。
一起吃饭的是几个老乡。饭后,大家商量着去爬凤凰山。我不想爬。我躲在房子里读顺口溜。当时沉迷古诗词,感觉作家从头到尾都有点自卑。
年底看到福永新田工业区旁边一家数控加工店招学徒的启示。拨了上面的号码,老板说需要一个徒弟。问有什么要求,只说需要交1000元定金,初七开工。我期待着农历新年的第七天。
到了加工店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满意。这是个人问题。反正我没有编程天赋。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选错了线。虽然我学过操作数控,虽然我有一点本事。
离开加工车间后,去了松岗潭头第二工业区,从事数控加工三个多月。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拖欠工资的老板。他的工资我已经三个月发一次了,剩下的都是几百块钱预付的零花钱。直到他最终辞职,他才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这也是一家塑料模具厂,只在福永,我在那里做注塑工。到松岗后,他做数控操作员。我对机械操作不太适应。我总是缺少一些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敏感吧。
从加工店出来后,包吃住的地方600元,涨到了一个月1800元,这是好事。
但毕竟我没有继续在这里工作。在这个工厂里,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工业事故。虽然只过了几秒钟,但我永远忘不了一个17岁男生的手被霉菌弄断了。
事后才知道,那个断手的男孩是老板娘的侄子。老板是浙江人。他和前妻在西乡开了一家加工厂。后来离婚,老板在松岗开了自己的加工厂。老板的二奶比老板小十岁,很会打扮。她经常穿超短裙,黑丝袜,高跟鞋,香气四溢。
断手的男孩是湖北咸宁人,父母离异。大概是初中毕业,身份证还没下来,也没考上满意的高中。被姑姑叫去深圳打工。因为注塑机操作坏了,没人知道是员工操作不当还是注塑机本身的问题。
男孩出事后,工厂一片灰暗,女人都不敢从出事的机器旁经过。差不多一个星期,员工们都很少说话。半个月后,有几个人提出辞职。
为了安慰员工,老板娘给每个员工定制了两套工作服。之前都是自己穿衣服上班,几十个工人的工厂没有那么多要求。
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不仅仅是因为老板欠我工资,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女人太少,父母这辈子唯一的牵挂还是他们孩子的婚事,我也不例外。总是试图脱离一种命运,试图追求一种理想,最后只是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本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不管有多意外,我都会选择保安这个职业。在很多人眼里,保安就是懒,就是不思进取。我学了数控,从此废了。2012年5月,公司把我从罗湖区清水河街道调到福田区上梅林,在一个小区做保安。
这么悠闲的工作,很多上了年纪的同事都劝我离开。他们说:年轻人不想当保安,没有出息。当然,我明白这一点。工厂流水线和保安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我没有任何技能。
在此之前,我在布吉李朗的一家铝合金工厂工作过一段时间。在上梅林,我认识了一个湖北老河口的队长,比我大几岁。信佛,看文学作品,可以聊聊天。
小区保安不多,也就七八个人,分白中晚三个班。小区南面是工业区,有破旧的公寓,面临重建。收集废旧电器的人很多。
保安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其他小户在这里卖电器。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其他租户突然搬家,避免水电费和房租,个别用户拖欠。一旦发现他们有移动,要通知物业主管,制止他们。一方面是物业在把人赶走;另一方面也是在清理租客的债务。
差不多三个月,工业区和公寓基本都搬空。但是,保安并没有因此而闲着。无论夜晚还是白天,不时有人进入他们正在搬迁的工业区和公寓空试图盗取线缆和铝合金窗户。这些物品虽然不会发横财,但还是值几个钱。
一天晚上,几个同事抓住了一个偷空曲子的小偷。几个同事挡住了他们,小区里一个闲人跟着我们看热闹,认出那两个小偷是小区的。他们年轻,二十七八岁。本来是几个同事故意放他们走的,但是队长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只好让派出所处理。
得知这两人被送进派出所后,小区里的人透露:一个在孤儿院长大,一个没有正当工作,没钱就把家里的电脑卖了。现在他发现这里有拆迁重建,他想从中赚点钱。
小区拆迁完成后,保安队从八人减少到四人,两个工作日轮班,另外两个分别上中班和夜班。我又和船长呆了五个月,之后合同到期,保安公司退出。
物业为了减少开支,只请小区的退休工人做保安。队长离开了这家保安公司,我被调到了横岗的水晶城。我断断续续的两年保安生涯有点无聊。
2013年11月,通过中介,我进入了南山一家外资企业。仅仅四年半。每天住在十堰,早上7点起床,赶班车去南山科技园。外企的优势是工作时间短,稳定,唯一不好的是控制加班,路程太长。
进这个企业,花了两百元介绍费。据前员工说,他们花了5800元。几年前,外资企业还不是那么好进的。大多数员工都是调度员。工作几个月后,他们可以成为这里的正式员工。派遣工基本工资1740元,正式工2500元。
大部分员工都想早点成为正式工,拿到更高的工资。在这个企业,如果你想成为正式工人,你必须通过考试。其实不难。他们都测试一些工厂规章制度。有些人觉得这里不好,不想留在这里。他们只是在考试时随意回答问题。一旦结果公布,那些考试不及格的人将离开这里。但是,通过考核的员工要过一个月才能辞职。
这个企业是我工作过最大的工厂,最多的时候一万多人,最少的时候九千多人。在这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农民工,大部分是90后。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说着不同的语言,学历不高,但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赚点钱或者找个真爱。毕竟在一个几万人的外资企业里,有一个人是值得相处和多多少少爱着的。
另外车间里有很多大学毕业生,正好想找个女朋友进厂当流水线。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并不那么如意。在工厂干了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单身。
车间里的大学生学模具、电工、修车。但是这些行业的女性很少。为了找女朋友,他们愿意放弃自己的专业,努力在离开之前找到女朋友。
优秀员工没给我加分找女朋友。
五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单身。离开这个工厂后,一些同事在一年半后重新进入。他们无法忍受其他工厂的制度和待遇,甚至工作习惯。反复把一个配件装到另一个配件上,似乎是一种永恒的宿命。
我被分配到防尘车间,车间员工需要穿防尘服,戴口罩和手套。进入车间不到半小时,就有人忍无可忍。那段时间有人感冒鼻塞,戴口罩后呼吸不畅。我们牵头试运行,问进来的员工能不能适应。首先我举手,表示适应不了,想走,没有留下的意思。
就在我快要脱下防尘服的瞬间,带领我们试工的冷从防尘室里冲了出来,拍着我的肩膀说等一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一个20多岁的广西姑娘从隔壁另一个防尘车间出来,跟那个瘦长的姑娘打招呼,“就他一个?”
“是的,他说戴口罩受不了,最近感冒了。这里不需要戴口罩。”
“我这里缺几个人。让他换上那件蓝色的防尘外套,跟我走。”
“流程另一边有一个高度防尘的车间,每月补贴100元。女生还是很多的,但是那里没有泵组。”
拉长了的对我笑了笑。我不知道情况,只笑笑。事后才知道拉长的是对的。下班后,漂亮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地从刘璐出来。这里有很多男员工,总是隔着透明的墙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只要你注意分寸,领导什么都不说。
新员工,有个老员工领着熟悉的操作岗。很多都是辞职即将到期的员工,否则车间不会招其他人员。外资企业流水线比较慢,但是要求比较严格。员工的名字记录在每个集合地点。一旦出了问题,他们将被追究责任。
将一个零件安装到另一个零件上,日复一日重复同样的动作。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希望,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值钱的就是发工资的时候三四千的工资。
白色夜班的反转让大部分工厂工人脸色阴沉,眼神暗淡,谁也逃不掉。伸长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生。他时不时组织员工聚餐喝酒唱歌。能喝点酒,KTV大多听别人唱歌。
当你进入拉带,你会很容易发现,每个拉带只有三两个女人,十五六个人,那些天天在工厂里吵着要女朋友的男人,找不到女朋友,也无处可去。从一个工厂到另一个工厂除了浪费时间和花更多的钱之外并不好。
不知道用了多久,车间被改造成了防尘车间。我从小就有鼻炎,不能适应戴口罩的生活。在外面应聘材料员。领导同意了,我又开始适应新的工种,都是手头的工作,没什么困难。难的还是生活。
车间不远处是仓库,大多是高个子男生。只有仓库的文员和个别领导是女的,女的太弱搬不动太多东西,而且都是男的。男生课余时间看新闻,躲在角落聊微信。
偶尔有女店员过来,车间的女技工过来,会被一些胆大的男员工取笑,或摸脸,或拍屁股。内向胆小的男生看到只会尴尬地笑。男员工,基本就是打游戏,吹牛,调戏女员工,消磨时间,似乎永远也逃不出搬运工的生活。而我的工作生活还在继续。
每个人的故事都值得记录。每个人的经历都是时代的一部分。三精发大师专注于非虚构纪录片故事。欢迎提供面试线索。只要你有故事,不用担心写不出来,只需要讲给胖师傅听,剩下的交给胖师傅,你的经历就会变成精彩的文字,呈现给读者。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