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丨宋佳音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故乡的村庄和老人：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们变老了。

列车向北开去，桂花的香味越来越淡，渐渐闻不到。从这个“八月桂花遍地开”的城市出发，我的目的地是北京。

一次次从信阳坐车，以至于很多朋友以为我是信阳人。其实我的家在豫西南，河南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渠首所在地——南阳。

因为《出师表》中一句“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我的家乡多了一个文化名片：诸葛亮躬耕处。当地的文联创办了一本杂志，名字就叫《躬耕》。

说起来，还有一段有趣的往事：人教版的语文课本上，曾经把《出师表》中的南阳加了一个标注：南阳，今襄阳。南阳市政府不干了，把诸葛亮划给襄樊，我们南阳的文化旅游牌怎么打？于是南阳市政府把人民教育出版社告上法庭，并且胜诉。

如今，南阳还有著名景点卧龙岗、市辖区卧龙区。当年南阳卷烟厂还在的时候，还出过一款叫“茅庐”的香烟，茅庐当然就是指三顾茅庐那个茅庐。南阳电视台的台标，是一个南阳简称“宛”字和茅庐结合起来的形象。

而诸葛亮，被奉为南阳诸多圣人之一——智圣。（其他还有医圣张仲景、科圣张衡、商圣范蠡、谋圣姜子牙等。PS：饺子相传就是张仲景发明的，原名“娇耳”）

和北京一样，南阳的市花也是月季，北京月季之乡大兴有一家名叫纳波湾的月季园，老板就是南阳人。这两年在北京被多次报道的树状月季，几年前就出现在南阳街头绿化带里。

说了这么多，跟我家都没有太大关系。我的村庄，只是南阳盆地里成百上千个村子中的普通一员。

村庄

因为此前一篇《穿过大半个村去蹭网》的稿件，我的村庄一度上了百度热搜。“蹭网”热潮过后，如今村庄已回归平静。

俯瞰村庄，小楼掩映在树林间。

村村通公路终于拓宽，我此前曾写过一篇关于春节期间路窄车多乡村堵车的稿件

奶奶家的老房子，已经破败不堪。

厨房已经坍塌，露出椽子。春节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岌岌可危，终于没能扛住今夏的雨。没人住的房子，损坏得特别快。

二舅家厨房上的龙头。龙九子鸱吻。

没人管理的仙人掌，自己开花结果了。

村道上的小狗不怕人

斑衣蜡蝉，我们那里俗称花子姑娘。

村子的夜晚终于亮起来了，路灯是邻村一位在外面混得不错的人出资给他们村里装的。我们村的路灯还没有装上。

田野

今年老天爷开眼了，没出现去年的连阴雨。去年，很多种花生的村民，都被泡在雨里的花生给坑苦了。

村庄和城市其实很近，但又很远。

村头的小河里有一点点水，我小时候这里曾经深到可以淹死人。

田间地头，最常见的喇叭花。牵牛。旁边还有一只蜘蛛️在张网狩猎。

傍晚时分，停在路边的电动三轮车。在农村，它逐渐代替拖拉机成为拉货主力。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还有村民在地里忙活。对于农民来说，没有工作日和假期的概念，只有农忙和农闲的区别。

这是今年收获的花生，干燥、饱满。

这是土地的额外馈赠：马泡瓜，我们那里叫马宝。看起来就是迷你小西瓜的样子，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据说原产非洲。

学校

一个村子里有了学校，就有了一份书卷气。何况我们村学校的规模和历史，在附近都是少有的。学校大约建于1930年代，原本是坟地和庙宇。最鼎盛的时候，这里从幼儿园到初三都有。前些年学校曾破败不堪，如今这里又成为村里最豪华的地方。

从空中俯瞰，学校三层高的教学楼格外抢眼。

这就是前面提到的科圣张衡，是当年有中学的时候，一位分配过来的大学生美术老师的作品。

校园里的桂花树。被盗卖之后，就剩下两棵。这个季节，香飘全村。

乒乓球台前，孩子们煞有介事。这可能是中国普及率最高的体育运动了。

跑道不是塑胶的。

我家

每每有假期，我必定要回家，尤其是上班以后。七天假期，有一天在路上，还有三天在值班。即便如此，在家里的感觉还是和上班不同。

家是唯一的城堡。在城堡里，可以放下防备。

厨房的窗户外面，是我妈种的苦瓜。

楼梯上摆着花盆，种的是紫叶酢浆草。

蝴蝶落在苦瓜花上。

因为干旱，今年夏天苦瓜结果不多，到了秋天反而开始结果子了。

院墙外种着一丛竹子，跟白色的院墙很搭。

这几天在家办公，这就是我的办公位。其实房间里有电脑桌和电脑椅，但在外面才不寂寞。

在室外办公的馈赠：蚊子。

这几天在家，我妈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这是菜盒子。

吃完饺子，就该滚蛋了。

这是我妈，今年53岁。

一年一年，

村庄旧了，

故乡远了，

父母一年年老了。

如今的我还能时不常回家看看，

以后有了羁绊，

回家的次数肯定会越来越少。

和父母见面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不知道哪次回家，

老屋就看不到了。

而父母，

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他们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