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走路赚钱？“趣步”商业模式受到质疑。(IC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9年7月25日《南方周末》)
散步的糖果很少。低价获得大量糖果的途径只有两个:投资和吸引人。
“由区块链技术公司发行令牌是透明的和可搜索的，但是很难找到有趣的步骤。如果他们随意分发糖果，外界是不会知道的。”
“穷人有穷人玩，富人有富人玩。富人从投资中获得直接收益，穷人可以通过推广和建立团队来赚钱。”一位趣步推荐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肯定有赚钱的例子。你跟别人说这个东西有多好，其实你一点都没有。让人怎么信？首先你得自己买，这样才有说服力。”在最近的一次小型内部分享会上，陈鹏警告所有人。
他所说的“好东西”是一款名为“Fun Step”的App，以“让汗水不要白流”为口号，声称走路就能获得“糖果”，相当于一种叫做GHT的虚拟货币。GHT的价格现在是22元人民币左右，可以像比特币一样买卖。
其实徒步的糖果很少。低价获得大量糖果的途径只有两个:投资和拉人头。
陈鹏是快步舞的资深玩家。他号称有几百万颗糖果，5万多人的团队。在他看来，成为“有趣的朋友”会打开财富自由的大门，投资拉人获得的糖果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说到刺激，他会陷入一种美好的想象——在不久的将来，他会住在一栋海景别墅里。
工商资料显示，湖南趣步网络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6月，币圈进入熊市前期。短短一年时间，这款App已经聚集了数千万用户。
华为App Store的数据是1305万安装，苹果App Store显示2.4万评分，一度登顶App Store生活榜。目前应用宝已经将趣步下架，查不到相关信息。
与此同时，在贴吧、QQ群、微博、Tik Tok和Aauto Quicker等社交平台上有大量有趣的促销信息。
比如在Tik Tok，经常可以看到一群人拿着手机边跑边喊“好玩一步，让汗水不要白流”，还有人在超市、广场、公安局门口摆摊宣传。在他们看来，这个App不仅让他们赚到了钱，还督促他们锻炼身体。
但另一方面，Fun Step却饱受质疑，不断有媒体质疑是庞氏骗局，涉嫌传销和非法集资，公司要跑路的传言也不时流出。
还是数字货币？
你可以步行赚钱，这是李建勇最有吸引力的地方。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无法理解步行这种日常活动是如何与赚钱联系在一起的。
他是来自李建勇吉林省一个县城的年轻人。2019年5月的一天，他在县城的广场上看到有人推广趣味行走。这些穿着印有Fun Walk标志的黄色工作服的人喊得最多的是:快来关注这个神奇的App，走路就能赚零花钱。
当天，李建勇注册成为会员，成为了快乐步的新手。只要他每天走4000步，45天后就会得到0.32颗糖果和15颗糖果。
按照现在的价格，一颗糖果的价格在22元左右，15颗在330元左右。而且他不需要投资，走路就行。
趣步App经历了两次迭代。目前糖果还不能在App上交易。每天生产的糖果会被放进一个“钱包”，这个钱包就像数字货币的电子钱包，由一长串字母和数字组成。想要实现交易，需要在地址为91666.cloud的网站上操作
这是一个巧妙的设计。根据《用户协议》，糖果只是平台的红利，并无流通属性，更谈不上加密数字货币，有效避免了2017年以来相关部门对利用区块链和虚拟货币非法集资的打击。
根据规则，一颗糖果相当于一种名为GHT的数字货币，这种货币可以交易和投机。
值得注意的是，GHT只能在91666.cloud的网站上交易，而这个网站只能交易GHT的货币。
据该网站介绍，GHT是由一家名为“全球健康区块链”的俱乐部发行的，该俱乐部由马尔孔·杰弗逊于2017年4月在硅谷创立。杰斐逊在华尔街的一家投资机构担任风险投资总监。然而，南方周末记者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该俱乐部及其创始人的英文信息。
南都记者周末无法在火币、OKCoin、币安等知名交易所检索到GHT的信息。同时，Coinmarketcap不包含在此货币中。Coinmarketcap是国际知名的数字货币方面的信息综合平台，目前收录了全球2213种加密数字货币。
一位趣步的资深玩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其实几个月前，糖果交易还没这么麻烦。趣步App上有一个“交换中心”，用户可以在这里直接交易糖果。
这位玩家说，2019年3月，趣步关闭了“交流中心”。这一度引起了玩家的恐慌，担心自己的糖果无法兑现，趣步要跑路的消息开始在趣群中传播。在GHT交易所上线之前，糖果不能流通。
然而，对于李建勇来说，这330元并不容易得到。由于档次低，按照规定，每卖出一颗糖果，要收50%的手续费。同时，一旦全部售完，他们就再也拿不住糖果，彻底“下车”了。
这与数字货币常见的交易市场，国内外几大交易所只收取0.2%的手续费有很大不同。
趣步的高额费用让玩家不愿意轻易交易，他们更愿意保留这个GHT，提升自己的等级，从而降低交易成本。
趣味行走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它采用“邀请制”。只有填写老用户的邀请码，才能注册成功。同时，新用户也经常被老用户拉到团队的微信、QQ群。在这些小组里，会有各种各样的关于欢乐漫步、糖果和GHT的好信息。
“都说GHT会涨，现在肯定不愿意卖了。”李建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如果有一天GHT涨到1000元，它会赚得更多。”
步骤是一道数学题。
每天走路得到的糖果极其有限。要获得更多的糖果和更多的利益，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投资做任务”，这也是Fun Step吸引玩家大量投资的主要原因。
在那里，“做任务”有一个优雅的名字叫“卷轴”，是中国书画中常见的装裱方法。
Fun step将任务分为八个等级:试玩卷轴、初级卷轴、中级卷轴、高级卷轴、超级卷轴、高级卷轴、精英卷轴、专家卷轴。试玩卷轴是新手走路赚糖果的任务，不需要投入金钱。其他卷轴需要投入几百元到几百万元，同时每天要走3300到3800步。
每个卷轴的周期是45天，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额外奖励。例如，对于高级卷轴，您需要购买500颗糖果。45天任务完成后，500颗糖果将变成612颗糖果。
如果一颗糖果的价格是22元，那么你需要投入11000元来完成一个高级卷轴。45天后，如果币价还在22元左右，可以赚2500元左右。这种投资回报率并不低。但是如果硬币的价格下跌，玩家将得不偿失。
除了直接获得糖果奖励，还可以通过做任务卷轴获得活动奖励，每个任务卷轴的活动奖励是你购买的糖果的十分之一。比如高级卷轴需要购买500颗糖果，除了612颗糖果，还可以获得50个活跃度。
根据趣步入门指南，你越积极，每天都会获得额外的糖果奖励。也就是说，买一个高级卷轴，可以赚2500元，还有一些其他的钱。
“如果你晚上睡不着，你就会做数学题。怎么买卷轴，怎么增加活动比较划算？”李建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种计算会让他非常兴奋。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但它非常复杂。但是谁能解决这个数学问题，谁就能在有趣的一步上赚得更多。
“比如你要投资10万元，买多少高档卷轴，买多少中级卷轴，要想收益最大化，就需要仔细算算。”李建勇说。
根据趣步的规则，每个玩家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投入相应的卷轴。如果刚注册的新手想获得更多的收益，也可以直接购买高级卷轴，一次可以买好几卷。
在这种高投资回报率的情况下，走路成了一种摆设。在贴吧、微博和Tik Tok，你经常可以看到手机挂在绳子上的视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满足每天走3000步以上的要求。他们看重的不是体育锻炼，而是投资回报。
值得注意的是，GHT交易网站注明GHT发行总量为10亿张，不会随意发行。在趣行者看来，这是为了保证GHT和糖果的稀缺性，“成为像比特币一样稀有的数字货币”。
但是随着好玩走玩家的增多，糖果会越来越多的被买。如何确保《GHT》10亿份的持续发行量成为一个谜。
“这也是趣步和区块链科技的本质区别。”李良是数字货币领域的资深玩家。他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区块链科技发行的token是透明的、可验证的，但是很难找到。如果他们随意分发糖果，外界是不会知道的。”
李良从2018年底开始研究Fun Step，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Fun Step只是一个区块链的外衣，而不是真正的区块链公司。
疯狂拉头
“你实在抹不开脸，就花两千块钱，找人帮你推。”在《南方周末》记者参加的一次玩友聚餐中，一位资深玩家告诫新手，她花钱雇人推，现在团队几百人，之前投入的两千块钱早就还了。
在市场上，像Fun Step这样号称投资回报率高的项目还有很多，但很少有项目能在一年内积累上千万的下载量。
有趣的一步能发展如此迅速，与其庞大的推军有直接关系。这些推送军团被称为“裁判”。在贴吧、微博、QQ群、微信群、Tik Tok、快手，都有大量的“趣步引荐”及其邀请码。
“你早下车了，也不能怪别人。当Fun Step的老铁们住上别墅，开上奔驰，你就知道后悔了。”这是裁判经常说的。他们经常用天猫、JD.COM和拼多多的案例来激励自己。他们认为这些平台早些年被质疑过，但最后都会成功，趣步质疑成功。
按照趣步的设计，除了直接投资，拉人头也是重要的赚钱方式。
通过拉人，组建团队，可以获得活跃度。趣步活动分为基础活动和奖励活动。基础活动通过投资任务滚动获得，奖励活动通过推广获得。直接推一个会员，可以获得会员基础活跃度5%的佣金。如果你组成一个团队，你也可以获得团队活动的好处。
“穷人有穷人玩，富人有富人玩。富人从投资中获得直接收益，穷人可以通过推广和建立团队来赚钱。”一位趣步推荐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这些推荐者非常乐意与外界分享他们每天的糖果利润。比如，一个自称有1000多人团队的推荐人给南方周末记者展示的手机截图显示，他每天的糖果奖励是115，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就是2530元，月收入76000元。
另一位推荐人提供的手机截图更夸张。每天糖果奖励1250，折合人民币27500。
这些截图无法验证真伪。不过通过这些截图，新手可以得到一个印象，好玩的步骤可以赚大钱。
除了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在网络平台上展示自己的财富，他们还会在网上人来人往的地方拉横幅，做摊位，向路人做推荐。有的还会穿着统一的服装去跑步，散步，做散步的广告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线下的酒店、商店、超市声称与Fun Step有关联。好玩的朋友可以在店里消费糖果，还有优惠。有些老板还会贴上“欢乐行”注册会员享受折扣的标志。
南都记者周末调取的视频和图片显示，在这些对接店铺中，不乏JD.COM、途游等知名互联网公司的线下店铺。
有些所谓的对接只是门口的一个姿态，并没有真正的对接。比如一段视频显示，趣步与咸宁绿地控股对接，可以用糖果买房，但视频显示的只是绿地某楼盘前拍摄的照片。
微博的网站上还有一段视频显示，Fun Step的会员与珠海特区酒店对接可享受8.8折优惠。但酒店前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她并不知道有这个协议，无法提供88折优惠。
其实用糖果支付是不现实的，因为趣步的糖果不具备点对点交易的功能，只能在GHT交易所兑换成人民币，价格也不稳定。
《南方周末》记者接触的趣走玩家，大多从事过直销、微信业务工作，也有投资过一些被定性为传销的项目。大部分都有丰富的经验和成熟的团队。但是和很多直销和微信业务一样，这些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有自己的体系。
交易者联盟
陈鹏也做过直销员，并有自己的团队。在那次分享会上，他声称有项目在趣步之前找到他，希望能一起合作，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了解区块链，但只知道它是目前最热门的技术。他愿意做趣步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觉得趣步“很安全”，巧妙规避风险。
在分享会上，有玩家提出了这方面的担忧，担心自己在投资一个传销和非法集资的项目。陈鹏的解释是，拉人头、组队获得的利益只是糖果。按照趣步官方的解释，糖果不是流动的，只是平台的积分奖励。
“GHT认识糖果，愿意用糖果代替它。这是他们的事，不是好玩的一步。”陈鹏说。
关于非法集资的问题，陈鹏也有一套说辞。他说，用户买糖果不是从趣步公司，而是从趣步用户那里。公司不直接参与交易，公司只赚取交易中的手续费。
然而，仍有一些成员提出了问题。他们认为卖糖果的用户可能是Fun Step的大庄家。他们可能操纵币价，通过网站设置优先出售手中的糖果。因为按照规则，队伍越大，糖果越多，他们就越有动力去卖糖果换现金。
一位资深趣走玩家向南方周末记者透露，其实趣走内部有很多层级的社群，头部的几个社群都有对趣走模式的解释权。每当趣走遇到大事件，一些“权威”的解释就会通过这些社区一步步传到玩家的手机上。
“比如3月份交换中心关门的时候，很多玩家以为公司要完了，不得不跑路。这个时候，我们抛出了与硅谷区块链项目对接的策略，完美扭转了局面。”这位资深玩家自豪地说。
趣步网起步于长沙，2018年6月成立于长沙经开区。然而，2019年7月14日，趣步发布搬迁公告，称将公司迁至重庆市璧山区，转型为重庆趣步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同时还公布了公司注册地址。然而尴尬的是，他们以正在装修为由，拒绝公布公司的具体办公地址。
重庆趣步网络的法定代表人为叶壮，股东杨铮和叶壮分别持有60%和40%的股份。上周末，南都记者联系到的乐行玩家都表示，他们从未见过杨铮，他们的老板是叶壮。
还有一种关于叶壮的说法在玩家中流传:叶壮本人比较胖，曾经是一名医生，一直关注健康领域，也喜欢运动。有一次他在西藏骑行，和别人聊到区块链技术，就萌生了区块链+健康创业的想法，希望用区块链的技术让更多的人花更多的时间在运动上。
但据南方周末记者调查，这一说法并不属实。
工商资料显示，2008年6月，叶壮在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赤江镇高屋村开了一家钢材店，销售钢材。此后，他还在长沙开办了食品公司、生鲜店、自行车店等，但没有发现他从事医生或其他卫生领域的工作。
一位曾与叶壮共事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描述，叶壮大约30岁。2012年，他在长沙雨花区租了一个前置计费车库，但经营不好。没多久就关门了。最后他付不起房租，只好用自行车做抵押。
据潇湘晨报报道，长沙市工商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曾接到该公司涉嫌传销的投诉，并多次上门检查，还与经开区联合上门检查。
当时经开区分局相关负责人也说:“我们没有权利让任何企业搬出去，但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哪里都不欢迎。”
现在市面上有很多模仿趣步模式的物品，比如趣睡、趣走、跑步、闪走、智能水晶、打卡等。它们类似于趣步模式，比如趣睡，宣称“睡就是挖矿”。工商信息显示，怡然和善步的注册地址都在长沙。
(应受访者要求，陈鹏、李建勇、李良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王伟凯南方周末实习生彭越发自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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