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比分90分vsTV端(韩国大选背后的“性别战争”:年轻男性为何趋向保守?)

周(北京外国语大学亚洲研究所)

年轻人的保守?还是年轻人的保守?

3月9日,韩国第20届总统选举落下帷幕,保守党国民力量党(简称“国民力量党”)候选人尹熙月以0.7个百分点的微弱优势获胜。在这场势均力敌的选举中,韩国社会的传统矛盾——观念矛盾(进步vs .保守)、地域矛盾(全罗北道vs .庆尚道)、代际矛盾(“40-50岁的民主化一代”vs . 60岁以上的“工业化一代”)仍是影响投票走向的重要变量。然而,这次选举与以往选举最大的不同在于,“性别矛盾”这一维度对年轻一代投票趋势的深度介入。



当地时间2022年3月10日,韩国首尔,韩国最大在野党国家力量党总统候选人尹熙月成功当选新一届总统后在首尔国会记者会上发言。

韩国年轻人一直比较支持进步的共同民主党(简称“民主党”)。然而,文在寅政府上台后,随着房地产政策的失败、社会两极分化的扩大、严峻的生存压力和对未来的焦虑,年轻一代倾向于认同保守党派倡导的“政权审判”口号。占全体选民三分之一的年轻一代正变得越来越保守——这一事实已被过去五年韩国的许多民意调查所证实。基于此,国民力量党理直气壮地提出了年轻一代和老一代联手打击壮年进步势力的保守“代代包围”理论,并坚信尹熙月将以10个百分点的绝对优势获胜。

然而,韩国KBS、MBC和SBS电视台在大选日公布的出口民调显示,两位候选人的选票在20多岁和30多岁的选民中分布均匀,尤其是18-29岁的选民对民主党候选人李在明的支持率(47.8%)甚至略高于尹熙月(45.5%),国民力量党志在必得的“世代围攻”正在下滑///。为什么?当性别维度纳入年龄维度时,答案线索已经准备好了——18-29岁的选民中,超过半数(58.7%)支持尹熙月,而超过半数的女性(58%)支持李在明。这种基于性别的票数差异很少见,在其他年龄段也没有明显体现。这意味着,所谓的“年轻一代的保守主义”可能只是指年轻人的保守主义。



韩国KBS电视台在大选日发布的出口民调显示,在18-29岁的选民中,58.7%的男性支持尹熙月,58%的女性支持李在明。

但作为尹熙月的支持者,年轻男性的“保守主义”显然与60岁以上的老一辈不可同日而语。前者可谓“烛光一代”。从中学开始,经历了许多反对保守政府的重要社会运动,包括2008年反对李明博政府进口美国牛肉的烛光示威,2014年时越沉没后的烛光悼念,2017年支持弹劾朴槿惠的烛光集会等。,而且还对朴槿惠以老年人为主体的后援团“太极旗军”嗤之以鼻。可以说,韩国政坛“保守vs进步”的传统框架已经很难解释年轻男性的保守倾向。那么为什么年轻男性会倾向于保守呢?

二代男人现象:我们是弱者

“二代男性()”在韩语中是“20多岁的男性”的意思。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这个新造的词在韩国很少被提及,它的流行与这个年龄段的男性突然成为舆论的宠儿和政治势力争夺好感的对象有关。故事发生在2021年4月首尔釜山市长补选之后。

在这次选举中,国家力量党的候选人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民主党。首尔市长选举出口调查显示,20多岁的男性对国家力量党候选人世勋的支持率高达72.5%,不仅比同龄女性高出30多个百分点,甚至超过了以保守著称的60岁以上男性。72.5%,一个不寻常的数字,迅速成为舆论焦点。与此同时,这一群体的政治存在感激增,催生了“二代男性”的命名。两个月后,成为国家力量党领袖的年轻政治家李俊熙,简单地将民主党的败选解释为“低估年轻男性选票的凝聚力,偏向女权运动的结果”,并将矛头指向文在寅政府的“女权主义”政策。

早在命名出来之前,在年轻一代激烈的“性别战争”中,韩国媒体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二代”独有的特质。2019年4月,时事杂志《时事IN》连续三期刊登了题为《20多岁的男性》的封面报道。通过对1000名受访者的大规模问卷调查,清晰地勾勒出“二代男性”的“人格画像”:他们反对女权主义,重视正义的价值,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自己是遭受歧视和不公平待遇的弱者。



李俊熙写了《公平竞争》的封面

为什么“二次元男”会觉得自己很弱?

一种解释是,这与该年龄段人口性别比例失衡有关(100女性,男女比例)。目前韩国20多岁的性别比为111,高于103-107的正常范围。这意味着男性在婚姻市场上面临的竞争压力远高于同龄女性,在婚姻竞争中受挫的男性自然会有弱势感。但是,在韩国年轻人普遍对婚姻冷淡的情况下,这种解释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另一种解释是,这与“二代男性”的身份焦虑有关,决定性因素是他们对失去性别特权的焦虑。分析当代韩国社会的宗法结构,不必动辄追溯到遥远的儒家文化传统,而应着眼于创造经济发展奇迹的朴正熙政权,以及延续至今的朝鲜半岛分裂体制。韩国社会学家曹恩认为,朴正熙时期的韩国现代化进程是典型的“超男权国家发展模式”,男性气概早已成为动员民众参与经济建设、维护国家安全的象征。正因如此,从根本上动摇当代韩国社会父权结构的并不是女权运动的兴起,而是上世纪末冷战的结束和韩国发展型国家模式的解体。1997年金融危机导致的大规模失业以及随后的新自由主义经济转型,瓦解了过去“男性为父母vs女性为家庭主妇”的性别分工体系,大大削弱了男性特权。

那么,男性特权动摇后,“二代男”们的淡薄意识是否不甘?《IN时事》的问卷调查显示了相反的事实:与尚未摆脱男权意识的老一代相比,男性二代的性别认知更为超前。只有18.7%的“男二代”认同“育儿的首要责任人是女性”,低于五六十岁女性(36.8%)。绝大多数“二代男”也反对老一辈“女性应该比男性更注重化妆和打扮”的性别观念。这意味着“二代男性”并不追求父权制,所谓“性别矛盾”的粗略定义实际上掩盖了更多20多岁男女在拒绝传统性别分工和观念上的共识。



《20多岁的男人》的封面,联合刊《时事》第三期。

“女权=厌女症=不公正”[S2/]

“二代男”和同龄女性的根本区别在于对女权和正义的理解不同。在前者看来,女权主义意味着男性的歧视和不公正。

共同的受害者意识引发的悲痛是形成群体认同的基础,是推动韩国近20年女权运动发展的动力,是“二代男性”强大凝聚力的源泉。年的时事调查显示,20多岁的韩国男女认为自己是性别歧视的受害者。被问到“韩国社会歧视女性的问题严重吗?”高达85.4%的20多岁女性回答“严重”,而60.8%的20多岁男性回答“不严重”。相反,当被问到“韩国社会歧视男性的问题严重吗?”当时,56.2%的20多岁女性认为“不严重”,大多数(60.3%)30多岁男性也持相同观点,而高达68.7%的20多岁男性认为“严重”,其中30.5%认为“非常严重”。

“二代男性”认为自己受到性别歧视的想法,是韩国近年来女权运动的反弹,是对所谓“民族女权主义”的排斥。以2016年“江南站女性遇害事件”为契机,韩国女权运动从网络和文化空走向街头和广场,并转化为真正变革的力量,呼吁政府和社会正视性别不平等,切实保障女性的安全权(严惩“N号房”事件、MeToo运动等数字犯罪)、生育权(废除堕胎罪)、劳动权。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女权主义团体采取了“镜像策略”。Megalia(现已解散)等激进团体模仿男性对女性的连续贬义词(“泡菜彪”等)。),还炮制“韩南充”等低俗名称,作为对根深蒂固的厌女文化的反击。将矛头指向男性的镜像策略使女权运动陷入了不可持续的发展境地,不仅背离了男权结构的本质,也背离了“男性也是父权制的受害者”的女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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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元男”的“女权厌男”观念与上述失败的镜像策略不无关系。对此,在过去的一年里,“二代男”们频频发起“反女权战争”,控诉企业广告、政府海报等形象。用手指拿着一件物品是Megalia集团的厌女症标志,“意在暗中表达对男性的仇恨”。面对来势汹汹的猎巫“反女权战争”,受影响的企业和政府机构(国防部、警察厅等。)急于平息公关危机,不仅删除所有“冒犯性”图像,还为“伤害男性感情”道歉。这种态度助长了社会过度的反女权意识,使“女权”几乎成为一个禁忌词。在这种氛围下,学校防止性暴力和性犯罪的教育也被批评为将所有男性视为潜在罪犯的“仇视男性的教育”。

“二代男性”意识的淡薄也来源于高度神圣化和绝对的正义尺度。事实上,对于在向新自由主义社会全面转型中成长起来的韩国年轻一代来说,高度重视正义的价值是没有性别差异的。当市场自由和竞争的原则成为指导人们生活活动的最高原则,一切成败归因于个人的能力和责任时,竞争过程中的公平价值就会极其突出。《IN》的时事调查显示,虽然“二代男性”反对女权,但赞成“对因育儿而中断工作经历的职场女性增加补偿”的比例高达75.9%。同样,57.9%的20多岁女性支持“在考试中给服兵役的男性加分”(1999年,韩国宪法法院宣布加分制度“违宪”,并于2001年将其撤销)。换句话说,两者都是基于正义原则,支持政府对阻碍自由竞争的“不公平”进行补偿。

正是在绝对的正义标准下,在“二代男性”的眼中,女权主义的本义变成了打破游戏规则,谋取私利,而不是争取两性平等权利。在标榜自由竞争的新时代,女生不仅获得了和男生一样的受教育机会,还获得了“只要有能力,不分性别,都能成功”的“虚幻承诺”。事实上,在高考、公务员考试等重要考试中,女生确实比同龄的男生表现出色。许多妇女在政府和企业中担任高级职位。甚至在几年前,韩国选出了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给人一种“韩国实现了性别平等”的错觉。对于仍然要承担服兵役义务,却被剥夺了额外补偿的“二代男”来说,他们在军营里为国奉献,而同龄女性则在努力学习,积累实习就业经验,这让他们感到强烈的被剥夺感。在他们看来,成立于2001年的女性家庭部,与推行“国家女权主义”的权力机构无异。后者实施的“扩大女性就业配额制”等一系列保障女性权益的政策,实际上是破坏公平竞争原则、排挤男性权益的“自私”政策。



尹熙月1月7日在个人社交网站上发布了“废除女性家族部”的帖子。

“第二代男人”代言人李俊熙与身份政治策略

韩国没有性别歧视吗?女权运动是自私的权力斗争吗?事实并非如此。男女在收入、就业、晋升等方面的差距,一直是衡量性别歧视的直观依据。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2021年发布的数据,韩国男女收入差距为31.5%,即女性收入不到男性收入的70%;同年,韩国女性家庭部发布的数据显示,女性中缺乏劳动保障的非合同工比例高达45%,比男性高15.6个百分点。今年3月8日,《经济学人》杂志公布的“玻璃天花板指数”报告也显示,韩国连续十年排名OECD国家垫底,韩国上市公司中,男性CEO占98%!

准确地说,“二代男”现象的本质不是性别矛盾,而是身份政治。如果没有国民力量党领袖李俊熙和该党总统候选人尹熙月对“第二代男性”现象的发现和利用,后者就不会从一种社会现象上升为一种政治现象。

去年6月,1985年出生的哈佛大学毕业生李俊熙当选国家力量党党首,成为韩国宪政史上最年轻的主要政党领导人。这位年轻的政治明星,在“世代交替”和“年轻一代的呐喊”声中高票当选,随即成为“男二代”的政治代言人。他高度提倡“公平竞争”的价值观,认为理想的社会应该是一个以能力为基础的“正义社会”。在2019年出版的同名书籍《公平竞争》中,他将年轻人称为“被民主化一代和工业化一代骑在头上的一代”,同时与以“太极旗军”为代表的老一辈保守派划清界限,同时高举反对民主化一代的旗帜,嘲讽后者已经从屠龙者变成了恶龙。

他也是反女权先锋。在与女权主义者的频繁辩论中,他构建了一个高度政治化的“性别矛盾”框架,痛斥后者对性犯罪和暴力的高度关注是“将男性视为潜在犯罪者”,“等同于反犹太主义和种族歧视”,甚至高呼:“要实现数字上的性别平等,首先要降低男性自杀率(高于女性)!”在李俊熙的指导下,尹西月在总统竞选中先后抛出了一系列“反女权”的公约,如修改“不n室防止法”,增设诬告性暴力罪,废除女性家庭部等。,并斩钉截铁地宣称:“韩国不存在结构性的男女不平等”。

过去十年,我们从英国英国退出欧盟公投、川普当选总统等事件中一次又一次见证了身份政治的幽灵,这次韩国大选也是如此。不同的是,欧美右翼利用中下层白人在全球化和多元文化中感受到的“逆向歧视”,而以李俊熙为代表的南朝鲜新兴保守政治势力则以世代和性别认同为目标,将年轻一代的经济焦虑和不平等归咎于“世代矛盾”和“性别矛盾”,并把后者引向仇恨和攻击他人的零和博弈之路。

被遗忘的“二代女性”及其反击

当“男二代”作为舆论和政治现象的焦点空诞生的时候,它的女“二代女”却被遗忘了。去年首尔和釜山市长补选后,进步派和保守派展开了激烈的“二代男”争夺战。党的国力自不必说,在补选中惨败的民主党也急于安抚“二代男”。一位议员甚至表示,要以修改宪法为代价,重新引入兵役奖金制度。当尹西月提议废除女性家庭部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李在明并未明确反对。他甚至建议将女性家庭部改名为性别平等家庭部。他还说,“反对歧视女性和男性。”很明显,在“反女权”的社会氛围下,他不想碰“二代男”。两大政党有选择地拉拢“男二代”的争斗,让人不禁怀疑,难道女性就没有选举权吗?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1日晚,韩国首尔,韩国大选四党总统候选人举行首场电视辩论。据韩联社3日报道,韩国执政党共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李在明、最大在野党国民力量总统候选人尹熙月、国民之党总统候选人安哲秀和正义党总统候选人申相洙参加了辩论。

“二代女性”被忽视的根本原因在于投票倾向的分散和模糊,这与她们对民主党的幻灭有关。在首尔和釜山市长补选中,与高度保守的“男二代”相比,“女二代”对国民力量党的支持率为40.9%,民主党为44.0%,其他政党为15.1%。虽然其对民主党的支持率相对较高,但与2020年12月的民调结果相比,暴跌了约20个百分点。原因很简单。市长补选本身就是两位民主党人的结果,前首尔市长朴胜快和前釜山市长吴巨敦相继陷入性丑闻。标榜“进步”的民主党和信誓旦旦要成为“女权主义总统”的文在寅政府,不仅没有践行自己的信念,反而在MeToo运动中依次跌落神坛。可以说,“女二代”对民主党的背离是后者补选惨败的根本原因。忙于安抚“二代男”的民主党直到今年1月底才把曝光“N号房事件”的公民记者朴智姬纳入竞选团队,负责制定性犯罪对策。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二代女性”并没有形成明显的偏向两大政党中任何一方的倾向,反而表现出超越两党轮替、开辟韩国政党政治“第三条道路”的愿望。大选前一天,原本支持率排名第三的国民之党候选人安哲秀突然宣布与尹熙月联手,“第三条道路”的希望荡然无存。最终,第二代女性对李在明的支持率高达58%,这并不能证明她们对民主党的高支持率。这只意味着第二代女性在犹豫和担心到最后一刻。为了阻止高举“反女权”大旗的尹熙月当选,原本计划投给第三党的选票转向了李在明,从而粉碎了国民力量党志在必得的“世代围城”论。一向高度重视女性权益的正义党候选人沈祥玉在本次大选中仅获得2.5%的选票。开票当晚,正义党的账户突然涌入12亿韩元捐款,一下子道出了“女二代”们苦恼而尴尬的心声:“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们。”

结论

这场以“史上最小差额”落幕的总统选举,给韩国社会留下了诸多课题。为什么年轻的“烛光一代”抛弃了“烛光革命”?在两大政党日益巩固的轮流执政体制下,如何开辟多党制的“第三条道路”?女权运动如何摆脱“厌女症”的污名?更重要的是,如何治愈被身份政治撕裂的社会?尹熙月当选后,立即提出新政府的首要任务是“国家整合”。而被身份政治撕裂的社会,不会轻易弥合,只会轻易流向排除“边疆”和“国民”的内部团结的民族主义“整合”。

“性别和解”对年轻一代来说如何可能?去年10月,在“反女权战争”引发的舆论硝烟中,一份简短的调查报告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报告显示,韩国年轻一代的资产差距持续扩大,从2019年的33.21倍扩大到35.2倍。资产差距不同于收入差距,收入差距主要取决于父母的资产水平。这意味着,在“性别战争”中看不见的,不仅仅是20多岁男女之间的诸多共性和共识,还有真正不公平的世袭资本的创造。

引用:[/s2/]

천관율,정한울,& lt20대남자-'남성마이너리티'자의식의탄생>;,시사IN북,2019-10-01

이준석,& lt공정한경쟁-대한민국보수의가치와미래를묻다>;, 나무옆의자, 2019-06-28

编辑:彭珊珊

校对:蒙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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