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苏方用文字创造了一个平行的宇宙。王麦和陈年是其中唯一的主角。
跟随《一些时刻》《异乡记》之后，苏方的最新短篇小说集《暴雨下在病房里》小说出版后，大多数主人公的名字仍然是“王麦和陈年”。他们在不同的年龄、职业和身份相遇并相爱，并卷入情感撕裂和斗争的漩涡。
在苏方的笔下，一部倾盆大雨、鱼腥风、充满张力的浪漫剧依次上演。然而，不同的情况和不同的选择往往会导致类似的结果。在经历了各种模糊、纠缠、不和和折磨之后，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人性的困境、失败和痛苦。
《暴雨下在病房里》
苏方著
单读|上海文艺出版社，2022-1
很少有作家会如此执着，专注于建立类似的“异常”情感关系。苏方是一个特例。
在成为小说家之前，她在医院实习，写电影和电视剧本，并结识了社会上的各种各样的人。今天，她仍然有无限的欲望去探索生活的可能性。
采访通过远程连接跨越北京和广州。在电话里，她和我分享了她年轻时的职业、写作和情感经历。她还对这位24岁的异性恋的保守和犹豫不决感到惊讶。她说，不要害怕，要勇敢，时间很重要。
聊天结束时，苏方问我最近广州的天气情况。“北京这几天开始暖和起来，风也变柔和了。”谈话又开始了。“你认为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可以是手稿吗？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
她的语言灵活而清晰，但她的语言却精炼而陡峭，就像暴雨前的宁静一样。没人知道在那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重生。
作家苏方/受访者提供的图片
01
恋人之间的老故事
苏方的小说没有描述第一次相遇。苏方认为没有必要写下男女主角为什么相爱，以及他们在哪里相爱。
《重逢》这个短篇故事的开头是陈年和和王麦，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在一次剧本会议上再次相遇。面对另外两个擅长跳舞的人，他们成了酒桌上的边缘人。“两个人不敢看对方，所以他们轮流看对方。你看我的时候，我看别处。”在一步一步的诱惑下，两张失散已久的嘴再次相遇，遥远的爱情又回来了。
陈年和和王麦的许多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类似的夜晚，一张酒桌和一顿饭。
电影《花样年华》在电影中，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越来越亲近，因为他们发现在外面工作的配偶背后有外遇。
《生日快乐》年，49岁的女孩陈年背叛了丈夫，被他的妻子王麦发现，但她没有立即爆发。“他们两人都仔细考虑了一下，向老板想了想，并做了几次准备。他们都无数次地走进自己的内心，无数次地感情用事。他们害怕等待救援，但他们不能先开口。他们一直等到最后才开口。”
在陈年50岁生日之前，她的女儿回来时带着一条信息说，她的新男友，像陈年一样，很可能是一个处于婚姻状态的“老人”。王麦终于爆发了，充满了愤怒、委屈和仇恨
而且《同归于尽》在这个短篇小说中，王麦在发现陈年的欺骗行为后，也明白他不能被抛弃。因此，王麦计划在许多亲戚朋友面前向陈年求婚，尽管这不符合她的利益。
郭静莹的两个形象在宇宙中经常被反复使用。一个是陈年的老人形象，另一个是两者之间总是有一种“欺骗”。
《消失的爱人》剧照。
提到这种写作倾向，苏方认为作弊只是小说中的一种角色行为，也是她写作的工具。“每个人都有一个模糊的、似乎已经确立的轨迹。我认为我们在作弊中看到的都是对人们生活轨迹的偏离和背叛。这些角色的不忠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他承诺效忠的另一个人的背叛，但更重要的是背叛了你自己。这是对你之前选择和目标的背叛，是对你放弃原有道路的背叛，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苏方感兴趣的是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的选择困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很多不同的小说。虽然其中的人物都叫陈年和和王麦，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陈年有不同的选择，王麦每次都有不同的选择。”
在不同的情境和不同的角色选择中，会产生不同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正是苏方选择将陈年设定为中年人而非年轻人的原因。
“因为在人生的那个阶段，你会有这样一种情感体验，这样一个复杂的事件，在现实世界中有这么多的纠葛和考虑，更少的对事物的黑白分析，以及在困难面前的相互理解。如果他们更短、更热情，我认为故事会更短、更勇敢。”
02
“虚构人物只存在于小说中”
为了忠于自己当下的心，偏离既定的轨道，他们在面对世俗的陈规和外部判断时所经历的风暴已经成为爱情存在的现实证明。这使得陈年和和王麦的故事总是复杂而微妙。
《爸爸》年，王麦成为陈年的婚外情对象。当他们坠入爱河时，他们相互交融，相互同情，清晰而强烈。所有这一切，直到陈年的妻子，谁总是在他们之间看不见，被列入讨论范围。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海底浮出水面，蒸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小说的结尾，陈年用她的权力将王麦驱逐出工作场所。
“这本小说只是一个演示。我只是在写一个角色。”苏方认为，陈年过去的经历决定了他在遇到这个女孩时会这样做。当然，他可能不会这样做。这部小说只展现了这种可能性，但他仍然可以被理解。
无论男女，苏方·希望在阅读她的任何一部小说时都能看到人物的行为轨迹、复杂性，甚至是不合逻辑和非理性的东西。这些都是小说存在的意义所在。
《出差》已经有男朋友的王麦决定以出差的名义去拜访前男友陈年。那天晚上，陈年来到她的房间。两人之间的对话使她想起了记忆中的空白。这是陈年年轻时的背叛。她以为陈年不知道。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总是知道这一点。她现在还记得。
那晚之后，故事直接跳到了几年后。他们结婚生子了。他们躺在床上，温馨给孩子讲了一个睡前故事。
《午夜巴塞罗那》剧照。维姬、克里斯蒂娜和胡安建立了一种奇怪的关系。
许多人在结局中感受到了温柔和幸福。苏方说，他非常理解，“所有读者的理解都是合理的，是有原因的，是根据他们自己的生活经历产生的。“但她也是希望。有些人能读懂一点恐惧和黑暗的感觉。
当王麦出差来看陈年时，她不确定自己对希望有什么样的尝试。这时，陈年突然一拳打中了头部。当年陈年提到这件事时，她感到羞愧和尴尬，甚至陷入了“我做了这样的事，我是谁”的困惑。在这个时候，气氛被推到了这里，文本描述突然结束，几年后直接结束。
“中间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用想象力来填补这个空白，他们会在出差之夜回到一起。王麦回到北京和男友分手，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在我的写作意图中，至少这不是一部完整的喜剧。”苏方说。
《婚姻故事》剧照。这部电影展现了婚姻中亲密的撕裂和残酷的一面。
相比之下，《新婚》呈现了一个不那么复杂的故事。陈年和的妻子离婚了，并把她的新女友王麦介绍给她的朋友。和陈年一样，他们比王麦长年长半代。晚餐就像战场。一道和谐的墙被建造起来。王麦被“集体与陌生人的和谐”挡在外面，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更为尊严的折磨。
在酒精的麻痹和放大下，陈年也感到羞愧。他的朋友之间的共同知识基础和栩栩如生的和谐不断提醒着他上半生的全面挫折。正如文章所说：“他的朋友们经受住了生活的潮流、危机和诱惑，但他没有。”
在局外人看来，今晚只是每个人都在吃饭，然后两个人回家。这些新身份带来的失落、平衡和假笑变成了无法形容的。这是苏方为读者提供的另一个结局。
《完美陌生人》剧照。电影中人物的秘密在朋友的晚宴上被揭露了。
在她写的所有小说中，《十年》这是情感意识方面最年轻的文章。停留《十年》在中国，王麦和陈年是非常罕见的同龄人。从在校园里坠入爱河到步入社会，他们在经历了各种分手、争吵和婚姻后依然亲密。十年后，这种亲密关系并没有消失。
写完又重读之后，苏方忘记了当时的写作心情，“当我读下半部分时，我发现这两个人仍然真的很关心对方，他们没有忘记很多旧的事情和细节。我有点难以相信我会写出这样一个纯洁而感人的故事，但我不相信。在其他文章中，人与人之间没有深厚的联系，但我是在这篇文章中写的。”
“小说中的人物只存在于小说中，不会延伸到现实社会。我用几个角色来营造一个生活场景，然后找到一些人类的存在，一些主题和一些微妙的细节。当它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时。它与社交媒体、现实世界和热门话题无关。苏方说。
03
从故事到小说
苏方开始写得更正式一些豆瓣菜每周在报纸上写一篇专栏文章。当时，她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周末必须外出，所以她只能在周日下午开始写作，晚上交稿子。
第一部短篇小说集《一些时刻》大部分文章都是从专栏中摘录的。对于当时的苏方来说，写作就是“写下你的想法和想法”。
《一些时刻》
苏方著
共和国，2018年3月
有些人的写作顺序是这样的。首先确定一个主题，想一个大框架，用手拿着，看看最高的地方是什么，然后填写。苏方则相反。她的写作从一个很小的细节开始，一点一点地展开。当她写第一句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故事。所有的故事一开始都发生在她的脑海里。
说到这里，苏方回忆起了他以前的经历。当时，她还在北京三里屯旁边的机电学院工作。在出去吃午饭的路上，有一个特别难走的十字路口，行人众多，机动车纵横交错。
“有一天，当我过马路时，一男一女走在我前面。他们没有牵手。他们彼此之间有一段距离，也没有太多关注对方，但很明显，你可以看到他们在一起。”在这样的场景中，苏方会有很多想象，“他们在约会吗？但看起来不像。约会的人应该很兴奋，可能会互相偷看，但他们不是。他们是多年的老夫妻吗？但从他们的年龄来看，他们似乎没有那么远……”
《完美陌生人》剧照。剧中的三对情侣都有一个微妙的秘密。
所有的想法都发生在一瞬间，并堆积在一起，“我的小说常常是从这些无关紧要的时刻中抽出的，就像非常空洞的线。”
当时，写作更为武断，但从《一些时刻》达到《异乡记》，现在呢《暴雨下在病房里》，苏方的写作风格也在逐渐改变和升级。
她羞于说，从写作的角度来看，第一本书《一些时刻》这是最简单、幼稚和不成熟的。一本不到20万字的短篇小说集包含19部小说。可以想象，每部小说有多少字，内容有多浅薄。
《一些时刻》出版后，豆瓣网友评论道：“这是一个故事，不是小说。”苏方认为这是非常准确的。读者可以在情节的前后进行尖锐的拍摄，但他们不可能站在情节的前后，一个故事中只有一个镜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能通过小说来传达。"
但苏方也承认，他当时只能写这样的东西。“故事和小说有什么区别？什么是小说？什么是好小说？什么是伟大的小说？这是一个我需要不断学习、吸收、成长和锻炼的过程。”
苏方认为《一些时刻》，第二部短篇小说集《异乡记》这更像是一本小说。例如，有几篇文章她可以自信地称之为小说《异乡记》《酒驾》。
《异乡记》
苏方著
共和国，2019年8月
《暴雨下在病房里》整体气氛比较温和。其中一个《如何杀死楼上的男人》虽然情节令人毛骨悚然，但非常直接。没有复杂的讽刺。事实上，它在文学中更温和。
《消失的爱人》剧照。在电影中，他的妻子艾米失踪了，但他利用丈夫尼克的不当行为将他推到了道德判断的位置。
写作越来越贴近小说的面貌，语言也越来越柔和。这就是苏方能够实现的写作背景和风格的变化。
此外，她事先没有做任何其他计划。“每一本小说都会撞到我，而不是我主动选择的。”“当然，一部作品出版后，每个人都会看到不同的东西。读者看到的就是他们看到的。我不反驳这一点。”苏方说。
04
等待周五下午
苏方从不厌倦在不同的时空维度上书写陈年和和王麦的故事。更深层次的感觉是当你写不出来时持续的痛苦。
造物主的痛苦是复杂的。基本上，苏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写作。即使在写作时，他也总是有这样的想法。许多小说不能写一半，因为基础不够好，内容不能成立。呆在电脑里，苏方形容他们“像个死胎”。
“即使一本小说完成了，完成的那一刻也不像预期的那样快乐。写完最后一句话后，从头到尾刷一遍，确认一下，然后把它寄给编辑。下一秒你开始认为它完成了，不能再写了。这一句永远不会再写了。下一句呢？”苏方一直处于这种紧张焦虑的写作状态，但他已经习惯了。
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你什么时候会感到快乐？苏方回忆说，他觉得在第三季度写小说时，他是希望最快乐、最担心的人。由于这个学位，她能够确定这部小说最终可以完成，但同时，她不知道它最终完成了多少。
“如果我之前写的三分之四是及格分数，剩下的四分之一会帮助我提高这项工作的质量，还是会更糟？这些都是未知的，让我兴奋。这一刻是最好的。有点像周五下午。你知道周末很快就要到了。它还没来，但会来的。唯一令人高兴的是有一段时间。”苏方解释道。
虽然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痛苦总是相伴的，但苏方仍然愿意写更复杂的故事和更深刻的文字。
她说：这部小说的存在价值在于它探索了世界的存在。这些存在是大众传媒和日常生活叙事中被忽视的微妙而复杂的矛盾的存在，但是你说它们只存在于小说中吗？当然不是。小说正在发现它们。它们总是存在于生活中，但却常常被忽视。"
《将来的事》剧照。
最近，苏方正在写她的小说。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否完成它，但我会把它写成一个短篇小说吗。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部小说能够完成，它将不再是之前关注两个人之间情感关系的小说，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构将发生巨大变化，时间线将非常长，不同形式的文本将相互穿插，叙事方式将更加多样化。
苏方愿意冒着暴雨等待每周五下午的到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