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岁退休教授维权八年，终于等来了CNKI认错。
这一次，还是被诟病已久的付费模式。
“他们没有通知我就把我的文章发到网上，我自己下载也要收费。”赵德新坚持要打官司。“这是反学术平台的霸权。他们拿知识分子的文章不给钱，却拿来卖钱，一年赚十几亿。"
这种“讨伐”对CNKI来说并不陌生。2019年，演员翟天临的学术不端经历了数次发酵，一起走到了CNKI的聚光灯下——更高的毛利率、在学术界的垄断地位和高昂的收费再次引发争议，甚至有学者公开声讨CNKI的论文《垄断经营》。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拥有众多机构用户的中国知网通过买断或收益分成的方式获得版权，但看似稿酬公开明确，但不少作者表示遭遇了“白嫖”:从未收到收录通知和稿酬。
12月10日，中国知网发表声明，向赵德新教授道歉。同时全面考察了互联网业态下的版权保护和许可方式，认真分析了版权许可链条各个环节的不足和缺陷。
“隐藏的”个人报酬
CNKI的稿酬“微薄”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贝壳财经记者从中国知网的学位论文稿酬通知中看到，被录用的论文经杂志社审核后，其发表学位论文的权利受法律保护，且学位论文在中国学术期刊上发表后，作者可持续从杂志社获得稿酬。
在稿酬的支付标准中，大额支付稿酬是指博士论文或硕士论文的著作权人获得不同面值的“CNKI网络数据库通用检索阅读卡”和相应的现金报酬。
果壳财经记者发现，CNKI的稿酬支付标准根据学位年度略有不同，其中2008年及以后的学位年度为较高水平的稿酬支付。
以2008年(含)以后的稿酬支付标准为例，博士论文著作权人可一次性获得400元人民币面值的CNKI网络数据库通用检索阅读卡和100元人民币现金稿酬。硕士论文著作权人一次性获得CNKI通用检索阅读卡，面值300元人民币，现金报酬60元人民币。
虽然计费方式明确，但CNKI向作者付费的流程繁琐，需要作者自愿填写信息表。贝壳财经记者在中国知网看到，官网首页设置了“学位论文稿酬领取通知”的入口，上面写着“请已发表学位论文的作者尽快与我社联系领取稿酬”。
广西大学化学老师刘玉川告诉记者，学校与CNKI签约，只要用校园网登录CNKI，下载论文不收费，查重要额外收费。最后毕业论文由学校统一上传到CNKI，学生不拿稿酬。
记者了解到，很多学校的师生都有类似的情况。
在广州一家传媒公司工作的何也出现在中国知网等网站上。据他介绍，他之前供职的杂志社与网站签有合同，网站每年向单位支付一定费用。由于文章版权归单位所有，这笔费用不会分给作者。
何舒说，文章也会被摘要杂志选登，CNKI会选登文章，不会收到通知，也不会获得稿酬。
但加入新杂志后，文章被CNKI摘抄，作者将直接获得稿酬。何舒表示，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否是因为中国知网规则的变化。
曾向该杂志投稿的胡艺也表示，该杂志在支付其2019年学术文章的稿费时，不会提及文章是否已被中国知网收录，也不会给予额外报酬。
在贝壳财经记者的采访中，很多作者认为杂志在支付稿酬后已经拥有了文章的版权，所以CNKI使用文章不支付作者报酬是可以理解的。
业务:一次性买断
据CNKI官方微信号，今年8月，CNKI中国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简称CNKI期刊)收录了1000多种资源，CNKI期刊收录的资源涵盖哲学、历史、语言、文学、政治、经济、法律、教育等主要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以及建筑、医学等部分科技领域。
“目前中国知网收录了34万多篇文章，是国内资源相对完整、持续动态更新的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
CNKI杂志图书馆的用户包括国内外的大学、研究所、博物馆和图书馆。其中，典型用户包括中国社会科学院、国会图书馆、斯坦福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等。
拥有大量用户的中国知网通过买断或收益分成的方式获得版权，包括期刊、报纸、学位论文、书籍、年鉴、工具书、未出版文献等知识资源。
这次将CNKI推入舆论漩涡的，是其版权背后的生意。
“从2013年开始，我们就一直上诉维权，所有案件都胜诉了。”起诉CNKI要求赔偿70多万元的赵德新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退休教授。著有《中国现代民族经济史讲座》等多部著作。2018年被授予第二届“荆楚社会科学大师”荣誉称号。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搜索“赵德新”，有181个相关裁判文书。被告多为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学术期刊公司)，案件多为“侵犯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公开资料显示，中国学术期刊公司是中国知网(www.cnki.net)的运营方。
赵德新说，自己的160多篇文章被擅自收录到中国知网，但一直没有收到收录和付费的通知，所以决定起诉维权。
记者注意到，其中一位推荐人赵德新发现，《中国知网》擅长为公众提供自己章节的阅读和付费下载服务。中国学术期刊公司辩称，涉案章节是原告在相关期刊《中国经济史研究》上发表的，属于该期刊的特定内容。作为一部汇编作品，该期刊拥有独家的、完整的版权。被告在《中国学术期刊(网络版)/中国知网》上对中国经济史研究(包括涉案章节)的收录和信息传播取得了期刊授权，被告具有合法授权，不违反法律规定。
对此，法院认为，根据涉案作品的署名和发表情况，在有相反证据的情况下，法院可以认定原告是享有涉案作品信息传播权的作者。被告将原告的涉案作品发表在被告经营的“机器知识”软件上，并允许网络用户下载，使公众在选定的时间、地点获取该作品，构成对原告信息传播权的侵犯。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近年来有期刊宣布加入CNKI和万方的数据库，部分期刊在组稿时会提示已加入CNKI等数据库。
2019年4月，《山西医学杂志》同时发布了两份公告，一份是我刊加入“万芳数据-数字期刊群”的公告，另一份是我刊加入中国知网中国全文数据库的公告。
《山西医学杂志》称，“所有向本刊投稿和聘请的稿件，将由编辑部统一纳入‘万芳数据-数字期刊群’，接入互联网提供信息服务。如果有人不同意，请发到另一个期刊或特别声明需要另行处理。”《中国学术期刊电子杂志》(光盘版)已获准通过CNKI及其系列数据库产品中的信息网络对该期刊全文进行数字化复制、编辑、发行和传播
对于作者稿酬的支付，《山西医学杂志》称，“本刊支付的稿酬包括出版内容在线服务的稿酬，不再另行支付”，“本社版权使用费将与本刊稿酬一并支付”。
2021年12月，《太原理工大学学报》发布的一条邀请信息显示，该刊已加入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中国期刊网全文数据库、万方数据资源系统(China Info)万芳数据-数字期刊群、龙源国际知名期刊网、中国科技期刊数据库和学者之家，其作者的版权使用费和费用如作者不同意将文章纳入上述数据库，请在投稿时声明本刊将妥善处理。
与CNKI合作多年的《中国中医药》杂志负责人曾对记者表示，“当我们同意录用这篇文章时，会给出一份版权转让协议，注明我们有权在CNKI数据库、英文版、新媒体等媒体发表。我们给作者的稿费是一次性的，杂志从中国知网产生的收入与作者无关。”
该负责人透露，如果期刊签约，CNKI会通过公式计算出一个相对固定的费用。中国药学会，中国传统医药杂志的主办单位，拥有20多种期刊。“像这样，CNKI会给中国药协打包报价，中国药协根据杂志实力分钱。”
下载学位论文15元，盈利挂钩的高校和机构
公开资料显示，CNKI运营公司为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有限公司，1996年由清华大学、清华同方发起，教育部支持建设。
1996年12月底，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创刊仪式暨中国学术期刊文献检索咨询站成立大会在清华大学校园举行。中国知网的建设备受关注。1999年，中国知网还获得了“国家重点新产品”奖。
中国知网成立后，不断向社会推广。据其母公司同方股份2007年年报显示，中国知网的运营公司同方知网仅今年就举办了近2000场培训会。“近20万人参加了会议，并对研究人员、医生、教师、博士生和大学生进行了知网产品使用培训，促进了新兴市场的发展。”
2019年10月，上市公司同方股份在公告中介绍其知识内容及服务业务时，表示公司在该领域的主要经营主体为同方王智(京)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同方王智数字出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全国约有6450家学术期刊、900家研究生培养单位和580家出版社。目前，公司出版方已与6000多家学术期刊、700多家研究生培养单位、100多家出版社签订出版合作协议。此外，公司还与4500多家学术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出版合作关系。
当时，同方股份还介绍了下游销售情况，称目前，公司是全球最大的中文学术文献数字出版和服务商。目前全球用户超过27500人，在五大洲50个国家和地区拥有超过6000万的固定读者，年访问量近50亿次，年下载量23亿次。
“公司主要向大专院校、中专、科研机构等用户收取收入。通过年费，图书馆费，或者算牌。比如CNKI网站的主要收入就来自客户远程访问的付费阅读。"
根据同方股份2021年8月的公告，同方知网(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同方知网”)注册资本为100万美元。同方知网主要从事互联网出版和服务业务。目前已形成中国知网(CNKI)门户网站，为用户提供中国知识资源库、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中国硕士学位论文数据库。
截至2021年6月底，同方股份实现营业收入约112.62亿元，同比增长41.5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为-5.27亿元，亏损同比扩大。
作为同方股份的控股子公司，同方王智今年上半年主营业务收入约为4.96亿元，毛利率为51.3%。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期末净资产约16.81亿元，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892.7万元。
据果壳财经报道，在6家同方股份的主要控股和参股子公司中，同方王智今年上半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仅次于同方威视排名第二。
数据显示，2005年、2006年、2007年，同方王智收入分别达到1.5亿元、2.26亿元、2.8亿元，毛利率分别为52.78%、57.3%、58.09%。
在中国知网，个人用户如果要下载学术论文，需要支付一次性费用。
根据《中国CNKI会员流量计费标准表》，全文期刊正规数字出版(指CNKI出版印刷版后出版的文献)下载，计费标准为0.5元/页；全文期刊的独家数字出版(新产品)(指CNKI在著作权人授权下独家出版的文献)，收费标准为1元/页。
如果下载学位论文，需要付费15元或25元，其中硕士学位论文下载费用为15元/本，博士学位论文下载费用为25元/本。
对于一些综合性大学来说，已经“离不开”CNKI、万方等数据库。
此前，哈工大图书馆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壳牌财经记者，该校分别购买了中文数据库和外文数据库。“中文数据库是根据我们的学科覆盖面和教学科研需求建立的，因为我们需要做科研和学习，所以必须使用一些资源。”“做科研，必须要有这些(数据库)支撑，这是科研的基本保障。”
当时哈工大和中国知网、万芳数据有合作。对于网上争议的数据库公司涨价一事，其向记者表示，确实有涨价的情况。哈工大的合同一般是三年一签，具体收费模式和学校的规模以及学校服务的学生数量有关。
“现在主要是CNKI的数据涨价。我们还必须谈判并控制其涨幅，最高为5%。”上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同时与知网、万方、微普合作的四川大学图书馆技术部工作人员曾对记者表示，知网和万方馆藏内容大多相同，双方也在做差异化发展和差异化，都在争取期刊独家授权。
在采购时，川大也选择了差异化订购不同数据库的不同资源。“我们都买了万方、知网、威普，但是买的东西会有差异。有的可能订一个库，也可能订几个库。”
12月11日，新京报记者分别登录中国知网、维普和万芳数据，发现维普首页的主要产品有“论文检测系统”、“中国期刊服务平台”、“机构智库”、“期刊百科”等。，而且垂直内容比较少，比如中国科技经济新闻数据库。万方数据还有创意研究平台、数字图书馆、万方分析、科研诚信学习系统、个人用户文献检测等等。CNKI涵盖各类科技创新服务平台、研究学习平台、科研项目申报信息库，以及传统学术期刊、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等内容。
VIP网站上展示的主要产品和服务。
对于数据库涨价一事，四川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告诉果壳财经记者，学校每个小数据库都要买几十万。“(涨价)有些不合理。据我所知(合同)是一年签一次，有一个协议，价格可以管几年，看他们具体的方案”。
“数据库在建设前期必须有投入和支持，但达到规模后，要体现他们对社会服务的贡献，而不仅仅是为了公司的利润和成本。”工作人员说。
据公开报道，2016年3月，北京大学发布CNKI即将停止使用的公告，称由于数据库厂商的高价加价，目前图书馆正在全力与对方协商续约事宜。
当时有报道称，中国知网每年的涨价幅度都在10%以上，很多高校已经停用中国知网并重启。
侵权诉讼数据江湖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2008年，中国知网曾因涉嫌侵犯版权被多次起诉。调查数据显示，同方王智(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涉及司法案件14起，其中被告占71.43%，原告占21.43%。21.43%的案件由劳动争议引起。
拥有CNKI数据库整体内容编辑版权的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有限公司，近期司法案件1819件，超过1656件为被告。涉案案件中，著作权归属及侵权纠纷859件，侵犯网络信息传播权纠纷612件。
2021年12月12日，公司查看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有限公司数据。
目前知网在国内的主要竞争对手是万方和威普。
与中国知网类似，万方也被多家公司起诉。调查数据显示，涉及公司的司法案件有473件，其中被告有388件。同样，该公司也经常因侵犯作品信息在互联网上传播的纠纷权而被起诉。
2017年，原告北京中班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将南开大学、万方诉至法院。原告主张依法享有作品《ipod为什么让人如此疯狂》的著作权。被告万方公司未经许可，在其网站上通过信息网络传播涉案作品。被告南开大学通过其网站为万方公司提供帮助。原告认为两被告的行为严重侵犯了原告对涉案作品的著作权，故起诉至法院。法院最终判决被告赔偿原告经济损失1600元，维权合理费用1500元，共计3100元。
2021年以来，万方多次因作品信息网络传播侵权纠纷被诉至法院。调查数据显示，北京万芳数据有限公司目前有184起知识产权和竞争纠纷案件
万方的前身是万芳数据工商信息网。官网数据显示，万方现在整合了数以亿计的全球优质学术资源，整合了期刊、学位、会议、科技报告、专利、视频等十余种资源类型，涵盖各个研究层面。万方的运营企业为北京万芳数据有限公司，是一家以信息服务为核心的股份制高科技企业，成立于2000年8月。
公开资料显示，万方的运营主体为北京万芳数据有限公司，目前万方投资了12家公司，主要是万方在上海、广州、天津的数据公司，以及北京万方医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和北京浩志展览服务有限公司
万方有5家股东单位，分别是中国科技信息技术研究院、晋能控股山西电力有限公司、北京知金科技投资有限公司、科技文献出版社、四川科技信息研究院。其中，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院是万方的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出资比例为49.43%，是万方的最终受益人。
目前万方的主要收入来源是论文付费下载、查重、广告等。
12月11日，根据万方官网的定价标准，果壳财经记者看到，下载网站中法律法规1元/篇，期刊论文和专利3元/篇，会议论文10元/篇，学位论文30元/篇。另外，下载视频10元/次(24小时内有效)，NSTL日报原创0.30元/页，NSTL会议原创0.30元/页。
同时，万方分别在天猫和JD.COM开设直营店，主营论文查重，本科论文75元/篇，硕士论文150元/篇，3元/千字论文查重。
2021年12月11日万方官网推出的定价规则。
此外，万方表示，公司用户群体遍布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每年新增注册用户超过100万。公司开通了在线广告服务，所有用户都可以根据用户提供的材料发布广告。
壳牌财经记者李林子编辑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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