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工昌
5月初，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更新了一则关于“江苏S汽车公司”的拍卖信息。
图片来源：阿里司法拍卖平台
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个所谓的S汽车公司就是江苏赛麟汽车。此次拍卖的是江苏赛麟位于如皋市城北街道镇南社区5、6、7、8组，双龙社区7、12、18组土地使用权及地上建筑物和所涉及的机器设备、生产线、流水线等资产，起拍价约为23.78亿元，将于2022年5月30日公开拍卖。
江苏赛麟起落
1983年，美国前赛车手、工程师史蒂夫·赛麟创立超跑品牌“赛麟”SALEEN。刚开始赛麟汽车主要改装福特品牌车型，直到2000年终于推出首款自研超跑赛麟S7，但因市场反响不大后濒临破产。
2014年，一位在美资深华人律师王晓麟收购了这个正处于破产边缘的超跑品牌。不过收购一事媒体披露的不详，一说是仅为买断其技术产权和品牌的某个固定年限的使用权。但不管怎样，王晓麟看到了商机，他知道超跑令中国年轻人敬畏而又向往，并对外宣称自己做赛麟的目的就是让年轻人都开得起超跑。
据后来王晓麟对媒体的讲述，当时曾有一些地方管单位邀请他去考察，其中江苏南通如皋市提供的条件让王晓麟看到了地方政府对扶持造车的热情。
2016年3月3日王晓麟一天内注册成立如皋积泰、南通威蒙、南通狮迈、如皋萨林四家公司。随后他向如皋市政府提出需要100亿元才能实现量产落地，最终如皋市出资33亿元，占股33.4%，而王晓麟又让自己的四家公司将这几款车型一起作价67亿元，以技术入股江苏赛麟名义，换取赛麟汽车约67%的股权。
2016年，王晓麟实控下的资富控股与当地政府主导的南通嘉禾科、如皋高新达成协议，三方拟打造一个总投入200亿元，规划年整车产能38万辆的合资项目赛麟汽车。
按如皋市政府的官方说法，“赛麟汽车成为了承载着如皋汽车产业发展梦想的重要支撑”。赛麟汽车规划总投资178亿元，无疑是南通市当时单体总投资最大的制造业项目，还被列入了江苏省的“十三五”规划。
随后王晓麟试图通过一场盛大的发布会来为赛麟汽车造势。2019年7月，赛麟汽车在鸟巢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品牌发布会，请来品牌前创始人史蒂夫·赛麟、好莱坞巨星杰森·斯坦森以及国内某流量明星。后来王晓麟对媒体称，此次发布会共花费约6000万元。
王晓麟高调表示，他“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实现超跑梦，便将赛麟汽车带入了中国市场。”（1）
“赛麟之夜”当天，王晓麟带来了四款产品，跑车赛麟S7、计划量产的赛麟S1，以及后来被诟病为“老年代步车”的赛麟迈迈。
有资深车评人指出，这场发布会展示的旗舰车型赛麟S7其实是20年前的产物，而赛麟S1也并非赛麟研发，而是来自王晓麟收购的德国小众超跑品牌Artega，超跑型SUV赛麟迈客则一直停留于PPT，并未量产。（2）
最终，此次发布的四款车里只有A00级小车迈迈成为赛麟汽车唯一量产的产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款车一点都没发布会声称的“炫酷”，外观倒酷似“老头乐”。
这个迈迈跟后来同样饱受质疑的众泰E200、宝骏E100是同一个级别的车型，可能部分配置稍好点，但众泰E200补贴后售价才6.99万起，宝骏E100才4.98万起，它定价却要15.88万元-16.88万元。
不过就在2019年双11，赛麟迈迈在天猫一个网店上开始了公开发售。有媒体报道称，2020年前两个月，赛麟迈迈全国上险量只有1辆，体验店里的新车也无人问津。不久迈迈天猫旗舰店关门了，迈迈销售数量则一直不详。有媒体报道，截至2020年5月末，公司共计销售27辆迈迈。
就这样，声势浩大的赛麟之夜推出的四款产品基本没有一个真正能卖的，而当地政府为此前后长达数年累计投入近70亿已花光殆尽。
但作为一项资金密集型产业，仅靠当地政府投入的几十个亿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作为公司最大股东的王晓麟方自2017年起开始引进新投资人，但均告失败。天眼查显示，赛麟品牌自成立至今仅公开了总额40亿元人民币的A轮融资，除上述股东外，没有新投资方公开进入。
外面融不到钱，王晓麟方外方股东只好用自己的股权质押来换钱，2019年7月-11月，赛麟汽车四个外方股东向南通嘉禾进行了多次股权质押，总金额为20亿元。2019年7月，江苏赛麟还以动产抵押向南通嘉禾借贷12亿元。加上此前南通嘉禾以货币增资30亿元，赛麟汽车前后共计换来60多亿元。
那这钱究竟是怎么花的呢？“建汽车工厂花掉30亿元；人员开支、营销费用等花掉14亿左右；剩下12个亿左右的资金用于开模具，做零部件配套等。”王晓麟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3）
深陷官司泥潭
2020年6月，因陷入与南通嘉禾的借贷纠纷，南通市中级法院查封了赛麟汽车上海分公司的全部资产及江苏工厂。南通嘉禾公开指出王晓麟“远避美国，怠于履行职责，致使赛麟汽车无以为继，员工的合法权益蒙受严重损失”。
而就在此前的2020年4月27日，赛麟汽车前高级法务经理乔宇东实名举报公司董事长、CEO兼法定代表人王晓麟，涉嫌虚假技术出资及挪用巨额国资，将成本价50万美元和2000万美元的技术分别作价55亿元和11亿元入股，侵害国有投资方的权益，导致数十亿元国有资金流失。此外，乔宇东还称其共计撬动了60多亿元国有货币资金。
据乔宇东披露，迈迈电动车在2018年底才具备量产的技术能力，但相关技术却在2015年就被做出评估，而且还作价11亿元，违反基本的诚信原则。
另外3款作价55亿元的SUV技术专利，不可能来源于此前王晓麟与美国赛麟签署的《知识产权许可协议》，因为上述的产权协议早被美国赛麟撤销。
另外，举报信还披露，王晓麟在任职期间极力阻挠国有资产出资人参与公司事务，甚至不允许国有股东南通嘉禾任免江苏赛麟一名高管。（4）
一天之后，江苏赛麟汽车迅速发布官方声明，称"该前员工的文章内容严重失实"，对此事已诉诸法律程序。
2020年4月29日，江苏赛麟唯一国资股东南通嘉禾发表声明，赛麟汽车组建所涉技术出资，业经相关专家考察论证及权威人士评价，且业已由独立的、具有资产评估资格的评估机构评估，其出资程序符合国家法律规定及赛麟汽车公司章程规定。
南通嘉禾声明（来源：江苏赛麟汽车科技有限公司官方微信公众号）
江苏赛麟及其董事长王晓麟已处于熊熊火势中，出资的官方不断灭火，先是说内部人士的举报正在调查，再就对上海评估公司的反戈予以痛斥。政府的愿望很简单，无论怎么说，政府投了这么多钱，都不能让这项目黄了下去。
此时作为外方股权代理人的王晓麟表现更是强硬，他回应该举报完全是“诬告”。
他称外资（入股）要经过好多审批的，商务部、发改委验资、验资报告这些都要第三方机构去做，不可能像乔宇东说的那样随便。
“他（指乔宇东）说只有一张草图，真的非常荒唐。”王晓麟说，“我们一套油箱都要开42套模具，每一个环节有三维图、两维图，每一个零部件都要图纸。蔚来5000人团队做了两款车ES8、ES6，我们鼎盛时期研发团队364人，三年做出三款车，拿到510项专利申请——这是没有技术的吗？”
王晓麟称，乔宇东在举报信中混淆赛麟整车技术和他此前与赛麟汽车签署的改装车销售许可协议，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以及以技术入股的是资富控股控制的三家企业，其技术的所有人是史蒂夫·赛麟，不是王晓麟。
也因此，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问及车型技术相关证据时，王晓麟反问道，“我又不是技术出资方，我要拿出什么证据来？我是董事长，车做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据。”（5）
王晓麟还因为称乔宇东直接致电投资人，使得原定于当年5月份到位的30亿元资金被搁置，导致公司难以为继。
而乔宇东否认致电投资人，对此，乔宇东在给中宏网的声明中呼吁王晓麟尽快回国与他"对簿公堂"。
伴随着当事双方的各执一词，是江苏赛麟命运的急转直下。举报后仅过去两个月，江苏赛麟已到了厂房被封、停水停电、人去楼空的地步。
2020年6月24日，南通嘉禾作为国资股东，向其他各方股东建议于2020年6月28日召开一次赛麟股东工作会议，会议议题为江苏赛麟员工权益保障。
这份文件被送至各股东的法定代表人及代理人、江苏赛麟管理委员会人员、部分职工代表等人手中，王晓麟此前也曾对媒体表示，他将以视频方式参会。但在会议前一晚，南通嘉禾再次发去通知，会议取消召开。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南通嘉禾认为召开会议的条件不具备，原因之一是无法联系如皋积泰法定代表人许寅，而许寅与王晓麟关系密切。
而此时王晓麟根本不体会当地政府的难处，还多次公开为外资股东发声，控诉南通嘉禾“借所谓调查，非法羁押外资股东法人代表（至今已10多天）”。这大概率说的便是许寅，因为其他三家外资股东法人代表均是丛超，她与王晓麟一同身处美国。（6）
此时的赛麟已是一盘散沙，但当地政府还得为其收拾残局。尽管股东会未能举行，南通嘉禾还是于2020年6月30日凌晨形成了一套员工权益的解决方案：将为按时离职的员工解决社保、公积金等问题，同时明确谴责王晓麟远避美国，怠于履行职责，致使江苏赛麟无以为继，员工的合法权益蒙受严重损害。
南通嘉禾致全体员工告知书（律师供图）
这是南通嘉禾第一次公开表达对王晓麟的不满，也意味着王晓麟开始失去当地政府的支持。
同时王晓麟开始了在外人看来极不明智的举动。2020年6月30日王晓麟向江苏赛麟全体员工发送声明邮件，其中提及"南通嘉禾和如皋市部分领导，罔顾事实，利用乔宇东诬告一案，以调查为名，罗织罪名，构陷本人和外资股东，导致江苏赛麟运营陷于停止，上千员工停薪失业"，把江苏赛麟陷入停顿的责任推给如皋地方，双方矛盾就此公开化。
王晓麟致全体员工邮件（律师供图）
此时一直被遗忘的公司员工也不再沉默。
2020年7月1日，一封《至江苏赛麟股东及管理层告知书》和此前法院的《查封公告》、南通嘉禾的《告知书》并列贴在了赛麟公司的玻璃门板上。告知书上向赛麟股东及管理层连发4问，要求给全体员工一个明确、正式的答复。（7）
众怒之下，官方与江苏赛麟开始了迅速切割。
2020年7月2日夜间，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发布通报，针对近期关于赛麟汽车的举报，其依法对赛麟汽车进行了全面的审计、核查，发现王晓麟等人的确存在提供虚假证明文件、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等问题。宣布江苏赛麟董事长、首席执行官王晓麟涉嫌犯罪，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也已受理。（8）
通报发出后，王晓麟在个人社交网络平台上进行抗议，称南通嘉禾对自己进行了诬告陷害，并暗示南通嘉禾的这些行为均是为了“夺取公司资产和控制权”，他表示从今天开始，将做回律师+法学教授的老本行，并放言“这个案例一定会写进教科书”。（9）
2020年7月4日，四家外资股东参加了临时股东会议，此次股东会议上通过的决议，主要是维持江苏赛麟妥善收尾和继续运营的相关决议。同时，股东会还决议通过，要求南通嘉禾据其签署的合资协议，即刻将其给江苏赛麟的贷款按每年3%的贴息额度，一次性将已发生的贴息（包括衍生的合理利息）支付到托管账户；此外要求如皋经开区管委会按照赛麟投资协议补充协议的规定，将公司土地购置款超过每亩8万人民币以上的部分退回到托管账户。
2020年7月6日，远在华盛顿的王晓麟接受了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这是他被刑事立案之后首度对媒体发声，此次发声主要有三点：
一是虚假技术说法不实。整车技术由美国赛麟汽车创始人史蒂夫·赛麟（SteveSaleen）拥有，他同时是江苏赛麟外资股东的实际控制人；王晓麟本人并不能提供所谓技术方面的证据，他不是技术出资方，只是认可其技术的职业经理人，作为董事长，“车做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二是否认包括乔宇东举报信涉及的一切“利用职务之便挪用江苏赛麟巨额资金”的指控。“没有一分钱是打进我的口袋的。”他表示，“我在这里薪水还不如在GTA（王晓麟之前在美国运营的公司），因为我做这个不是奔着薪水的，我是奔着上市之后股权的。”
三是王晓麟认为，南通嘉禾及如皋方面进行的一系列动作，包括冻结公司账户、逼迫员工离职、向公安报案等等，均是为了夺取公司控制权。
王晓麟表示，根据合资协议，股东方争议的仲裁地是香港，若国资股东不履行上述决议，将马上提起仲裁。（5）
在王的运作下，这场官司传到国外。2020年7月31日《华尔街日报》刊载了一篇名为《中国政府官员如何劫持了我的公司》的文章。
文章称，王晓麟2016年在中国和江苏如皋市政府合资成立了汽车公司，他用自己的知识产权作价8亿美金成为了合资企业的大股东，如皋市政府出资5亿美金，并提供6亿美金低息贷款。
一开始，中方确实兑现了承诺，初期投资顺利到位。但合资公司成立后，中方在王晓麟不知情的情况下，拿着他的发明注册成了合资公司的专利，然后如皋市政府说他当初技术评估作价太高，要求重新评估。王晓麟认为这是中国政府为了取得他的知识产权，预谋设下的陷阱。
“资富控股是2016年成立的，史蒂夫·赛麟加入之后，我持有100股，他持有100万股，我的股权稀释到万分之一。跟他达成的协议是，公司上市之后，我作为管理层拿到10%的股份。”王晓麟称，他自己绝对相信史蒂夫·赛麟的技术水平，签约之时，资富控股还占GTA的25%股权，GTA彼时已经投了1.8亿美元。“把资富控股完全给他了，我肯定是做了尽调的。”
“这个技术入股，它不叫晓麟汽车，而是叫赛麟汽车，说明所有知识产权都不是王晓麟的，如果有任何虚假技术出资，首先要告的是史蒂夫·赛麟，王晓麟已经把自己的公司都给了史蒂夫·赛麟。”王晓麟表示很表示，自己为何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你不觉很荒谬吗？”他问记者，“你去告一个职业经理人说你虚假技术出资，而不去告真正的出资方。”为什么不告史蒂夫·赛麟？他揣测，“没办法告，因为他出了设计、车型、品牌，什么都出了。”（5）
至此你会发现，此前王晓麟一直把自己打扮成赛麟的大股东，成功的企业家，造车新势力的代表。但王晓麟根本就没有收购赛麟，他只是赛麟在中国的一个代理人。赛麟汽车的名字不是来自王晓麟，而是史蒂夫·赛麟。赛麟也不是在中国描述的高大上的电动赛车，而就是传统动力的赛车，而且基本没有量产。出了事后，王晓麟便称自己一没股份、二没工资，只有企业上市后作为高管能得到10%的股权，企业真正的大股东是美国的史蒂夫·赛麟。
骗局始末
律师出身的王晓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
简单梳理赛麟造车骗局的整个框架，这就是伴随着2个造车阶段的2起连环骗：
第一阶段，王晓麟靠2根大腿骗取投资移民1.295亿美元。
1989王晓麟年本科毕业于湘潭大学法律系，1999年获杜克大学获得法学博士和国际比较法法学硕士学位。精英律师和赛车爱好者一直是其个人标签，并借此结识大量美国政商界人士。
2007年，被政府起诉的前华晨汽车董事长仰融找到王晓麟合伙，想要合伙造车。两人一拍即合，很快确定其造车项目——HKAC，仰融占股80%，王晓麟占股10%。
由于缺少启动资金，王晓麟把目光转向美国密西西比州的EB-5投资移民项目，以HKAC落地密西西比州，增加当地就业为条件，让州政府发放移民签证，同时以此来吸引投资人的投资。
但后来这个项目因主控人仰融遭起诉而不了了之，王晓麟第一次造车计划HKAC随之夭折。
但王晓麟很快开始了第二次造车计划。这一次通过政商大佬泰瑞·马可利夫（TerryMcAuliffe）的穿针引线，凯雷德能源投资基金投资合并了HKAC，随即王晓麟的第二个造车项目——GTA（WMGreenTech Automotive）正式启动。
因为有凯雷德能源投资基金背书，投资移民计划也进行的相当顺利。据统计，在2009年到2013年期间，GTA通过投资移民计划获得的中国移民投资人融资高达1.295亿美元。此时GTA收购了香港微型纯电动车制造商EuAuto，其电动车生产似乎已一切准备就绪。
但就在此时，GTA和MyCar美国移民部门的A调查后发现，整个2015年，GTA在美国仅生产了25辆汽车，一辆都没销出去。而美国密西西比州审计署也对GTA发起调查，发现GTA提供的就业岗位截止到2015年底只有75人，远远不足当初王晓麟承诺的25000个。投资移民来融资的想法最终泡汤。
2018年，再也熬不下去的GTA申请破产。至此王晓麟前两次造车都以失败告终，还落得个不好的名声，开始把目标转向国内。2011年开始，王晓麟先后找到鄂尔多斯和长沙市政府合作造车，都没什么效果。
2014年3月王晓麟与美国小众跑车公司SaleenAutomotive（赛麟汽车）签署在中国的独家分销协议。一年之后，王晓麟又以50万美元拿下赛麟汽车为期10年的知识产权授权使用协议。协议规定，王晓麟可以在国内行使赛麟的知识产权，进行汽车制造、推广和销售。
2016年，王晓麟通过庞青年找上南通如皋市政府达成项目协议，通过并购、重组赛麟汽车，成立合资公司江苏赛麟。之后，王晓麟又引进4家外部投资者，以技术入股的方式拿到江苏赛麟66.6%的股份，并以此为条件让南通嘉禾先后向江苏赛麟注资34亿元，占股33.4%。就这样，王晓麟一分钱没出就成为江苏赛麟的大股东。
一开始，两方合作还算顺利。到2019年7月，南通嘉禾除了一开始注资的34亿元，后续还以抵押借款的名义，向江苏赛麟分两次注资32亿元。2019年鸟巢狂欢半个月前，王晓麟将其旗下赛麟汽车四家公司股东合计12亿元（12%股权）的出资，质押给南通嘉禾，获得12亿元的贷款。而这些费用，据如皋市委常委、如皋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马金华回复人民网采访时称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4）
现在，王晓麟因“疫情难求一张机票被困在美国”，而其最近一次公开回应媒体是在2020年7月初：“暂时不打算回国，现在回去毫无意义。”（10）
至此赛麟汽车造车闹剧已告一段落。
严格意义来讲，这次造车无论是赛麟汽车真正老板史蒂夫·赛麟，还是其代理人王晓麟，都没有拿到造车的多少费用。此次造车失败及其带来大笔消耗的原因，准确地讲，应该是代理人王晓麟与当地政府共同作用的结果。
对高技术高资金投入的汽车产业，政府要用市场的方式去做市场的事情，在投资之前要做专业的尽职调查，就是DueDilligence，从技术、市场、企业经营、财务、法务等方面做好论证，如果本地缺乏足够专业的人员，要学会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委托专业人士和专业机构来做。如皋市对赛麟前期的知识产权价值评估，明显有不够专业的嫌疑。
同时作为政府，介入市场行为后，就要在市场中建立起自己的信用。如果是自己找的资产评估机构，评估错了自己也要认，最多去追资产评估机构的责。但发现企业经营有经济问题，及时叫停甚至清算，以避免更大损失，都是正常的。不过这需要有充分的理由，而且要做好对外沟通，让市场充分理解。（11）
赛麟之所以能赢得地方政府的信任，是因为同样的案例在其他地方也获得了同样的成功。譬如PPT造车的鼻祖游侠汽车，就曾获得湖州市吴兴区政府的投资，如新特汽车主要股东是贵州贵安新区，云度汽车主要股东是莆田市国资委........大部分造车新势力的背后都有地方政府的身影。（12）
我们希望将来江苏赛麟闹剧不要在这些地方重演。
注释：
（1）超跑变成老头乐，赛麟汽车何以一地鸡毛？金融界 2022-05-05
（2）一场场闹剧的造车时代！花66亿造车，最后只卖了31辆“老头乐”；受贿1.33亿，揭开又一知名国产汽车陨落谜团2022-05-09金融界
（3）只造出“老年代步车”！造车新势力资产被拍卖 新浪财经 2022-05-03 来源：中证报
（4）66亿造车骗局剧终：留下一堆老头乐，幕后主使携款逃亡美国 2022-05-16万博发自 副驾寺智能车参考公众号AI4Auto
（5）江苏赛麟事件跟踪：王晓麟被刑事立案后首次独家回应了这些问题 21世纪经济报道 2020-07-07
（6）空手套白狼骗取数十亿资产？赛麟王晓麟被刑事立案始末21世纪经济报道2020年7月3日
（7）江苏赛麟大败局，如皋数十亿国资风波真相近了？虹新闻2020-07-09中宏网江苏7月9日电（记者孔巍）
（8）烧57亿造“老头乐”，赛麟造车大骗局 2022-05-08 来源: 财经天下周刊 撰文/王达叶
（9）江苏赛麟董事长王晓麟否认犯罪，称将回归律师本行，工厂已被查封钛媒体APP 2020-07-03
（10）赛麟汽车被挂牌拍卖曾造车烧钱超50亿元2022-05-04
（11）江苏赛麟：一个不专业、有私心、没信用的投资失败的背后故事...王煜全发布于 2020-08-04
（12）赛麟的没落是中国新能源汽车之大幸？汽车天涯说车 2020-04-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