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臂计算器免费版(脚手架上飘彩虹(中篇小说连载八)沈凤祥 著)

脚手架上的彩虹(中篇小说连载八)沈凤祥 著

第8章 飘起来的红裙子


入秋的草原,温度和色彩都在变化着。天高气爽,淡淡的云时而遮住烈日,时而集聚成荫,这正是施工的黄金季节,田大壮的心绪也随着晴朗的天雾消云散了,他要把一天分成两半,把太阳变成“双胞胎”,工号八个工段十六个班组两班倒,主体施工进度尽快往前抢。

田大壮手拿计算器,计算器上的阿拉伯数字,在他粗壮手的指点中变换着,他每天都按时用手摇电话机,向指挥部报告施工进度,虽然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笑容,但能看得出他抓生产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被动,那样挨批挨骂受折磨,汪银花猜测,田大壮遭到了王指挥的表扬。

每天,田大壮最重要的工作是抓施工现场衔接工作,他抓衔接工作抓得细,抓得狠,拼命三郎嘛。施工工地上的水电路畅通无阻,运砖搅拌泥浆混凝土预制一起上,没有出现过窝工停工现象,设备从没闲置,他看着不断长高的大楼。田大壮心里得意脸上不表现,嘴也不说。汪银花检查完质量,从楼道下来,在刚浇筑完的雨搭下堵住了田大壮就说:“我说,大工长啊,看你那一脸阶级斗争的样子,今天你能给我笑一个吗?要是不会笑,你咧一下嘴也行。”

“不会。”田大壮虽挺冷漠的样子,但能看出来还是很得意。

“你这个工长啊,不会哭也不会笑,好像是冷血动物。”汪银花说。

田大壮在前面走,汪银花从后面快步追赶,一阵风吹来,汪银花的连衣裙飘了起来,裙子打在了田大壮的手背上,他一抬手,无意中把裙子撩了起来,他很害羞的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回到宿舍就往床底下钻,这时,汪银花也跟了进来,以为是在躲避她,挑逗着说:“大工长,往床下钻啥,我的红裙子不咬人,不扎手。”

田大壮毕竟碰到了人家的裙子,这是事实,他什么也不说。还是撅着腚往床下钻,把上了锈的大铲从床底下拿出来,开始除锈,打磨大铲钻心的声音叫人全身发麻。汪银花捂着耳朵闭上眼睛,田大壮不理睬她,一个劲儿地磨。这把大铲戴过大红花的,指挥部的瓦工大赛,田大壮用它得了冠军,今天他要带着它上脚手架“把持一方”,再立新功。

田大壮点上了一支烟,低着头忙活,红裙子就在他的眼前,他看都不敢看一眼。这时汪银花开口说:“田大工长,有正事,你认真听着,今天早上我上工地,发现有三个窗口没人干活,听说是病了,其中有一个班长。”

“我知道了。”田大壮头也没抬一下。

汪银花生气的样子,一把扯下田大壮手里的砂纸说:“还不赶紧想办法,在这草原上可没处找医生。”

“办法就在这呢。”田大壮吐出一口烟雾,翻动着大铲说道。

“你就知道干活,就知道进度,那可是有血有肉的工友啊,你就是一个‘黑包工头’。”今天不管汪银花说话怎样严厉,还是挖苦,他不生气,还显得很得意的样子。

“没那么严重吧,有个感冒发烧的,正常。”田大壮漫不经心地说道。

“正常?我看你田大工长根本不关心工人,难怪你受处分,一点儿也不冤,活该,是不关心群众,没有群众观点的下场,赶紧和指挥部联系,叫医生来,给工人看病要紧。”汪银花有些着急地说道。

“公路不通,你让我咋办。”田大壮无可奈何的样子。

“倒下的都是硬汉,都是你的干将,你就知道光给人家压任务,要进度。”汪银花继续数落着。

吊臂

“上次从家里带来的药,我让三黑子都送给病号了。”田大壮说。

“那药不对症,不顶用,这回是身上起大泡,流脓水,可能是流行病。”汪银花说得很严重。

“哼。”田大壮对着汪银花翻了一下眼皮,心想,工地的技术员,不管技术,管起这些闲事来了。

“工人得的这个病你得负责,就是你给弄出来的,雨天雾天你不让休,还整天搞夜战,不得病才怪呢。”汪银花说。

汪银花回到了“自然保护区”,感觉和田大壮说得还不够狠,她感到女人在田大壮面前说话不顶用。田大壮说话时从没正眼看过她,还总是把脸绷着。此时,汪银对该不该进草原,和清一色的男子汉打交道产生了怀疑,还遇上一个听不懂女人话的工长,我这个姑娘家家的涉世太浅。她不再想下去了,稍微平静了一些,她一转身看见插在花瓶里的野花打蔫了,有的花瓣散落在了办公桌上,心想,这花此刻代表我的心情,这朵鲜花不鲜艳,也不那样美了,这时,走出门,走向草原深处采花。

田大壮看见汪银花回到“自然保护区”,他就把大铲夹在左臂下,出门经过两栋板房,弯腰钻过了晾衣绳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保护区”,又看了几眼晾衣杆上搭的他的满深蓝色的工作服,还有汪银花的鲜艳的内衣内裤,继续往抢走,好家伙,眼前又立起了有好几个晾衣杆,工作服,短裤、背心,晾得满满的,这些单身汉也学着汪银花讲起卫生来了,讲卫生好啊,少得病或不得病,可现在来不及了,已经有人患病了。田大壮又联想着,指挥部明天派大夫来给工友看病,全面体检身体,这个事前田大壮不知道。工友患上皮肤病,是不是汪银花和指挥部私下汇报的,一定是,要不然王指挥怎么知道的,而且在电话里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说他没人味儿。田大壮边走边回味着,自己还笑了笑,我还真像王指挥说的那样“没人味儿”吗?

田大壮迎面碰上了采花回来的汪银花,汪银花还是接着说没有说完的话题,提醒田大壮说:“今天下午给工人放半天假吧,都洗个澡,明天有大夫来给看病检查身体。”

田大壮走进工地,很快就上了脚手架,抬头望着塔吊的吊臂大回转,把一铁槽水泥砂浆准确地放在了楼板上,这时田大壮已走到了跟前,接着就和工友们一起抡起大铲,紧张地忙碌起来,补上了患病工友的空缺,施工面又拉长了。

被冲垮的公路终于正常通车了,指挥部派来的女大夫李小平,从“大解放”的驾驶楼下来,背着药箱,提着两个挺重的大包袱,拖拖拉拉的进了“自然保护区”,向迎接她的汪银花自我介绍说:“我叫李小平,你是王大小姐吧……”

汪银花摆着手急忙打断说:“叫我汪银花,那个‘王银花’暂时替我保密。”

李小平心里明白了,架子放得开还挺低,你这个王指挥的千金,都把“拼命三郎”都给蒙了。好,不叫王银花,叫汪银花。”

李小平把话题一转说:“你真行,在这草原深处还真能生活下去,还是工地只有你一个女生,每天被男人们包围着,挺滋润挺幸福吧。”

“瞎说,你要是在这住上几天啊,就知道了,这艰苦的野外生活,怕你早就卷铺盖卷走人了。”汪银花说。

“这里没有污染,没有城市的灰尘,也没有传染源。”李小平倒是当大夫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传染病,有了,李大夫,明天你就看见了,长在这群男子汉身上。走,我现在带你上脚手架见见工地的‘犟驴’吧。”汪银花说。

“犟驴?谁是犟驴?”李小平大夫问。

“田…大…壮,不会哭也不会笑。”停会儿,汪银花又解释说:“我说他是‘犟驴’原因很明了,他只管让工人干活,好像没有情感似的。”汪银花边说边做着拿大铲砌墙的动作。

“感情是什么,那叫情感神经。”大夫李小平说完,两个姑娘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你比我当医生的都强,能给这些男人看病,看得头头是道,入木三分,但愿你的诊断是正确的。”李小平夸奖说。

李小平把工友们家里捎来的咸鸭蛋、肉酱、炒咸菜……都一一送出去了,丰富了瓦工晚上的餐桌。还有两件东西很特别,一个是一张婴儿照,一个是一件天蓝色的的确凉半截袖衬衣。照片是给高望的,衣服是给田大壮的。

高望拿到心爱宝贝的照片,心情有些激动,心想,结婚五年才结了一个果。高兴地对汪银花说:“帮我给我的宝贝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叫高升。长大当大官。”

“不叫这个,不当官,当官的都是豆饼挨挤挨压,没劲。”高望摇头说。

“那就叫高速吧,这个和现代化有联系,也有政治意义呢。”汪银花还在苦思苦想。

……

夜幕降临,板房里还是很热闹。最热闹的是高望的宿舍,那张可爱的婴儿照在工友们手中传递着。“我说大哥呀,这眉眼月牙小嘴也不像你呀。”

“像你?”高望风趣地说。

三黑子调皮地说:“大哥出外一年整,大嫂在家私着生。”闹得屋里一阵哄堂大笑。

夜深了,瓦工们渐渐地散去了,板房里也静了下来。

今晚,“自然保护区”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两个姑娘背靠背睡在一张床上。“‘王’大技术员,不是‘汪’,我带来的高级清凉油,抹在身上脸上能防蚊,你试试,我做过实验,这种带有香水味儿的清凉油,不但管头疼能防中暑还能驱蚊。你别再用那些酸不拉叽的防蚊油了。”

“是吗,那太好了,工地上就缺这个,下次再来多带来点儿。工地的工人每天都在和蚊虫做抗争,他们实在是太苦了。”汪银花说。

“那可不行,没这笔开销。”

汪银花很自信地说:“没关系,不就是钱吗,你去指挥部找王指挥,让他批。”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就这么了解和心疼男人,你对异性一定感兴趣,看见过男性裸体吗?”

“我说大夫同志,能不能别这样,有点儿太过于性解放了吧。我不会猎奇,你可以呀,可以看裸体谈裸体摸裸体,那是你的正当职业,我可没那么大的胆量啊。”

“男人嘛,早晚你要占有一个,你怕什么啊?”李小平大夫说。

“男人,我还没考虑,快住嘴。”汪银花有些害羞。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阵儿后,渐渐的睡去了。她们各自做着梦,女人的梦少不下男人的闯入。

子夜一过,“自然保护区”和所有的板房里透着凉意,自打立秋,草原的空气逐渐凉爽和清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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